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已經被素問剛剛那一番話給震驚了,她又惱又怒的,一下子破口大罵起來,半點也沒有養尊處優的貴婦模樣,她指著素問的鼻子大聲斥罵著︰「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他是你爹爹呀,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待他呢,你看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這種話又怎麼能夠對你的爹爹說呢,你治好他,你一定要治好他才是。他怎麼能夠成為一個廢人,你這樣待他,你怕不怕遭天打雷劈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段氏委實是不能接受安青雲已經成為一個廢人的事實,他的兒子又怎麼是能夠成為一個廢人的呢。安家還要仰仗著他的,他還要重新成為越國的將軍才對,現在成為一個廢人,她還能夠指望些什麼呢,這不是讓她們安家徹底地完蛋了麼,安家如此一來還有什麼指望!
素問听著段氏的叫囂,她這眉頭都沒有皺上一皺,只不過就是微微彎低了身子,看著段氏道︰「好吃嗎?」
段氏愕然地頓了一頓,一時也不知道素問怎麼會突然之間問出這麼一句話來,她怔怔地看著素問,而素問也像是知道段氏必然是會蠢蠢頓到那個地步的模樣,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的良心,好吃嗎?」
段氏這才明白了過來,她越發地惱怒,手指指著素問不停地抖啊抖的,那一個「你」字拉得極長,在「你」字之後,段氏半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剛剛素問是將她比作是狗,她這臉漲得通紅,像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咽下那一口氣一般。
素問看著段氏,她剛剛說了那麼多,看著都是為了安青雲在著想,但是這實際上還是為了自己在著想而已,安青雲所代表著的一切也就是代表著她能夠擁有的一切,當安青雲已經成為一個廢人的時候,段氏自然是什麼都指望不上了,已經頤指氣使那麼多年的人又怎麼能夠接受得了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廢人再也沒有半點的指望,那對于段氏來說無疑就是給她宣判了一個死刑,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段氏不能容忍的。
良心?
素問覺得自己對于現在的安青雲還願意救他一把而沒有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已經算是很有良心的事情了,當然她救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救他的,只是就這樣讓安青雲平平靜靜地死去,這種事情對于素問來說,實在是太便宜安青雲了。
這個骯髒而又污穢的世界,尤其是安青雲這樣骯髒而又污穢的人又怎麼能夠就這樣輕易地死去了呢,死去對他才是真正的一種寬容,她就是要讓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然後感受著自己是廢人這件事實,讓他徹徹底底地陷入在泥潭之中,想要努力地翻身卻又怎麼都做不到。
「再說了,他又沒有養過我,這父女之情不過就是在血緣之中那一些個微薄的存在罷了,又不是我讓他成為廢人的。是他不自量力地同那阿坦圖切磋,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同旁人又有什麼關系?如果他的武藝再精進一些,又怎麼可能會落到這種地步,這就叫做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素問看著段氏道,「放心好了,他那樣待我都是不怕天打雷劈的,那我又何必畏懼那些,就算是要真的天打雷劈,這頭一個要劈得只怕也是另有其人。」
安青雲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兒,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冰冷,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剛剛素問對他說的那些個話,安青雲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之所以會救他,不是因為她顧念著父女情分,而只是僅僅想要看著他過的更加不好而已,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心安,才會覺得高興。
