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傳來一股緊致的痛,那宣泄著怒意的力度仿佛要將她的手腕掰斷,衛輕輕痛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抬起眼簾,想開口讓楚之杭松手,卻對上了那滿是晦暗冷然的眼眸,一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張了張嘴,聲音像卡在喉嚨之中,怎麼也溜不出來。
「我、我沒有……」掙扎半晌,斷斷續續的話語從她口中溢出。
楚之杭冷聲一嗤,視線從衛輕輕的臉上劃過,捕捉到衛輕輕眼底毫不掩飾的憤恨,他不由眯了眯眼,心下一動,驀地松開桎梏,冷睨著因為重心不穩,猛然跌倒在地的衛輕輕,卻听羞怒上升到巔峰的衛輕輕情緒崩壞的吼道︰「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這不公平!蘇遇白,外公憑什麼只對你寵愛有加,卻無視我的存在?我衛輕輕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蘇家的事兒,讓你們這樣對我!」
「打你怎麼著?她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不需要你質疑,你這種低劣的挑撥離間簡直讓人發笑!」楚之杭冷冷睨著披頭散發,狼狽至極的衛輕輕,見她受了刺激後傻傻地模樣,語氣一沉,聲音猶如冰凝,冷哼從喉嚨中溢出,「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妮兒是我的女人,跟顧流簡沒有任何關系,下次再胡言亂語,小心你的舌頭!」
楚之杭見狀有些無奈,心知過門不入是種不禮貌的行為,這未來的丈母娘可得討好,想到此他干脆跟了上去。
端坐的王光再怎麼眼高于頂,也不敢當著蘇老爺子的面兒得瑟,將姿態擺低的同時,他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蘇遇白,心里有幾分滿意,可還未深談,他並不認為這個小丫頭能當好一個妻子。之前衛戎被人事部辭退,衛戎的妻子找到了他,請求他給衛戎安排個差事,並且有意將女兒介紹給他,可他看出了衛輕輕的不耐,又豈會自找沒趣,那老女人隨即說給他介紹蘇家的寶貝孫女,知道了蘇家的背景,他要不答應那就是傻子!
聞言,蘇遇白忍不住在心下冷冷一笑,感覺到身邊楚之杭的僵硬,她趁著老爺子不注意,輕輕握了握他的手,這才轉頭看向那位王先生,對上那雙眼眸,仿佛看出了那眼底潛藏的傲氣,心下一動,她突然笑靨如花道︰「王先生是吧,既然您是大姑帶來的客人,那我是該好好招呼您。」
在她眼里,蘇遇白根本就是裝清高,一邊享受顧流簡的追求,一邊又倒貼楚之杭,將他們二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老爺子听到動靜,沒抬頭就揚聲怒道︰「衛輕輕,不是讓你滾麼,怎麼又回來了!」
衛輕輕啞口無言,無話反駁,心里一虛,干脆話鋒一轉,針對上楚之杭,「楚之杭,你看蘇遇白都承認她自個兒是人見人上的賤-人了,難道你這麼喜歡頭上的那頂綠帽子?」
走進玄關,蘇母放下手中的東西,伸手模了模蘇遇白仍有些微燙的額頭,不由蹙眉道︰「听說你大姑一家來了,我買了些東西回來,你先休息下,吃飯的時候叫你!」
楚之杭正要頷首跟蘇母打招呼,卻被急切的衛輕輕搶了話︰「舅媽,您下班了?」
「啪——」
楚之杭自然不會讓這個瘋女人接近自己,當即攬住了蘇遇白的腰肢往旁邊一避,硬生生看著衛輕輕撲了個空!
軍演的時候,她跟著楚之杭埋伏在叢林中,一待就是半天,那段時間將她的性子磨得很好,此刻要比耐性,這男人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花園里,蘇遇白和王光各坐在兩張椅子上。
冰冷淡漠的視線,劃過蘇遇白時稍稍回暖,最終停留在情緒顯露無疑的衛輕輕身上,楚之杭抿了抿唇,心下怒意正盛,就連他自己都不舍得責罵小妮兒一句,這個女人又憑什麼在這兒挑撥離間?難道她以為,他會因此低看了小妮兒麼,如果她是這樣想,那就太膚淺了!
