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玉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這已經半年沒有見過面的兄長這一見面竟然會是這樣凶狠地對待著她的。安晉元一貫是待自己極好的,從來都沒有打罵過自己,卻從來沒有想到這分別了半年的時間之後,再見到自己這個兄長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這樣地對待著自己。
安卿玉被安晉元逮了一個正著,她覺得十分的心虛,現在又見他那樣凶神惡煞地看著自己,這心底里頭更是忐忑,她轉移開了眼楮不敢去看安晉元,唇抿得緊緊的,半句話也都是不說的。
她這個樣子讓安晉元更是惱怒,他只覺得如果卿玉同自己求饒道歉他還能夠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是真心知道錯了,剛剛不過就就一時之間被蒙蔽住了雙眼才會做出那種糊涂的事情來,她現在這個倔強的樣子這不是代表著她還是半點都不知道是要認錯的,那就意味著她是從骨子里頭就覺得自己是沒有什麼錯處的。這樣的認知讓安晉元更加的憤怒,他看著安卿玉吼了一聲︰「我在問你話,你听到了沒?」
安晉元這一聲怒吼讓安卿玉越發覺得害怕了起來,她微微哆嗦了一下,更是半點也不敢開口,只敢怯懦地朝著蘇氏喊道︰「娘——」
蘇氏見自己這兩個孩子像是兩只斗牛一般在那邊纏斗著,蘇氏也很是不知所措,但她又一貫疼惜安卿玉,所以在听到自己兒子那一聲怒吼的時候蘇氏也忍不住擋在了安卿玉的面前朝著安晉元道︰「晉元你是怎麼回事?這剛剛回到家就是這樣的一個姿態,卿玉是你的妹妹,你怎麼就能夠這樣對待著你的妹妹呢,你看把她給嚇得!」
安晉元看到蘇氏這樣護著安卿玉,他冷笑了一聲︰「看來娘你也應該是知道妹妹她做的這種混賬事的,你們兩個這是合謀還是娘你的意思?我真心是不知道原來我的好娘親和好妹妹竟然是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你們可真是讓我一回來就瞧見這樣的驚喜!」
蘇氏被安晉元這些個話說的面色上有些尷尬之色,自己女兒那樣瘋狂的主意蘇氏也是清楚明白的,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兒子是會在今日突然之間到來的,還將這件事情給逮了正著。蘇氏有些緊張地走到門口看了看院子里頭的動靜,就怕是有一些個丫鬟婆子听到這些個不應該听到的到最後的時候成了她的麻煩,她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見院子里頭也沒有什麼丫鬟婆子她這才想起自己之前有些心緒不寧,所以將這些個人全部都打發了出去。
蘇氏將門虛掩好了,這才壓低了聲對著安晉元道︰「你既然知道,還喊得這麼大聲干嘛,如今娘在府上的地位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你要是這麼大聲地嚷嚷,到時候叫你祖母听到了,娘和你妹妹可還是有命在的?」
蘇氏這說到最後的時候這聲音里頭更是帶了幾分怨怪,怨怪著安晉元剛剛這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亮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那一丁點過去,自己這條小命就不用想要了。
安晉元听到自己的母親這樣說就知道這其中的是和她月兌不離干系了,他幾乎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好半晌之後才道出了一句︰「你們竟然是知道做出這種事情來被旁人知道是不會有命在的,怎麼還是這般的愚蠢做出這種事情來?」安晉元幾乎是被自己這兩個親人給活活氣死,這種事情也竟然是她們能夠做的出來的!