她的眼神之中已經充分地說明了一句話——「安青雲你已經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了」,安青雲覺得有些悲涼,他如今誠然就是如同素問所說的那樣,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之前那段時間自己還能夠希冀一下,早晚有一天自己還是能夠回到那個成為位高權重的將軍的,他的功夫也是他一直都引以為傲的存在,只要他的功夫還在的,安青雲覺得建業帝早晚還是會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自己還是有那樣的價值存在的,但是現在,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他這樣極其嚴重的內傷,再也不能讓他在沙場上馳騁了,沒有了內力的他還能夠做些什麼?就算是在沙場上做一個馬前卒只怕也已經太老了,又怎麼可能會用到他這樣的人呢,所以已經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了。
對于一個完全沒有半點利用價值的人來說,他還能做點什麼呢?這一次只怕他真的能夠做的也就只有是守城門那種城門吏的存在了。安青雲想到自己未來的情況,他就覺得自己胸口悶疼不已,眼前徒然一黑,竟是半點也覺察不到知覺了。
段氏看著安青雲又一下子昏厥了過去,她看了看如今已經成了這樣半死不活的安青雲又看了看素問,她原本還想要罵出口的話全部都吞咽了下去,她想要去拉扯著素問的衣角。
「你治他吧,我讓你回到安家來,你是安家的嫡女,你是我的孫女!以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是我讓他丟棄你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關系,和他沒有什麼關系。只要你肯治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什麼都給你。只要你治好他!」段氏嗷叫著,「他不能成為一個廢人,絕對不能成為一個廢人啊,如果他成了一個廢人,這可讓他怎麼活著,叫我怎麼活著……」
素問看著段氏,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她現在一個勁地求著自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盛氣凌人,而是一個完全不知所措的無知婦人只會嗷叫的婦人一般。
素問半點動容也沒有,她就這樣靜靜地听著段氏不停地嗷叫著,好一會之後她才道了一句︰「這些和我有什麼關系嗎?難道你以為我是真心稀罕要回安家的?」
素問退開了兩步,也不管段氏在後頭再喊些什麼,她徑自走到了莫氏的身邊。莫氏早就已經被剛剛那一場陣仗嚇得雙腿發軟,如果不是秦嬤嬤一個勁地扶住了她,只怕自己還真的就會當場酸軟在這里,現在看到素問走到自己的面前,她忍不住是伸出了手細細地模著素問的雙手,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確定素問身上半點傷痕都沒有,她這才落下了心來,但是這嘴上卻還是忍不住叨念了幾句。
「問問你可嚇死娘了,還好你是沒有出事情,要是你這出了什麼事情,你是要叫娘如何是好啊!」莫氏看著素問,她現在一顆心還砰砰砰跳得無比的快,這一閉上眼楮就仿佛是瞧見剛剛的事情,那陣仗,莫氏這大半生都是沒有遭遇過的。也不知道她的問問是怎麼生得這麼大的勇氣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你還朝著娘笑,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情,娘也不活了!」莫氏點了點那還做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朝著自己在那邊笑著的素問的眉心,認真地說。莫氏這麼說也真的是認真的,她剛剛看到素問迎上前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被嚇破了膽子了,心中一個勁地想著自己好不容易是是得來了這樣的一個乖巧能干的女兒,要是素問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自己也就絕不是苟且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直接抹了脖子去陪著素問。她想著自己生前是沒有多少時間陪著自己這個女兒的,這死後是一定要陪著她的。
現在看到素問半點傷處也沒有,莫氏那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一下子落了下去。「往後娘可不許你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莫氏認認真真地告誡著素問。
「知道了,這不是沒受傷麼,娘你就不要說了。」素問輕笑一聲,揉了揉自己被莫氏戳了一下的眉心,她剛剛也沒有沖動行事,也是著把握才去做了那種事情的,既然是有把握的,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陷入到那種境地呢。
