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貴妃看著建業帝領著那幾人朝著遠處走的時候,她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容毅,自己的孫兒在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這般模樣了,而剛剛建業帝竟然對容毅不聞不問,這不聞不問也便是算了,可他剛剛就連是看上一眼都沒有。這樣的作為,委實是叫人覺得有些心寒了。
敬貴妃越想越覺得是有些委屈,想她中年喪子,如今這好不容易是拉拔了自己的孫子長的這般大,如今卻是連番這般的倒霉,這讓她的心中十分的難受,這心中一難受這眼淚就完全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著。
容毅也听到了剛剛建業帝所說的那些個話,他也覺得自己這心拔涼拔涼的,自己這祖父竟然是會對他這般的冷漠,竟然連看一看都是不樂意的,這面容上也有幾分濕潤,他勉力地睜開了眼楮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祖母對著自己落淚,他這心中多少也是有了幾分傷感,又覺得有幾分氣憤,覺得現在祖母哭個什麼勁,他到底還是有著一口氣在的,這是哭自己不得皇祖父的寵麼?他這不得皇祖父的寵也不是第一回了,只要皇祖父這儲君還沒有定下,而他這名頭上還有皇長孫這般的地位,只要他沒有被貶為庶人,到底還是會有機會成為儲君的。
容毅看著敬貴妃,這眼神之中帶了幾分的堅毅,若是自己的皇祖父沒有立他當儲君的意思,那麼他就去將這儲君之位搶過來,等到自己成了儲君繼承大統的時候,且看誰是能夠欺凌到自己的頭上來的。容毅用眼神告訴著敬貴妃莫哭,因為這哭根本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若是真的有人憐惜,哪怕是沒有落淚自是有人心疼的,若是沒有人在意的時候,哪怕是將眼楮都苦瞎了那也是完全無濟于事的,容毅想要同敬貴妃說,這往後他絕對不會再叫任何人有這樣的機會來讓他們落淚或是有任何的看不起他們的時候,容毅原本是想抬起手拭去敬貴妃眼角的淚珠,但他現在是完全的有心無力,只能是定定地看著敬貴妃。
敬貴妃被容毅那眼神看到更加的傷心,只覺得是自己沒有本事,這才使得這孩子吃了這麼多的苦楚,若是她再受寵一些,又或者有能耐一些早就已經是被定為皇儲了,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敬貴妃不知道容毅心中現在所想的是什麼,但她這心中所想到是怎麼樣讓建業帝立下那樣的詔書,她定是要自己的孫兒繼承這容家的江山不可,而且她的兒子本就是太子,要不是英年早逝,等到建業帝百年歸天之後,自己就是太後,而她這孫兒也會是成為太子的,這一切原本就是屬于她的兒子和孫兒的,又怎麼能夠容的旁人染指。
幾個太醫匆匆而來,這看了一眼容毅的情況之後直覺就是皺起了眉頭,這傷得十分的厲害,而且這內傷不比外傷,這外傷是浮現在表面上的,而這內傷都是隱藏在內里的,這看著不厲害實際上卻有可能會要了一條命。太醫這一把脈之後這眉頭蹙得更緊。敬貴妃自是將這些個情況都看在眼中的,她看向那太醫道︰「若是皇長孫殿下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們就準備提頭來見!」
太醫們這渾身一抖,跪在地上,「下官盡量,盡量!」
敬貴妃那一個眼神橫了過去,「本宮不要你什麼盡量,本宮要你們的保證,保證本宮的孫兒不會有什麼差池,否則,你們這全家上下全部都要陪葬!」
敬貴妃的聲音森冷無比,她的聲音之中滿是殺意。
太醫們抖得更加的厲害,這褲腰帶上栓著滿門的性命,這自然是不敢再耽誤的,他們尋了一副擔架,小心翼翼地將容毅擺上擔架,將他抬著往著太醫院的方向而去準備去救治這個如今是受了十分嚴重內傷的人。