「這又有什麼,」蘇氏皺了皺眉頭,被自己的兒子當著自己的面罵自己蠢頓這件事情叫蘇氏心中有些不爽,她也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太過大驚小怪了一些,「你父親如今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了,與其是這麼一直叫旁人看著笑話,倒不如讓你爹就這麼去了來得干脆,我想你爹也是會甘願就這樣去了的,至少不用再給旁人的眼神瞧著受那些個窩囊氣,你爹這麼一死之後,咱們可就得利得很了,依著你如今所立下的那那些個功勛,只要你再努力一些,必然早晚有一日是能夠做到你爹的位子的,你舅舅對于你爹那事是拉不上手了,但對于你,你舅舅還是能夠拉著你一把的!」
蘇氏篤定地說著,她的兄長不願意幫忙那是因為安青雲惹惱了陛下,但現在自己這個兒子可是沒有惹惱陛下,只要安青雲不在了,自己這個兒子又是勤奮上進的,到時候她的兄長哪里是會有不幫襯著的道理,這到底是自己的親外甥,而且晉元在朝堂之中過的好的話,對于兄長來說也是有些幫助的,對于她這個要求自然地是不會拒絕的,所以蘇氏敢肯定,只要安青雲死了,晉元一定是能夠扶搖直上的。
「而且,只要用銀針刺入百會穴,只要夠深夠狠,也就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你爹就這樣平靜地去了,也不會感覺到有什麼不舒服的,這樣的死法也算是一種寬容了。」
最毒婦人心!蘇氏覺得自己就是沒有素問那小賤人來的心狠所以才會一直在吃虧著的,如果她的心夠狠一點,當然是能夠做到她想要的那些個東西,想想那安青雲這些年對自己也已經有些淡了,看看這宅子里頭的那些個姨娘還有一些個同房丫頭,她雖是不說,那是因為她根本就說不得的關系,作為一個女人哪里是能夠甘願自己的丈夫去觸踫別的那些個女人的。而且這經年累月下來,當初的那些個誓言也已經差不多都快散了,她要的是作為一個女人應該要有的榮光,而不是走出門之後被人說是一個姨娘!
蘇氏想來這些個在合算不過了,一個丈夫能夠換來自己的兒子的前程,只要自己的兒子有了那般的前程,自己的女兒的歸處當然是不用擔心的。想她也已經三十*了,這余下的日子除了要為自己打算之外更多的就是為自己的子女在打算了,如果舍棄一個丈夫能夠換來這麼多的東西,蘇氏覺得自己也是願意的。
安晉元听著蘇氏說的那些個話,他幾乎是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這種話是會從自己的母親口中說出來的,這種事情要只是安卿玉做出來的,安青雲覺得自己還能夠當做卿玉是少不更事,所以才會做出了這種糊涂事來,但現在看來,這糊涂的不單單只是年少不更事的安卿玉,更多的還是他的母親!
「卿玉要瘋也就算了,沒有想到母親你也竟然是跟著一起在瘋!」安晉元詫然,他竟是不知道這往昔是那樣愛著自己父親的母親如今竟是會說出這種話來的,這是一個為人妻,為人母所應該說出口的話麼,這般委實也實在是太瘋狂了!安晉元有些後怕地想著,剛剛如果不是父親醒來得及時,只怕現在就已經成了冰冷的尸體了,而這殺人凶手就是此時此刻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
蘇氏听著安晉元,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不甘願,「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你這不站在迷情我的身邊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那邊說這種話來,娘是白白養育了你這一場不成?!」
「如今你那父親也不是沒有什麼事情麼,你這樣要死要活的是要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要將這些個事情說予你父親和你祖母听不成?!」
蘇氏冷哼了一聲,既然晉元能夠抓著卿玉回到房來數落,這想來那安青雲應該是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才對,如果要真的已經得手了,那現在的安家就應該哀嚎遍野才是,這第一個要嗷叫的就是那一直眼高于頂的段氏,那老婆子要是能夠一並地跟著去了,那就再好不過了,蘇氏這樣想著,只是可惜了。
蘇氏當然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絕對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只要他說出只字片語,到時候自己和卿玉哪能有命可活,自己這兒子就算是再大義凜然也不會做出這種大義滅親的事情來的。
安晉元听著自己母親那顯得十分雲淡風輕的聲音,他這心中已經是不知道要如何說了,對于蘇氏那說的幾乎是天花亂墜的幻想狠狠地戳破,他冷著臉,寒著聲道︰「母親這設想的可真是十分的周到,就算父親真的故去了,安家這所有的一起都在你我的手上又如何?母親你可不要忘記了,還有三年的丁憂呢!這三年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母親又怎能夠算計得到?或許這三年之中,越國已經不需要咱們安家任何的一個人了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安晉元說著又看向安卿玉,看著自己這個如花似玉的妹子道了一句︰「卿玉如今已經十六了,正是到了出閣的好時候,要是守上那三年的丁憂,到時候十九歲那就是一個老姑娘了,哪怕生得再好,無雙城之中那些個稍有些名望的士族大戶只怕也沒有什麼能夠在年齡上與之匹配的公子少爺了,到時候娘難不成也是想要卿玉去做人家的妾侍不成?!」
蘇氏听到安晉元說的話,她晃了晃,她剛剛是被安卿玉那些個鼓動給入了心一下子像是豬油蒙了眼似的,不知怎麼的就是對那些想法很認同,但現在听到安晉元這樣一說之後,蘇氏這才恍然覺得安青雲這一死之後也的確不是什麼好法子,自己怎麼的就是將三年的丁憂給忘記了,還巴巴地想著只要他一死之後自己能夠獲得的那些個好處!