「不說你怎麼成,下一次你再巴巴地做出了這種叫娘要嚇破了膽子的事情,這不是叫娘要嚇死哭死不成麼!」莫氏拍了拍素問的手,她在素問和秦嬤嬤的攙扶之下往著殿門口走去。
段氏看著莫氏,她知道現在自己能夠求助的也就只有莫氏一個人了,她想著莫氏這人一貫是重孝道的,以前的時候也是對自己諸多討好,如今也不由地腆著臉在那邊一口一聲地叫著「媳婦」,那姿態之中竟也是多了幾分諂媚的味道,叫的是那樣的討好。
莫氏當然是瞧見了段氏對著自己的姿態,也听到了段氏叫著自己「媳婦」,想她在安家那麼多年,對于段氏可謂是事事想著要順著她的心思,滿足她的想法,但她那個時候可是拉著一張臉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更別說是要叫自己一聲媳婦了,連正眼瞧她一瞧都是沒有的,哪里像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口一聲巴巴地叫著她來著。
莫氏被素問也教導過的,她對于安家段氏那些個人也已經是全部都是看透了,前兩日素問被人質疑的時候,這段氏罵得是不要太過歡快,那些個不堪入耳的話她到現在還是印象深刻的很,現在有求于她的問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張嘴臉,莫氏心中有氣,想著這段氏往日的時候不是最喜歡拿喬的麼,現在又是在這里裝什麼可憐?!莫氏想也莫怪素問是要瞧不起這些個人的,現在就連自己都是有些瞧不起這些個人的,這做人哪能是做到這般的無恥,這一日一個姿態的?!只怕到時候要是問問真的幫著救治好了安青雲,等到安青雲恢復到了往初的時候,他們又是全然都記不得自己當初是如何求著問問的了。
莫氏對于段氏那殷殷期盼全然當做沒有看到,也當做沒有听見段氏的那些個呼喊,她扭過頭看著素問道︰「這往後的日子,娘可不許你再做這些個危險的事情,免得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可得听娘這一句!」
段氏看著莫氏和素問這麼走了出去,她胸膛之中那期盼的火焰一點一點地滅了下去,她巴巴地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三人,眼神之中滿是灰敗的光芒,素問要是視而不見段氏必定是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但現在就連莫氏的舉動也是完全同素問如出一轍,段氏這心中是又驚又急。
殿中的那些個圍觀的人之前也是被那大陣仗給震驚的緩不過神來,現在一個一個全都緩過神來,只覺得自己這呼吸也順暢了,腿腳也不覺得有什麼酸軟的地方,自然地也便是不想留在這大殿之中了。慈遠大師圓寂了,想必護國寺之中也是會有一些個忙碌的地方,只怕也顧及不了他們那麼多的了。
他們又看了一場這安家之中的家事,這陣仗叫他們也覺得很是滿足,這大家族之中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如牛毛,但大都是捂得嚴實在底下動作的,這樣攤開放到台面上來這種事情也算是難得一見了,叫那些個人瞧著歡喜的程度不亞于瞧見剛剛那一場護國寺之中的熱鬧的。
對于安家這些個事情,在無雙城之中早就已經瘋傳開了,所以剛剛那一幕出來的時候,那些個人有些倒是有些同情安家的,只覺得素問這人作風委實是太過詭異了一些,到底是自己的父親和祖母,又再多的不是這也是倫常,哪有一個做孫女的當女兒的是能夠這樣對待自己的祖母和父親的,直道素問是一個不孝之人。
而有些人則是有些同情素問,覺得安家到底是當年在人普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遺棄了人,這沒有出事的時候是半點也不想著人的,這一出事之後就不停地貼了上去,不管是誰心中都是不樂意的。又有不少人是知道素問在進無雙城第一天的時候,這安家的人就已經想著陷害人了,再加之安家平日里頭縱容自己那兒子所干出來的那些個混賬事,絕大部分人都覺得安家的人基本上都不是個東西,對于這樣的人就是應該給些教訓和報應嘗嘗的。
久而久之的,這第二種人在無雙城之中也可算是多了一些,所以現在在看到安青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打從心底里頭是覺得歡喜和快活的,想著就是應該如此的,也是應該叫這些個總是目中無人的人得到一些個教訓。而且再加之剛剛慈遠大師對素問所說的那一句話,說她是福澤綿延的,她們是听在耳中記在心中,這離開的時候直到這安家就是將那樣福澤綿延的一個人丟棄在外,這才得了報應弄得如今是這般的境地。
很快的,這大殿之中的人基本上已經退去了,護國寺因為慈遠大師圓寂,自然也是要辦一場法會的,那些個和尚一個一個悲沉著臉色去準備著。
段氏見那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他還有安青雲討回一些個公道,她只覺得不甘心的厲害,這世上竟然是半個人都沒有人來幫著她的,段氏越想越是覺得委屈,這一下子是真的老淚縱橫,哭的十分的傷心厲害。
