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禮儀教學,為期是一個月。十六位入選宮嬪被分成四組,分在四個院中,由四人一組一個教習姑姑為模式的教學。而住所方面也是由教習決定的,一同學習的四人住在同一院子中,一來方便管理,二來方便互相幫助。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但實際操作起來就不如意了。
與莫逸清一個院子的三人,有兩人莫逸清是見過的,是那日殿前與顧傾城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是沒有見過。
那個曾阻止顧傾城的女子,閨名王思君。圓臉杏眼、有些微胖,但給人一團喜氣的感覺。本人有些沉默寡言,不怎麼與人交際。另一個是文錦珊,人比王思君消瘦些,態度與行為也囂張些,經常搬弄是非。而剩下的是趙懿德,是一個靦腆的小姑娘,據說與懷化大將軍之女夏明錦關系甚好。
起初莫逸清不覺怎麼樣,但相處一段時日,再從陸婉凝與丁妙儀口中,得知一些其它三組的安排後,莫逸清就有些不淡定了。她不知道這樣的安排,是有意還是無意。
這次入選宮嬪被分成四組,分別住在四個院子——東華苑、西陵苑、南瑢苑、北豫苑。這四個院子的人員分配也很有規律,東華苑住的是朗湘悠派與丁妙儀,北豫苑住的皆是家中掌兵權的,南瑢苑住的則是家世權勢都不突出。而西陵苑也就是莫逸清住的院子,里面的人都與北豫苑的人有著密切關系。
為何要這樣做,這樣做有什麼目地。為增進眾人的感情,就不該這樣按家世、權勢分配;為減少不必要的爭執,那更是不合理。誰都知道相同地位的兩人相處容易,也更容易產生摩擦,其中顧傾城與夏明錦便是最好的例子。
這一日,莫逸清四人在教習姑姑的帶領下,正學習宮中的行禮要求。遇到不同的人要行不同的禮,同樣別人向自己行禮,也要根據對方身份做出不同的回應。
‘呯 ’就在教習姑姑解說時,隔壁的北豫苑傳出一聲巨響,並伴著女子的尖叫聲。這讓原本學習的莫逸清等人一頭霧水,只不過學習禮儀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教習姑姑也是眉頭緊皺,對隔壁的行為很是不滿,但久居深宮的她知道,有太大的好奇心可不好。
「咳咳。」教習姑姑清了清嗓子,將莫逸清四人的注意力召回,還未開口繼續說,院子外驟然就有人開始嚷囔,「不好了,北豫苑的人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莫逸清對那個叫嚷之人的話帶有幾分懷疑。怎麼說這次入宮的宮嬪,都是官家小姐,再差該有的教養也是有的,斷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吧。但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老天總要弄出一些小意外。
莫逸清等人趕到北豫苑時,院里早已佔滿南瑢苑的人,門口也圍了不少的宮女。北豫苑里則一片狼藉,教習姑姑的額頭受了傷,傷口還有少許鮮血流出,她被宮女扶到一旁,用絹子捂住傷口。
看著這一片的狼藉,莫逸清有些心慌,著急的搜索院子。在院子的一處角落,莫逸清找到了陸婉凝。此時的陸婉凝一手扶著另一只手腕,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受了些傷。焦急的莫逸清連忙奔到陸婉凝身旁,仔細端詳她的傷勢。
陸婉凝見莫逸清急匆匆趕來,給于一個放心的眼神,注意力還是集中在院中。
院中顧傾城與夏明錦水火不容、爭鋒相對,兩人都怒視對方,要與對方一較高下。
夏明錦雙手叉腰,怒斥顧傾城︰「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天天鬧得人不舒心。這次更甚,你以為這駐秀宮是你一人的天下嗎?可容你這樣肆無忌憚?」
「我的事要你管,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先。」面對夏明錦的指責,顧傾城臉不紅氣不喘的反駁。
「你擾亂教學行程,影響其她姐妹,還毆打教習姑姑,哪一條都讓人不容。今日,我夏明錦就管定這事了。」
顧傾城氣憤的說道︰「哼,這算哪門子教學,根本就是在故意針對我。無論我怎麼做,那賤婢都有借口排擠我、針對我。先前我不知聲,就讓那賤婢以為我好欺負了。」
夏明錦看了一眼教習姑姑,復又反駁顧傾城︰「被指出定然是你自己有不足之處,不然為何只說你一人,不說我,不說陸姐姐和蕭姐姐。自己做不對還要怨別人,你知不知羞啊,都把晉遠侯的臉面丟盡了。」
「你再敢胡言,我撕爛你的嘴。」顧傾城話還沒說完就沖了上去,要與夏明錦拼個你死我活。
夏明錦一時沒料到,顧傾城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攻擊自己。一愣神的情況下,就被她揪住頭發。頭皮處傳來的疼痛,讓夏明錦也有些不理智,開始反擊顧傾城。兩人一拉一扯,就這般扭打起來。
兩人扭打起來可不得,與這兩人相好的,以及宮女紛紛上前拉開兩人,結果無不波及到,眾人不是被咬就是被打。也有眼尖的,見情況不妙,急忙跑去通知上頭。
莫逸清看著顧夏兩人的扭打,心中感嘆這兩人也太沉不住氣了,拉著陸婉凝遠離危險區域。
「來人啊,還不快將這兩人拉開,這樣成何體統。」冰玥面無表情的站在院子門口,一聲令下招來四個身強力壯的老宮女,上前就將顧夏兩人拉開,四人期間也不缺被兩人抓咬。
顧夏兩人被人制止後,還有些略微的掙扎。縱觀兩人衣服頭發凌亂,臉上身上有少許抓痕,一身的狼狽不堪,看的人觸目驚心。誰能想到出自名門望族的兩人,會與潑婦一般打罵。
