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尚祁遠弄得心情不好,讓浮月趕緊把張四找來。
等張四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我趴在桌子上裝死。
這次他沒有戳我的臉,只是走過來拍了拍我的頭,說︰「怎麼了?就算今天那兩只老狐狸來了,你也不至于這個反應吧?」
我抬起頭,看著他,說︰「我是不是真的是個壞人,剛被尚祁遠說了一句,我都沒有辦法反駁?」
他頓時皺了眉,說︰「是因為永州的事情?這方面我勸不了你,你總是要自己想開的。那個寡婦的事情我也查清楚了,小門小戶的女兒,倒是臉長得漂亮。永州那個地界兒,你也知道,養不出什麼水靈的人,難得的是那個寡婦長得跟剛剝皮的雞蛋似的,也怪不得那兩個縣令都圍著她。你就不用擔心她了,我讓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一個人離開了,她也不是個不識趣的人,只是女人嘛,有幾個能像你一樣呢?至于那個旌德縣縣令的那個女兒,前日在寺里出家了,我也派人問過,主持說她真的是與佛有緣,早有慧根。你如果真的有心的話,不妨多花謝心思做點利國利民的事,這些善後的事情,不有我嗎?不要多想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說︰「可我看到明苓的樣子,真的不能不多想啊。她的一生真的是被我毀了啊,如果沒有我,尚祁遠不敢做得真麼決絕的。」
「明苓的事情總有個解決的方式的,你也不要太小看明家的勢力,明毅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這次的事情那麼大,他會想辦法的。」他安慰我說。
明毅?那個裝女敕的老鬼,指望他想辦法,真的可以嗎?
張四看著我還沒有精神說︰「明毅他好歹是我弟弟,你給他點信心沒錯的。」
我不理他,繼續裝死。
張四見我不再理他,嘆了口氣,離開了。
……
結果,過了一會兒,舅舅卻來了。
他好幾天沒有上朝,整天待在自己的寢宮里,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干什麼。
長輩來了,總得行禮,我站了起來,微微一低頭。
他大刀闊斧地走了進來,坐到了我的身邊,說︰「你怎麼會想不開呢?張四硬是把朕叫了過來,說一定要看看你,免得你做傻事。」
「我能做什麼傻事啊?」我不爽地說。
舅舅一下子笑出了聲,說︰「看來他是過分緊張了,不要老是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了。如果朕當年打仗的時候,每一場仗打完都像你這樣傷春悲秋,朕真的就不要在這里了。」
我點了點頭,說︰「我也明白啊,可是,這真的是第一次,我的行為傷害到了別人。幾年前林家的事情,我也沒牽扯別人,只讓林家遭罪而已。這一次,我徹徹底底利用了無辜的人,心里真的不舒服。我只是想靜一靜,想一想,明天就好了。」
舅舅拍了拍我的頭,說︰「你明白就好,朕也不在你這里杵著了。」
「等一下,舅舅,你究竟一個人在寢宮里忙些什麼啊?這麼多天都沒有出來。」我說。
他神秘地笑笑,說︰「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好了,朕走了,明天還等著你繼續上朝呢。」
目送著舅舅離開,心里也沒有那麼郁悶了。回到書房,開始寫著關于普及教育和醫術的方案,算來算去,錢都是個大問題。哥哥雖然說可以拿出一百萬兩,但是這麼大的國土,就算我只在每個城市建造一個學堂、一個醫館,也不夠。而且,民間的私塾和醫館並不少,要怎麼樣才能將這些現成的資源利用起來呢?記得民間有傳言,帝王不如錦家富。錦家,全國最富的人家,歷代經商,卻沒有一個進入官場,也算是異類了。算算錦家也不比明家和尚家差,只是「士農工商」,商人總是低人一等。錦家現在的掌權人——錦知寒,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長門長子,出生時據說紫氣漫天,三歲念書,五歲賦詩,十四歲接掌錦家,無人不服。現在,錦知寒常年居住在曄城,總得見上此人一面。
……
晚上的時候,我留上官青深談,把清淺和浮月支開了。
我說︰「上官,最近在忙些什麼呢?」
他拘謹地說︰「回稟王爺,卑職今日一直在管理臨風殿的安全。」
「嗯?本王怎麼今日都沒有見過你?」我說。
他回答道︰「可能總是和王爺的行程岔開吧,不知王爺究竟有何事吩咐?」
