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笑和秋聲在宿舍聊著蘇格拉底,正說在興致上,宿舍門被「 當」一腳踹開了。
「林秋聲____
你根本就是偽君子,借著肚里有幾瓶墨水,盡在女孩子跟前賣弄風騷!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騙雲方,你愛卓然,我們祝福你,可你為啥還要給雲方承諾。
你回答我____
你腳踩兩只船,還佯裝專一的樣子,虛偽!
虧我把你當鐵哥們待。
算我瞎了眼,我---」
安軒酩酊爛醉地倚在門上,口里不停地大罵著秋聲。
室長看他醉成這副德性,慌忙上前扶住他。
秋聲被弄得一頭霧水,站在那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笑眼疾手快,上前朝安軒嚷道︰「吼什麼吼,喝三盅貓尿,你就胡說八道了啊!」
「你少護著他,我算徹底看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放開我,安軒邊說,邊朝室內走來,王思嘉扶他不住,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看來他喝了不少酒,秋聲慌忙跑向前,幫忙把他扶在床上。安軒路上吐過酒,前面的衣服也濕透了,大冷的天氣,穿在身上非感冒不行。蘇笑幫他月兌著,室長在一邊幫忙,秋聲打開他的衣櫃,想找件干淨的棉衣給他換上,沒想到廚子里凌亂一團,洗過的沒洗過的衣服混雜在一起,散發出怪怪的氣味。
安軒平時很講究個人衛生的,這陣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衣服不洗,襪子月兌了掛在床頭,涼一個晚上,第二天繼續接著穿,一個日常習慣良好的小伙子,竟然會拖沓到這種田地!
秋聲打開自己的衣櫥,拿了件保暖內衣遞給蘇笑。
「哎,兄弟別在倔強了,我倆在幫你更衣,又沒有非禮你,干嗎腳蹬拳打地。我看啊,紅顏都是禍水,平日多精明的一個人,也會陷進愛情里,弄得死去活來!」
室長嘮叨著,似乎男人犯錯,都是女人招惹出來的。
「老大,你倒杯水放在桌上涼著,他這樣子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我去醫藥室拿些解酒靈來。」
「秋聲,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也怪我之前沒有把事情給你講清楚,你去吧,回來我把來龍去脈給你說個明白。」
蘇笑趕上前,給秋聲解釋道。
「他醉成那樣,我還生哪里的氣啊!」
秋聲應聲道。
喝下解酒靈,安軒算安靜下來,不一會就睡著了。
原來,中午的時候,安軒一個人去了穆雲方的學校,他以借相機作借口,和雲方聊了一會天,男孩子藏不住心事,初遇感情的事,笨口拙舌的,寥寥幾句,就被雲方猜中心思。
女孩何其聰明,她靈機一轉,委婉地跳過安軒的話題,既不讓安軒有被拒絕的尷尬,也能止住他不在轉回話題。
看到安軒也圍著圍巾,雲方說起自己送給秋聲圍巾的事,她還問是哪位女孩如此心靈手巧,織出的方格比自己織的還要勻稱。安軒說是自己在外地工作的姐姐寄回來的,明明是一句實話,安軒卻表達的磕磕絆絆,讓人誤會,他真交了一個心靈手巧的女朋友。雲方眼神中透著誤會,其實心里明白的很。
下面的話可就是雲方自己的杰作了,她說秋聲答應她,畢業後會繼續考研,然後留在這所學校教書。說完,又自言自語地附上一句,「我也是這麼想的!」
轉身望著安軒,滿眼楮的幸福。
她這樣一說不當緊,讓本來就有的誤會,更加千絲萬縷,沒有頭緒。
雲方自己誤會,秋聲的心里是有她的,只是他靦腆于表達吧了!反正自己也沒有勇氣當著秋聲的面說喜歡他,說給安軒听,也是對安軒一種委婉的拒絕,說不定他一回去就講給秋聲听那,心里自是不勝喜悅。
這就是女孩的天性吧,喜歡沉溺在自己虛幻的夢境中,真真假假地信賴,而且樂此不疲。
沒想到,最倒霉,最無辜還是林秋聲。
听完雲方的自述,安軒如萬箭攢心。不是因為雲方拒絕他,而是恨秋聲不該腳踏兩只船。雲方那麼單純,愛得如此坦率,哪怕不接受自己,安軒還是要維護她的人格,因為愛她,他能夠接受情敵的挑戰,但無法忍受情敵背信自己愛的女孩。
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怒火,安軒借口有別的事,倉促回了學校。
他如何都無法相信,秋聲會是一個對待感情不忠的人。畢竟,自己親眼見證了他和卓然的愛情,這種愛,也曾讓自己倍覺羨慕,無限向往。而今,在怎麼美,都是過眼煙雲,男人的心受不住道德的禁錮,因此,他出格了!
