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被查出身體不適,需靜心休養。皇後為體恤她,免去了每日晨省,並讓她在紫音宮好好休養,同時也加派了幾個太醫輪流為她護胎。這一系列表面看似很好,實則卻是一種變相監禁,顧傾城被束手束腳。直到夜庭宣知道後,才稍稍有所好轉,她才沒有那麼被束縛。
原先對夜庭宣的怨恨,也漸漸在月復中胎兒一日一日長大間,慢慢的消退、淡化。她開始與夜庭宣接觸、講話,雖只是偶爾,但也算是慢慢改變。每日滋補湯藥,宮人謹慎伺候,顧傾城的身體也該漸漸好轉才是。可她卻沒有,反而日漸消瘦,氣色十分的難看。夜庭宣幾次探望,見她這副模樣很是心痛。
這一日,夜庭宣探完顧傾城,思稱著無處可去,便去尋莫逸清。初到眠竹宮宮門口,便見馨香館眾宮人在院中嬉戲,莫逸清則懶洋洋的坐在廊下,與月兒有說有笑,好一派熱鬧景象。
「莫容華還真是悠閑!」夜庭宣負手正言道︰「縱觀整個後-宮,沒有一人有容華你這麼清閑了。」邊說邊走向莫逸清。
馨香館眾人聞夜庭宣聲,連忙停下手中娛樂,齊齊向夜庭宣叩拜。
「嬪妾見過聖上,聖上萬安。」莫逸清起身,優雅施禮。
「起來吧!」上前,一手扶起莫逸清,一手挽住她的縴腰,夜庭宣笑道︰「清兒,無需多禮。」
面對夜庭宣親昵的稱呼,莫逸清只是低頭淺笑,沒有回答。轉念之間,莫逸清想起自己有話要與夜庭宣說,故而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夜庭宣,道︰「聖上,嬪妾有一要事與您相談。」
「是何要事?」夜庭宣本想讓莫逸清當場說,後見她焦眉苦臉,知事情可能很重要,便牽著她往內室走去,「既然清兒有話與朕說,不如我們進屋再談?」
「是。」莫逸清輕聲回應,身子早雖夜庭宣步入馨香館內。
院中的宮人見兩人這般恩愛,皆竊竊歡喜,為莫逸清高興,也為自己將來而慶幸。他們終是沒有跟錯主子,未來他們定會有更多的榮耀。
兩人步入內室,莫逸清查探沒有人後,才關上房門,來至夜庭宣身旁,眉頭緊鎖,一臉苦相。
「清兒,怎麼你不開心?」夜庭宣指著莫逸清眉頭,略帶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瞧這眉頭皺的,都快成老太婆了!」
莫逸清打落夜庭宣的手,一本正經的叫道︰「聖上,您可不可以不要再逗嬪妾了,嬪妾有一要緊事要與您商談。」
見莫逸清那樣正經,夜庭宣收起自己的玩世不恭,靜下心來听她說事︰「朕知道了,清兒你說吧!是不是齊王他們有什麼動靜?」
莫逸清先是沉默一陣,而後點點頭,開口道︰「不久前,在凝姐姐生產之時,嬪妾與齊王見過一面。」
「那個時候,齊王怎麼會出現在那里。」听了莫逸清的回報,夜庭宣有些不解。宮中是有門禁,向夜庭安這種親王,在那個時間段是不能出入深宮。縱使他入宮留宿,也只是暫住慈安宮旁的永安宮,不可能出現在莫逸清去雲屏堂的路上。
莫逸清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只能告訴夜庭宣他們兩人的對話︰「齊王要嬪妾監視聖山,將聖上的一舉一動告訴他。」
‘呵~’夜庭宣冷笑一聲,對莫逸清說道︰「依朕看,齊王不是在耍你,就是在試探你。朕的一舉一動,他不是早就知曉,哪里需要清兒你來偵查。」
「那依聖上之言,嬪妾該如何行事?」莫逸清在听到夜庭宣的嘲諷,心中一驚,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胡亂行事,險些破壞多日的部署。
夜庭宣托腮想了想,復回道︰「既然齊王要你這樣做,你便隨了他意,省的他胡亂猜測。」
「是。」夜庭宣首肯,莫逸清自然沒有意義,想著另一件事,她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向夜庭宣提起。
商討完夜庭安之事,兩人又談了談夜郝 之事。閑談完後,夜庭宣輕嘆一口氣,回想他從紫音宮出來的情形,不免有些傷感︰「朕今日去看了麗貴嬪,她對朕的怨念之深,恐其朕這一生也無法消散。」
低頭垂眸,莫逸清禁言。顧傾城的心情,她能體會一些。初入宮的她個性囂張、潑辣、易沖動,同時她也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簡單而又真摯,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可也就是這樣的性格,促使她不能在這深宮中生存,處處受人挑撥、激惹,因此有今日之情形。
