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驍——你這個王八蛋!」想起來之前那所謂北安軍將軍的侍從的話,他心底一陣陣地發涼,都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就是這個王八蛋,枉珂媛對他如此地真心一片,如此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跟了他,他卻如此地對她,為了自己所謂的前程,所謂的宏圖大志,就把她送給這臭名昭著的日本人糟蹋!
想也不想地,他狠勁地捏緊了手中的拳頭,沖了上去,朝著他的鼻子就狠狠地、不要命般地揮了出去!
宇文驍猶自不擦,被他打了一個趔趄,腳步不受控制地朝後連退了好幾步,一直到退到牆邊,這才停了下來。
他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撫著鼻子,感覺鼻梁骨一陣火辣辣的疼,一股熱熱的液體也隨之蜿蜒而下,並一直蔓延至嘴角!
他伸手一抹,手心里面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二——二——」守候在門口的老袁眼見這陌生的男子一路焦急地趕來,橫沖直撞地直直地撞開了門,任他怎麼也是攔不住!
此刻,眼見著二被他打的鼻血直流,想起的囑咐,心內一時恐慌不已!
他急急地跑上前去,及時地拉住了正欲再度沖上來的一身怒氣燻然的趙炯昆,生生地擋在了宇文驍跟前︰「住手!住手!」
趙炯昆沒想到會憑空橫出來一人,已經揮出去的手臂已是收手不及,只得手一偏。但還是硬生生地砸在老袁的肩頭處!
老袁只覺得肩骨處一陣劇痛傳來,卻也已經顧之不得。忍著那痛意,轉過身來。焦急地瞧著流血不止的宇文驍,那腥紅的液體從他的鼻子里不斷地涌出來,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著,繞是那波斯毛毯厚實,此時也氤氳了一片,老袁只覺得一陣地眩暈!
「二——二——你怎樣?天哪!快,先去那邊坐著!」
趙炯昆重重地喘著粗氣,瞧著老袁扶著宇文驍坐在那西洋沙發上,再轉頭看著床上已經是一臉呆滯的姚珂媛。心內立時一陣挖心地痛,急忙跑了,一把扶住了她,急切地搖晃著︰「珂媛--珂媛--你怎樣?你怎樣?我是師兄!我是趙炯昆!」
姚珂媛瞳孔放大,眼神渙散,像是在靜待死亡。任他搖晃嘶喊,只是直愣愣地望著,目光卻無一點焦點。半晌,才認出了他。水光浮動的眼里透出了幾絲喜悅寬慰和不可置信。漸漸地,她眼楮里的淚水卻一點一點地凝聚,緩緩溢出,懸在睫毛處。晶亮如鑽。
趙炯昆心頭一抽,只見那滴眼淚緩緩地墜了下來,沿著眼角而下。無聲無息地洇到散亂的頭發里。
趙炯昆從未見過這般楚楚可憐的姚珂媛,目光呆滯。神情惶恐閃躲,眼里滿滿的害怕。
淚流滿面的臉上高高腫起。指痕紅印清晰可見,嘴角血跡斑駁蜿蜒…
「宇文驍,你還是人麼?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她?」趙炯昆心痛難當,轉頭恨恨地道
「師兄——師兄——不要再說了——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姚珂媛虛弱的聲音如蚊嚶般斷斷續續地傳來。
趙炯昆心內一陣窒息般的痛,他幾步跑了,立在床沿,瞧著她如此的模樣,心知她此刻的被子底下必然是無著一物的,一時有點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珂媛——」他吶吶地喚了一聲!
「師兄——」姚珂媛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底一片的淚眼朦朧,虛軟而無力,「帶我離開這里——」
「好!」趙炯昆一咬牙,也顧不得其他,將她身上的薄被拉拉好,俯身將她連同薄被一把抱了起來。
姚珂媛虛弱地靠在趙炯昆的懷里,感受著他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門口走去。
抬起沉重的眼皮,一眼便望進了那曾經會笑的、溫柔無限、深情侃侃此刻卻是一片的冰冷、一片的恨意的眸子里頭,只稍一頓,便緩緩地垂下了眼瞼,令人瞧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把頭往師兄寬厚的胸膛里靠了靠,臉上,是一片的漠然!
也只能是漠然!
