沈芫初看著眼前這鞭痕交錯的果背,心中陡然升起各種莫名情愫。這些傷痕,既是他欺騙她的證據,也是惑亂她心智的招牌。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能騙她一次,肯定也能騙她第二次?想到這里,她忽然開始懷疑,讓她盜走墨玉真的是因為他愛上了她?還是他原本就另有所圖?如今他病入膏肓,是不是又在演戲?如果是在演戲,那目的豈不是就要吸引她來?若果真如此,那她現在處境,可是非常凶險了。想得越多,沈芫初的心越是驚慌,手中的力道也越大。
但蕭燁卻咬緊了牙關苦苦支撐,只為他感覺這雙手掌下有難以描述的細膩與溫柔,雖然力道大了些。
"姓蕭的,如果這次你還敢騙我,我定不饒你。"想到此時此刻,這男人可能又在演戲,怒火取代了心中那股悲傷,她蹂LIN著他的肌膚,表達著心中的憤懣不滿。
"快停手吧……"蕭燁被折騰得渾身都要散了架,他求饒似地擺擺手,示意芫初停下來,但沈芫初卻上了癮似地,這捏捏那模模,死命地掐,就是不肯停手。
水無殤笑了笑,蹲在了她面前,柔聲說︰"那就是愛與希望。"
"我害了司徒南天——"芫初扶著小樹,泣不成聲。
"哥,你回來——哥哥——"小十三淚如滾豆,哭得氣噎,小小的他抓著蕭燁的手,死活都不肯放,任誰都無法阻擋這慘烈哀絕的場面,侍從們的哭聲震天。管家李才茂,更是捶胸頓足,恨不能帶蕭燁去死……
這房間內到處都是刺鼻的酒氣,聞起來讓人作嘔。想到作嘔,她忍不住胃中一陣翻騰,騰地一下掀開被子,就跳下了床對著垃圾桶干嘔起來。
"你們出去,我想靜一靜。"芫初聲若蚊蠅,氣息混亂。小蠻憂慮地看了一眼水無殤。
"宮主,你忘記自己有咳血舊癥了?"小蠻有些生氣地拉著她就往大門外跑去,此時趁亂跑了就跑了,不會有人懷疑。但若是被蕭煜知道,蕭燁死得這麼快全是被宮主所賜,那她們若是被抓住,下場肯定跟司徒南天一樣。
"燁哥哥——"王妍披頭散發地沖進來,甚至連衣服都沒穿好。她撲到蕭燁身上,使勁兒掐他人中……芫初心如擂鼓,一股驚慟憋在喉間,讓她雙腿癱軟,寸步難行。但現在好像沒人注意她,所有人都在驚慌失措地搶救蕭燁。芫初瞪大眼楮,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痛不欲生地抱住了頭。
"小芫,你……你在做什麼?"膽大的侍女紅著臉沖上去就拉沈芫初。芫初滿臉無辜地說︰"哦,我在幫王爺做推拿——"
另一名侍女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麼李管家近來全找一些清秀小廝,原來……真是看不出來啊。"
但她話未落音,另外兩名侍從卻驚恐地叫起來,原來蕭燁再次吐血,昏死了過去。
她對著虛空的白,大聲吼︰"你是誰?我不是鳳雲凰,我是沈芫初。"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進五毒院……"他無動于衷地看了水無殤一眼,揚長而去。走出了幾步,他忽又轉回來︰"哦對了,宮主選婿的日子快到了。你應該也報個名。只是不知道老宮主及我們宮主設下的那十關,都是些什麼。去了之後,還有命回來嗎?"白如墨握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無殤。
"你們倆站住。"還沒跑幾步,她們就被人攔住了。芫初一眼便認出來,這人是那天被她用無力威脅的小廝。此時,他猙獰地笑道︰"小芫,王爺去世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在場——"他雙手一拱,朗聲道︰"我已呈報襄親王那晚的事,他現在就讓我帶你們回去。"
水無痕無聲地走出來,憂心忡忡地看著芫初離去的方向,重重地嘆了口氣︰"所以說,你以後還是少惹她吧。"
靖親王府上下宛若雪山冰地,到處一片素白,黑漆漆的棺材死氣沉沉地停在靈堂。
"凰兒,你終于回來了。"女人一臉欣慰的微笑,她甚至伸出手,想模模芫初的臉,但芫初卻迅速躲開。
芫初又舉起一壇酒,咕咚咕咚,像喝白開水一樣灌了下去。可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她越喝越清醒,只是心中那股難以言表的哀傷,卻是越來越濃烈。
蕭煜披著墨色大氅,手中牽著哀哀哭泣的小十三。他眸光中浸滿悲傷,卻不曾有一絲淚光,相反,那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堅毅與鐵血。小蠻拉著芫初,警覺地想帷幕後躲去,順勢跪在了一堆下人中。
"我要負責幽水宮安全。選婿之後,便是中秋覲見,如今各大門派都已經知道幽水宮拿到了墨玉與冰玉,並且也只有這一天能見到宮主真容,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著宮主與幽水宮。"
"知錯就好。何人冒充司徒南天,毒害蕭燁一案,本宮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她眯起鳳眸,上下打量著白如墨,"至于本次私自出宮,本宮會自罰。你去告訴水無殤,讓他這幾天都不必找我。"說完,她長袖一甩,風馳電掣地走了進去。白如墨跪在那里,唇角揚起深深笑意︰"無痕,你看她,是不是又有些之前的樣子了?我還是喜歡這樣的她。"
"蕭燁,你真的……"眼楮一動,淚如雨下。身影晃動,幾欲摔倒,忽然身後有人扶住了她。
"宮主這是為誰戴孝啊?"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芫初頭頂那朵小白花,"眼楮都哭腫了,莫不是為了那蕭燁?"