素問他們跟著建業帝一同朝著平日里頭建業帝謁見朝臣的書房之中而去,建業帝的腳步不算快,但是這帝王自然是走在最前頭的,素問他們差了幾步慢慢地跟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能夠清楚地看到建業帝身上所穿著那龍袍上頭那飛騰的金龍。
素問覺得這建業帝讓自己和容淵容辭一同去謁見這也沒什麼問題,但這一旦附帶上了路岐南之後,素問便是覺得有些怪異。
尤其是路岐南走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素問只覺得渾身難受,這個有著戀童癖的男人如今正是用一雙含笑的眼楮在看著她,素問真想直接一巴掌給拍了過去,叫他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得了。
路岐南倒是覺得素問今夜美極,他同魔尊其實早就已經到了皇宮之中隱藏著,憑著他同魔尊的修為躲避幾個巡查的護衛自然不是什麼難事。魔尊對素問的個性十分的清楚,自然是覺得自己這個徒兒不會這樣白白被人欺凌了之後乖乖躲在旁的地方等著事情的真想大白,所以算定了素問一定是會冒險進入皇宮之中。
路岐南覺得魔尊這般分析也是正確的很,幾乎是將素問的個性說的一點不差,果真不愧是同素問生活了那麼多年的魔尊,依著素問那倔強的個性也的確是會如此。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素問會化成舞伶在宮宴上獻舞,而且路岐南還一直不知道素問除了會治病救人和氣死人之外原來這舞跳的也是十分的不錯,在她跳那些個舞的時候,路岐南覺得果真是他從小的時候便是認定的妻子。
是以,路岐南現在看著雖是將那長長的水袖褪下卻還是穿著那一身紅色舞衣的素問眼中都是淺淺的笑意,平日里頭的時候見慣了素問穿著那素色的衣衫,如今乍然見到素問穿了一身這般顏色出挑的衣衫的時候只覺得整個眼眸都為之驚艷了,這一身紅衣幾乎是鮮紅如嫁衣一般。
素問卻是被路岐南眼神看得整個人只覺得渾身發毛,她這衣衫明明都是好端端地穿在身上的,但被路岐南這眼神看著,就像是自己是少穿了衣衫是的。
「你再這般看過來,我就將你的眼珠子給剜了出來!」素問低聲朝著路岐南道,素問的聲音里頭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被那種眼神看著任誰都是不覺得有什麼痛快的。
路岐南聞言不單單只是眼中帶笑,這嘴角上的時候更是帶了幾分笑意,他靠近了素問,壓低了聲道︰「我若是瞎了,你若是肯陪我一輩子,這也是可以的。再者問問你醫術高超,想來也不會忍心看著我一輩子失明的不是?」
「不,你會發現我其實很忍心看著你一輩子失明的。」素問道。
路岐南听著素問的話也不惱,素問這一張嘴反正路岐南也已經早就習慣了,若是哪天素問這好言好語地對著他說那些個含情脈脈的話的時候,路岐南這才真的覺得不習慣呢。如今這般,也可算是素問同他之間固有的模式了。反正每次在素問說出那些個不中听的話來的時候,路岐南全然就在腦海之中自動轉換了一番,將那些個不好听的話自動忽略了便是。反正自家媳婦再是不好這也是自己選的,認定了不改了。
反正路岐南對于素問的個性也算是清楚的,她這不過就是嘴巴上說的是有些心狠了一點,但這實際上還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若非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否則素問哪里是會做得出那種狠心的事情來,也不過就是在嘴巴上同他這般說上一說罷了。
再者,路岐南也不會同女子一般計較,更何況這如今還是自己的未來媳婦,歡喜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會同她計較個什麼勁頭,可惜素問對于這事還處于反彈的時候,這越提起的時候就越發的反彈的厲害。
路岐南覺得自己在素問面前也可算是琢磨出一個套路來了,管她說什麼,他只管自逍遙就成,這追媳婦本就是個不要臉的事情,這要臉的也多半是追不到媳婦的。