現在听到晉元那些個話,蘇氏听得自己的後背都是冷汗,想著還好剛剛卿玉那麼做的時候也沒有成功,要是已經成功了,他們安家那才叫真的已經是完蛋了。蘇氏剛剛還有些無所謂的姿態已經全然沒有了,她像是一個犯了錯事的孩子一般看著安晉元,「這……這可如何是好?」
安卿玉也是听的仔細,她的臉一下子也變得蒼白無力了起來。她從剛剛開始就半點都沒有想到這丁憂一事,她就是想著如何能夠給素問一些個教訓,那些個女人實在是太囂張了。她就是想要挽回自己的顏面,她覺得只要有素問在的時候,不管是大事小事旁人的眼神都不會落到她的身上來的,哪怕現在的素問是一身的罵名,旁人看的也全部都是她!安卿玉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再過一段時間,整個無雙城之中大約就不會再有人記得她安卿玉的名聲了。
還有,安卿玉是覺得很是害怕,她極其的害怕,王悅盈陷害素問,如今她的下場還可謂是歷歷在目,當初陷害著素問這件事情自己也是插了一腳的,而素問也很是清楚這一點,在護國寺之中她早就已經警告過自己了,早晚是會給她一些個教訓的。隨著這些日子素問雖然沒有動手,但安卿玉整日都是生活在恐懼之中,只要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她都覺得害怕,她已經徹徹底底成了一只驚弓之鳥了,所以如今想到有陷害素問的辦法,安卿玉當然是想要嘗試一下的,只有將素問這人給完全除去了,安卿玉才覺得自己有一種安全感。但是現在看來,她剛剛狠下心想要去殺了自己父親這件事情非但不是什麼聰明的事情,而是成了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
三年的丁憂,這世事無常,她哪里是能夠知道這三年之中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呢,或許到時候自己真的會成為乏人問津的老姑娘,或者是成為旁人的妾侍,同她的母親一樣被人稱為姨娘。這些她都不要,絕對不要。
安卿玉一下子哭出了聲來,她看著安晉元,悲悲切切地哭著︰「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只是一時之間想錯了!」
安晉元看著這般的母親,真心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該拿他們是應該如何是好,還好剛剛一切都還沒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則他只怕是要親手送了自己這個妹子上路去了,這樣歹毒的心思也真虧得她是能夠想出來的!
安晉元張了張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比較好,到這最後的時候只有是長嘆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出口,許久許久之後他才看了那兩個一直怯怯地看著自己的人,他道︰「听說,父親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還是一個嫡女?」
安晉元對于以前的事情印象不深,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多少大,所以對于府上所發生的那些個事情也不能算是全部都了解又或者印象深刻,之前也不過就是听到自己的好友說了一些罷了,具體的他也不算是很明白,只知道自己家中是平白無故多出了一個人來。
蘇氏听到安晉元這麼問,她也覺得委屈,將從素問出現之後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所了一回,自然免不得是再多添油加醋一些,然後又是領著安晉元去看了看那打了甲板還躺在床上的安晉意一番。
安晉元走了一圈之後這才將自己身上那一身的戎裝給換下來了,這才剛剛換好了衣服又是听到前頭傳來的訊息,說是太醫們診斷過了,說是父親已經被太醫們下了斷言,這往後是再也不能再習武的了。這樣的斷言對于他們這種習武之人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不已,這不能習武等同于是廢人了。
而祖母也是被這個訊息給震驚的昏厥了過去,這醒來了之後就在那邊不停地哭泣著,安晉元听著那些個不停傳來的訊息,想著自己踏進這安家大門之後所發生的這些個事情,只覺得要是自己知道這府上是有這麼多的事情,要面對著這樣的一個多事之秋,他就應該留在邊疆才對,至少還落得一個清靜!
