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學習、請安,時間過得倒也快的很,中秋節之前,皇帝下令回宮了。嬤嬤們指揮著小太監小宮女收拾東西一連兩三日,忙的不亦樂乎。尤其是慶嬤嬤,好似終于找到的自己的人生價值,努力發光發熱。
回到長接著收拾唄,兩個多月沒住人的屋子能好到哪里去?蘇冉著實不想呆在屋子里,便領著小孩子們一處玩,如今隊伍里又多了一個人,小十二。這個小包子今年四歲了,比十一小幾個月而已。自從有了這家伙,十一便不似從前那般總是粘著蘇冉了,他們二人是打出來的交情。十二的母親分位不高,只可惜菀小美女前幾天回安親王府陪她外婆赫舍里氏去了。直讓蘇冉大呼遺憾。
可憐菀的外祖父——安親王岳樂,都六十五的老人了竟被康熙派到了內蒙古蘇尼特部駐防。而且只給五百兵丁,同樣遭遇此種情況的還有簡親王雅布。當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蘇冉很佩服她汗阿瑪,殺人不用刀啊。現在這個時候長途跋涉遠赴塞外高原,風餐露宿,不要了岳樂的老命才怪。人家簡親王雅布此時年輕力壯,渾身都是使不完的能量自然是沒啥事的。這個時候葛爾丹正在外蒙古的喀爾喀部構釁興兵呢。你說愁不死人啊。
說起安親王,不得不叫人惋惜。他是清朝親王中少有的及政治家軍事家改革家于一身的人物。他為大清王朝做出了不了磨滅的巨大貢獻。想當初他攻打吳三桂那會,佩帶大將軍印,統帥千軍萬馬,鳴號拜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何等氣魄。如今卻未免落魄,簡直有被流放的味道。英雄的結局似乎總不是那麼美好,咱還是說說宮里的事兒吧。
去年年底孝莊文皇後去天堂陪皇太極了,所以今年的中秋並不熱鬧。卻依舊有那麼多繁瑣的規矩。要拜祭月神,地點今天的北京阜城門外。而且凡遇牛年、龍年、羊年、狗年,都由皇帝親祭,其余年份都派遣大臣替為祭拜。很不巧今年就是龍年,十四阿哥胤禎就是屬龍的。中秋之時,皇帝若親往月壇祭拜,則身穿月白色朝服,帶綠松石朝珠,腰系龍紋金方版式白玉朝帶,大約在傍晚六七點鐘前往月壇祭月。此時此刻是下午三點。然後就是品嘗月餅了,據說很大。不過目前蘇冉還沒見過。當然過程之中賞月飲酒,宴請群臣——了。蘇冉與幾個小家伙一起漫無目的地在皇宮里溜達著,走著走著就到了御花園。其實就是一個方形園子,對稱布局了無生趣。蘇冉這丫頭學的是建築學專業,對建築這方面自然挑剔。但是園內甬路以以不同顏色的卵石精心鋪砌而成,組成900余幅不同的圖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戲劇、典故等,沿路觀賞,妙趣無窮。這一點,蘇冉卻是十分欣賞的,這叫做讓行走有期待。因為人在行走的過程中其實是寂寞的。選了萬春亭,幾個女圭女圭坐下來歇一歇。其實是蘇冉想歇歇罷了。她今天從起床開始,頭就微微作痛,如今竟愈演愈烈的。一坐下十阿哥的嘴巴就閑不住了︰「九哥,你知道咱們的師父是誰嗎?」。這個蘇冉倒是沒打听,覺得是誰都一樣。此時既然老十說了,就順勢問了一句。「是伊桑阿!」十阿哥聲音里似有所期待。「伊桑阿怎麼了,你這麼興奮?」蘇冉揉了揉腦袋,有點暈了。「額娘昨兒個跟我說的,他可是咱們滿洲才子啊……」十阿哥喋喋不休大有繼續說下去之勢。「額……頭好痛,嬤嬤……」接下來的話卻沒有說出來,蘇冉就暈倒了。唉,不是自己的皮囊不好使啊,總是出毛病。——————————————————月上中天—————————————————康熙已經帶著妃子們從月壇回來了,正在御花園里賞月飲酒。太皇太後不在了,真正關心他的人又少了一個。望著簇擁在周圍的妃子皇子公主們,康熙心里有點落寞。他們都比他幸福啊。看著空出來的位子,康熙更不高興了。太監回稟說九阿哥突發急癥,昏迷不醒。宜妃、十阿哥、十一阿哥、五阿哥都去陪著了。也不知這孩子究竟怎麼了,這一年來總是生病。陪坐在康熙身邊的佟佳皇貴妃似乎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端起酒杯挨著皇帝幾句妙語連珠終于引得康熙轉開心思。