蘇氏看著那一臉老淚的段氏,她如今也不是不知道到底是要如何是好了,好一會之後她方才打斷了段氏的自怨自憐,她開了口,有些嘗試地道︰「老夫人,不如是先將老爺送回去,尋幾個太醫來看看,許還是會有辦法的,這世上的名醫可又不是單單只有你愛一個人的!」
蘇氏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也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她看著安青雲,想著他不會是真的成了一個廢人吧,要是他真的是成了一個廢人……蘇氏不敢想象,她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她也覺得不管是安青雲的前途也好還是自己的前途也好,這眼前的那一切都叫她絕望,她只能想著那小賤人的話不過就是危言聳听罷了,安青雲應該是不會這般的不濟的,那小賤人最擅長的就是那嘴皮子了,那一張嘴半點也都是不饒人的,就算是沒有些什麼也照樣有可能是會被她說的像是有些什麼一般的。、
段氏听到蘇氏的聲音,她的心中不由地想到剛剛那些個人議論紛紛的話,她看向蘇氏的時候這眼中慢慢都是厭惡,她一把推開蘇氏的手,道︰「都是你這掃把星!」
段氏那一聲斥罵叫蘇氏這面色上也有了幾分的難堪,她看著段氏,段氏一臉的憤怒,她道︰「當年你不是找來慈安師太說那人是個鬼子麼,說是會克死咱們安家的每一個人,現在看看,人家是扶搖直上,咱們安家可就成了如今這般的田地!剛剛慈遠大師圓寂的時候你可听到了什麼?大師說那丫頭根本就是一個福澤綿延的命格,說,當年是不是你串通了慈安大師故意這麼說的,就是想要將她弄出府去的?」、
蘇氏被段氏這麼一說,她的面色是大驚失色,滿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段氏,驚呼道︰「老夫人,我怎麼是敢這麼做的,就算是借我一千個一萬個膽子我都是不敢這麼做的呀,當年慈安師太那麼說的時候您不是也在場的麼,這府上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也都是真真切切地發生了的,我又怎麼是能夠弄虛作假的?再說慈安師太同您是那般的熟識,她又怎麼可能會故意欺騙于您呢!」
蘇氏說著,便是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您這麼說,這不是逼我去死麼,我這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又怎麼是能夠隨意地認下的。您不覺得剛剛慈遠大師許就是因為那丫頭幫著護國寺這樣大的一個忙,這才那樣說了想要幫著人正名了。可您看看,自打那個人人出現在無雙城之後,咱們安家可以有什麼穩妥的地方,這一直以來咱們安家事情連連,半點也是同她月兌不離關系的,這都是她的命格在克著咱們安家才是。您可是要明鑒啊!」
段氏原本就心煩不已,又見蘇氏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她這心中有些煩躁地道︰「夠了,這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我早晚都是會查清楚的,要是叫我知道是有誰在背後搞了什麼鬼,我是一定饒不了她的!」
蘇氏噤如寒蟬,她半點也不敢再說什麼,就怕自己多說多錯,當年慈安大師那件事情的確是她做了手腳的,但那個時候段氏明明自己也是很不喜歡這個出生在鬼節子時的嫡親孫女不是,如果不是段氏那樣的厭惡,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大了膽子干出那種事情來的。蘇氏恨當年段氏要將那孩子丟出府的時候是那樣的堅決,如今倒全都是她的不對了,這老婆子真是反反復復,這說一套做一套的,那些個話在她的嘴里面想怎麼說就是怎麼說的,要是那件事情是錯的,那都是在她的頭上,要是那些個事情是對的,段氏可就不會這樣說了。
蘇氏也恨自己,當初那個小嬰兒就不應該交托給那個婆子,哪里能夠想到那婆子收了她的錢竟然卻沒有吧事情給辦妥了,留下這個余孽如今來對付著自己,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叫那婆子把孩子給她,她親手掐死了她,看著她在自己眼前咽下那一口氣才對,當如如果自己這樣做了,今日就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了。
但是蘇氏也明白,自己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除掉那孽種最好的時機已經過去了,現在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絕對不能夠讓段氏知道當初是她拿了錢去收買了慈安,讓她說出了那些個是說辭。想到這一點,蘇氏的腦海之中就想到了想要殺人滅口的沖動,只可惜那慈安在半年前去雲游了,說是要近一年才會再回到無雙城來,現在蘇氏想著能拖一會就拖一會,當然她覺得最希望的還是讓那慈安再也回不到無雙城來才能夠保證她往後的日子里頭高枕無憂。
安卿玉呆坐在一旁,她的眼楮里頭只看著那昏厥的安青雲,她的腦海之中充斥著,自己的父親竟然成了一個廢人,一個廢人!