「問問,你哪次不是這般說著,但真的叫你下手的時候,你又是不忍心了。」路岐南笑道,「如今這事情也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無雙城之中也沒有什麼可值得你留戀的了,你還留在這里作甚,差不多應當是離開了吧?!」
路岐南在說著這種話的時候,這眼角掃了一眼走在他前方的容辭和容淵兩人,他覺得素問實在是不適合再停留在無雙城了,這原本他還以為就一個慶王容淵罷了,但現在看來,他這要防的除了容淵外,另外也還是有人的。
容辭听著路岐南同素問那般熟稔的對話,原本容辭還以為素問對這個烏疆族長之間的關系應該是屬于敵對的,但現在看兩人之間的交談,容辭倒是覺得素問同這路岐南之間的關系並非是他所想的那般差勁,倒像是十分融洽似的,那些個言辭听在容辭的耳中,再加上這兩人之間那略微有些撲朔迷離的關系,這讓容辭覺得並不怎麼舒坦。
「素問是受了誥封的二品縣君,理當是留在無雙城之中的。」
容辭听著路岐南的話,他莫名地覺得有些發涼,雖說他剛剛所說的話不管是說起來還是听起來的時候多少都是有著一種無力的感覺,這從來都是沒有這樣強硬的規定素問這一定是要留在無雙城之中的,但是容辭完全不能想象素問離開無雙城的情況,他已經習慣了素問在無雙城之中,只要他想就能夠看到素問。但至少他是知道素問在的,可一想到素問將不會再在無雙城,就算是他再怎麼想見到素問,卻又不知道上哪里去尋了她。而且,天地悠悠,這茫茫人海之中尋找一個人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有心的話,只怕這一輩子都有可能再也見不到。
容辭想到那些個畫面都是覺得有些可怕的,魔宮在哪里沒有人知道,而且素問會不會再回到無雙城也是一個問題,容辭總覺得素問這麼一走之後她就不會再回到無雙城來了。素問她,只怕對無雙城也沒有多少的感情在的。
「那倒是未必。」路岐南壓根就不把那些個所謂的誥封放在眼里,在他的眼中那些個誥封不過就是一個名頭罷了,哪里是真的能夠束縛得了一個人要離開的腳步的,這問題的存在從來都只有素問想不想,而沒有能不能的事情。再者,這誥命還能夠阻攔住一個人?到時候素問到底還是要嫁的,難不成到時候還要她留在無雙城之中不成?路岐南可是鐵了心思要將素問從這個地方給帶走的,不管是魔宮也好,別的地方也好,反正是不能再留在無雙城之中和這兩個王爺再接觸下去了。
「吵什麼!」
容淵冷言對著兩人道了一聲,容淵這容顏太麗,這板著一張臉對著路岐南和容辭兩人低聲呵斥的時候倒是帶了一種嚴厲,甚至也有了一點鎮住如今這場子的意思。
容淵對于這前後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完全沒有听到,素問同路岐南之間的說話,還有容辭同路岐南之間那短暫的交鋒他也全都是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其實說再多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若是素問要走,誰也攔不住,但她要留下自然地誰也趕不走。再者,容淵也不覺得現在是討論這些個的時候,在爭鋒相對的時候最是容易頭腦發熱,到時候只怕就連後悔都來不及了。再者,容淵也不知道自己那皇兄尋了他們四人前往是為了什麼事情,在帝王面前到底應該是收斂一番。
容辭嘆了一口氣,只怪這路岐南的身份擱在那邊實在是無法叫他不在意,因此,這才使得他略有些心急了一些,等到被自己這小皇叔這般輕聲呵斥了一句之後容辭這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同他在這邊爭吵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這畢竟最後做下決定的也是素問。與其和路岐南在這里爭吵不如是想個辦法讓素問心甘情願留下來才好。
建業帝對于這身後的小小吵鬧雖是听不大清楚,但到底也是曾經從年少的時候這麼過來的,對于這些個年少之人的心思自然也是懂的,這襄王有意,也不知道這神女有心還是無心了。
但,不管怎麼樣,建業帝覺得這素問的確是夠冷心的了,面對自己的父親也是這般的冷漠,對于親情尚且這般的漠然,那對于旁的,又怎可能會有任何的感情?