蘇遇白微微眯眼,打量著這個面上帶著淺笑的俊逸男人,心下不斷揣摩著對方的心思,半晌後她挑了挑眉,倏爾轉移了視線,掃過二樓書房的兩個人影,忍不住舒了舒唇角,旋即,伸出縴縴玉手,從果盤中捻出一個圓潤飽滿的櫻桃,輕輕放在口中品嘗。
蘇母和蘇遇白走在前面,衛輕輕心下忐忑的跟在後面。老爺子听到寶貝孫女的聲音,臉上哪還有怒色,他連忙抬頭看向一臉嬌憨的蘇遇白,即使明知那一抹委屈是佯裝出來的,可還是禁不住心軟道︰「哎喲,你這沒良心的丫頭還知道回來啊,怎麼瞧著瘦了!之杭,你也來了?坐吧!」
一想到那夜旖旎,那精致的小臉上便泛起了緋色。
衛輕輕瞧著兩人不曾反應,那略顯期待的視線不禁掃過神色陰翳的楚之杭,心下有些緊張,還回蕩著一道聲音——
巴掌聲伴隨著衛輕輕激怒楚之杭的感慨一同響起,先前不動聲色的楚之杭徒然動手打了衛輕輕!
就憑那張精致的臉蛋和玲瓏的身段,外加嫻熟的技術麼?
一旁端坐的蘇大姑听到老爺子的話,連忙拉著男人跟蘇遇白介紹道︰「蘇丫頭,這位是在盛世集團工作的王先生,他可是B大畢業的高材生,我尋思著跟你挺合適的,你們不如先聊聊?」起間種開。
這樣下作的女人憑什麼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
衛輕輕仰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楚之杭,旋即將目光轉移到蘇遇白的身上,忍不住又哭又笑道︰「蘇遇白,你還真是手段高超,怪不得能讓楚之杭和顧流簡如此死心塌地,這一點,我自嘆弗如,哈哈哈……」
楚之杭感覺到蘇遇白的不安,微微側目睨了睨她,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他不是僅憑一面之辭就給人定罪的主兒。
說罷,一起踏入客廳,然而迎接他們的卻不是問候。
聞言,蘇母的視線越過了衛輕輕,看向一臉委屈的女兒,挑眉道︰「怎麼回事,之杭,你們怎麼不進去?」
此刻,衛輕輕那半張臉驀地腫脹起來,一大片的紅色格外刺眼,直到痛感傳來,她才從呆滯中醒來,瞪向楚之杭的目光里充滿了愕然,僅是瞬間,她便反應過來,撒潑的撲向楚之杭,揚聲咒罵道︰「楚之杭,你居然動手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
突兀的女聲徒然從衛輕輕的背後傳來,卻無比的熟悉,那語氣里充斥著一股子不滿。
那一次,她分明瞧見了蘇遇白脖頸上的吻痕,顧流簡送她回來,不是他,又會是誰!?
心下醞釀著話語,平復著情緒,還未開口的楚之杭徒然听到蘇遇白冷笑道︰「衛輕輕,就算我是人見人上的賤-人,那你又是什麼?哦,我來告訴你,你大概是被顧流簡拒絕了還不死心的花痴,你自問了解顧流簡麼?你敢告訴我,你不是看上顧流簡那張臉麼?你今兒在這兒質問我,才是丟盡了蘇家的顏面,我勸你早點躲起來,別丟人現眼!」
蘇遇白強忍不耐,笑意淺淡的應道︰「可以,王先生跟我來後面的花園吧。」
蘇遇白,你就等著被拋棄吧!
蘇遇白听了她的話差點笑出聲,不置可否的想,人家都撿軟柿子捏,衛輕輕卻專挑硬的下手,果然被氣瘋了麼?
蘇遇白蹙了蹙眉,視線掃過楚之杭的神情,注意到他晦暗的眸光,不由揚聲問道︰「衛輕輕,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也可以,她可以將自己保留了二十多年的純潔獻給顧流簡,總比蘇遇白這樣的賤-貨有資本吧!