蘇氏找來了丫鬟婆子,又是求了寺廟之中的沙彌幫著一同抬下了山到了半山腰之中安家的馬車上。段氏如今是看不上蘇氏,她同已經毫無知覺的安青雲呆在一輛馬車之中,而蘇氏和安卿玉在一輛馬車之中。馬車行得極其的緩慢,丫鬟婆子都在馬車外跟著。
蘇氏看了安卿玉一眼,忍不住問道︰「卿玉你沒事吧,怎麼一聲不吭的?」蘇氏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從在殿上的時候開始,安卿玉整個人就是安安靜靜的,不聲不響仿佛是被嚇住了一般。
安卿玉抬頭看了一眼蘇氏,她的眼神幽幽的,她壓低了聲道︰「娘,爹他是不是真的就成一個廢人了?」
「你別胡說!無雙城之中有那麼多的好大夫,還有那麼多的御醫,你爹不過就是受了內傷罷了,只要好好休養調理就會恢復到以前的時候的,又怎麼可能會是成為一個廢人!」蘇氏斥責道。
「娘!爹他就是成了廢人了!」安卿玉看著蘇氏,她道,「那小賤人不是在說謊,她最喜歡的就是看到我們一家人在那邊痛苦,她又怎麼可能會在現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謊言呢,她說的都是真的,爹他真的是成為一個廢人了!」
蘇氏看著安卿玉,這才發現自己這一直低著頭沉默不做聲的女兒的眼神之中閃耀著一種瘋狂的光芒,蘇氏被安卿玉這樣的餓神色嚇了一跳,她從來都沒有從自己的女兒身上瞧見過這樣的光芒。
「你想做什麼?!」蘇氏大駭地問著。
「娘,你知道的,爹要是成了一個廢人,咱們安家就完蛋了!爹要是之前還能干的,就算是個城門吏他也早晚有可能還是會成為將軍的,但是現在他一旦成為一個廢人了,他還能夠做些什麼?陛下也只怕再也不會高看咱們安家一眼,咱們安家就成了一只死螃蟹了。但,剛剛那小賤人不是給爹診治過的麼,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只要在那百會穴上往里頭扎一針,只要沒入百會穴一些,爹就會那樣安靜地死去,到時候我們就能說是那小賤人害死了爹爹的!那安晉琪是那小賤人的兄長,小賤人害死了爹,他還有什麼臉面回來繼承安家的一切……」
蘇氏听著安卿玉這樣瘋狂的話,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仿佛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女兒似的,她渾身發冷不停地顫抖著,牙齒咯咯地打顫著,幾乎是說不出來話。
「他是你爹,你到底是在想些什麼!」蘇氏忍不住伸出了手給了安卿玉一巴掌,她只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是瘋了,剛剛那樣瘋狂的話也是她能夠說得出口的?!她說的可是在謀殺自己的父親,這樣瘋狂的事情她是怎麼想的,怎麼是能夠這樣想的?這種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之後別說是浸豬籠沉塘了,這是要被人唾罵活活打死的呀!而且她從小就是給她最好的,安青雲也是一直將自己這個女兒當做手掌心上的珍寶一樣看待的,她現在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安卿玉被蘇氏那一巴掌打偏了臉,她默默地轉了回來,近乎瘋狂地道︰「只要爹是一個廢人那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娘!爹就算是被救治回來只要想到自己是一個廢人,他的心底之中又怎麼是會甘願的,那樣生不如死地讓人活著不如就這樣讓爹去了算了!