到了這宮殿門口,建業帝轉過了身來,他看著自己這身後的四個人,論模樣四個人生的也可算是好的,論性情,四個人也都是四個模樣,建業帝先是將視線落在了路岐南的身上道︰「路族長且隨朕進來吧,你們三人且在這里等上一等,朕自有交代。」
素問、容辭、容淵自然是不敢違抗聖旨,雖是不知道建業帝這先讓路岐南進去的用意是如何,但三人還是站在這宮門口老老實實地等候著,等著建業帝的吩咐。
路岐南略微有些意外,這原本就算是不叫素問進去問話,但至少也是應該先傳容淵和容辭兩人進去的之後才會讓自己再進才對,但在听到自己這率先進入,路岐南雖是意外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看了素問一眼,伸手按上了素問的腦袋,揉了一揉,那神情之中有說不出的柔和味道,他道︰「問問你且在這里等我一會,等一會一同回去。」
路岐南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這雙眼帶著一股子挑釁看向容淵和容辭,那似乎是在宣召著自己和素問的關系是同他們完全不同的。
素問想也不想地伸手拍了路岐南擱在自己腦袋上的手上一下,路岐南收回自己的手,他捂著自己那被素問拍疼的地方,那神情之中帶了一點小委屈,似乎是在埋怨著素問這下手也實在是太不留情了,也沒有在外人的面前給他留點顏面。
「真狠心吶!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呢?」路岐南喃喃地道了一聲,他靠近素問,臉上的笑容近乎無恥,「雖然你會生氣,但是我不會說對不起的。」
路岐南這般說完在素問朝著自己射來一記凶惡的眼神之前踏進了殿門,殿門在路岐南踏入的時候「嘎吱」一聲一下子關上了,殿中點著明亮的燈火,能夠看到路岐南那慢慢走進的背影,那背影被燭火拉得甚長,幾乎顯得異常的高大,但走過那燭台之後。路岐南的身影漸漸地消失不見。
素問看著那緊閉的宮門,在心中輕嗤了一聲,那個禽獸!
建業帝高坐在龍椅上,面前是一個金案,上頭擺著不少的奏折,而建業帝在那些個燭火之中那一張不怎麼健康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有著一種詭異的色調。
路岐南收斂了對著素問的時候那輕松自若的姿態,踏進宮殿的時候神情便是變得嚴謹上了一些,神情繃得緊緊的,不苟言笑的模樣仿佛就像是站在殿外的容淵一般。嚴謹而又孤傲,眉宇之中帶了一種身為族長應當有的威儀和持重。
並非是路岐南故意裝著是這般的模樣,而是他原本也就只有在素問的面前才有幾分的笑意,原本在宅子之中的時候也便是那般的嚴謹,他子承父業,又是年紀輕輕擔任族長這般的大任,族中原本就是有不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再加上在他成了族長的時候自己那兄長便是鬧出這般大的事情,若是路岐南還沒有一些個威儀來,那又有誰會拿他這個族長當一回事。
路岐南看著建業帝,心中揣摩著建業帝首先將他喚了進來是什麼用意,卻秉持著絕不自亂陣腳的教誨,所以他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建業帝,等著建業帝在那邊率先開口。
建業帝看著路岐南,覺得這人也的確是夠沉穩,而且那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的退縮,倒是鎮定的很。
建業帝看著路岐南,好一會之後這才緩緩開了口︰「你雖說是將那叛徒給了朕處置,但這叛徒犯下這般大的錯事,若是朕以此為名發兵也並非是不無不可。」
路岐南听著建業帝的話,雖說早就已經料到了那樣的坎,有些人不過就是當場發作,有些人不過就是秋後算賬罷了,但路岐南也沒有想到建業帝這秋後算賬竟然是來得這般的快,這一晚上還沒有過完就已經開始發作了。這——
