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師兄」直像是驚天的霹雷,霹的宇文驍心底的那只叫做「狂魔」的野獸終于肆無忌憚地叫囂出籠,他整個人像是中了魔一樣,瘋狂而狠戾,他就那樣俯在她的身上,將她重重地壓進汽車座椅深處,全然不管不顧,一味地強取豪奪。她嗚咽著,指甲陷入他的手臂,眼底洶涌而出的淚水早已沾濕了坐墊,冰涼地貼在臉畔。
天上的那一彎明月不知何時又躲進了雲層,四周時明時暗,不大的車廂里彌漫著一股酒氣混合著不知名的氣味,耳畔只有他粗重的喘息聲,忽遠又忽近。
時間不知了多久,沉悶的空間里,宇文驍一聲重重的嘆息,整個人癱軟在她身上,頭埋在她的頸間,重重地喘著氣。
她渙散的意識慢慢地回籠,感到自己又死過了一回,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任淚水肆意橫流。
他終于從她身上起來,黑暗中響起穿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哧「的一聲,像是皮帶扣上的聲音,一件衣服落在了她光luo的身上,又听到車門打開,然後又「砰」地一聲關上,車內,又恢復了寧靜。
珂媛抓著蓋在身上的衣服緩緩坐起來,身體的疼痛清晰地傳來,可是,怎麼也比不上心頭的痛!
她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黑暗中的某一個虛空,眼前浮現師兄那永遠溫和的臉,愧疚內疚緊緊地糾住了她,心頭猶如刀絞般難受。想著前塵往事,過往的一切紛沓而至,這麼久以來的煎熬。這麼久的壓抑,終于抑制不住地抱著衣服痛哭失聲。
夜深人靜的小巷一片幽靜,只遠處有吠聲陣陣傳來,巷子最深處,已有幾家亮起了燈光,天就快亮了吧?他想,那亮起燈的人家估計是夫妻倆準備出早攤吧?真好。他怔怔地瞧著,夫妻雙雙把家還,即使貧窮。哪怕困苦,有個心愛的人陪伴左右,過著平凡的日子,心底也是會鮮花盛開的!
可是。對于他而言。那樣的平凡,卻是遙遠的像是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家里雖然有兩房妻妾,可是,那一妻一妾形同虛設,那不是他要的!
他恍惚地抬頭望天,寒風陣陣地吹來,他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寒意。此時他的酒意已經徹底醒了。他不知道今晚的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想起剛剛——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又來招惹這個,一定是!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剛剛她給他的感覺,他居然思念到了骨髓里,在她這里,他才是生龍活虎的!
他在車外來回地踱了幾圈,卻遲遲不見她下車,想著她剛剛那種絕望的樣子,他忽地打了個寒噤,突然害怕起來,心底突突直跳,後背竟滲出一層薄汗。
他一把拉開車門,借著微弱的亮光,只見她已經穿戴整齊,整個人瑟縮成一團坐在那里,正低低地飲泣。
她哭的那樣無助,那樣傷心,那樣絕望,可是,他卻是知道,那眼淚,決計不會是為了他而流的。他皺眉︰「怎麼,還舍不得出來?」
珂媛推開車門下車,卻是身子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她扶著車門,這才穩住自己。
夜色下,她衣裳凌亂,發絲披散著,整個人憔悴的不成人形。
宇文驍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聲,抓住她的手臂,往她手里塞了一張紙︰「這是一萬個大洋的銀票,算是你剛剛陪我的酬勞!怎麼也頂你去唱幾個堂會的餉銀了!」
珂媛抽回手,這次他倒沒有硬抓著,馬上就放開了。
心底的痛已然麻木,再說亦是無益,又有什麼可說的呢?只希望,今晚的屈辱能不再重演,而今往後,能還她一片真正寧靜的天空,那樣,她就感激不盡了!
她很想將那銀票砸在他臉上,可是,她已經沒有氣力了,她用最後的一點氣力支撐著,再說了,他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她何必與這銀子過不去?
她也不多話,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力氣講話,身體的疼痛令她連站著都是極其吃力,她望著不遠處的家門,里面的燈光隱約可見,她眼底幾乎已經干涸的淚水剎那又蓄滿了眼眶。
她唇際浮一抹虛無的笑,那般無力那般勉強,聲音嘶啞的不像是自己的︰「如此多謝參謀長的慷慨解囊!」
她站在那里,虛弱的像是一朵即將凋零的花,宇文驍到底是讓她這句話給激到了,說︰「人家都是當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你倒是讓我長見識了,戲子到底是戲子!」
他終于掉頭而去!
珂媛久久支撐著的意志終于徹底地奔潰,她踉踉蹌蹌地挪到家門口,使勁拍打著門︰」娘——娘——「
孔玉梅焦急的臉龐沒多久就出現在了門口,她瞧著珂媛,衣裳不整發絲散亂,整個人蒼白的像個女鬼,心頭一跳,急忙扶著搖搖欲墜的女兒,急道︰「珂媛?你怎麼了?怎麼會這個樣子?」
支撐了這般久的珂媛見著娘的面龐,心底緊繃的防線徹底崩塌,她幾乎已經干涸的淚水剎那又蓄滿眼眶,淚珠滾滾而落︰「娘——」眼前一黑,整個人便不省人事了。
珂媛當日晚間便生病了,發起了高燒,整夜整夜地說著胡話,這一場病來勢洶洶,連孔玉梅請來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他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推月兌︰「老嫂子,老朽實在是看不了你閨女的病,我實在是瞧不出什麼名堂來,依老朽看,你還是盡早送她去洋人醫館,那的大夫不是洋人就是西洋留學的,他們見多識廣,估計能對癥下藥。
天蒙蒙亮時分,趙炯昆也趕了,一見著珂媛這般的情形,也是駭異的臉色頓變,他無心追究這是怎麼回事,一把將她抱起,急急地沖了出去。
已經連著一個禮拜了,國泰大戲院門口一直都掛著幾個名不見經傳的戲子的戲檔,听慣了珂媛的戲,大家自然是不買賬,每天的牌子掛出去,售出去的戲票寥寥無幾。
錢老板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可是卻也是無計可施,那姚老板也不知得了什麼病,突然就說病就病了,戲院里剩下來的這些,實在是沒有能拿得出手的。
唉,再這樣下去,她的戲院非關門大吉不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