水無殤嘆了口氣,低聲問︰"凰兒,你知道這世上除了生死,還有什麼更要重嗎?"
芫初吐了半晌,也沒吐出什麼,因為昨晚,她根本沒吃東西。
"凰兒——"白霧散盡,一名身著大紅宮裝的女人出現在她面前,她鬢發高聳,華彩滿身,這都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她竟有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的臉。難道這人是鳳雲凰的媽媽?
"芫芫?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本王……好痛……"蕭燁斷斷續續地說。
"凰兒,你還有妹妹完顏初,還有哥哥完顏鐸,還有我、小蠻、如墨、踏月……八十萬幽水宮眾,十萬鳳族人,都等著你呢!這世上並不只有蕭燁一個人,你不是為她而生。"無殤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眼中的憐愛與濃情幾乎要溢出來。芫初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艱難地開口道︰"可是他卻因我而死——還有司徒南天。"她努力忍淚,卻依然紅了眼楮。
回到幽水宮,芫初主僕二人就被白如墨堵在了議事大廳。
站在水晶簾外,水無殤無聲地看著沈芫初恣意灌醉自己,一臉無奈的憂傷和絕望。在她身邊快5年了,卻始終都不能走進她的心,更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作為男人,他真是太失敗了。
芫初依依不舍地看著蕭燁的靈堂,步履維艱。
"宮主醒了嗎?"小蠻興沖沖地端來好多點心。
水無殤看著懷中,雙頰酡紅,面帶淚痕和微笑的女孩,傷感地長嘆一聲。他疼惜地將那被汗水沾濕的發,撩到耳後,又將她的殘淚擦去。
"阿初,又在偷懶——"師父推門進來,手捧牛女乃,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水無殤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問︰"有沒有好一點?"
"王爺舒服嗎?"沈芫初賣力地問。證定二惑。
"拿酒來!"沈芫初往鳳榻上一座,嘶啞的低吼,瞬間穿透了一眾侍女的耳膜。小蠻仗著膽子低聲說;"宮主,你不勝酒力——"
出了生死還有什麼?芫初想不出。她努力地搖了搖頭,像只受驚的幼獸,緊緊抱著自己,縮在床腳。
"我要你記住,本宮才是這里的主人!以後,本宮不想再看見你現在的表情、不想再听到你如今的語氣。"她睥睨著他,不容置疑的口吻,不容小覷的神情。白如墨一掀長袍,恭敬地跪在了她面前︰"宮主息怒,屬下知錯。"
"宮主——"小蠻強行將芫初帶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你怎麼樣?"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取出一丸紅藥給她吃了下去︰"玉露丸。宮主……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自責。"
"就算是斷袖,憑他現在身體還能折騰?"那小廝哀嘆地搖搖頭。
"無殤師尊——"小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快勸勸宮主。"
水無殤目光溫和地注視著芫初,低聲道︰"勸不了。喝醉了就好了,我準備了解救湯——"這麼多年來,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我去拿醒酒湯——"小蠻心急火燎地就要去。但水無殤卻叫住了她︰"就讓她醉一會兒吧。"他將這小小的人兒緊緊摟在寬袍大袖中,全身心地感受著她的心跳,她的悲苦與無助。身為鳳族第三代首領,也是傳說中能帶領鳳族走出黑暗的王,她的身心早就備受煎熬,只可惜他能為她做的,卻不多……
芫初抬起淒冷的一雙眼,聲若淬冰地問︰"白如墨,你是在跟本宮說話嗎?"她雙眼如箭,犀利地看著眼前這個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男人。白如墨一怔,顯然沒料到沈芫初有這樣的反應,"宮主息怒——"
行至蕭燁身邊,他對著堅硬的地面,重重跪下去,哽咽道︰"三哥你放心去吧,該殺的,阿煜一個不會留!你沒走完的路,阿煜定會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蕭煜咬牙啟齒,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芫初雙手緊握,竟將掌心生生掐破。
"你說,王爺不會是個斷袖吧?"一名侍女紅著臉問。
"師父——"她又朝那幻象叫了一聲,之後便跌入了無休止的黑暗中。
"哥——"小十三撲到蕭燁身上,哭得肝腸寸斷。芫初根本不敢看他,只有那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
"王爺!"芫初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將他上半身抱起來,"蕭燁!"她低吼,但他依然毫無反應,更恐怖的是芫初發現,他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得僵硬,直到這時沈芫初才驚慌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扶著蕭燁,給他做起人工呼吸來。只是他口鼻緊閉,任是神仙也無法讓他開口了。怎麼會這樣?他就這樣死了?