安軒漫無邊際地想象,連雲方都無法料到,自己的一句無心托詞,竟然會給秋聲帶去那麼深的誤會。
然而,這一切只緣于一個情字。安軒對穆雲方的情。
當一個人若是愛上了另一個人,不管時間如何短暫,不管倆人有多深的了解,對方說的每一句話,你都將深深深深地相信。哪怕她說,「你看你身後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鬼呀!」
你也會義無反顧地轉身,東瞅瞅,西望望。當得知受騙之後,你才發現,你為她已經中毒太深!
安軒中的毒,已經蔓延到五髒六肺,憑你是御醫高手,還是江湖神醫,都及不過一輕薄女子的溫柔數言來的速效。
原來,這世間除了良方妙藥能救人體魄之外,姑娘家的羞詞蜜語,才是醫治心病的秘方!
在看的諸位,或許也得過類似的心病。一顆心,被一個人獨佔了那麼多年,在也無法容下他人的涉足,就那樣幸福著,偶爾也會泛起隱約的疼痛,卻無比矯情。終于,有一天那人在次在你的世界中出現了,你的心病卻也痊愈了。
再說安軒,回到學校迎面撞上蘇笑,一吐心中的憤怒,弄得蘇笑一頭霧水。安軒不像老大那性格快人快語,見一次穆雲方,大概興奮過頭了。蘇笑要去團委辦事,簡單敷衍他幾句就走了。
在怎麼說秋聲都是他的好哥們,他心底是很看重這份手足之情,但想起單純的雲方,他又惱羞成怒起來。一個人失落著走出了校園。借酒消愁吧,喝他個爛醉,就不會為這些事情煩惱了。
要了一箱啤酒,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杯。大冬天的,如此猛喝,連老板都擔憂著上前來勸阻。
蘇笑講著事情的經過,從第一次雲方拿相機來他們學校,到這次安軒一個人跑去向雲方表白,所有的故事經過,如今一目了然。秋聲仿佛大夢初醒,踱步到窗前,一陣感嘆。
「我怎麼就沒有察覺到這些那!早知道安軒有意雲方,每次我去雲方那就該帶著他,或者,雲方過來的時候,喊上他,大家一塊吃飯,這樣,他們就可以有更多的了解不是嗎?」。
秋聲獨自責怪自己的疏忽大意。
「既然你老早就看出了玄機,為何連我都不告訴那?」
秋聲轉身看著蘇笑,一臉迷惑。他是打心底遺憾,遺憾雲方和安軒錯過的那些本該很美好的時光!
「哈哈---
我說林秋聲,你大情聖一個,這些道理難道都周旋不過來嗎?還說自己情商高。」
蘇笑調笑著,上前拍了拍秋聲的肩膀。
「我以前可沒看出什麼破綻,就是最近一段日子,發現安軒行為怪異,蘇笑偶爾也會提起穆雲方的名字,一打听,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在說,你學習之外,滿腦子想的全都是卓然,哪里還有心思關心其他!」
室長從一旁插入話題。
「听到了沒有,像室長這樣低情商的人,都落知一二,獨你蒙在鼓里。」
「誰說我是低情商的人,你們大家忘記崔淑盈上講台領情書的壯舉了嗎?你們老大前段時間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就差一點沒上雜志報刊了。」
王思嘉迎上去,不願甘拜下風!
秋聲失聲笑了。看來,這群大男孩非得把校園里的所有奇聞逸事演繹殆盡才善罷甘休!
「你想到沒有,安軒之所以沒有追求雲方,完全是出于考慮你的感受。別看他有時頑皮一下,其實他內心對你是挺敬重的。
那時,你的卓然還沒有出現,雲方對你早已是一往情深,我們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就是琢磨不透你心里是怎樣一個想法。你們高中同窗三年,大學又考取在一個城市,連專業都學一樣的,就算傻瓜,也能猜出個所以然。
我們甚至私下猜測,你和雲方早就暗許心扉,只是不願耽誤學業,才故作保持距離。
安軒怎麼也不會奪朋友之愛,所以,就把對雲方的感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在沒有談起過。
直到卓然出現以後,你一夜之間月兌胎換骨到另一個人,若不是愛情,恐怕沒有一種力量會具有如此大的魔力,讓一個人短暫之夜完美起來!
