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大央帝國未來的國之棟梁，今日，朕特意出了一題，考一考你們！」皇帝坐正了身子，臉上也換上了鄭重的神情。
語畢，一直跟隨皇帝左右的太監總管意安呈上了一卷明黃的錦帛。
「你們且听好了！一山一樹一猛虎，襲人！」皇帝隨手將意安呈上來的錦帛扔在一邊，開口就朗聲道。
「皇上您昨兒出的對聯可不是這個……」意安一愣，以為皇帝記錯了對聯，連忙湊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無妨！」皇帝揮揮手，「你們誰對出的對聯令朕最滿意，官升三級！此事大家都有目共睹，有耳共聞！」
你們有目共睹，有耳共聞，這事誰也別想渾水模魚，也別以此為由說皇帝獨斷不公！
「皇上，草民知道了！」秦泓胤——這次的探花第一個上前一步道，「一峰一木兩猛虎，互爭！」
「這探花之名果然不虛！好！」皇帝尚未開口，一旁的大理寺少卿馬文玉就先開了口，馬文玉在馬忌良的兩個兒子中雖不算無能，但也實屬平庸，憑借著家中勢力，和其妻子秦嫣琴——也就是秦家長女，與秦家有了關系，這才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只是數年來都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功績。
「是好。」皇帝掃了馬文玉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卻不再言語。只是這兩個字卻顯得極為敷衍，這讓秦泓胤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並不愚蠢，自然听得出皇帝話里的敷衍，不由怨毒地看了馬文玉一眼，如果不是他多嘴，也許皇帝會對自己更加賞識，而不會只是敷衍的贊許。
「一天一雲一神鷹，啄虎！」一人苦思冥想了半天，方才急吼吼的道。
「對仗工整，只是沒有半分意蘊！」皇帝依舊是不咸不淡的語氣，目光卻是時不時飄向理他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那個一身素衣，神定氣閑，卻始終不開口的人身上。他為什麼不回答？難道連這樣的對聯都答不出？這絕對不可能！！皇帝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暗月復誹著。
皇帝的這個對聯說簡單也簡單，任誰都能答得出來，可要答得好，答得巧就不見得那麼容易了。這樣一來，就立即能清晰的分辨出在座的這些人的學識高低，不可謂是不高明。
凡風眠環顧四周，周圍盡是苦思冥想，希望能博得皇帝賞識，官升三級的人，一時間，安靜的只有那些官員偶爾放下茶杯發出的清脆的微響。
他起身，向皇帝作了一揖，然後負手而立，微笑著輕輕啟唇吐出了下聯︰「一湖半水千蝦，困龍！」
他並不算大的聲音用一種溫和的音調緩緩注進每個人的耳中，變得如此顯眼，仿佛他才是周圍這一切的中心。
「好！好！不愧是狀元！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此語甚和朕意！」皇帝哈哈大笑兩聲道，「封凡風眠為禮部員外郎！即日上任！」
「陛下可要三思，凡風眠剛入朝堂便得如此高官厚祿，難免缺少歷練，這不僅對大央帝國不利，更是對其未來不利。如此人才，若經了一番磨礪，未來必能成為國之棟梁。」開口的是一直端坐著的馬忌良，他的語氣完全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樣急切，反倒是不疾不徐，听起來誠懇，滄桑的聲音讓人覺得更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善意的勸告。
「馬愛卿，你可是在說朕草率？」皇帝的臉色冷了一冷，只是心中卻並不擔心，群臣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因此皇帝並不擔心什麼。
「皇上，草民確是受之有愧，正如馬大人所言，草民才識淺薄，擔不起皇上如此重任！」凡風眠低垂著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他是真的不明白了，一篇堪稱忤逆的文章，卻為他爭得了狀元之名；這本應因為抗旨不遵而震怒的皇帝卻在他的一番狡辯下，竟是如同什麼都沒有一般發生過似的，哈哈一笑就算揭過；他無心的一句對聯，卻得了如此盛贊，被封了如此高官重任。
這以整件事發生的太過詭異，太過不正常，容不得他不疑惑。他不明白皇帝在想什麼，所以，也不敢逾越一步，唯恐前方便是置其死地的陷阱，因此對著突如其來的賞賜也是萬般推阻，不敢接下。
「朕……」皇帝正要再說什麼，卻听見「嗖嗖嗖」地幾聲，就有幾個宮女太監被幾枚烏黑的蛇形鏢射倒在地。
「有刺客！護駕！」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呼聲便響了起來，呆立在原地的一眾人也像煮沸了的開水，炸開了鍋，四下逃竄，完全沒了高官士子的風度矜持。周圍不斷有茶杯掉落在地，濺開一地的白瓷碎片，滾燙的茶水將茶杯中的上等明前龍井從杯中猛地沖了出來，潑灑在地上。混亂中，有一個人影伸手狠狠地用盡全力推了凡風眠一把。
凡風眠正欲隨著人流往外走去，被這麼猝不及防的全力一推，只覺得腳下一個蹴，身子就逆著人流向後倒去。
「噗噗」兩個聲音響起，兩枚蛇形鏢扎進凡風眠的左手臂和右肩處，帶來兩聲血肉爆裂開來的聲音。
「都給朕停下來！」皇帝一掌拍在身前的黃花梨鏤花桌上，堅硬的黃花梨鏤花桌竟是生生被這一掌拍成了兩節，「砰」的一聲巨響蓋過了所有的喧鬧混亂，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愣愣地回過頭來，看著皇帝居高臨下地站在台階之上，翻飛的木屑隨風滾落下台階。
「一個個都是什麼樣子！？還有一朝大臣的樣子嗎！」皇帝掃了眾人一眼，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受傷昏迷的凡風眠，「凡風眠護駕受傷，還不傳太醫！」
「臣等罪該萬死！」馬忌良見皇帝一臉怒色，面色不改地跪了下來，身後的官員見了，也紛紛跪下，一時間，竟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原本混亂的一切都驟然安靜下來，氣氛壓抑地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傳太醫！」意安理了理衣袍，將拂塵搭在臂彎之上，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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