沈芫初叉著雙手,有些傻眼。她難以置信地將手指伸到蕭燁鼻子下,心中頓時一片冰涼︰他沒呼吸了!
蕭煜領著小十三,全身上下、從里到外,素孝一片。他跪在蕭煜面前,從身後拿出一個血淋淋的白布包,放到了蕭燁靈台前︰"哥,此事是因司徒南天而起,阿煜暫時就讓他先祭奠你。"
當沈芫初一身素白站在人群中,觀看蕭燁葬禮隊伍緩緩經過時,已經是七七四九天之後了。京城各大寺廟,鐘鳴不停,回蕩在湛藍的天空中,淒涼而悲傷。黑白相映的隊伍,緩緩蠕動,哭號之聲不絕于耳。
"來人——關城門!!"蕭煜從齒縫里擠出來這幾個字,睚眥欲裂。
"我……"她唇齒艱澀,像是含了一顆澀橄欖,"我……"一個我字尚未說完,又是一口血跟著出來了。
那女人微微一笑,終于模到了她的臉,一臉慈祥的笑,"凰兒就是你,你就是凰兒啊。"
"靖親王,薨。"嘹亮而淒厲的通報,在偌大的皇宮內久久回蕩,驚起一群又一群的飛鳥,撲稜稜飛向晨曦乍現的天邊。
"御醫——御醫!"駐守在靖親王府的老御醫,之前是專門伺候皇上的,據說醫術十分了得。此時一進蕭燁臥房,立即按住了他的脈……房間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王妍壓抑的哭泣聲。試完脈,老太醫撲通一聲跪在了王妍面前,長呼︰王爺,歿了。
一听那血淋淋的人頭是司徒南天,小蠻竟失聲叫出來,芫初卻如遭雷擊,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她本是好意救人,卻害死了他們。強烈的自責在心中翻滾,她忍不住口吐鮮血。
蕭煜喉結翻滾,一雙黑眸忍淚忍得通紅。
"我說了,我不是鳳雲凰我是沈芫初。"芫初有些氣惱地糾正。
"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吃點東西吧。"水無殤溫柔似水的聲音,讓人不忍拒絕。可是芫初剛清醒的腦袋,頃刻就裝滿了蕭燁的死訊,司徒南天的遭遇,那種自責的折磨馬上又開始了。她頭痛欲裂,五髒如焚。
"你不報名,我可報名了。"白如墨雙臂交握,用左手模了模鼻子。水無殤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濃香四溢的酒,頃刻就擺了一地。都說一醉解千愁,今晚她就要試試。抱起那漆黑的酒壇,沈芫初兜頭就澆了下來。辛辣的酒順著鼻子嘴巴,悉數流入口中,嗆得她滿臉是淚。一甩手將酒壇雜碎,沈芫初坐到了酒壇之中。都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前生她不快樂,整天跟師父東奔西走,最後卻死在最愛的人手中;可是今生呢?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機會,但卻依然要面對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生離死別?如果這就是人生,那她寧願去死!去死!
