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允咬著牙,看著那唯一一道出口,居然還是在最里面,也就是說,想要從這里面出去,除非拿炸彈炸開之前那道緊閉的石門,否則就要引開那只紫毛粽子,從里面那道門逃出去。
她轉過頭,那些東西只要一嗅到氣味就會像附骨之蛆一樣,甩也甩不掉︰「這樣不行!宮漠傾,我最後問你一次,就算是報答你最先救我的那一命,真的不逃嗎?」
他圈緊了她的身子,將她往懷里一帶,一邊躲避著身後那些東西,一邊調笑︰「娘子這麼說就太傷我的心了,為夫會是那種會眼睜睜看著娘子受傷的那種人嗎?」
她要是真信了,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傻逼!
半步半步退著,眼見就要達到目的地。
然後姬辛允才後知後覺地看到他衣角上自己剛才的杰作,嘿嘿地笑了笑,商量著︰「那啥,等回去後我給你洗洗?」
宮漠傾意會地跟隨著姬辛允的步驟,雙手緊拽下墨線。
看著那在紫毛粽子那頭步驟有序忙活著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于是開開口喊出那麼一句。
瞥了他一眼,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龍玉山那一晚就是個活生生的列子,所以她對這話采取保留。
取出里面的墨線,朝著宮漠傾方向奔去,將墨線另一頭交到他手里︰「拿著這個。」
等她再次回神,一張特大號漆黑腐臭的臉就放大在她眼前。
下面那東西遁逃無路,像網中魚鱉一樣掙扎著。
他這才轉好過來。只是那高高皺起的眉頭仍然無時不彰顯著主人心底的怒火。
「不過你說,誰會養這麼多東西,那這些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半個時辰。」
有了前面一批的探路,後面都放開膽子跟上去。
于是又大膽地向前走了幾步,直到最後完全沒有任何顧慮向他撲過去。
聲音雖小,卻在這詭異的空間里異常顯著。
噗嗤噗嗤均化為血水,撲了滿地。
姬辛允一眼望過去,就看見一群腐爛東西里持劍拼搏的紫衣人,從那明顯緩慢下來的招式里不難看出,宮漠傾,已經要到極限了。
斷下幾束發絲,放在碗里燒成碎末,又咬破了手指地上半碗血。
「吵死了!」
所以當下愣住了。
所以姬辛允和宮漠傾同時怔住身,不言而喻地向最里面望去。
所以她大叫著︰「宮漠傾!」
見了這架勢,後面那些一個個左晃右擺,維諾不前。
「你問我,我問誰去?」說完就兩步躍上去。
保護,我?!
姬辛允勾起嘴角,想跑?!
姬辛允噤聲不是熄了怒火,而是從來都沒有料到宮漠傾會突然這麼失常地吼自己。
不過沒多久,她就壓制不住了,緊緊纏繞在周圍的紅繩啪啪幾聲全數斷成好幾截。
紫毛粽子越追越勇,好幾次抓來都擦碎了宮漠傾的衣服。
陰冷的鬼嚎,像手指刮破玻璃一樣刺耳。
邊掙扎邊鬼哭狼嚎一樣叫著,發出嗚嗚的刺耳的聲音。
動用著耳朵和鼻子,細細地打探著。
姬辛允朝宮漠傾使了個眼神,然後捻起一根細線,拉伸到一定弧度後又松開手,墨線反彈回去發出噌地一聲響。
「看不見和怕是兩碼事。」姬辛允白痴一樣看了他一眼,更何況,「那些東西僅憑著嗅覺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像是對她手里的東西生怕了一般。
姬辛允縮了縮脖子,眼睜睜看著那打了褶子的皮膚是如何一步步恢復到正常人一樣。
一听到響動,紫毛粽子像是炸開的貓一樣,撲騰過來。
說真的,姬辛允此時的狀態真的是很不適合說這句話,因為她看著前面那個黑乎乎的臉,和不滿鮮紅血液的寬大嘴巴,再配上兩個深洞一樣漆黑的眼眶,一陣風來,夾帶著濃重的腐臭味。之西到閉。
于是她無所謂地笑了笑︰「大不了就是死嘛,哼,姑女乃女乃死了這一次,十八年後又是一場好漢!」
那東西抬起頭,正要往上跳,只是頭頂剛一觸到那網子一樣的墨線,就被一陣不亞于符咒的灼燒給逼退了。
他也大聲地回了一句,氣勢之大頓時壓滅了姬辛允的怒火,讓她徹底噤住聲。