安晉元正在想著自己到底應該是去看那昏厥的祖母還是已經成了廢人的父親的時候,段氏身邊的張媽媽卻是到了他的院子,將他給拉去了段氏所在的院落之中。
段氏被太醫們又是銀針刺穴又是掐人中的也很快清醒了過來,只是一想到太醫們的斷言,段氏就是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一塊大石頭給頂壓著,喘不過氣來,只能是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那帳頂,默默地流著眼淚。
安晉元走進院落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那萬分憔悴的段氏,他行了一個禮叫了一聲祖母。
段氏瞧見安晉元來了,她掙扎著想要從床榻上起身,這掙扎了好一會也是沒有爬起了身來,她這身子虛軟的厲害,在張媽媽幫著拿了軟墊過來靠在自己背後這才靠坐了起身,她看著站在自己榻前的這個英姿勃發的孫子,腦海之中想著的卻是此時此刻躺在床上已經被那些個太醫診斷成了廢人的安青雲,一想到安青雲在知道自己成為一個廢人之後那尋死覓活的樣子,段氏心中也是有些焦急,這府上旁人她已經仰仗不上了,唯一能夠仰仗的也就是這個從小到大都無比的優秀的孫兒。她看著他,好一會才道︰「你這回到無雙城之中,可是有听說些什麼?」
安晉元听著段氏這問話,她這雖是用著反問的意思,但是這實質上卻是肯定著的,料定了自己這回到無雙城之中後一定是會听說一些個事情,安晉元點了點頭道︰「回祖母的話,倒是听說了一些的。」
安晉元知道段氏這說的是指什麼,可他同樣的也沒有給予一個肯定的回答,他現在說是自己已經听說了,卻又沒有具體地說明自己到底听說的是些什麼。那些個事情,他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的,干脆的就是不說了,由著自己的祖母來同自己明說了得了。
段氏也听出了安晉元的意思,這個孫兒這是在表明著他對那些個事情沒有半點的興致所在,這也是段氏想要看到的,這無雙城之中如今已經足夠風風雨雨的了,她想要的也就是一個不會對自己東問西問的人。段氏嘆了一口氣,也不問安晉元到底是知道了些什麼,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說,這府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會不說的,尤其是蘇氏,她哪里是不會向自己這個兒子說那些個話的,恨不得自己這個兒子能夠幫著自己出頭,能夠幫著自己去教訓教訓素問才對。
一想到素問,段氏這心底里頭也有些不是滋味,要是當初知道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事,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來的,但如今不管是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已經遲了,素問那個丫頭對他們安家是怨恨的很,那行為做事可是一番完全不死不休的模樣,如果可以,段氏也真心是不想要去求素問,但是現在她的兒子已經成了一個廢人,那麼多太醫斷定了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只有素問一個人說過她能夠讓他恢復如初,段氏沒有想過素問那一番話是在騙著自己的,因為她覺得如果素問是想要自己痛苦的話,她可以完全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但現在她這樣說了,那就代表著她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而她說出那些個話來並不是想要幫著減輕她們身上的痛苦,而是要加劇,能有什麼比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但是這個希望也是絕望這更加讓人不能接受的呢。
「那些個事情,都是真的。」段氏道了一聲,聲音無比的沉重,「那孩子,是安家的,如今也是在恨著安家的,她巴不得咱們安家如今成為地獄,永受無邊的痛苦。」
安晉元心中微微一驚,他原本心中還帶了一些個遲疑,但是現在听來,那個名叫素問的人還真的是他們安家的種,就他所听說的那些個事情,安晉元在自己的心中也勾畫出了一個女子的模樣,他所勾畫出的那個模樣是一個帶了一些個邪氣的小丫頭,那一雙眼楮應該是憤世嫉俗的厲害的。
安晉元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有怎麼樣的感覺,他一來是覺得那個素未謀面的小丫頭是有些可憐的,從小被送出了府……不,送出府或許還是有些不大恰當的,至少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有听說過原來自己這府上竟然還是有著這樣的一個人的存在的,她應該已經是被安家所放棄的,所以她時那些個行事作風也可算是能夠理解的,恨,那是必然的。安晉元覺得就算是自己這樣被丟棄出府多年,自己的心中也未必不會帶著一點點的恨。所以安晉元覺著自己也有些同情那個丫頭,但是除了同情之外,安晉元感受著素問所做的那些個事情全部都是正對著安家而來的,自己的母親弟妹也受了一些個苦難,所以在同情之外,安晉元又是很想教訓教訓素問一頓的,所以他這心情之中也有些個復雜。
