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叫阿瑤啊!」隨聲而至的是一個被眾宮女簇擁的妙齡少女。少女素衣飄帶、眉目如畫,猶如瑤池仙女下凡。枉是同為女子的妃嬪們,也不得不為少女的氣質而折服。那樣的不染一絲凡塵,笑如陽光般溫暖人心。
莫逸清望著少女一步一步走近,心中沒有一分一毫的妒忌,有的只是欣賞和惋惜。欣賞她這樣天真無邪的笑容,沒有任何目的單純的笑容。同時也惋惜這樣美好的女子,以後卻只能在這宮中越陷越深。
等到多年之後,她還會如同今日一般,驚艷四座嗎?還是如同芸芸眾生一般,與眾多深宮妃嬪一般無二?多說時光造人,但它同時也毀了不少的人,是忠于自己,還是迎合他人,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自己做決擇。
少女提著裙角,笑盈盈的向眾人行禮,而後走至夜庭宣身旁,嫣然一笑道︰「阿瑤有事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當真過意不去。」
「阿瑤無需太過自責,大家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何況你也沒有遲到啊!」對上少女純真的笑容,夜庭宣柔聲安慰道。
只是他這一安慰,雖獲得美人心,卻也為美人招來一些無妄之災。皇後本就對少女有微言,如今見兩人郎情妾意,心中更是忿火中燒,看向少女的眼光也變得凶狠許多。皇後因心情不爽,酸溜溜的說道︰「聖上想討美人的歡心,就去討好了,為何還要拉上眾姐妹?」
「啊?」少女驚叫一聲,原本的喜悅褪去,有些埋怨的說道︰「宣,其實你不用這樣做的。無論對與錯,阿瑤都不會否認、推卸的。六哥曾說過,每一個人都會有錯,遇到錯時,不應當逃避而應該勇敢接受,只有這樣從錯誤中吸取教訓,人才會成長起來。」
「呵呵~」被皇後這麼一弄,夜庭宣略顯尷尬,但在听到少女的嬌嗔,他再次恢復笑顏,溫和的說道︰「阿瑤所言有理,朕這樣做確實不對。朕妄自痴長阿瑤數歲,卻不如阿瑤這般知理。」
等夜庭宣這麼一稱贊,少女羞澀的低下頭,臉頰微微扶起紅暈。可這樣溫馨美滿的景致,落在皇後眼中卻異常的刺眼。以往夜庭宣寵愛某些妃嬪,也沒有今日這般逾越,對眼前少女是那般的百依百順,處處替她說話。
‘ ’一聲,皇後的手重重地落在眼前的桌面上,對著少女勃然大怒道︰「聖上的名諱也是你等直呼的!」
皇後突然的發怒,讓在座的妃嬪驚住,無不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喘,只等待最後的處決。少女則被這一聲響嚇得花容失色,啞然的望著皇後。
少女的楚楚可憐樣,非但沒有博得皇後的半分憐憫,反而激起她的憤怒,正準備再次出言訓斥她時,卻被夜庭宣制止。
「是朕讓她這麼叫的,皇後可否要則訓朕?」夜庭宣對皇後的態度有些不滿,冷冷的說道。
「臣妾不敢。」皇後半屈腰,低聲說道︰「只是這……」話至一半,皇後有些吱吱唔唔,不敢再嚴明下去。
在底下看著皇後一切行動的朗湘悠,見皇後這般窘勁,出言幫襯道︰「聖上,皇後姐姐也是為您著想,才會出言相斥,安國公家的郡主這樣做實在太不合規矩,對聖上太不尊重了。」
「就是,就是。」有朗湘悠這麼一帶頭,底下許多妃嬪紛紛附和,認為夜庭宣這樣做太沒有規矩,太不想話。
望著底下妃嬪抱怨連天,淑慧長公主卻悠閑的品茗著茶水,不出言幫少女一語。這一切,看的莫逸清有些糊涂。淑慧長公主不是少女的長嫂嗎?怎麼也不幫她的小姑,說上幾句話,反而像是在享受一般。