這佟佳皇貴妃是康熙的親表妹,在宮里也最得康子寵愛,如今又管著**事務,是真正的副後。年紀大些的阿哥們看汗阿瑪的臉色好些,都端起酒杯依次前來敬酒,盡說些吉祥話討他們老子的歡心。康熙倒也給面子,每一個阿哥都得了幾句夸獎,是難得的和顏悅色。可惜蘇冉卻沒看見這一副難得的父慈子孝的畫面,她還在痛苦的掙扎之中。長東廂里,此刻擠滿了人。宜妃已經快站不穩了,手里緊緊的絞著帕子,止不住的發抖。燕嬤嬤也是非常擔心,怕九阿哥就真的這麼走了。在御花園里無緣無故就這麼暈倒不省人事。慶嬤嬤眼楮又腫成了燈泡,在她心里這就是九阿哥就是她的命啊,她沒有自己的孩子,只有這個從小照顧的小主子。喜子、順子、當歸還有應離都緊張的站在邊上,不敢出聲,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日日相處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五阿哥胤祺,十阿哥胤與十一阿哥胤被宜妃勒令不準進屋子添亂,都在十一阿哥住的西廂里熬時間。小十一心里難受害怕,不知道九哥哥究竟會怎麼樣,偎在嬤嬤懷里咬著嘴唇,簌簌的掉眼淚。五阿哥心里對這個九弟其實也是很疼愛的,只是見面的次數少些。但也架不住那是自己的親弟弟啊,心里如刀割一般,不住祈禱︰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上一次那般凶險都挺過來了,這一次一定沒事的,沒事的。可是心里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上一次九弟在凶險也只是高燒不退,如今卻是……十阿哥一直在門口站著,望著東廂里的奴才、太醫們進進出出。一句話也不說,就只是望著。扶在門框上的手僅僅的抓著,像是要抓住他九哥一樣。大家都如此緊張,蘇冉你到底在做什麼,好幾個時辰了為什麼遲遲不肯醒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蘇冉還是沒有睜開眼楮。倒不是她死了,她只是躺在那里口中不斷囈語,但是聲音卻幾乎是低不可聞,但是她卻沒發燒。太醫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九阿哥的確沒生病,這「病」來的著實蹊蹺,找不出根源。除了囈語不斷,怎麼也醒不過來沒有任何別的癥狀。楊太醫如今是長慣用的太醫,卻也只能搖搖頭。「難道……不!不可能的!」看楊太醫搖頭,宜妃不相信她的孩子就這麼被判死刑。「娘娘別急,並不是那樣……」看宜妃的反應,楊太醫便知是她誤會了,解釋道︰「阿哥這病來的著實蹊蹺,微臣無能實在查不出病因。」「查不出病因?怎會如此!」宜妃很是緊張,難道這是什麼不好的征兆,難道她的孩子得了前所未有的怪病。「微臣無能,唯有先開些寧神的藥給阿哥服下。」楊昭面露愧色,是藥三分毒,查不出病因他著實不敢給病人亂用藥。在大家都為她著急上火的時候,蘇冉卻是伸出層層迷霧之中,不知身在何處。這到底是哪里,為什麼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個聲音不斷在她身邊說著︰還給我,還給我。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誰?到底是誰?為什麼這聲音仿佛是從自己身邊發出的,身邊究竟是什麼人。蘇冉在原地轉著圈想要看清究竟是誰在她身邊。卻始終看不見發出聲音的那人。「你究竟是誰?想要什麼?」蘇冉大聲問。還給我,還給我。那聲音還在繼續,竟帶了一絲絲懇求,為什麼你不還給我還不讓我走,為什麼為什麼,還給我。到底是誰,蘇冉看不見也模不著,唯有頭痛之感愈演愈烈,竟傳到夢境中來。圍在身邊的太醫好似听到九阿哥口中低聲含糊的說著︰誰,你是誰,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