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輛十分不起眼的樸素馬車疾馳著,官道兩旁是一些遷徙的災民,這輛馬車絲毫沒有引起災民的注意,只除了拉車的那兩只一看就膘肥體壯的馬,讓餓久的災民失去神采的眼楮瞬間綻放出灼灼的亮光來。
或許是這些目光太過強烈,兩匹馬瞬間渾身都抖了抖,眼珠子往那些災民身上一瞪,卻被那愈發火熱的眼神嚇得心肝兒一抖,趕緊發力準備狂奔。
然而對于餓久的災民來說,這兩匹膘肥體壯的馬已經直接等同于食物,于是他們也不顧會受傷,直接拿著棍子就朝著馬車沖了過來,甚至連前面的路都給堵住了!
駿馬憤怒地打了個響鼻,想要沖過去,卻被眼前黑壓壓的腦袋堵得無可奈何,那些揚起的棍子更是讓它們可憐的小心肝兒再度狠狠地抖了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交代在這兒了。
眼看著駿馬就要沖到災民面前,趕車的人突然揚起了長長的鞭子,飛快地舞動起來,帶起一陣陣呼嘯的風,氣勢如虹地往災民手中的武器上抽去。
雖然不是刻意傷人,長鞭帶起來的巨大力道依舊將災民抽飛,空出一條道來,馬車迅速疾馳而過,期間不少人伸長了手臂想要抓住馬車,然而以他們現在的體力根本就不可能辦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揚長而去,帶起塵土飛揚。
就在他們因為失去食物而絕望的時候,就看見馬車的後門突然打開,接著一路落下了好幾口大麻袋,與此同時,一道清亮猶如天籟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去找天元宗。」
天元宗傳世已久,有著極其龐大的勢力,幾乎整個軒轅皇朝的人都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在普通百姓心里,天元宗的聲望是非常不錯的。
這些災民沒心思暴動,更加沒有那個膽子,只好寄希望于天元宗,一路跋涉而來,就是希望能夠得到救助。只是一路來看著蕭條的景象,他們心里也越來越打鼓,生怕天元宗不會幫他們,如今听到這聲音,原本有些冷卻的心思再度火熱起來。
眼看著馬車已經變成黑點消失,災民們眼巴巴地看著那幾個被扔下來的麻袋,心里好奇不已。最後幾個膽子大的,直接走過去戰戰兢兢地打開了一個袋子,入眼的卻是雪白細長的大米,簡直要閃瞎他們的眼楮!
這可是大米啊!白花花的大米啊!
看見大米後,剩下的袋子也都被打了開,里面也都是些糧食,甚至于,有一袋里面還裝了救命的草藥!
災民們歡呼沸騰,之前因為對方揮舞鞭子阻止他們搶馬而生出來的憤怒不甘頓時煙消雲散,一個個感激涕零,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朝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磕頭謝恩。
他們餓得久了,一個個面黃肌瘦,現在餓得已經在啃草根樹皮了,一些體弱的甚至生了病,要是再這樣下去,或許就要出現易子而食的慘劇了。
于是,那位神秘的送糧食送草藥的人絕對是他們的大恩人!
他們一路走來也算熟識,互相攙扶著關系也都不錯,當即便分了糧食和草藥,也沒有人想多佔,畢竟糧食不少,平均分配下來,省著點吃絕對夠他們走到天元宗的地盤。
這也是對方想得周到,留的糧食分量足夠,否則怕是又要引起一場斗毆哄搶。
而遠去的馬車上,賀蘭千華靠在容熙懷里,神情懨懨,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好了,不是已經把糧食和草藥給他們了嗎?你還在擔心什麼?」容熙換了個姿勢,讓賀蘭千華靠得更加舒服,同時用叉子叉了切好的水果送到賀蘭千華嘴邊。
賀蘭千華咬了水果粒嚼了嚼吞下,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道︰「只是覺得人心太復雜了而已,那些暴動的亂民一開始也不過是普通的百姓,最後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就像這些人,我們和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為了活下去也想搶我們的馬,真要被他們沖進那車里來,事情怕是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不是嗎?這輛特意改裝後的馬車雖然外表看起來極其普通,實際上里面卻是別有洞天,低調奢華大氣,更別說放置在角落暗格中的冰塊,以及矮幾上擺得滿滿的各式果脯糕點肉干水果。
仇富心理在任何時候都有,那些災民因為生活的不如意則更加容易激發內心的陰暗面,一個不好就要變成暴民!
雖說賀蘭千華和容熙不怕這些,可麻煩是絕對少不了的,而且馬車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到時候,難道他們要走回去嗎?