「祖母叫我來,這是?」安晉元看著段氏,他直覺反應就是段氏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交托給他去做的,而且這些個事情應該是同那個丫頭相關的,否則剛剛段氏也不會同他說那些個話了。只是安晉元不知道段氏是要她做些什麼,這是要他去將那個人帶回到安家來還是要他除去了她?
安晉元想了想,覺得要他帶回那個丫頭這個想法是有些不大現實的,畢竟依著之前那個丫頭的行事作風,要帶著她回到安家來只怕是會比登天還難,而她也不見的是會願意跟著自己回到安家來的。但是要他殺了她?安晉元一想到這個事情他直覺反應就是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完全的做不到。哪怕自己的母親和妹子在那個丫頭的手上吃了幾次虧,他到底還是一個極其有責原則的人,在戰場上殺人,那是因為保家衛國的關系,要他在生活之中殺個一個人,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人而是一個小姑娘,安晉元覺著自己是完全下不去這個手的。
段氏看著安晉元,她定定地看著安晉元道︰「眼下只有那人能夠將你父親治好,我要你不管用什麼方法也好,一定要叫那人來為你父親救治好的。」
安晉元楞了一楞,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看著段氏那神情是堅定的半點也不讓人拒絕的模樣,安晉元頓時只覺得剛剛自己祖母這吩咐他做的事情完全是叫他殺了那個丫頭還要叫他來得難辦的多了,那小丫頭要是一個能夠隨意地叫人擺布的人,他想大約也就不會出如今這些個亂子了。
如今這出了這樣亂子又是要制造這些個亂子的人去擺平,這壓根比他在戰場上上陣殺敵還要來得難辦的多,但看著自己這祖母已經是用這樣的神態來對著自己說話了,安晉元覺得自己這祖母是半點也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也壓根就容不得他拒絕。安晉元模了模自己的鼻子,怏怏地應了一聲,心中越發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是駐扎在邊關不回來才對,這些個ど蛾子的事情實在是叫人頭疼。
段氏听到安晉元這答應了下來,她的心中也有些安定了起來,如今這府上她能夠仰仗的人不多,如果不是晉元今日回到府上來,段氏是覺得這府上壓根就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去解決的這件事情的,段氏將這件事情交托給安晉元,一來,段氏是真心信賴著安晉元的,在她的觀念之中,這府上如今唯一一個能夠辦成她所交托人物的人也就只有自己這個長孫了。段氏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交托給蘇氏去辦的,蘇氏這人明面上看著大方的很,但是這骨子里頭卻還是透著一股子小家子的味道,且她素來是和素問有著一些個恩怨的,這件事情要是交托給蘇氏,那只有越攪越黃的份兒,那就真真地只能看著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廢人了。而晉元這孩子一貫是有著自己的分寸,絕對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事情來,交給他來做這件事情,只要他能夠答應下來,自然是會努力地去辦妥的。二來,段氏這心底之中其實也是藏了一點私心,晉元是從小習武的,又是經過歷練。所以段氏心中想著若是在必要的時候也是應該給素問一些個教訓才對免得她一直是不將安家放在眼內。
段氏這心里頭依舊是那樣的想法,要是安晉元能夠將這件事情給辦妥的,她自然是歡喜的,要她接受素問進安家的門,自己同她一直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這種事情段氏心中也是有著幾分芥蒂的,要是能夠瞧見素問得了一些個教訓,段氏覺得自己的心底里頭也是十分的開心的,但是如果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段氏也就只能依著自己所說的那些個話,向素問哀求也好下跪也好,甚至是讓她回到安家也好,這些都是下下策,是段氏不希望是會實現的下下策。
段氏同安晉元又說了一些個話,問了一些個在軍營之中的事情,安晉元也稍稍地說了一些。對于安晉元在軍營之中所做的那些個事情,段氏其實早就已經知曉了不少,如今再問來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這個長孫這榮辱不驚,喜怒不形于色這樣的神態也的確是一個當大事的人應該會有的模樣,心中又是滿意了幾分,這說了許久之後方才是讓安晉元回去了。
安晉元這出了段氏的院落他這一張臉就已經跨了下來,心想著自己這份上應當是屬于兒子和孫子的,結果如今他倒是覺得自己成了這老子和爺爺的,這些個上一代人遺留下來的狗比倒灶事情全都是落到了他這頭上來,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呀!