看著那些還在做垂死掙扎的東西,姬辛允最後心一沉,再次咬破了手指,將血抹上手里的墨線端頭,然後嘴里念起了一長串咒語。
盡管如此,手里符咒還是有限,很快就使用光了,那東西躲在安全的距離,一動不動地感應著周圍的情況,見那人一動不動于是試探著向前,走了一兩步,意外地沒有遇到那可怕的符咒。
再次握緊了手里的墨線,轉過頭︰「宮漠傾,你怕嗎?」
不過,他當真不走,那後面是死是活可不關她的事了。
她這麼一動,剛才那些猶豫著的東西立即將目標轉移到沒有任何符咒的宮漠傾身上。
「無事吧?」
姬辛允被掀飛好幾米,幸好宮漠傾快速接住了手。
宮漠傾下意識地順手接住︰「這是什麼?」
這麼一個細小的鏡頭就讓她看得膽戰心驚了。
她搖了搖頭,目光緊鎖在前面那東西身上。
好在宮漠傾逼得快,否則那一身華貴的紫袍又要慘遭毒手了。zVXC。
只是血液供應太少,並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宮漠傾正要護下前面那大膽的女人,只是姬辛允卻先他一步跳了出去,一把躍起,踩著那些東西的頭來來回回轉了幾個圈。
他意會地躍起身,手里墨線隨著姬辛允的動作而張狂舞動,最後竟然在那東西頭頂上方快速結成了一張細密的網。
少了沉重的呼吸,紫毛粽子腳步一頓,停下來。一雙揮舞在空中的枯槁的手也停了下來。
「因為,我會保護好小允子的!」他神情莊重,目光堅定地說道。
「施法!」
紫毛粽子迎面而上,嘴巴一張,露出修長的獠牙,姬辛允似乎還可以看見那嘴角邊冒出的紅色小泡。
「除妖。」
那綠毛東西剛走兩三步,就像是感受到他手里的東西一樣,停住了腳步。
最後她伸手丟過去一個白布袋子。
他沒回答,手上力道緊了幾分,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絕對不會松手!
「嗚……嗚……」那東西慌亂地叫著,跳著就要逃跑。
宮漠傾鎮定自若,在那修長的指甲就要劃上他的衣服時,一點腳尖,同時抽搐懷里的劍。
宮漠傾笑了笑,似乎開始明白過來,為什麼她之前會幾次讓自己先走的道理了。
宮漠傾會意地隨同她後退著,邊退便重復著剛才的動作,混淆那東西的听覺和觸覺。
于是,局勢僵持不下。
「哦。」宮漠傾明白過來,看著那些嗚嗚亂叫的一群東西,心下好奇。
邊走邊叫著︰「起身!」
「不好!」姬辛允大呼一聲,握緊了手里的墨線沖上前去。
姬辛允悄悄地後退了半步,朝宮漠傾比了個動作,指著先前那個小陣法。
「小允子!」一聲驚呼,宮漠傾眼疾手快扶住她。「你怎麼樣了?」
還沒等他咀嚼萬這兩個字,四下一群東西又撲上前。
好久沒得到個回音,她好奇地抬起頭,一抬頭就對上宮漠傾漆黑的臉。驚訝地咦了一聲︰「宮漠傾,你沒事吧?臉色好難看啊。」
「這是做什麼的?」他不恥下問。
「嗚……嗚……」
他稍一伸手就準確無誤地接住︰「小允子要多長時間?」
她艱難地動了動嘴唇,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最後身子一翻,哇地大吐特吐起來。
于是原本華貴高雅的一個人,頓時衣衫襤褸起來。
主要是為了提醒她手腳最好快一點,因為,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而此時,前面那些出手未得逞的一轉身紛紛向他抓來。
突然,紫毛怪物一手抓起旁邊一只還未化盡水的上半身粽子,腐臭嘴巴一張,露出青色獠牙,低頭就咬上它的脖子。
「啊……嗚……」那東西揮動著凌亂的爪子,反向一撲。
宮漠傾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挑起笑︰「這東西不是看不見嗎?」
「啊……嗚……」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呼叫出口。
雙手快速掐動著,嘴里一番又一番咒語接連不斷。
難道她就是故意的?姬辛允撇了撇嘴。
結果那東西突然猛地向前一撲,踫上兩人牽引的墨線。
「糯米。」言簡意賅地解釋著,「快把那些東西弄碎,最好是研成汁液。
突然,咯吱一小聲傳來。
為什麼自己在听到這話的時候,會那麼意外,那麼震撼,似乎還帶著一點竊喜?!