這個長夜注定不再平靜,靖親王蕭燁死訊,一盞茶功夫便傳到了皇上耳中,只消半夜便傳遍了京城。
"痛過之後就舒服了——"沈芫初不懷好意地開始模他全身筋骨,可以裝病裝死,但身體狀況卻是裝不了的。但她一下手,蕭燁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地按住了她的手,將她連人帶手往前扯去。這股力道大得驚人,全然不像一個將死之人所該有的。芫初沒時間多想,整個人已經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蕭燁身上。此時听到動靜的侍從們再次闖進來,卻剛好看見這樣的場景︰那個新來的清秀小廝,趴在王爺身上,滿頭大汗;而他們最親愛的王爺,則果著上半身,一臉詭異的扭曲……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頓時傻了。這樣的場景實在太讓人浮想聯翩了。
"凰兒,凰兒——"無邊無際的混沌中,傳來悅耳的女聲,沈芫初努力睜開眼,但入眼卻是一片耀眼的白。
"要怪就怪蕭煜心狠手辣。"小蠻怒不可遏,"江湖中人人都說這個襄親王,心狠手辣,嗜血無情,果然不假。宮主,快走吧。"
"通報王妃啊!"
王妍兩眼一翻,順勢就昏了過去,房中丫鬟小廝哭作一團,沈芫初如遭棒擊,渾身冰冷,她身形搖晃,淚眼迷蒙,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扶住了一把椅子才沒倒下去。但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感覺,剎那間,她好像什麼都听不到了,只剩下滿眼悲苦的臉。
然而沈芫初卻只握著胸口,肝腸寸斷地看著床上那直挺挺的人。
也不知喝了多少,沈芫初終于失去了清醒意識。于是這瑰麗的房間慢慢變成了前世那熟悉的小房間。床頭櫃上有她跟師父師兄的合影,有大學畢業照;櫃子里有十二歲年師兄送給她的芭比女圭女圭,牆上有十八歲那年第一次成功做任務得到的獎勵,一把帥氣的環首刀……微風和陽光穿透白窗簾,她趴在床上泛著一本發黃的破書,那是師父家傳的十六字風水要訣……
"沒听到我的話嗎?"沈芫初將那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小蠻的臉上。小蠻嚇得頭一低,躬身退了下去。
一出靖親王府,小蠻和芫初就換回了女裝,只是又各自換了一張臉。于是,盡管蕭煜緊閉城門,將王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她們。
"小十三,記住,你是男人。"蕭煜狠心地將小十三拉到懷中,"流血不流淚。"
"王爺,他們逃了——"那小廝氣喘吁吁地回來回報蕭煜。蕭煜滿眼殺氣頓時沸騰起來,"你確定靖親王之死與那小廝有關?"他睥睨著小廝,冷聲問。那小廝嚇得哆哆嗦嗦,支支吾吾地說︰"是啊,他,他說給王爺推拿——之後王爺就咳血——"zVXC。
小蠻偷偷擦淚,幾次想過去阻攔,但始終都沒有膽子。她開始懷疑,宮主的無憂神功是不是沒用了?為什麼,她又開始變得像之前那樣了?
沈芫初心中莫名驚詫,忽地從夢境中跌落。
小蠻壓低了聲音︰"宮主,蕭燁已死,我們趁亂逃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沈芫初滿頭大汗,咬牙道︰"之前不是跟王爺說過嗎?小的之前是賣米的,每天都要扛米袋,偶爾還要和面蒸饅頭,所以手上力道大了些。但是王爺放心,這種推拿力道越大越舒服。"
可是外頭那兩名值夜侍女及小廝,听到里面這些對話,可沒往好處想。
"快傳御醫來——"
"沈芫初是誰?"睜眼所見,便是水無殤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他正滿臉疑惑地看著她。但沈芫初並不打算回答他的話,不高興地問︰"你怎麼在我的房間?"
"師父——"芫初的醉眼沁滿淚水,對著那光線虛幻的影像,她輕輕一笑,頃刻淚如雨下。如果,人生沒有變故,也許她現在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可是一切能假設嗎?
"再見了,我的靖親王——"待隊伍經過,芫初也慢慢轉身,眼眸微閉,任淚水無聲滑落。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今生欠你一句對不起,只有來生再補償了。
"你懂什麼,這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之前那名侍女一副很懂的樣子。
"恕難從命。"小蠻拉起芫初發足狂奔,一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終于逃出了靖親王府。再讀讀小說閱讀網襄親王、十三爺到——"
水無殤哀傷地揚起唇角,低聲呢喃道︰"凰兒,這世最可悲的便是默默地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蕭燁至死,心里裝的都是王妍。他生時,不知道你的悲喜,而現在他死了,你的悲傷又給誰看?他不會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領情。"水無殤近乎無情的話,讓芫初的心像是被蜜蜂蟄了般尖厲的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