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皆生,皆系緣分。
緣起即滅,緣生已空。
緣來不拒,緣去不哀。
相識是緣至,相忘是緣盡。
復若相見,莫失莫忘。
這些話為什麼這麼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過?可究竟是哪里呢?
處于一片混沌之中的顏落怡總覺得一剎那像是想起了什麼東西,但是卻怎麼也抓不住。
頭,好痛,就像快要裂開一般。為什麼會這麼痛呢?痛得她都快受不了了。
難道,她這是要死了麼?
死?原來人死前竟是這般痛苦,連心都會莫名地抽痛得厲害。
不知道父親當時離開人世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她這樣?
「姑娘……姑娘,你醒醒。」
是誰在叫她,是誰?
顏落怡努力想睜開自己的雙眼,無奈太過勞累,嘗試了幾次終究還是迷糊一片。
「姑娘……姑娘,你醒醒。」這次呼喚他的人拍了拍她的臉頰。
「唔?」顏落怡吃力地張開雙眼,雙目焦距漸漸聚攏,觸目所及赫然是一張陌生的男子臉龐。
「姑娘你終于醒了?」說話的是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你是?」顏落怡的頭部依舊有些疼痛,她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這荒郊野外的,姑娘怎麼一人昏迷于此?」
姑娘?荒郊野外?
顏落怡听到中年男子的疑問,一下子像是被驚醒過來。她趕緊向四周環望了下,只見不遠處的前端靜靜地臥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其余地方具是荊棘雜草叢生,一片荒涼之色。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哪里?」顏落怡驚惶地拉起中年男子的衣袖,這一拉,讓她愈發吃驚。
剛剛她才醒來,因此沒多加注意。這個中年男子容貌樸實厚重,甚是平常無奇,但是他的身上卻著了一件黎色胡袖曲裾深衣。
「你們劇組在拍戲?」這顯然是顏落怡的第一反應。
「拍戲?」中年男子一臉瞿然。
「難道不是麼?」顏落怡撇了撇嘴,再次將目光打量了下四周︰「話說這到底是哪里啊?離聖墨大學遠麼?」
「聖墨……大學?」中年男子重復道。
「就是金海路上的那個聖墨大學啊。」顏落怡說得一臉理所當然。
聖墨大學是本市最出名的兩所大學之一,其盛名就好比是首都北京的清華北大。無論是誰,只要生活在這個城市,就都應該知道的吧。
「在下偶爾途徑此處,姑娘口中的地方在下不知。」中年男子平淡的臉龐似有一絲慚怍。
「你說話這麼這個樣子?」顏落怡微蹙眉︰「古裝劇拍久了都這樣麼?」
「柯總管,柯總管。」中年男子還沒來得及回答顏落怡的問題,身後不遠處便傳來一個男子洪亮的叫喚聲。
顏落怡回頭,只見一個穿著鴉青色深衣的男子向他們一路匆匆奔來。
「大伙見你打水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有些擔心,故而我來這邊找……」你字還沒說出口,偶爾瞥到一旁癱坐在地上的顏落怡,粗獷的臉龐因為吃驚而張大了嘴巴,愣是半天也沒合上。
「她……」
這女娃穿得是何地的衣服?怎生如此奇怪?有點像是中衣,但又不盡是。鼻梁上架得那個奇怪的框子又是什麼?還有她這腳上穿的又是什麼鞋子?這麼冷僻的地方她一個人在此作甚?
「我來此地打水,卻不料遇到這個姑娘暈倒在此,所以耽擱了些許。」中年男子說話的聲音倒是極為普通,但是神情卻是不慌不亂。
「原是這樣。」粗獷男子明白似地點了點頭。
仔仔細細地將顏落怡從上往下打量個便,粗獷男子再次開了口︰
「女娃怎會一人在此偏僻之地?最近兵荒馬亂的,你父母呢?」粗獷男子見顏落怡眼眸純淨,容貌頗為秀氣,料想此女子定是好人家的女兒,因此不免關切道。
「兵荒馬亂?」顏落怡看了看兩人。
他們用的詞語還真是令人無語,敢情還都是古裝惹的禍?
「你們……嘶……」本想再次詢問些問題,但無奈頭部卻在此時隱隱作痛,顏落怡只得伸手捂住頭部試圖緩解這突如襲來的痛苦。
先前的中年男子見狀,未再多說什麼,繞到顏落怡身後便伸手替她檢查起頭部。
「有淤青。」背後傳來中年男子冷靜的診斷聲。
「姑娘之前腦部可曾受到什麼撞擊?」
淤青?撞擊?顏落怡這時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記得之前自己才剛剛結束學校一天的課程,所以整理完東西,她便來到學校對面的公交車站等待公車。就在那時,一個小女孩突然跑到橫道線上去追飛走的氣球。緊接著,她看到一輛車子飛駛而來,當時的她幾乎未作任何思考,想也沒想便急忙推了那個小女孩一把。再之後,她,她就沒了印象。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應該還在馬路上吧?退一萬步講,即使她被車撞了那也至少應該是在醫院吧?她怎麼會在這種鬼地方醒來?
鬼地方?顏落怡一下子覺得自己傻了。
難不成?她死了?
「姑娘……姑娘……」這時,有個寬大的手掌在她眼前不停來回晃悠。
「這是……陰曹地府麼?」
在場的兩人被顏落怡突然失魂落魄說出的話語顯然驚了一下,之後一陣豪放的笑聲將顏落怡從驚恐不定中拉回神來。
「這女娃真有趣。陰曹地府?哈哈!難不成我們兩個還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不是麼?」顏落怡迷惑地低喃道。
「姑娘,你還好吧?」溫厚的中年男子看著魂不守舍的顏落怡,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這里不是陰曹地府,那你們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顏落怡幽幽嘆了口氣。
他們既然說這里不是陰曹地府,那就讓他們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溫厚男子猶豫了下,道。
「按我們燕國算,現在是建熙六年。」
燕國?建熙六年?
顏落怡方才還混亂的思緒因為中年男子的一句話而更加紊亂。
他剛剛說什麼?燕國?我們市有這個地方麼?沒有吧?全市一共才十九個區她怎麼可能弄不清楚。不過燕國,她只依稀記得古代歷史上好像有那麼個地方,但是,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一陣劇痛再次向顏落怡襲來,顏落怡覺得自己還沒怎麼理清思緒,便二度陷入了昏迷。
「姑娘……姑娘。」
「柯總管,這個女娃身子忒弱,怎麼說暈就暈哪。」
在失去意識前,顏落怡的耳邊只剩下兩個男子似近似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