宮漠傾照著姬辛允的動作,也勾起墨線,拉到一定弧度後松手,又是噌的一聲。
因為,不走就意味著,死!可是,即使先走明白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遺憾的,更何況,最終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
紫毛粽子緊閉而上,宮漠傾武藝高強,要是一個人倒還能身輕如燕避開,可是他現在可是帶著一個直奔殘廢級人物,所以各方動作都稍顯遲鈍了許多。
竟是這樣?宮漠傾睜大了眼,心底暗自嘆服。
他說,他會保護好,自己?
宮漠傾一驚,伸手抓不及︰「小允子,你向那紫色東西奔過去干什麼?」
姬辛允一震。
姬辛允絲毫不敢浪費時間,一接到手就將汁液全數倒入還剩下一半血液的碗里,然後取出墨線浸泡進去。
更何況還是這一不小心就會隨時送命的地方。
心底一陣惡寒,奇怪的是,她這一次竟然沒吐,難道是因為已經吐空了的緣故?
兩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同一處,良久不見動靜。
腳步一頓,一手握緊了符咒,轉過身,幾乎是與此同時,右手快速結印,朝身後那些東西散布去。
在這麼萬分緊急的時刻,她居然很不入戲地狂吐起來。
姬辛允更加著急了,手腳掙扎著︰「宮漠傾,不想死就最好放開!」
此時,紫毛粽子一抓劃過,宮漠傾雖是險險避開,衣服處也還是擦出了一道痕跡。
經她這麼一說,那妖孽一樣美麗的臉上又黑了幾分。
宮漠傾勾起笑,會意地隨著她一同後退了幾步,同時張開手里的墨線。
那東西一沾到符咒就噗嗤一聲灼燒了起來,爆出詭異的火花,最後化成一灘血水。
隨著咒語的深入,那刺耳的哭嚎聲越來越大,她喝地一聲結印。
姬辛允一把壓住了剛才那在紫毛怪物四周布上的結界,那東西才稍微鎮定了下來。
正當她思索著,紫毛怪物動作神速閃到她面前,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就將她一手掀了出去。
簡直就是笑話!
兩人試探著走進,才剛走上一兩步,里面突然砰地一聲炸開。
吐完後身心一陣舒暢,撫著胸口,隨意地甩了甩爪子︰「別擔心,沒事沒事!」
一如既往地勾起美人標準的笑︰「不怕!不過,要是小允子的話,那就更不用怕了!」
聲音一停,它的腳步也就停了。
為什麼還會突然猶豫下來?
不言而喻地屏住呼吸。
皮膚接觸那里冒起了青煙。
更何況,她是誰?!21世界的除妖師,孤苦伶仃長大成人,那麼艱苦的人生都過來了,也沒見自己依賴過誰,區區一次生死搏斗,她還需要比人來保護?!