「越國乃泱泱大國,雖說此事是我族有錯,卻錯不在旁人,陛下若是要處置那叛徒,路岐南也是絕無二話,只是現在陛下說出這番話來,這是何用意?」路岐南看著建業帝,他的聲音鏗鏘,「雖說烏疆不過就是一個小族罷了,也絕非是由著外族肆意欺凌的,烏疆男兒剛強,哪怕是以卵擊石,也未必是會怕了的。只是陛下覺得這般的事情便是鬧得兵戎相見便是一件好事?百姓遭受戰火洗禮,對陛下仁政之名只怕也有損傷,畢竟烏疆並非是旁的族群未曾舉兵侵略越國領土。若是陛下這般便要如此,看來陛下的仁政也不過爾爾。」
路岐南說這些個話的時候整個人眉頭都沒有皺上一皺,路岐南也不是貿然地對著建業帝說這些話,這不是烏疆對越國的挑釁,路岐南在說出每一個字的時候都是思量過的,沒有一個國家是願意看到烽煙起的,哪怕是烏疆這樣的小部族,到時候真的興起戰事,也就是一個魚死網破的局面。建業帝一貫有著仁政的名聲,在他上位這些年,雖說也有一些個小的戰事,但是越國的領地並沒有向外擴展多少,從此可以見得建業帝是一個守成而不是一個創業的帝王,如今越國在建業帝這些年的統治下也可算是國富民強,在這樣的情況下,百姓會比帝王更加驚恐戰爭。
而且剛剛若是建業帝真心想要起了這樣的一場戰爭,就不會在他的面前這樣的說了。
建業帝听著路岐南的話,這路岐南看起來也的確是一塊硬骨頭,的確不是那麼輕易能夠啃上兩口的,但是建業帝卻又不想那樣輕易地放過了路岐南,在他執政的時候的確是不願意起這樣的戰事弄得民不聊生,但未必是他不願就不會起。
他雙手垂放在自己的胸前,看著路岐南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打量︰「你倒是將朕不願意興兵動武的心思拿捏的十分準確,你是否覺得只要是這般一來,朕就真的完全都是不敢動烏疆的?」
「陛下這般的確不是什麼明智之舉,烏疆佔地多少,姜趙兩國佔地多少,如今姜國同趙國已結成聯盟,陛下應當更是擔憂的是呈現虎狼之勢的姜趙兩國,雖說衛國同越國屬于唇亡齒寒之態,但陛下,也有齒連同虎狼的時候。」路岐南道,「烏疆一貫不理世事,屈居山谷之中避世罷了,山林之中最是易守難攻,陛下應當懂的。」
路岐南笑了一笑,他看向建業帝道︰「陛中烏疆咒術,在下自當也是願意為陛下解之的,陛下無需多慮此事會有什麼敗露。」
建業帝琢磨著路岐南,這小子倒是將他的那些個心思拿捏的妥妥的,他這身中烏疆之術這也不過最多是素問同他知道罷了,素問這邊對于建業帝來說自然是好解決的,這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外族之人。既然路岐南的話都已經說到這般的地步了,建業帝也知道自己若是再說下去反而是會得了一個適得其反的作用,有些時候的確是應當要見好就收。
路岐南上前了幾步,建業帝將手腕伸了出來,路岐南看了看建業帝的氣色,有伸手搭了一把脈搏,當下就知道建業帝這是中了什麼咒術,這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咒術,不過就是會讓人身體虛耗的更加快速一點,這時間會比那些個急診要緩慢,若是不是門道中人多半也不會知曉這些個事情,只是這明面上看起來的時候像是在漸漸地油盡燈枯了。而建業帝這年歲也不算小了,若是他真的就這樣漸漸地死去,這銀針試毒也不會嘗試出來多少,這也便是以為建業帝不過就這樣漸漸地油盡燈枯順其自然地死去罷了。而且這種咒術使得人的七情六欲會放大,許一點點小小的事情就有可能會讓整個人處于憤怒狀態又或者是整個人崩潰下來,過大的情緒起伏對于這樣已經漸漸地陷入虛月兌的身體之中的時候,是極其不利的,很有可能會直接導致人突然之間暴斃而亡的,但卻又驗不出半點的癥狀來。再者,到時候就算是建業帝突然之間去了,也不會有人敢于去觸踫帝王的遺體。
路岐南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己那個兄長一貫是喜歡直接將這些個事情給直接了解了的,用這樣手法去殺死一個人這倒是第一次,這樣的作風實在是不像是他平日里頭會做的事情。
路岐南這眉頭微微皺了一皺,建業帝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怎麼?有什麼問題不是?」
「不,自然不是。」路岐南搖了搖頭,他從自己的袖子里頭拿出一顆藥丸遞給了建業帝,「陛下且服下吧。」
