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將一杯已經熱好的牛乳擱在了幾上,瞧著那一如既往一般地靜靜立于窗前的男子,修長的背影玉立挺拔,一身裁剪合體的西裝穿在身上,更是將他的身影襯托得如雕塑一般,令人不敢直視!
「二,牛乳已經熱好了!」瞧了半晌,文慧這才將視線收了回來,輕輕地、小心地道,他每次一來,從不喝咖啡或是其他的茶水,只是一定要喝牛乳,而且還是要熱得燙手的那種!
文慧卻敏感地,原本望著窗外出神的宇文驍,听見她的話卻身形明顯地一頓。
她還沒反應,他去已猛地轉身,直直望著幾上那杯冒著熱氣的牛乳!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是不經意地緊了緊!
文慧原本已經松懈下來的心情頓時莫名地一緊,瞧著他臉上的神色變了數變,心,也頓時被提的老高!
宇文驍定定地望著那杯純白色的液體好半晌,忽地抓起擱在沙發背上的風衣,大步地朝門口走去,腳步邁的又快又急,仿似身後有什麼在追趕著他一般!
「二!」文慧不明就理,以為自己是哪里惹了他,心底有點發慌,不由地追上前一步!
宇文驍手臂上搭著風衣,指尖已經踫觸道到房門的金屬把手,冰涼地觸感使他頓了頓,轉過頭來,文慧正惶恐不安地望著他!
「從今往後,再不要備牛乳,只要咖啡就好!再沒有就白開水!記住了?」宇文驍沉沉地到來,聲音里讓人辨不出喜怒。
文慧雖然不解為何向來都是非牛乳不可的二要改喝咖啡。甚至是白開水,卻還是听話地點了點頭!
宇文驍打開錢夾。從里面抽出幾張紙幣,遞給她:「這些天我估計抽不開身。這些錢自己就看著買吧!不夠的話就告訴畢副官!」
文慧低頭瞧了眼手里的紙幣,上面的面額映入眼底,不由地欣喜萬分,眼楮也隨之發光,剛剛的陰郁也一掃而空,擦滿了胭脂水粉的臉上爬滿了笑容,涂著厚厚唇膏的嘴巴亦咧的大大的,手都微微地發抖!
這些錢——一張都是兩千圓的,這里。得有多少啊?
「二,這些錢——給我的?」她一時激動的聲音都發顫!
宇文驍厭惡地瞧著她的表情,世人說的婊子只認得錢,果然如此啊!
他不回答她,漠然地轉身,也不管她作何反應,打開門就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又想起了什麼。頓下腳步,聲音冰冷,「那些先前給你送來的舶來胭脂水粉你要是不喜歡就都扔了吧!自己去洋行挑些自個兒喜歡的!」
文慧定定地望著那挺拔的背影,直到他逐漸消失在樓道轉角處。這才回過頭來,再次拿起那些紙幣仔細地端詳了半晌,眼楮直瞪瞪地望著那上面的數額。像是不相信般,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旁邊的房門「 噠」一聲打開。一位同樣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了出來,當看到門口的文慧時。停了下來:「文慧!怎麼站在這里?我听說剛剛宇文二找你了!怎麼?這麼快就——」余下的話她不再說只是調笑般地望著她!
文慧聞言心頭沒來由地一窒,想著這些日子來宇文驍在她房內的情形,心頭更是發惱!
外人只道他宇文驍每日里歇在她的香閨,必定是夜夜笙歌,宿宿作戰!可是,有誰知道她文慧除了他醉酒那晚,往後的幾日她壓根連毛都沒模著!
想起此事她就郁悶難當,可是偏生又是說不得,也不能跟人說!
如今,百樂門里頭,甚至是整個的京城,有哪個不知督軍府出手闊綽的二夜夜宿在她房內,此事,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百樂門里頭的,以往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如今哪個不是巴巴地瞧著?
要是讓她們知道這宇文驍每日里來她這屋子就是臉色陰郁地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抽悶煙,甚至連話都沒有跟她多說,完全當她是隱形的,之後便自己一人倒頭大睡!睡在她房間里頭那張不大的沙發上,她們,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她可丟不起這人!
索性他倒是真的出手闊綽,光這點,便讓她在那些面前賺足了面子!其他的——哼!只要她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宇文驍他自己當然更不可能去對人說了!
「可不是!唉!」文慧扭了下腰肢,拿起手中的那幾張紙幣當扇子般扇了扇,雖然隔著光,但是眼角的余光還是滿意地看到了女子臉上的神色!
那女子的眼楮瞪得那叫一個大!那神色里,羨慕、嫉妒、驚訝——齊齊地、輪番地在她濃艷的臉上上演著!