她本該是百花中一朵艷麗的花,可也因太醒目而處處受人排斥。縱使自認她好姐妹的王思君與文錦珊,她們又有幾分真心待她。對她好,也只是依靠她得來她們需要的好處。仔細一想,顧傾城雖看似風光無限,卻也是一個悲哀的宮中妃嬪。
這一次,她倘若誕下一個小公主還好,還能安享晚年。倘若是一個小皇子,恐怕又會有災難降臨她。只是如今的她,可否能承受的住。莫逸清搖頭,她知道她還不能。
至于夜庭宣對顧傾城有何意義,莫逸清想因當時丁妙儀對夜庭宣一般吧!怎麼說也只是碧玉年華,對身旁有能力的年輕男子,肯定或多或說有些愛慕之意。縱使清楚情況如她,也會不知不覺陷入這感情漩渦,何況是那個不擅多想的顧傾城。
三番五次的誤會,當著眾人面拂了面子,那樣驕傲的顧傾城又怎能受的了。即使夜庭宣是處于好意,顧傾城也不會理解,也沒有機會再去理解。
相較顧傾城的遭遇,莫逸清覺得自己也不是特別的好。她對夜庭宣,只是單方面的想法,至于夜庭宣對自己是如何,莫逸清就不清楚了。是一開始的合作利益,還是另有其它想法,莫逸清想,可又覺得希望渺茫。
望著眼前落寞的夜庭宣,莫逸清收起自己的思緒,柔聲說道︰「聖上,只要您真心實意,麗貴嬪姐姐終有一日會理解的。」
「希望如此。」夜庭宣露出淡淡的笑容,看著莫逸清的眼神越發溫柔起來,想起上次被慕芷薇耽擱一事,心中再次提起興趣。拉過莫逸清,將其擁入懷中,在耳旁輕聲說道︰「清兒,上次沒完成一事,不如今日來完成?」
耳旁溫熱的氣息,弄的莫逸清一陣酥麻,眼見夜庭宣那張俊臉越來越近,即可伸手阻止,慌張的說道︰「聖上不可!」
夜庭宣疑惑的看向莫逸清,不明白她為何要阻止自己,但還是耐著性子問她緣由︰「怎麼清兒不喜歡與朕親近。」
「不是。」莫逸清連忙搖頭否認,一手撫模著小月復,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羞澀的回道︰「是嬪妾有了。」
「此事當真!」听到莫逸清的好消息,夜庭宣目光閃爍,大手覆在莫逸清手上,臉上同樣露出喜悅的表情。旋即又想到什麼,好奇的向莫逸清問︰「為何沒有太醫向朕稟報。」
「只因此事,暫不能聲張。」莫逸清的煩惱由此而來,她向夜庭宣細細解釋道︰「月份有些不對。」
「月份不對?怎麼會不對?」夜庭宣沒有往其它方面想,只是一心認為自己的孩兒,有什麼不能明說的。只是他忘了,他與莫逸清暗中的交易。
莫逸清深吸一口氣,緩緩回答︰「嬪妾因是兩月分有的,那時嬪妾還在眠竹宮靜養,與聖上本不該有所接觸,因而這胎兒也不該有才是。」
經莫逸清這麼一提醒,夜庭宣才想起事情的不妥之處,但事已至此他總不能讓莫逸清不要這個孩子吧。想著自己膝下子嗣稀少,他還是很希望莫逸清能生下來的。既然莫逸清早就知道,她應當已經有了想法。今日一說,應是告知自己而已。
「是朕疏忽了,清兒可有想到什麼應對之策。」
「嬪妾早已想到,只是還需聖上來定奪。」
果不負夜庭宣所想,莫逸清早就想到方案,只等他來決定︰「清兒的想法不妨說來听听。」
莫逸清湊到夜庭宣耳旁,輕聲耳語幾句,夜庭宣听了連連點頭,贊成莫逸清的想法︰「清兒的想法很好,朕會準備準備的。」說著,他興致的對莫逸清為隆起的小月復說道︰「皇兒,父皇在這與你說話,你可听到?」
見夜庭宣這樣,莫逸清不免‘咯咯’的笑起,為夜庭宣這兒童般行為。
這溫馨的場景,本該持續許久,卻被王季福尖銳的嗓音打斷。王季福焦急的跪在門外,急呼道︰「聖上,奴才有要事稟報!」
隔著門,莫逸清也能猜出王季福的焦急,側臉之間夜庭宣陰沉這一張臉,似為這突如其來的急事而惱。也是,她與他兩次相好,總是被外界打擾。
夜庭宣放開莫逸清,上前推開門,冷冷的對王季福道︰「有何急事?」望著王季福匍匐在地,戰戰栗栗的樣子,一種不詳感在夜庭宣心中涌現,「朕希望是真的要事,不然朕決不輕饒你。」
「奴才自不會打妄語。」王季福原先听到此事,就為此心慌,如今見夜庭宣這模樣,更是緊張,說話也不禁意的哆嗦,「紫音宮來消息,說麗貴嬪小產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夜庭宣有些不可置信,在听到王季福的確認後,焦急的往紫音宮方向奔去。
莫逸清起初听到這一消息,也很是震驚,急忙招來流蘇,讓其打听具體情況。流蘇也知事情嚴重性,立馬為莫逸清打听消息。
直到日暮時分,流蘇才回來,向莫逸清回復︰「回主子,紫音宮麗貴嬪主子小產了,眾太醫前去救治,依舊回天無力。如今麗貴嬪主子因傷心過度,暈了過去,聖上在一旁陪伴。」
听完流蘇的回復,莫逸清無力的揮了揮手,讓其退下。
顧傾城終是沒有福分,能在這宮中安享天年,她注定一生要多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