二樓的書房有一間落地窗,能清晰的看到老宅後花園的全貌,只見蘇老爺子負手立在窗邊,佯裝鎮定的欣賞著風景。
話音落下,衛輕輕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心下有著說不出的輕松,可伴隨著情緒崩壞的勇氣,也隨著蘇遇白和楚之杭的反應消耗殆盡,只見他們的神色毫無變化,眉目間依舊風景如畫,淡然自若的從容是她怎麼也學不來的,那種內涵與教養再次刺激了她,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埋在泥土里的丑小鴨,永遠變不成高貴魅力的天鵝。
蘇遇白的身子驀然一僵,旋即拂開楚之杭的大手,轉過臉看向下班回家的母親,弱弱地叫了一聲︰「媽——」
他微微頷首,眉目間流露著一抹傲氣,像是看不見楚之杭的存在,心下計較了一番,對著蘇遇白邀請道︰「蘇小姐,我先自己介紹下,我叫王光,畢業于B大經濟管理系,現今在盛世集團旗下一家公司擔任經理的職位,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跟蘇小姐單獨談談?」
蘇母沒搭話,冷淡的點了點頭,視線始終停留在楚之杭的身上,定定地望著他,半晌移開視線,笑意不達眼底道︰「咱們先進去說話,在這兒成什麼樣子?輕輕,你說是吧!」zVXC。
打了就打了,關鍵是他還壞心的打在已經覆了巴掌印的那半邊臉上。
楚之杭正有此意,眉目間劃過晦暗,當即頷首笑道︰「老爺子的話,之杭哪敢不听,照顧蘇蘇是應該的,對了,這位王先生不是要跟蘇蘇聊天麼,不如我陪您下盤棋?」
「衛輕輕,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終于震撼了蘇遇白和楚之杭!
衛輕輕將蘇遇白的錯愕當成了被揭曉秘密的心虛,她心下徒然升起報復的快感,昂了昂首,哂笑道︰「蘇遇白,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倏爾,她眸光一轉,看向神色晦暗的楚之杭,眼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繼續挑撥道︰「楚之杭,你要不要我說出她是怎麼下-賤的勾引顧流簡的?她跟顧流簡睡過,又糾纏著你,你不覺得她很下-賤骯髒嗎?」
她怎麼不放過顧流簡了?
蘇遇白一眼瞥見了客廳里的蘇大姑和姑父,以及一個臨危正坐的陌生男人,心下不自覺升起些異樣,她努力忽視這種怪異的情緒,舒展了眉頭,靠到老爺子身邊,撒嬌道︰「爺爺,我這才剛回來,您就嫌棄我了啊!」
蘇遇白了解自己的母親,知道她肯定听見了衛輕輕的那番話。
衛輕輕瞧著這一幕,心里酸澀的難受,合著他們是一家人,她就是外人了是吧?
思忖到此,衛輕輕抹了抹眼角,傲然的揚了揚下巴,不再遮掩被打了巴掌的臉頰。
蘇遇白眸光凜然,逼視著衛輕輕,那灼灼的視線讓衛輕輕覺得無法與之抗衡,咬了咬牙,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注視著蘇遇白,眼里潛藏被拒絕的尷尬與痛楚,她抬手擦了擦眼楮,只覺得一股郁氣悶在心里不得發泄,一想到顧流簡拒絕她的無情,便忍不住抽泣起來,情緒再次暴虐上升,半晌後終于出聲質問道︰「蘇遇白,你不是跟顧流簡上了床麼?」
調整了下情緒,衛輕輕掩面哽咽道︰「蘇遇白,我求求你放過顧流簡,也放過我……」
老爺子看著王光跟著寶貝孫女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冷哼道︰「不成器的東西,下次少把這種人帶回來,之杭,走,咱們去下棋!」
說罷,側頭不置可否看向那一臉誠懇,打扮職業的男人,渾濁中閃爍精芒的眼眸里透著些審視的意味,仿佛看出了男人的忐忑緊張,卻又惡趣味的享受那種緊張感,他神情嚴肅的撇了撇嘴,心下對于要拐跑自己寶貝孫女的男人沒有好感。
蘇遇白忍不住瞪大了眼看去——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老爺子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點頭道︰「丫頭等會就去休息,對了,丫頭,這個是你大姑給介紹的,叫什麼來著?」
楚之杭點了點頭,神色淡然的跟著老爺子上了二樓。
王光坐不住了,張了張嘴,詫異的睨了蘇遇白一眼,心下醞釀了一會,委婉的問道︰「蘇小姐,可能我接下來的問題有些突兀,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回答我嗎?」
這番話幾乎是月兌口而出!