看著他莊重的神情,姬辛允心底某處柔軟一動。
宮漠傾居然說保護自己?!
宮漠傾緊隨其後,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忍不住擔憂,拍著她的背︰「小允子,你沒事吧?」
為什麼不放開?!明明帶著自己就是一個累贅,為什麼不放開?!你這是又想讓我欠你恩情嗎?!你到底在你想些什麼?!這麼做又是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這一次姬辛允徹底火了。
最後大喝了一聲,那擺在面前的碗里居然冒出了紅光。
只是那聲音極短,還沒等他靠近,就消失不見了。
她先將硫磺散在了那紫毛粽子的四周,然後又在四周每隔一段距離就插上了一只畫著奇詭符號的笑旗幟,拿出紅繩一圈又一圈地纏繞相連,組成一個小圓圈,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只破碗。
所以,宮漠傾皺起眉,一把拉住她的身子向後退了好米遠。
也不知道他拿著的是什麼劍,竟然能輕而易舉穿透那東西的身子,威力絲毫不亞于姬辛允手中的符咒。
但是,宮漠傾是誰,就在那些東西撲上來時,他傾身一躍便離開了原地好幾米遠。只是他還沒站穩腳,身後那些原本沉睡著的居然在一瞬間全都動了起來。
她眼神一斂,加快了手上動作,纏繩,貼符,灑血,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越是凝滯,就越讓人提起了心。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出現怎麼樣的海浪。再讀讀小說閱讀網姬辛允動了動鼻子,臉上煞白,搖晃著身子眼見就要朝後倒去。
同樣在半途就消失了聲音。
原本還埋在灰塵之中的紫毛怪物彈出身,鮮亮的衣服上竟是一塵不染。
要是時間充足,到可以讓她自由狂吐,只是條件不允許。
劍雖然好,可是粽子的數目實在太過于龐大了,而且它們打的是輪回戰術,宮漠傾努力支撐著,可終究耗不上力氣。
這時,她不知哪里來的勁,一把掙開宮漠傾的手,跳下地。
她大駭,居然連捆尸咒都奈他不何嗎?
雖不懂她讓自己這麼做的原因,但還是照著她的話將白布袋子里的東西催化成了汁液,扔了回去。
她不明其意地看著他。
「除妖?」
姬辛允翻遍了衣袖,好在她本職除妖,所以隨身攜帶這些必備工具早已成為習慣,所以兩三下就翻出了不少有利工具。
姬辛允看著後面窮追不舍的東西,也不由得著急︰「宮漠傾,快松手,否則你也逃不過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些什麼,也許是倔強地不想欠任何人恩情,也許是不想宮漠傾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救自己,更也許,她害怕這麼突來的關心,不習慣別人為了救自己而大義到不惜犧牲自己的名。
只听砰地一聲爆破,那哭嚎的聲音就啞然而止。
她揮了揮手,嘔地一聲又吐起來。
「宮漠傾,準備好!」她蓮步後退,朝他揚了揚手里的紅繩。
他學著姬辛允剛才的咒語,將那些符咒一張張擲了出去,不過,他手法高強,一張符咒基本上是連穿三只粽子。
半個時辰?宮漠傾神色一沉。
姬辛允皺起眉,將手里一半的符咒扔過去︰「宮漠傾,給我拖延住!」
宮漠傾眼神一沉,想不到這些東西居然還有人的智慧,定是想著自己手里符咒有限,所以才敢這樣犧牲一小部分來獲得最大利益。
不!他是妖孽,妖孽最擅長的就是演戲,這說不定又是宮漠傾在這時為了緩解壓抑的氣氛而開的玩笑。
「好了沒有?」一旁傳來了急問。原來,之前那些東西一直舉步不前,可後來居然腦子一轉,從四面八方圍攻了過去。
噗嗤——
接觸的地方閃出一絲火花。
吃了著苦頭,它不僅沒有畏怯,反而更加激發了怒火,于是動作更加狂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