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搭建的院落古樸雅致,彌漫著淡淡書香,院中一棵百年樹齡的櫻花樹繁花滿枝,巨大的樹冠將小院天井完全遮蓋,清風過處,艷麗的花瓣翩然飄落,紛紛如雨美輪美奐。落櫻鋪就的華美地毯之上,一名七八歲的白衣少年持卷倚樹而立,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卷。少年英俊得幾近完美的身影映照在這繽紛鮮研的緋色天地之中,便是一副傾城絕世任天下最高明的畫手亦無法描繪的美麗圖卷,美得令人窒息。
我和喬叔的腳步聲不慎驚動了這神仙一樣的人兒,他放下書卷,用那清澈如神谷明泉般的眼楮微微打量了我片刻,璀璨一笑,笑容明媚的光輝將一樹盛放的櫻花比得黯然失色。喬叔停下腳步低身行禮喚了一聲「世子」,我緊張地往喬叔身後縮了縮,右手緊緊握住左腕上戴著的桃木念珠,手心微微出汗。
他抖落一身的櫻瓣款款向我們走來,微笑道︰「你就是老師的孫女洛洛吧?我叫姬影,以後你叫我小影就好。」
姬影說話和藹親切,身上沒有半分其他王族顯貴身上的嬌奢之氣。他將我的右手輕輕從左腕上拉下來放在自己寬厚溫暖的左掌心里,右手小心地撫著我手背上後母用羅漢竹狠狠抽出的幾道血印,微微皺了皺眉頭。
自從我的母親故去之後,後母便一直將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每日總要折騰些法子出來拷教于我。前段時日,父親又新納了兩房小妾,後母敢怒不敢言,便將一腔怒氣變本加厲地發泄在我身上,一根羅漢竹打得我遍體鱗傷,臉上也滿是被後母掐出的青痕。
姬影伸手撥開我凌亂的頭發,認真地端詳著我,滿眼都是憐惜之意。他拉著我的手柔聲道︰「從今往後你便同我一起讀書,有我在便再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敬國寺僧人空行法師說我福薄命短一生淒苦,命定活不過十五歲的那道坎兒,勸母親送我入佛門,以身侍佛或許能有一線生機。當時我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孩兒,母親覺得這話太過危言聳听,雖沒太將此事放在心上,倒還是將空行送的一串趨吉避凶的開光念珠幫我佩在了身上。幼年時有母親的庇佑我一直過得康樂無憂,直到五歲那年母親一場惡疾突然離世,空行的話才算得了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