這想歸想的,安晉元還是招了一個小廝,打听著安晉琪的去向,這一問之後方才曉得自己這個二弟和大娘如今已搬出了府去,住到了離將軍府不遠的浮雲小築之中去了。
雖說蘇氏這行為做事委實是不地道的,但是安晉元這非但是沒有遺傳了他母親蘇氏那奸詐的勁兒,倒也可算是一個老好人,早年還沒有去軍隊歷練的時候在府上也可算是十分地護著安晉元的,曉得安晉琪母子這人也不容易,他也同自己母親說過,到底還是自己母親,他奈何不得如何,只能是稍稍地補償著他們母子,在府上的時候時常自己的月錢分一大半給安晉琪,也知道安晉琪是不要的,所以每次都是趁著人不備的時候放進莫氏的房中。安晉琪也是知道這些的,他也總是要將這些個月錢還給安晉元,但總是三天兩頭見不到安晉元的身影,加之莫氏那個時候時常生病,也的確是需要銀子的,他這日子過的委實拮據,所以也就一直沒有還上。在安晉元出門去軍隊之中歷練的時候,他也是同安晉琪常常瞧病的那個藥堂悄悄打了招呼,不許他們為難他。甚至安晉琪如今這京兆尹的職位也是安晉元幫著弄了進去的。
這些他以為安晉琪都不知道的,殊不知安晉琪這心中都是有著一本明明白白的賬本的,這一點一滴的也都記在自己的心中,所以安晉琪和安晉元的關系說壞也不算壞,至少兩人見面的時候這還是有一問一答的,但這說好,到底也不算是好的,畢竟有母親之間的那些個事情橫在兩個人之中,這關系又是能夠好到了哪里去的。
安晉元也是曉得這浮雲小築是怎麼走的,在去浮雲小築之前,安晉元先去酒家之中買了一小壇子酒,又買了幾樣下酒的小菜細細地讓店家用油紙包包了,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這浮雲小築。
這浮雲小築前頭是一家藥鋪子,在櫃台後頭站著一個穿著青衣的年輕男子,正在擦拭著那已經十分一塵不染的台子,瞧見他進門的那一瞬,他微微抬了抬頭,掃了安晉元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這聲音四平八穩的像是沒有半點的起伏︰「看病藥鋪子沒藥,去旁人家,要治病姑娘不在,改日再來,姑娘治不治,那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安晉元在來這浮雲小築之前也是打听了一些的,知道那個小丫頭身邊養著一個功夫可謂是極高的男護衛,這剛剛那掃過來的一眼,安晉元就能夠肯定這傳言非虛,這個看著稀松平常的男人那目光如劍一般的銳利,他拿著抹布的手,虎口處有著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拿著兵器而磨礪出來的。但是這個最是讓安晉元覺得驚訝的是這男人剛剛說出口的話,這鋪子既是沒有藥材這治不治病還得看人心情的,這將病人往門外趕的事情,這無雙城之中哪家藥鋪子是能夠做的出來的。
听到這樣的話,安晉元對于那個素未見面的小丫頭又是多了幾分好奇,心中是越發地覺得那丫頭是個邪氣的厲害的人。
「那,安晉琪那小子在不在?」安晉元客客氣氣地道了一聲,「要是在,你就同我通傳一聲,就說他大哥來尋他吃酒了!」
挽歌听到安晉元所說的話,他再度抬了抬眼,看著安晉元的眼神之中有幾分打量,好一會之後這才下了一個定論。大概眼前這個人就是安家和安家旁系之中年輕一輩之中最是出色的人——安青雲的長子安晉元了。挽歌也是听說了這慶王的班師回朝的兵馬今日一早到了無雙城外的,只是他也沒有想到,這明明應該是蘇氏所出的兒子看起來倒是同非一脈所出應該可算是死敵的安晉琪之間的關系看著很是不錯的樣子。