從此,你陷進愛情的城堡。
卓然之于你,就像是一幅流動的風景畫,她用心靈和十指,描繪著花樹雲海,秀美山川,魚蟲鳥鳴,最美的是,她把自己的一顆心釋放在里面,有了閃爍婆娑的靈性,你徹底的醉了,忘了天地,忘了手足。但是,我們從未有怨過你,是你,讓我冷卻的心,漸漸有了暖意,是你們的愛情,讓我相信,在這個世上還有一種真愛沒有泯滅。
只是上周與雲方的一次見面之後,使我想起櫻花樹,想起安軒那深埋的愛情,所以在背後鼓勵著他,要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沒有料想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
蘇笑的情緒也隨之變得低落下去。
听完他娓娓道出的這一番心聲,秋聲陷入更深的思考。
蘇笑的話里不光是替安軒解釋,有一部分也像是在傾訴自己的經歷。好像他也曾經歷過感情上的挫折,而這一種挫折帶給他的傷害是,讓他不在相信這個世上還存在真愛。如果是這樣,相處在三年里,他為何絲毫不曾提起過。如果不是這樣,正處爛漫的年紀,他為何對自己的感情淡然視之,卻舍身為別人暗牽紅線。
看來,蘇笑的經歷也很沉重,也許是這一份沉重把他過早地磨礪成熟了,鑄就了他現在落拓不羈,幽默灑月兌的個性。
一個人既然不想說出自己的心事,那一定自有隱晦和難言。何況,自己也被這忽如其來的感情攪和得頭暈眼花,自身身陷囹圄,哪里還有心情議論別人的是是非非。
「蘇笑,謝謝你!我現在一切都明白了,明天我自己給安軒解釋,這次完全是一場誤會!」
秋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輕松了許多。
「你們倆還睡不睡覺了,都快聊到熄燈了,沒想到蘇笑嘮叨起來,也像個女人似地,沒完沒了。」
室長著實是困了,為了提精神,手機游戲都能玩出咯吱咯吱打架的聲音。
自從買來手機,他比以前要忙多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次通話,一條短信就輕易解決了,在說,無聊的時候,還可以玩玩游戲,轉發幾條幽默搞笑的短信,刺激一下同學好友的神經。有時,惡搞一番,故意撥錯一組數字,忽悠得對過女生宿舍樓的小妹妹們,站在涼台上東張西望,他卻在這個時候給人家吃了閉門羹,斷了線,閃了人。
天剛蒙蒙亮,衛生間里嘩嘩的水流聲吵醒了秋聲。原來是安軒起床了,在洗頭發。
「秋聲,昨晚上對不起呀!我說醉話了。」
安軒抱歉地看著秋聲,仿佛做錯事情的孩子,抓耳撓腮起來。
秋聲在整理課本,準備去教室,看到安軒這副表情,反倒使他不自覺地笑出聲來。他從書本中抽出前天寫給雲方的一封信放在書桌上,笑著對安軒說︰「發生這件事,完全是一次誤會,蘇笑都給我說了。我從來都沒有給雲方承諾過什麼,她之所以要這樣說,我估計是想找一個委婉的托詞來去拒絕你,我很了解她,她太善良了,不想讓你尷尬,更是不想傷害你,何況,她也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話,即便大家都能看出她對我的心意,但她不會說出口,這就是雲方。」
剛剛清醒的安軒,被秋聲的一席話說蒙了頭。
看到安軒困惑的眼神,秋聲指了指書桌上的信件說︰「這是我前天給雲方寫的信,我在信中跟她說,我有了女朋友,我們很相愛。我也希望她能幸福,永遠快樂。由于這兩天忙系里的一些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寄給她,如果你晚幾天去找她,或許就能夠避免掉這次誤會,而且,也不會害你醉成昨天的樣子!」
想起昨晚他四腳朝天的樣子,秋聲故意把最後一句話加重了嗓音。
「這個穆雲方,竟然拿你來忽悠我,害得你受我一籮筐冤枉!」
安軒故作生雲方的氣。
「哪能怪人家,是你自告奮勇跑上門找人家坦白,沒給你吃閉門羹已經算心慈手軟了。」
「好你個林秋聲,算你狠!剛才還安慰我,一會又拿我開涮了,我就不信,我追不到雲方!」
激將法還沒有派上用場,安軒自己都吐露心機了。
「那還不快快行動!要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秋聲都坐在教室了,安軒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想著什麼。有同學拍了一下他肩膀,這才樂顛顛地跟著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