我甩甩手,說︰「明明之前沒這麼拘謹的,不用如此,還是照舊就好。本王這次找你,是為了本王要出宮一趟,要你陪著。」
「去哪里?」他問。
我笑笑說︰「我要去錦家。」
「錦家?!王爺!您是不是又瘋了?上次去白王府還不夠受罪,這次居然要去錦家?你知不知道,自從白王強娶錦知寒的姑姑,又把人逼死,現在的錦家是狗和白家人禁入?」他急的站了起來,指著我說。
我推開了他的手指,說︰「坐下說,不要急。本王何嘗不知道錦家那條規定呢?可本王還是得去啊,所以這不是來找你了嗎?明天下朝後,你找輛馬車在宮門外等本王,本王換了便裝就過去。不過,讓你跟著去,不是讓你跟別人起沖突的。只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本王說動手的時候,才能動手,明白不?」
他依舊是那張不贊同的臉,說︰「卑職遵命。」
也不是不能找清淺和浮月,只是清淺的功夫實在平平,浮月的毒殺傷力又太大,還是找上官青安全一點。既然舅舅把我的安全交給了他,我也就相信她。
……
早朝完了,立刻回到臨風殿,換了便服出門。囑咐清淺和浮月,我要出門,讓他們在宮里看著點。早朝的時候,尚祁遠的出現引發了不小的震動,那些朝臣吵得厲害,好不容易我跟哥哥才把他們安撫下來,不過事情還沒有解決。
急急忙忙趕到宮門口,正準備上車,卻被人一左一右拉了下來。
我一回頭,又開始頭痛了,哥哥和張四一左一右地拉著我。
「哥哥,你們這是干什麼啊?」我無奈地說。
哥哥皮笑肉不笑地說︰「听說你要出宮,去哪兒啊?」
張四插了進來,說︰「太子殿下,你知道有種人真的不知道要命嗎?居然要去錦家!」
我心中一凜,吼道︰「上官青,給本王滾過來,誰讓你告訴別人的?」
上官青立刻走了過來,下跪道︰「王爺明鑒,卑職怎麼敢告訴別人?」
我轉頭一瞪著張四,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說呢?你書桌上那一疊紙難道不顯眼嗎?你鑽錢眼了你,居然想去錦家?」張四吼我。
哥哥抓我抓得更緊,說︰「你立刻給我回宮去,就算要去錦家也是我去!」
「你們不要鬧了!這里是宮門口,想讓來往的大臣都看著笑話嗎?松手!」我用力掙月兌他們兩個人的禁錮。「哥哥,你是太子,這種事情當然是我出面。我知道你們在擔心我,錦家的那個家規是個問題,所以我帶了上官青。不要每次我涉險,你們都這麼擔心,相信我真的可以的。」
張四倒是真的松開了我的手,拉著上官青到一邊去說話。
哥哥瞪著我,說︰「你知道錦家的向來不把皇家的人放在眼里,而且從來最討厭身份等級。你頂著這麼多頭餃,貿貿然去,你真的是給自己找麻煩。就算要弄錢也不一定是錦家啊,我可以想辦法縮減宮中開支湊錢。算了,你現在肯定听不進去。如果你下次再受傷回來,我就把你關在**里。听到沒有?」
知道哥哥松口了,我立刻喚了上官青離開。
坐在馬車里,也不知道心里是高興還是無奈,哥哥那麼保護我……
搖了搖頭,我說︰「上官,剛剛張四跟你說什麼啊?」
上官青過了很久,才開口︰「他讓卑職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王爺,這件事也關系到太子,總是得跟王爺說說,王爺才能明白太子和卑職為什麼每次見到王爺涉險就那麼緊張。坊間傳聞太子殿下八歲斬殺敵方將領,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當年,嵐國犯境,嵐國大將章楚東列陣于臨潼關之外,朝廷派現如今的陛下出兵抵御。太子當時年幼,陛下不放心將他放在安國侯府,便帶著他一起上了戰場。一場戰爭中,太子殿下不小心與隊伍走散,到了臨潼關外的一個小村莊,被卑職的母親和妹妹收留了下來。也不能說那是章楚東的錯,只是當時幾個嵐國的流兵到了村莊,殺了很多人,也包括卑職的母親和妹妹。等卑職好不容易趕到村莊的時候,只看到了殘存的十多人和太子。太子比任何人都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一個八歲的孩子,看到滿目的鮮血,心情怎麼樣,卑職想象不到。但當時卑職差一點便崩潰了,是太子殿下帶著卑職回到軍中。當嵐國大軍被擊退的時候,殿下親自帶兵追上了潰敗的章楚東。太子當時問了章楚東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打仗?章楚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自此之後,太子殿下就變得特別護短,對自己認定的人和物就特別保護,但也變得不願傷人,打仗的時候也變得畏首畏尾,經常被陛下訓斥。也不怕王爺知道,其實卑職很早就知道殿下的妹妹,是很多年前太子殿下一個不小心酒後失言,太子真的很擔心王爺,怕您也和臣的母親和妹妹一樣被人傷害。王爺,雖然這真的不是卑職可以管的事情,但也請王爺體恤太子的苦心。」