冰玥緩緩走至兩人面前,眼神冰冷的看著兩人︰「兩位主子當真好雅興,這麼不免余力的為眾人表演,奴婢是否該為兩位鼓掌呢?」
「是奴婢管教不力,還望宮正大人饒命。」北豫苑的教習姑姑見冰玥前來,不顧還在流血的傷口,連忙上前跪地求饒。
‘啪’一聲響起。
教習姑姑雖受傷也求饒,但冰玥卻沒有因此放過她,一巴掌賞過去,冷冷的說道︰「作為教習姑姑,主要職責就是教好主子們宮中禮儀。結果你做了些什麼,讓兩位主子當眾打了起來。事到如今留你還有何用,來人把她給我帶到浣衣局去,終身不得離開。」
莫逸清曾從她的教習姑姑那里得知一二,‘宮正’是這後宮中的最高女官,掌管宮中所有女官與宮女,可以隨意處置女官和宮女。宮正雖是女官,身份卻位同正四品的嬪。
說完,不理會教習姑姑解釋求饒,人活生生被老宮女拖了出去。北豫苑的宮女見教習姑姑都這般待遇,紛紛低頭肅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也被牽連受罰。
處理完教習姑姑,冰玥又對顧夏兩人道︰「太後娘娘知此事,很是生氣。她老人家最是重禮儀,既然兩位主子在此不安分,那從今日起就到慈安宮學習禮儀吧。一日學不好,就一日不得離開慈安宮半步,省得出去丟皇家的臉面,也丟了自個兒家族的臉面。」
夏明錦早在教習姑姑被罰時,變得安分許多,乖順的低頭不再反抗。而顧傾城卻不依不饒,叫嚷著︰「你們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要去告訴聖上,要聖上治你們的罪。」
「哼。」冰玥冷笑一聲,道︰「顧主子,您還是去好生反省一下。就您如今這副模樣,聖上恐怕是見都不會見的。」冰玥向那四名老宮女使了眼色,四人立馬心領神會,不顧顧傾城的反抗,直接將兩人拖離。
顧傾城吵鬧聲漸漸消失,眾人依舊低頭寡語。冰玥環視一圈,正色的警告︰「各位主子也見著了,這禮儀不過關可是見不著聖上的。眾位入宮的目地,奴婢也就不說了,好生擔待著些,切勿再生事端,否則太後娘娘可不會輕饒眾位。」
「至于受傷的主子們,您們也無需擔心,太醫已經趕來,會為大家醫治。」
冰玥放下狠話後,就帶著與她同來的宮女離開去。直到冰玥的身影消失,北豫苑的氣氛才漸漸緩和。戲結束,觀戲的人也散了。
原本專注院中的陸婉凝,這時才想到自己受了傷,在莫逸清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屋子,等待太醫前來醫治。
果然沒多久,就有太醫院的太醫前來診治。為陸婉凝診治的太醫,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濃眉大眼,長的還不錯,只是不知醫術如何。
「太醫,我姐姐可有大礙?」莫逸清著急的詢問。
年輕太醫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無礙,只是手腕扭傷,休息幾日便好。」
听到無大礙,莫逸清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踏實。
年輕太醫在桌上‘唰唰’寫了幾筆,將紙條遞給莫逸清︰「讓宮女按方子抓幾副藥,每日一副,幾日後便可無大礙,期間注意不要再讓手腕受傷。」
陸婉凝客氣的向太醫道謝︰「有勞太醫了。」
面對陸婉凝的道謝,年輕太醫也只是以有事在身匆匆離去,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想多說。也是她們畢竟是聖上的女人,他作為太醫確實不好與她們太過親近。
莫逸清囑咐完宮女去抓藥,拉住陸婉凝另一只手坐于她對面,關懷心切道︰「凝姐姐,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陸婉凝也長舒一口氣,回道︰「可不是嗎?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顧傾城那般沖動。」
「對了,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什麼教習姑姑針對她,還有院中怎麼一片狼藉?」莫逸清將心中藏匿已久的問題一一問出。
「其實事情很簡單。」陸婉凝開始慢慢回憶,回顧事情發生的前後,「事情還是要從我們學禮儀開始,也不知教習姑姑怎麼著,總與顧傾城做對。不管她做對做錯,教習姑姑都要找她碴。顧傾城是什麼脾氣,最是受不了委屈,一言不合便成了如今這模樣。」
「看來這顧傾城也是倒霉,無緣無故被人找碴。」听到陸婉凝這番解說,莫逸清將自己的理解說出。
「也不算她倒霉,她也確實該被教一番。」陸婉凝反駁︰「平時她就囂張跋扈,與我們院子的人都相處不好。尤其是與那夏明錦,兩人有好幾次都差點打起來,幸好我和漪竹勸說,事情才沒有繼續惡化下去。還有一次更甚,兩人爭吵把飯桌都掀了。若不是教習姑姑鎮壓,這事恐怕早就傳遍了。」
莫逸清有些不可思議,她居然從來沒有听說過︰「怎麼以前沒听你提起過。」
「又不是什麼好事,提這做什麼。」
「陸姐姐!」莫逸清還想繼續問陸婉凝一些事,丁妙儀就急沖沖的跑了進來,拉住陸婉凝就要看她的傷勢,「陸姐姐,你沒事吧!剛才我听其她姐姐們說,北豫苑出事了,這才急急來看你,不知你有沒有什麼大礙。」
丁妙儀的這段話,頓時讓莫陸兩人心生疑惑。北豫苑剛出事那一會兒,好多人都听到風聲趕來,怎麼丁妙儀現在才听說。仔細回想,當時東華苑的人確實一個都沒見著,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