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與莫逸倩離開之後,莫逸清雖有些孤單,但好歹有好友與兒女相伴,也算一種幸事。而這幾日,她也相當的平靜,沒有再發生什麼不愉快之事。
午後悠閑的時光,莫逸清抱著小公主靜靜坐于修竹殿院中,享受著這難得的陽光日浴。而她身旁左右各坐著木槿媛和慕芷薇,慕芷薇因看木槿媛不順眼,時常出言譏諷她。然木槿媛卻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與她糾纏,這樣反而將慕芷薇氣的更厲害。
慕芷薇見挑釁木槿媛未果,莫逸清也只是淡然平靜坐于一旁,即不為木槿媛說話,也不替她說話。就這麼一瞬間,慕芷薇有些泄氣,看著眼前兩人各自有了依靠,獨獨就她一人還是如剛進宮那一般。不甘之心越發濃厚,她到底差什麼,為什麼偏偏只有她這樣不溫不火。
「莫姐姐!」不甘的慕芷薇開頭,甜甜的對莫逸清說道︰「這麼好的日子,躲在這眠竹宮未免太悶了,不如我們一同出去走走吧!說不定會有什麼好事。」
莫逸清飛快掃了慕芷薇一眼,復又哄著懷里的小公主,淡淡的回道︰「慕妹妹如果嫌悶,大可去外頭尋樂頭,姐姐這里有木妹妹陪就好了。」
慕芷薇听莫逸清這麼一說,心里可急了,她還想靠莫逸清出人頭地,絕不能讓木槿媛站了便宜,故然訕訕回道︰「妹妹不悶,在這里陪姐姐也挺有意思的。」說完,慕芷薇就又低著頭擺弄自己手指,希望從中尋得一些樂趣。
看著慕芷薇這般模樣,莫逸清知道她心里明明不願,卻還要裝出一幅不介意的樣子,只因她有事相求。可她不知她的願望,這一輩子都不能實現了,縱使她再百般努力。不說她與瓔珞的協議,就從她這些年來,從夜庭宣的態度中,可以看出慕芷薇這一生都是無望了。
人這一生最大的幸事是什麼?是榮華富貴、權勢滔天?還是平平安安、合家融融?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都會為自己目標而努力。可有些目標,卻是一生都無法觸及到的,是因個人因素與環境因素。而慕芷薇是注定失敗的,因個人也因環境。
收回望向慕芷薇的目光,莫逸清多了幾分憂愁。流失的時光,將她原先的菱角漸漸磨平,她再也不是那個爭強好勝的女孩,而是一個希望能平平安安了此殘生的女子。太多太多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讓她的心開始疲憊。
懷中小東西因躺著的姿勢不舒服,輕輕地折騰幾下,又酣然睡下。但這一折騰,驚起了莫逸清的注意。她輕輕拂過小公主的額頭,細碎的頭發那樣的柔軟舒適,讓人心頭一暖。讓她不願再爭斗的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她已成人母,體會到生命的珍貴之處。
溫煦的陽光灑下,落在莫逸清身上。陽光明媚,女子柔和,一時間木槿媛看呆,笑著說道︰「這世間果真是做了母親的女子最是漂亮,妹妹瞧姐姐對小公主溺愛的樣子,真是讓百花盡失顏。」
聞木槿媛的稱贊,莫逸清慧心一笑,然一旁的慕芷薇卻冷不防說了一句︰「難道莫姐姐平時不美嗎?」。將原先美好的氣氛一掃而淡,獨留尷尬的氣氛。
被慕芷薇這麼找碴,木槿媛有些慌張的瞟了莫逸清一眼。見她臉色微變,對慕芷薇的話很是不喜。一瞬間,木槿媛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笑著回應慕芷薇道︰「慕姐姐真是愛說笑,呵呵~」說著,木槿媛掩袖輕笑起來。
慕芷薇見木槿媛非但不惱,反而還輕笑起來,而莫逸清則是面露不善。慕芷薇覺得自己快完了,不但沒有將對手怎樣,反而還將莫逸清惹惱火。慕芷薇將頭低的很下,不敢在看莫逸清的臉。
慕芷薇知趣不再言語,莫逸清也犯不著再生她的一氣,三人再次回到初時一般,直到流蘇將消息帶回,才打破了這沉靜。
「主子,聖上回來了。」流蘇雀躍的稟報,眉眼間都是笑意。
在座的三人,听到這消息,各自露出不同的喜悅。但莫逸清很快將這份喜悅壓下,卻而代之的是剛才的平淡,連對流蘇說話也只是淡淡的,沒有太多的情緒︰「聖上回宮,自是喜事一樁。可宮規戒律在前,也不是我等可逾越的。」
流蘇見莫逸清反應清寡,猶豫著要不要將另一事稟上。想著想著,不知眉頭緊皺,陷入沉思。她將要稟的一事,並非好事,不知莫逸清會如何反應。
流蘇的愁眉、猶豫,一一落入慕芷薇眼中,她想著自己的機會來了,便清了清嗓子,說道︰「流蘇,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還不快一一說來。」
听聞慕芷薇這麼一出聲,眾人的目光不由焦距流蘇身上,很是好奇她還有什麼話要說。
被這麼多人盯著,流蘇額頭冒出薄薄冷汗,深吸一口氣,跪道︰「聖上一回來,就去找了太後娘娘,說是找四皇子殿下算賬的。」
「聖上找瑾……四皇子算什麼帳?」莫逸清一听到夜郝瑾的消息,開始有些按耐不住,焦急的看著流蘇。
「好像是為四皇子殿下推主子一事而惱,聖上去時生了老大的氣呢?」流蘇吞了吞口水,繼續道︰「聖上離開慈安宮時,雖不再盛怒,卻面色更難看。」
「慈安宮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流蘇你可有查探?」木槿媛問出心中的疑惑,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流蘇。
流蘇點點頭,回道︰「奴婢有查過。聖上去了慈安宮後,二話不說就打了四皇子殿下,可誰知四皇子殿下他……」說著,流蘇不忘用余光偷偷打量莫逸清,見她表情如舊,才敢繼續說下去,「他不但拒不認錯,還又踢又大,將聖上氣的不行。」
听到後來,莫逸清的臉色越發難看。夜郝瑾不但刁蠻霸道,居然還這麼大逆不道,竟然敢還手打夜庭宣。就算莫逸清不在現場,也隱隱能想象的到夜庭宣當時的表情。既然是在慈安宮反生的事,那麼朗太後又是怎樣的態度。
「四皇子這麼胡鬧,太後娘娘可有說什麼?」莫逸清抱著小公主的手,不由加重力道,弄的小公主‘哇哇’直哭。無耐之下,莫逸清只能讓香隱將小公主抱入殿內,自己則等候流蘇的回復。
「太後娘娘只說‘皇子年幼,故而這般不懂事,還請聖上見諒’」說這句話時,流蘇覺得自己像是用盡一生的力氣一般,都不敢再瞧莫逸清。
「皇子年幼,呵,皇子年幼。」莫逸清不斷重復朗太後的話,冷哼一聲,心中百感交集。怨恨朗家的同時,也為夜郝瑾惋惜痛惜,他的一生難道就要這樣被毀掉嗎?
不,莫逸清心中暗暗發誓,她絕不會讓此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