文慧看著心頭那叫一個舒坦!
算了,那宇文驍不跟自己上床又怎樣?只要他每晚來自己房里,哪怕什麼都沒干,可是,外面的人又哪里會知曉?
他來,這就夠了!
他又給自己大把的銀子,光是這些,就足以讓她在這些面前橫著走了!
陸燕紅真的是眼紅!想她雖然不算是百樂門的頭牌,可是怎麼也算是個紅牌啊!
這個文慧來的比她晚,資歷比她淺,長的還不好看,現在,憑著這個差點被督軍踢出府的所謂「二」倒是蹬鼻子上眼了!
不僅搶盡了她的風頭,如今,瞧著她瑟的那股勁,手里頭捏著的那幾張紙幣,估計也是不小的數目!心頭那個恨啊!
文慧自然是不管她的神色,她們越氣她就越高興!
她慢騰騰地將那幾張紙幣折疊好,故意將數額露在了外面,掩著嘴巴,哈欠連連:「唉,你是不知道啊燕紅姐!這二他當真是會折騰死人!接下來這幾日我估計可以歇息幾日了!這不,他剛剛給我這許多銀子,我得想辦法花掉才是!」
陸燕紅不語,卻是差點就咬碎了一口銀牙:「怎麼,宇文二接下來這幾日不來了嗎?」。
「是啊!」文慧點頭,再次哈欠連連,「他說這幾日有事來不了,可能是怕我餓著,這不,剛剛給了我好些錢,讓我自己去買喜歡的東西!還說看到喜歡的只管買,別給他省錢,不夠了就管他的副官要!可是,」她舉了舉手頭的票子,貌似無奈地嘆氣,可那樣子,只看的陸燕紅就想那樣子給她一個耳刮子,叫她張狂!
「這麼多的錢了,就這幾日,我哪里會花的完啊!你說是不是啊燕紅姐?」文慧笑的眉眼彎彎!
「說的也是!文慧,二對你可當真是好啊!」陸燕紅要笑不笑地望著她,湊了,出其不意地抽走她手頭的紙幣,一張一張地開始數,「這麼多?文慧,你當真是踫到了個大金礦!照這樣下去,不出個一二年,你就可以金盤洗手了!到那時候,咱們姐妹可真真是只有羨慕的份了!」
文慧不語,只是笑意盈盈地拿回了紙幣,揣進懷里,「托燕紅姐的吉言啊!」
「不過,」陸燕紅話鋒一轉,貌似無意地道,「文慧,這二可有跟你說他為何最近這幾日不來你這里?」
文慧本已想著要進去房間,听聞她如此一說,已經邁出去的腳步也收了回來,「這個倒是沒有!」她瞧著陸燕紅的樣子,知道她必然是知曉一些事,「怎麼,莫非燕紅姐知道些什麼?」
「知道倒是沒有!」陸燕紅故意沉吟著,爾後,抬手看著自己涂的紅紅的丹蔻,仔細地端詳著,像是不經意般地道,「我只是听外面的人都在議論,說這幾日京城里會有大喜之事!」
瞧著她茫然的樣子,陸燕紅料定她必然是不知曉的,宇文驍亦沒有告之于她,「這幾日,大家都在說這宇文二就要在這幾日舉行婚禮,京城里頭有頭有臉的人都會有請帖,我們百樂門的老板鄒先生肯定是會光臨的!」
「婚禮?」文慧是不久前剛剛從陝北鄉下逃荒而來,一日隨著會拉得一手好二胡的父親進萬源樓賣唱時,恰好遇到百樂門的老板鄒先生剛好在宴請政府要員用餐,瞧她天生的一副好嗓音,便帶她進了百樂門,如此,對于這些事自然是無從知曉!
「是啊!哎呀,文慧,你不會是不知曉吧?」陸燕紅瞧著她臉上的神色瞬息萬變,心頭好不得意,故意夸張地道,「不過這也難怪!你畢竟是剛來百樂門不久,這些事你不知曉也著實不足為怪!」
她上前一步,像個一般,拍著她的肩頭,「你知道竇氏織錦吧?」
「竇氏織錦?」文慧再次茫然地搖頭!從她來到這京城,滿打滿算地還不到兩個月,這之前,為了生計,更是為了給患肺癆的父親治病,她每日里頭都是跟隨父親出去給人家賣唱,以賺取一點散銀,之後又遇到了鄒先生,再後來,自己再一次陪客人喝酒時中了那肥佬的計,失了女孩子的清白,後來的後來,自己便是泥足深陷,想要回頭,才已經是千帆過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