建業帝接過了那一顆藥丸,他將這一顆藥丸拿捏在手中,這眼神之中帶了幾分打量,似乎在確信自己要不要就是這般地相信著眼前這個人將這一顆藥丸給服用下,建業帝相信路岐南沒有這樣的膽量在現在這個時候給予他一顆毒藥,所以這藥丸必定無毒,但能不能夠解除他身上的,那就十分的有待考究了。
「陛下這是信不過在下?」路岐南淡淡地道了一聲,「怕是有毒?」
建業帝听聞路岐南這話,他將手上的藥丸直接朝著自己嘴里一丟,這和著口水就直接吞了下去,那姿態倒是半點猶豫也無,這吞咽了下去之後,建業帝這才看著路岐南道︰「朕听聞你同長生縣君有婚約,諒你也不敢做出什麼詭事來,否則,朕便是下旨讓長生縣君陪葬。」
路岐南神色未變︰「這是自然。她是我手上心之中的寶,自然是舍不得叫她受了半點委屈的,我又豈敢捉弄陛下,陛下盡管放心好了。」
路岐南嘴上雖是說著這樣的話,但他的心卻是微微有幾分凌亂。剛剛他給了建業帝的那一顆藥並非是真的能夠解除建業帝身上那些個癥狀。若是在之前讓他先踫上建業帝的話,路岐南還是有幾分把握,但之前建業帝飲用過素問的血,這癥狀雖是被壓制了一些,但也不過就是表面罷了,他的虛弱雖從脈搏上看著是被壓制了,沒有那麼快流**體的精神力一類,但實際上建業帝的情況壓根就是同素問的血是相克的,反而會在不知不覺之中加速了建業帝身體的虛敗,而且這樣的情況且還是無藥可醫。
是的,路岐南剛剛給建業帝的藥物壓根就不是什麼解藥,不過就是一個增加體力的藥物。反正這無雙城之中也沒有人能夠驗證的出建業帝的情況,他這不是中毒,哪怕是用銀針試毒也是試不出什麼來的。而建業帝身體的漸漸衰敗,不管誰去診治,哪怕是太醫,也只會以為是建業帝原本就是虛弱,這年歲一高之後的必然反應。也就只有他知道,這個秘密。
路岐南終于是明白自己那個兄長為什麼會這麼說了,他在建業帝的身上下了這樣的咒術,這壓根就已經算計到了素問可能會用自己的鮮血去克制這咒術,可偏偏這卻是同她的血相克的反而使得建業帝的身體更加的危險。這一環套一環的。路岐南覺得在建業帝身上所下的功夫夏耕就是為了引素問進了那個局而已。
無雙城,素問是要越早離開越好,趁著如今還沒有人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路岐南甚至有些開始後悔,覺得自己剛剛就不應該是將路岐凜交給建業帝去處置,哪怕剛剛就由著魔尊直接一掌將人打死也是要比現在這樣的局面來的安全的多。路岐凜一死,這世界上唯一知道這一點的人也就這樣去了,到時候素問也就安全了。
可現在,這萬一要是揭露出了這個秘密,到時候素問可就在劫難逃了,而且,現在的建業帝的身體再撐也不過就是一年多點的時間而已,而他每一次動怒,每一次情緒起伏都會加速身體的衰敗,那些個日子完全就可以算是屈指可數了。
路岐南平靜地看著建業帝,看著他的神色,努力將自己的顏面調控到了那不會輕易叫人看出任何端倪的份上。
建業帝吞下了那一顆藥丸之後,這不一會的功夫倒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像是一股暖流流過了自己的身體這一時之間倒是叫他覺得十分舒坦,身上也便是覺得輕松不少,當下也便是覺得路岐南剛剛給予自己的那一顆藥丸應該是不會有假的,他點了點頭。
「陛下覺得如何?」路岐南道。
「這一時之間又怎麼能夠肯定到底是有怎麼樣的奇效的,到底還是應該端看幾日的,這小心謹慎一些方才是好,路族長你說是吧?」
路岐南听著建業帝的話,在心中微微低斥責了一聲果真是在皇位上呆了那麼多年的老狐狸了,現在他這是拿捏著素問的事情不放了,而他又不能對著這個老頭說太多,有些事情這越說的多錯也就越多,到時候就容易出了破綻。
建業帝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也不讓路岐南做些什麼,只是有著他就在下頭這般地站著,他心中想的是這一刻鐘之內若是自己真的有事的話必定是會發作的,等了一刻鐘之後建業帝也沒有覺得自己這身體之中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當下也就認同了路岐南的話,他點了點頭。
「有勞路族長了。」