少女那樣的稱呼,確實有些不妥,引起民憤也是理所應當。想著尊貴如皇後,也沒有這般殊榮,然她卻輕易的獲得。夜庭宣對她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莫逸清有些分不清,也不敢往下想去。她怕真正的事實,將她那個以是遍體鱗傷的心再次受傷。
起初,她是希望這一些都只是假的,可在見到少女的第一眼時,她又害怕那些都是假的。那樣純真、沒有任何**的清澈雙眸,那個溫暖人心的笑容,她有多久沒有見到。沒當她絕望、失望的時候,她都會想起那個熟悉的身影,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並不是那樣冷漠,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還有那樣的溫暖的笑容存在。
如今那個久遠的笑容、眼眸再次出現,她想保護、想呵護,不希望它被骯髒的事物掩埋。它該活在陽光之下,照亮每個人的陰暗之處。
莫逸清緩緩睜開微閉的雙眸,眼中呈現的是決然,放于桌下的小手緊緊的搓成拳頭,咬牙正決意起來為少女說話時,夜庭宣驟然開口︰「朕不想朕還在時,爾等就這樣無視朕,將朕不放在眼里。」拍案而起,夜庭宣目帶狠光,凌厲的眼神掃過眾人,將眾人的面貌一一記在心中,「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讓阿瑤這樣叫她就能這樣叫。你們一個個看上去正義昂然,實則有多少私心在內,朕豈會不知。」
聞得夜庭宣大怒,眾妃嬪紛紛離座,跪拜在地,較之剛才的樣子完全不一。她們俯首低眉,將自己真實的情緒隱藏心中。
「本是一場好好的接塵宴,卻要被你們搞的烏煙瘴氣。你們的眼中可還有朕?可還有長公主?」
「臣妾(嬪妾)不敢。」以皇後為首的一眾妃嬪,皆叩首告罪。
然作為這件事情的起因,少女不想自己的一時快語,引來這樣的風波,翩然跪下,略帶愧意的說道︰「是阿瑤的錯,阿瑤不該這樣越禮,當眾直呼聖上的名諱,阿瑤甘受懲罰。」
「阿瑤,你何罪之有,是朕讓你這樣稱呼,你自可這樣稱朕。」夜庭宣將少女扶起,柔聲說道︰「你若再自責,就是怨朕行事不妥。」
少女一听,連忙搖手,有些怯道︰「阿瑤不敢,阿瑤豈敢責怪聖上。」說著,聲音不知不覺底下來,眼底露出一絲委屈與傷心。
將一切看在眼里的夜庭宣,心中微微嘆氣,反復詢問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確。將一個不暗事誨的少女,帶入這波譎詭異的深宮,只為滿足自己的一己之欲。責問的同時,夜庭宣心中另一個角落卻提醒著他,他身為一個君王,不該有這樣的不忍,不該有這樣的憐憫,這一切對他絕不好處。
理智終是戰勝他些許良知,夜庭宣輕輕拉住少女的手,說道︰「整個大靖都是朕的,朕說什麼便是什麼,無人可以反駁,因此阿瑤也也無需難過。」轉身對著跪于一地的妃嬪道︰「此事朕心意已決,你們無需再多言,若敢再以此為話題,朕絕不輕饒。」
頓了一頓,觀察一圈眾人的反應後,夜庭宣繼續說道︰「原本此事朕想晚些說,如今不得不提前。安國公的幼女,也就是歐陽氏,朕決意封她為宸妃,不日進行冊封大典。」
夜庭宣的這一句話,就如晴天霹靂,讓底下一眾人吃驚。她們有想過這種可能,卻不想夜庭宣一來就會封這麼高的位分。皇後欲張口勸阻夜庭宣,卻被夜庭宣一個眼神瞪得不再言語,只得低下頭,求助的望向朗湘悠,回給她的卻是朗湘悠一臉的深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