「媽,你都不理我!」她趕緊從楚之杭身邊跑到蘇母身邊,挽住了母親的手臂,軟糯的音兒從喉嚨里溢出,透著些婉轉的委屈,道︰「軍演剛結束我就生病了,今兒輸液之後好了些,這不就趕緊回來了?您別生氣啊!」
她不動聲色的冷睨著衛輕輕,清晰的感覺到身旁楚之杭渾身散發的冷氣,心下不禁閃過一絲別樣,如果她的第一次真的給了顧流簡,那麼楚之杭會是什麼反應?
「輕輕,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王光徑自端起管家送上的茶水,輕輕啜飲,一邊等待著蘇遇白先開口詢問,一邊思慮著該怎麼將這個小丫頭勾到手,比起清秀的衛輕輕,這個小丫頭才是真正的極品,她有著精致如畫的眉目,狹長撩人的鳳眼,粉女敕的小嘴兒勾著淺笑,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慵懶的貴氣,比起他見過的庸脂俗粉,容貌家世不知上乘了多少倍。
蘇遇白正想答應,然後給這所謂的精英一個下馬威,卻被老爺子拉住了,「之杭,這次演習,多虧了你照顧丫頭,這樣吧,晚上留著吃飯,陪我喝兩杯,講講演習里的事兒……」
她下意識攥了攥拳,輕蔑的望著終于回神卻面帶詭譎的蘇遇白,只覺得血液沸騰起來,那清秀的眉目間漾著譏誚,眸下的哂笑和興奮格外清晰,毫無知覺的暴露在蘇遇白和楚之杭的眼中。
衛輕輕的話讓蘇遇白覺得無比荒謬!
良久——
楚之杭淡然自若的坐到了蘇遇白的身邊,視線掃過一臉詭譎的蘇大姑一家,深邃的眸光停留在那規規矩矩卻目光閃爍的男人身上,半晌移開,面對著老爺子略帶暗示的質問,放低了身段回道︰「蘇老爺子,蘇蘇在演習中表現很好,可能因為演習的時候過于勞累,現在還有點發燒。」
衛輕輕跟在兩人身後,將母女二人的溫聲細語听在耳中,心下無比羨慕。
這話從何說起?
蘇遇白聞言,忍不住在心下暗哼了聲,這廝可真會扯淡,她發燒絕對不是因為演習,而是……
蘇遇白眯了眯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心底泛著被污蔑的憤懣,怒意難平又覺得無比好笑,忍不住嗤笑一聲,仿佛在嘲笑衛輕輕的幼稚,她從來不知道衛輕輕是這樣的恨她,衛輕輕心系顧流簡的事情她早已知道,可卻沒想到,在衛輕輕眼里,自己竟是個下作的賤人!
她的語氣極度惡劣,尖酸刻薄之中充斥著濃濃的自棄,然而,她的抱怨引不起蘇遇白和楚之杭的丁點同情。
蘇遇白沒依著母親的話去休息,畢竟楚之杭是客人,她總不好把人扔下,想到這兒,她轉身對著楚之杭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蘇遇白眼神一黯,心里徒然翻涌起各異的情緒,實際上,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夜是跟誰發生了關系!
蘇大姑看著話題轉移到王光的身上,瞪了瞪身邊一言不發的丈夫,連忙幫腔道︰「是啊,蘇丫頭,你要不就跟王先生先聊聊看看合適不?」
這是變相的相親!
蘇遇白輕哼一聲算作回答,卻听王光倏爾犀利的問道︰「蘇小姐,你還是處-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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