北安軍軍部辦公室。
尤景旭「 嚓」一聲將手中的話筒掛上,抬起袖子擦拭著額頭不覺伸出的汗水。
「怎麼樣?」宇文晃也隨即站了起來,焦急地問,眼底的期盼顯而易見。
「將軍——」尤景旭瞧著身旁的幾位侍從,稍一猶豫。
「你們先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宇文晃會意,轉頭吩咐身旁的侍從。
侍從略一躬身,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快說!」宇文晃有點急不可耐,這幾天以來提心吊膽的日子可真真是夠受的。
「將軍!」尤景旭喜形于色,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放松,「船已經起錨了,而且,昨晚就已經駛離了碼頭!一會兒估模著已經在瀟湘河面了!」
頓了頓,他又是說道︰「也就是說,我們那批貨,已經安全出了北平,再過段時日,便能安全抵達英國,到那時——」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咧嘴笑!
是啊,經過這麼多的波折,這麼多的時日,這批貨終于能安全月兌手,怎能不令人振奮異常?
「好!做的好!」糾結著宇文晃這許多時日的心頭巨石終于落地,他不由得振臂一揮,重重地拍在尤景旭的肩頭,眼底都是無盡的神采飛揚,「們做得好!」
他快速地走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從里頭拿出一個厚厚的公文袋,「啪」地一聲扔在桌子上,「一會你去碼頭將這些分發給們,今晚你就帶領大家去百樂門找個姑娘好好的尋尋樂子,這接下來的好處會咱就不用多說了,往後啊,有我宇文晃的一口飯吃,我決計不會叫們喝湯的!」
尤景旭瞧著那鼓囊囊的文件袋,心頭亦可開了話,他幾步上前,將那文件袋抓起,往懷里一揣,「為將軍辦事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我們在所不辭!我代們謝過將軍!」
宇文晃擺擺手,坐了下來,從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只雪茄,隨意地夾在指間,不甚在意地道︰「尤副官,你跟隨我多年,該知道我宇文晃向來是賞罰分明的,這些本就是你們應得的,等這批貨如期到了英國那史密斯手里,那時候——」他笑了笑,尤景旭忙打開火機,湊了,宇文晃就著那火苗點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後,緩緩地吐出,那縷青煙瞬間裊裊而上。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沉吟了半晌,這才話鋒一轉︰「尤副官,在你看來,這次的副司令一職,老頭子那邊——」
「將軍!以屬下的愚見,這次督軍對二失望之至,這副司令一職想當然而是非將軍你莫屬的!」
「哦?何以見得?」宇文晃聞言,像是漫不經心般,挑了挑半邊的眉毛,眼楮望著手中已經燃出一截長長煙灰的雪茄,食指輕輕一彈,那截煙灰便芬然飄落在他手邊的煙灰缸里。
「這還用問的?將軍,你想啊!」尤景旭湊上前一步逐一向他道來,「自從上次他大鬧百樂門,把那渡邊大佐打的此後不能人道之後,日本那邊已經是勃然大怒,一再地向督軍施壓,而且態度頗為強硬,要求督軍交出宇文驍,日本人也說不會要他的命,只是以牙還牙!此事督軍自是不允,如此一來,繞是督軍以前再怎樣不屑于與日本人來往,可是,畢竟是二無理在先,渡邊那傷勢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為了宇文家的血脈,他只能忍氣吞聲,盡量地陪日本人笑臉!而且——」尤景旭忽地壓低了聲音,湊近他的耳畔,「我還听說,為了息事寧人,督軍還賠了日本皇軍好大一筆銀子,說是給那渡邊後續的治療費用!就為了這事,督軍手下的幾員諸如高統制,還有孫師長郭團長等人已是極度的不滿了!只是礙于督軍不好發作而已!」
「有這等事?」宇文晃豁地抬頭,意外非常地望著尤景旭。
「千真萬確!」尤景旭點頭,「所以,如此一來,督軍對宇文驍自然是惱恨異常,只恨不得扒下他一層皮,怎地還會將這副司令一職交與他手中?」
宇文晃聞言同意地點點頭,心頭驀地豁然開朗,他側頭望著尤景旭,似笑非笑︰「誒!我說尤副官!看不出來你還挺能耐啊!不但事情叫你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消息也居然這般靈通!這些個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尤景旭沒想到宇文晃會有此一問,一時有點愣神,他心內忐忑,一改剛剛的口若懸河,結結巴巴地道︰「這個——將軍——之前的那一戰,中方死傷慘重,而皇軍由于你之前的密信,這才能夠大獲全勝,皇軍對你是大加贊賞,渡邊由此也領得了一等功!就在那時,日本的木村中佐找上了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