娘,別說你想守著一個廢人過著那樣的一輩子,你是真想當一個城門吏的妻子?你想看著咱們安家就這樣了?你難道就不為女兒想想為哥哥想想嗎?哥哥如今在邊關可是立下了功勞的,只要爹一死,那安晉琪不能繼承安家的一切,那爹爹的一切就是兄長的。為了護住護國寺被那小賤人陷害而死總比那苟延殘喘地活著一輩子要好吧?!既然爹爹已經是個廢人已經沒有半點的價值了,那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在最後的時候幫咱們一把呢?!」
安卿玉看著一張臉通紅的蘇氏,她壓低了聲道︰「娘,你往好處想想,你想想,你也是想這樣做的,是不是?!」
蘇氏看著安卿玉,那樣瘋狂的念頭,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是有這種想要弒父的念頭的,但她不得不承認,安卿玉剛剛所說的那一個提議的確是十分的誘人。是呀,已經是一個廢人又是能夠做什麼的呢,難道還想依仗著他去上陣殺敵立下功勛不成?即便是他想去也已經沒有人能夠看得中他了,他一個廢人這將軍一職是再也不用想了,就算是他活了下來,那就成了一個真正的城門吏了!
蘇氏听著安卿玉那樣瘋狂的念頭,她明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是錯誤的,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甚至身體之中還有一些個激動,那是瘋狂的血液在她的身體之中流淌的所產生的情緒。
蘇氏看著安卿玉良久,久到幾乎是要走完這余生一般,她方才道出了一句︰「你想怎麼做?!」安家的馬車到了安家大門第一件事就是將昏厥的安青雲抬進了主院落之中,段氏也急匆匆地請了人去請今日不在太醫院當值的太醫們過來會診。
段氏這忙進忙出的,又是激動不已的,她這身子近來也是不大好了,安青雲那幾個妾侍一听到安青雲發生了那樣大的事情一個勁地在外頭哭哭啼啼的,這哭聲叫段氏越發的煩躁,擋在了房中不讓這些個妾侍進門來。
安卿玉端了一盆水,這銅盆里頭放著淨面用的布巾,段氏見到安卿玉進門自是不會阻攔的,她的身後也跟著一個丫鬟,手上同樣端著銅盆。
安卿玉道︰「祖母先洗個面兒,梳洗梳洗,太醫們很快就來了!我幫爹爹擦一擦面兒。」
段氏將安青雲這臉上唇上沾著一些個血跡,她也點了點頭道︰「還是你心細,你爹爹和我總算是沒白疼你!」
安卿玉搖了搖頭道︰「女兒孝順爹爹那是應該的。」
安卿玉說著將銅盆放在床邊的小幾上,她擰了帕子,細細地給安青雲擦拭著臉,唇角,就連手指都一根一根擦拭的干干淨淨,她背對著段氏,確定段氏瞧不見自己的動作的時候,安卿玉這手上銀光一閃,一枚針灸用的小銀針落藏在了她的手掌心之中,她扣著銀針,這就想著要從百會穴之中下手、
死吧父親,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安卿玉看著安青雲,在心中道。
在銀針剛要沒入百會穴的那一瞬,安青雲的眼楮一下子張了開來,他直勾勾地看著安卿玉,那一雙眼楮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望著她一眨不眨的。
「你在做什麼?!」安青雲的聲音低沉無比,似乎是帶著一些薄怒。
------題外話------
那啥……我十點半的時候扣指甲,不小心扣到肉里面去了……新哥爪賤不解釋!
今天有些事情,所以欠了你們兩千字,哥明天給補上,明天會寫一萬二的,麼麼騷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