在一旁伺候著的首領太監上了前,領著路岐南走出去,到了這宮門口的時候老太監對著還在殿門口候著的素問和容淵他們這方才是道了一句︰「陛下說他乏了,這晚上宮宴上頭的事情太多太過鬧心,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宣召兩位王爺入宮,縣君,慶王殿下和肅王殿下還請先回吧。」
首領太監一邊說著,一邊笑意盈盈地對著素問捧出了一個小錦盒遞了上前道︰「陛下說縣君受驚良多,又是受了不小的委屈,這些個小東西便是賞賜給了縣君當做個玩什。」
素問接了東西,只是朝著虛開的宮門行了一個禮數道了一聲多謝皇上,又同那首領太監道了一聲多謝,這才從首領太監手上拿了那錦盒,順手塞了一張銀票過去,那首領太監倒也是個識趣的人,得了素問的一聲謝,又當著容淵和容辭的面,這銀票便是推月兌著沒膽要,這若是平常的時候自然也就順勢收了,如今這是不敢要也就算了,還一個勁地同素問說了一些個好听的話,又著人提了宮燈引著素問他們朝著宮門而去。
首領太監知道看到那四人在宮人的引領下再也看不到半點的身影的時候這才回了殿內,將那殿門關了個嚴實。
建業帝依舊是坐在龍椅上,首領太監上了前躬身道︰「陛下,兩位殿下同長生縣君已經走了。」
建業帝應了一聲,他看了一眼那首領太監一眼道︰「那人如今關押在何處?」
「回陛下,自是在天牢之中,因著是個重刑犯,所以天牢之中也著了不少的人手在那邊看著,陛下這是可要將人提拿過來審問上一番?」首領太監也是在建業帝的身邊呆了好些個年頭了,現在听到建業帝提起那人,不用說也知道建業帝剛剛所說的人是誰。只是他沒有想到,原本覺得那人犯下那麼多的事情,按照法令早就應該處以極刑才對,卻不知道建業帝對于那個人為何是這般的看重,如今這夜還沒有過卻又已經提起了人來、而且,他覺得陛下這對這人的關注也不是因為那人犯下了那麼多事情要調查個水落石出的感覺,而更多的卻像是別有所求一般。
建業帝閉上眼楮想了想,當下也便是搖了搖頭︰「罷了,改日再說吧!」
「。」路岐凜自打被從宮宴上帶了下去之後,那些個護衛便是帶著人直接到了天牢之中,也命了好幾個護衛去看著這人,就怕是這萬一還有遺漏的同黨會將他突然之間給劫走了,這天牢之中這一時之間也可算是守衛重重。
路岐凜倒也半點也沒有旁的情緒,仿佛並不覺得自己已經是劫數難逃了一般。他的一條手臂,兩條腿都已經被極寒的內力凍住了,他半點也動彈不得,哪怕是身體旁的部分稍稍動彈了一下,也是刺痛難當的,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和腿壞死的速度,很快的這些個壞死也會一點一點蔓延上來。他將會成為一個廢人。
夜漸漸地深了,路岐凜所在的牢房有一個小小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頭,夜空十分的漂亮,甚至還能夠看到幾顆璀璨的星星,路岐凜覺得這里看星星和在烏疆看的時候有一些個差別,在烏疆的時候,滿山頭的山林,在山頂上尋一塊平地,躺下仰頭所看的星星特別的善良,而這里看的時候卻是微末無比。
牢房之中有著腳步聲。
路岐凜听著那腳步聲,直到听到自己的牢門被解開之後,那腳步聲停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方才抬起了眼眸看向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就是他們的主子吧?」路岐凜看著眼前這手上提著一把劍的男子,看著他那露在外頭顯得完全沒有半點感情的眼眸,他露出了笑,「我原本在想,能夠在烏疆之中安插人手,將我從禁地之中解救出來,又讓我來了無雙城。還能夠在越國皇宮之中安插人手,一步一步導致了如今這般田地的人是誰,誰才是他們的主子,原來那人是你。」
路岐凜見他不開口說話,嘴角卻還是帶了幾分笑意道︰「如今,你是要來殺我滅口了?我十分好奇,你做那麼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她。」
------題外話------
啊哈哈哈哈,萬更第二天,嗷嗷嗷嗷,雄起的調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