挽歌指了指內堂,安晉元示意,道了一聲謝之後這才穿過鋪子進了內堂,手上拎著的酒壇子隨著他的走動一晃一晃的。挽歌看這個那走入內堂之中的安晉元想著要是素問回來曉得那安家的人進了她的宅子之只怕又是要端著一張臉色給他看了,但誰叫她上了護國寺之中那麼多日便是沒有一點要下了山來的意思,也不知道那山上倒是是有著怎麼樣的風景,竟是叫姑娘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了。
安晉元這一進了內堂,便是拉拔著嗓子來了一聲︰「書呆子,你大哥來尋你吃酒了!」
安晉元這嗓子也可算是嘹亮,惹得浮雲小築之中的那些個僕人一個一個朝著安晉元瞧著,那安晉元生得不錯,狂傲灑月兌的模樣也是俊俏的很,惹得那些個丫鬟吃吃地看,就連婆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安晉琪本是在書房中看書,這突然听見那一嗓子,又听的那聲音是那般的熟悉,他也有幾分的不敢置信,這打開書房的門一瞧,瞧見的就是在院落之中,那已經是有許久不見的安晉元晃著手上的酒壇子朝著他晃著。他這眼前一花,只見一包東西朝著自己丟了過來,安晉琪下意識地就想去接,這接到手,他這才發現自己拿在手上的是一包油紙包,打開來一看里頭包裹著的就是醉仙樓的招牌牛肉,那牛肉紅潤潤的切成小塊,這一打開來之後香味一個勁地朝著鼻子里頭鑽著。
他竟還記得自己喜歡吃醉仙樓的醬牛肉。
「來來來,慶祝你大哥我沒有死在戰場上,今日你來陪我干上一碗!」
安晉元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安晉元的跟前,這手一撈就搭上了安晉琪略顯得有些瘦弱的肩膀,安晉琪偏頭看了一眼安晉元,從他出門從軍歷練也已經有兩年了,他這身體壯實了許多,比之前的還要壯實,個頭也抽高了一些,看著魁梧了不少。
安晉琪拒絕不得,他在安家身邊最親的除了自己的母親和秦嬤嬤外,也就只有這安晉元還能說上幾句,而安晉元也是幫著他不少的事情,他自然是不好拒絕的,這半拖半救的,安晉琪被安晉元勾著肩膀到了院落之中那葡萄架下的一處石桌下,如今天氣還不到冷的時候,這葡萄架上雖是已經沒了葡萄,葉子卻還是在的。
安晉元拉著安晉琪坐在了石凳上,將是手上的那些個油紙包全部打開,里頭有豬舌頭,花生米,貓耳朵什麼的,都是一些個安晉琪愛吃的下酒小菜,安晉元一手排開了酒壇子上的紅紙,將酒壇子拿起,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然後這才遞給了安晉琪。
安晉琪也不推月兌,接了過來喝了一口,酒一下子上了臉,那一張臉透紅的厲害,他飲下一口酒,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之後這才開口。
「你來這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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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寫到這里的時候,新哥突然覺得自己好想去寫*神馬的,哥是來自*的狼啊有沒有!
欠你們七千字,我記得呢,我抽空更兩天的一萬五補上。愚人節哈皮騷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