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好涼好舒服,是誰在幫她輕揉她的背部?這里還有人會按摩?她記得剛剛自己還在書房里,書房?顏落怡想到這里一下子被驚醒,眼楮倏地睜開。
「落落姐,你醒了?」蘺汀望著顏落怡,眼神中依稀夾著憂慮。
「剛剛柯總管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昏迷不醒,可把我嚇壞了。」
「柯總管?」
「落落姐,你怎麼不對我們說你有胃病的事呢?」
「胃病?」顏落怡回憶了一下,對了,自己之前在書房痛到暈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很早之前腸胃便一直不是很好,到了這個世界自然也不例外,今日想來餓了一天,所以才會胃痛發作了吧。
「先喝了這個。」這時,顏落怡注意到榻邊原來另有一人。
「明嫂?」
「乞伏公主,奴下的姑娘不懂事沖撞了公主,奴下願替他們受過。」看到明嫂,白日的事情突然浮現顏落怡眼前。
「謝謝。」顏落怡一想到此,對著明嫂綻開絢爛的微笑。
「對了,明嫂,我可以問你件事情麼?」喝完明嫂端來的湯藥,顏落怡擦了擦唇邊的藥漬,終于還是忍不住叫住了本欲離去的明嫂。
「那個……白天為什麼要救我和蘺汀?」
明嫂听到顏落怡的疑問,行走的步伐微停但卻並未回頭︰「我曾答應過柯總管要好好照顧你,我只是盡力履行我的承諾罷了。」
「明嫂她……」看著明嫂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門外,顏落怡覺得自己的心底暖暖的。
為了一個承諾就可以做到這樣,看樣子明嫂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落落姐,經過今日之事,我發現明嫂並不像府中傳說的那麼冷漠苛刻。」耳邊傳來蘺汀的聲音。
「你看她雖然平日里嘴上會說我們,有時也會對我們施以小懲,可是要說什麼大的懲戒卻是從未有的。還有啊,你今日背上所受得傷還是她替你擦的藥。」
「是麼?」顏落怡有一絲意外。
「對啊,本來是我要替你擦的,可是一看到你背上的鞭痕……」蘺汀說到這里,眼眶微紅。
「雖然當時的你全無知覺,但是我的手怎麼也不听使喚。明嫂見我這般,二話不說便拿了藥替你擦拭起來。」蘺汀話匣子一開便滔滔不絕。
「算起來,明嫂也是王府的老人了。她服侍我們王爺的時日還是整個王府最久的。听說當年她還是老太妃的陪嫁丫環。」
「你說誰的陪嫁丫環?」顏落怡心底一怔,以為自己听錯了。
「老太妃啊,就是王爺的母親。落落姐不知道麼?我以為你早就知曉的。」蘺汀偏頭看著顏落怡。
「偌大一個王府,其他僕人婢女都是好大一群人同住,為何這邊倚梅居以前就明嫂一人居住,落落姐你難道從未想過是何原因?」
原來是這樣!被蘺汀這麼一說,有些平日不解的事情現在想來卻是格外清晰明了。以前她只作是明嫂雷厲的作風和不喜與人交流的個性才使得府中這麼多人敬她,懼她,畏她,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背後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顏落怡心底暗道︰不過明嫂對于柯總管倒是十分敬重,他當日一句好生照顧便換來她今日如此真心以待。
「對了,老太妃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突然很想知道什麼樣的母親才會生出這樣陰沉性格的兒子。
「老太妃?」蘺汀咦了一下,見顏落怡有意認真詢問,方才俛首凝思起來。
「蘺汀從未見過老太妃,只是听府中的人說是個極其溫柔,嫻靜的女子。不過,據說老太妃的一生過得很是坎坷。」蘺汀說到這里幽幽地嘆了口氣。
「老太妃原本出生望族,後因家道中落才流落碾轉至燕國。到了燕國不久,全家無以生計,老太妃便主動請纓入宮為婢支撐家用。由于其人貌美心婉,再加上文采斐然卓越,所以不久就被拔擢成為了一名掌典書籍的司典宮女。被太祖爺臨幸之後,老太妃雖誕下了王爺,亦被加封了名位,但由于不受太祖寵愛,因此被其他妃嬪排擠,被迫搬到宮中最偏遠的別院。而在那偏院一住,便是十年。」
「那後來呢?」
「太祖駕崩,按照祖制,宮中品級低下的妃嬪需要陪葬,老太妃本也在此列,但是太皇太後嫌棄她是個漢家女子,恐玷污了高貴的皇族血統,所以下旨將她驅出了皇宮。」
「然後她就帶著王爺搬了出來,住進了這個府邸?」顏落怡猜測著故事後來的發展。
蘺汀搖了搖頭,眼神黯然無比。
「就在老太妃接到旨意準備離宮的前一夜,她來到太祖停柩的大殿,遣散了守夜的侍衛,頭撞靈柩,為太祖爺殉葬了。」
「太皇太後後來許是被老太妃的忠誠所感動,不顧朝中大臣諫議,力排眾議,將她最後葬在了太祖墓旁。先皇烈祖即位之後,為了鞏固自己手中的權力,削弱各王爺掌握的兵權,他給大多數人封了地之後便將他們全都趕出了鄴城。這也是為何我們王爺雖不受先太祖和先皇寵愛但卻是少數的至今留在都城鄴城的王爺的原因。」
原來又是一個痴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听完蘺汀的敘述,顏落怡似有幾絲明白這位王爺為何是這般陰晴不定的性格了。任誰在這樣不受愛護的童年下生長,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些陰影的吧,更何況他長大的地方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好累,顏落怡覺得自己的眼皮開始不听使喚,迷迷糊糊和蘺汀聊了一會兒,她便再次進入了夢鄉。待到她再次醒來之時,日已上三竿。
「蘺汀……蘺汀。」顏落怡含糊地喚了兩聲,惺忪著雙眼望了望旁邊的另一榻。
人呢?怎麼不見了?難道一個人先出門了?
一想到此,顏落怡掀開被子,雙腳下地,準備穿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啪地一下被打開。
「落落姐……」蘺汀顯然是一路奔跑而來,俏美的臉上帶著紅潮,嘴里還大口喘著氣。
「剛剛柯總管來過了。」
「哦。」顏落怡應了一聲,繼續穿起自己的衣裳。
「他是奉王爺之命而來。」
「那又怎麼了?」顏落怡繼續手中的動作,站直了身子,來到屏風前,拿起攤平在上面的羅衣。
「王爺下旨,自今日起,你便去沐夜園近身伺候。」
顏落怡突然听到蘺汀的話語,手中剛剛拿起的羅衣啪地掉落在地。
「你剛剛說什麼?」
「王爺剛剛讓柯總管來傳旨,從今日起,你便去他的沐夜園近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