至于後面送糧食送草藥,不是因為賀蘭千華聖母,只是這些東西她剛好有的是,分出去一點來就能夠救人,她也就不在乎了。
「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容熙柔聲安慰,實在不想賀蘭千華為這些事情費心,在他看來,那些人敢打他們的主意想搶他們的馬,沒有教訓已經足夠了,賀蘭千華還給他們糧食草藥,實在有些過于仁慈了,好在他們早早地離開了,沒有發生哄搶的情況,真要像賀蘭千華所說被那些人沖到馬車上來,容熙想想都煩躁,不過想到賀蘭千華說的那句話,他又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不過天元宗這次怕是有麻煩了。」
賀蘭千華讓這些災民去找天元宗絕對不是出于好心,天元宗傳世已久,聲望極高,早已經深入人心,就算他們故意散布謠言說天元宗的壞話,大概百姓也不會相信。然而這次的災亂卻是一個機會。
正因為天元宗深入人心,一旦稍微點撥,讓這些災民去找天元宗求助,他們自然會去,到時候如果天元宗不肯相幫,自然會自己砸了招牌壞了名聲,若是幫了,那也是一筆不小的付出。
想當初,天元宗的少主北門邪還急吼吼地想要找她做生意賺銀子,最後苦哈哈地才湊了十萬兩黃金,賀蘭千華一直覺得,天元宗的經濟狀況一定是出了問題,不然北門邪好好的少主不做,干嘛急著賺銀子?
只可惜,天下第一快活樓眼看著就要建成,朝中局勢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朝陽郡更是發了大水!整個軒轅皇朝都處在了動亂之中,北門邪現在想要收回銀子是不可能了。至于以後,就看天元宗能不能堅持到最後了。
賀蘭千華惡劣地掰著手指算了起來,算到最後她都忍不住要同情北門邪了。不怪她坑天元宗一把,當年賀蘭家的慘劇天元宗可是狠狠地插了一腳,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們做的,再加上紅塵閣總部的那一次圍剿,要想賀蘭千華放過他們,根本就是不可能!
她也不會派人陷害污蔑天元宗,能不能解決這一次的麻煩,端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他們沒有選擇和容華一起走,而是兵分兩路,容華和蘭若武力值較低,保護他們的人比較多,賀蘭千華和容熙這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車夫,用的馬車外表極其普通,毫不起眼,就連拉車的兩匹駿馬都被慘無人道地進行了易裝,全身油光水滑的毛被抹了泥灰,一綹一綹地粘在一起,直接從馬中的高富帥降級成了流浪漢,處境那叫一個淒慘!
為此兩匹馬抗議了無數次,好幾次都恨不得沖進水里去把自己洗干淨,將自己辛苦保養得油光水滑的毛重新展現出來,以展示它們的高大帥氣,最終抗議無效,兩匹馬的堅持敗在了賀蘭千華提供的特制糖豆上。
不過經過了這一次,它們怕是再也不敢展露自己的高大帥氣威武雄壯了,要是再遇到一群災民可怎麼辦?它們人馬生才剛剛開始,可不想變成食物被災民用來填飽肚子!
飛馳途中,兩匹馬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對方的眼神那叫一個憂郁!玻璃心早就碎成渣渣了。
賀蘭千華和容熙不知道馬的憂郁,此刻他們正在討論著朝中的局勢。容熙也不再給賀蘭千華送水果了,他在給賀蘭千華按摩!
按照賀蘭千華的說法就是,靠得太久渾身都僵硬了,難受!容熙一听眼楮就亮了,立馬狗腿地表示可以幫她按摩,賀蘭千華將信將疑,最終還是敗在了渾身的疲憊上,躺在特制的冰墊上任由容熙對自己動手,偶爾舒服了哼哼一聲,听得容熙一顆心燒得火熱火熱的,手指不知不覺地就開始不規矩起來,然而剛剛動了下,就被賀蘭千華不滿地瞪了一眼,容熙立馬心虛,規矩地按摩起來。
「你說軒轅哲仁能堅持多久?」賀蘭千華突然問了一句。
容熙臉色微微一變,腦子里立馬就浮現出當年在軒轅哲仁書房里意外看見的那幅畫來,心里頓時不是滋味,再想起軒轅哲仁對‘蘇行’的‘覬覦’,他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他偷偷看了眼賀蘭千華的表情,發現她表情沒什麼不對勁,應該只是隨便問問,不過心里還是不放心,于是試探著問道︰「你很在意他?」
賀蘭千華絲毫沒有察覺到容熙的心思,隨口就說︰「我只是好奇而已。」她也確實只是好奇而已。
然而就在兩個人討論軒轅哲仁的時候,朝陽城內的軒轅哲仁卻見到了一個神秘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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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某笑真心覺得,人心太復雜了,充滿了無數種可能,一念成魔,一念成魔,太復雜了。話說今天實在倒霉,就倒在床上準備休息下,結果直接睡過去了,睡過去也就罷了,還做噩夢了,噩夢也就罷了,特麼的感官太真實了!各種觸感各種清晰!實在傷不起了,嚇醒了時間已經晚了,只能先碼完字再去做飯了。話說難道我最近人品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