我沉默不語,八歲的哥哥居然被傷得如此之深,好一個章楚東,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居然將哥哥的斗志消磨到如斯境地。哥哥也真不愧是我的哥哥,和我一樣不願意傷人,只是哥哥,到了我們這個位置,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得已的。既然,哥哥你不願意做,我總是得做的,否則我們能做一輩子的刀上魚肉嗎?
「上官,謝謝你。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本王會照顧好自己的,等一下在錦府里我們小心行事。這一趟不會那麼簡單。」我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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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追妻劇場十二
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最近很糾結,每天盯著明家那個死小子的臉,越看越不爽。
某個下午,太子卻接到了尚府的請帖,說是尚允烈請太子去喝茶。
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心中一凜,不會又出了什麼ど蛾子吧?雖然菁菁說她爹已經答應了,可是現在這個請帖算什麼事,難道是女婿上門前的考驗。結果,太子越想越多,一個腦袋變成了兩個大。
赴約當日,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特地穿了一身月白色,算是投其所好,又提了御膳房釀制多年的梨花白,去了尚府。
尚允烈邀了太子去了尚府的花園,兩人在涼亭中坐定。
太子定定地盯著尚允烈的臉,心中惴惴不安。
尚允烈也沒有著急對話,撕開了梨花白的泥封,給自己和太子各倒了一杯,伸手示意,請太子殿下喝。
太子也沒有推辭,細細品了一口。的確是宮里的好東西,張四那里也只有三壇,這次被他拿出來一壇,回宮里還不知道要被張四怎麼念呢?
尚允烈先開口︰「考驗。」
雖然,太子之前也知道尚允烈這個開口只說兩個字的性子,只是當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還真是讓人難受啊。太子殿下強壓了心中的不安,說︰「尚大人的意思是,今天請我來是為了考驗我嗎?」。
尚允烈點了點頭,說︰「作詩。」說完,又指了指涼亭外的桃花。
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愣了一愣,想了很久,有些猶豫地吟出了詩︰「小桃西望那人家,出樹香梢幾樹花。只恐東風能作惡,亂紅如雨墜窗紗。」說出口後,太子又後悔了,可是這樣的情境下,也想不出什麼東西了。只恐東風能作惡,想起自己說的,太子都想扇自己耳光。這算是直截了當地希望尚允烈放過他,讓他可以和菁菁在一起嗎?
尚允烈依舊面無表情地坐著,說︰「打拳。」
太子這次連不安的心情都懶得有了,真不愧是在朝堂屹立不倒的尚大人,這種時候一直面無表情。太子站了起來,在花園中打了一套父皇很久以前教的五行拳。打完之後,太子坐回了涼亭之中,看著尚允烈。
尚允烈沉默了很久,閉上眼楮,點了點頭,說︰「回去。」
太子再一次愣住了,這算是過關了嗎?他只得悻悻地回宮,改天一定要問問菁菁,到底這算是過關沒有。
還好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尚允烈心中是怎麼想的。尚允烈想︰什麼爛詩,什麼破拳。我那個女兒怎麼就看上這麼個男人了?算了算了,有我在,還怕她被人欺負?這次就放過你,別以為你是太子我就不敢怎麼樣,這次就嚇嚇你,看你以後敢不敢對我女兒不好。
第十二回合,姜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