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浮月從床上拉了起來,梳洗了一下,立刻去吃早餐。
早餐是張四做的,連我都是第一次嘗試張四的手藝。
一口粥,米粒玲瓏剔透,喝下去爽口清香,頂級手藝啊。
我笑睨了一眼張四,說︰「你要是平時多下下廚,嫁給你的女人得多幸福啊。」
張四笑著說︰「公主想要吃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倒不如想想我們下一站去哪里。」
我看了看浮月,說︰「浮月,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浮月想了想,說︰「要不然去豫城?現在的襄城的楓葉應該正好。」
我不置可否,看了看張四。
張四又喝了口粥,說︰「好呀,剛看完菊花看楓葉,寫意風流啊。」
「那就這麼定了,我們下午出發。」我高興地說。
……
下午,師父送我們下山,他從屋里搬出了一樣讓我驚訝的東西。
浮月好奇地坐了上去,問師父說︰「鳳先生,這個是什麼啊?明明是個椅子,卻能夠動。」
張四不露痕跡地撇了我一眼。
師父笑著說︰「浮月丫頭,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這個叫做輪椅。本來是專門用來給行動不便的人提供方便的,不過,累了之後用它代步也是不錯的。」
「師父啊,這就是你送我的十八歲禮物?」我有些無奈地說。
師父有些小驕傲地說︰「不是很好嗎?這樣,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到處走了。要說謝謝就直接說嘛。」
「師父,你的狐狸尾巴要出來了。不過,還是多謝啊。你居然真的把他做出來了。」我笑著說。
師父笑得更加開心,說︰「那是,這個我可花了四個月呢!你要是再不感謝我,我就砸了它,然後把你扔下山!」
我是被他的話弄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四插嘴說︰「好了好了,我們也該走了。鳳先生,我們就此告辭。」
師父走過來,模模我的頭,說︰「走吧,記得有空回來看看我。」
我看著張四和浮月臉上的黑眼圈,突然有了個想法,就對師父說︰「師父,臨走前,我們再打個賭吧。我跟你賭,一個月之內,他們兩個成好事。」
師父笑著說︰「那我就跟你賭十五天之內,看是我厲害,還是你厲害。」
我伸出手掌,他也伸出手掌。兩只手在空中輕擊三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師父說︰「賭注待定,十五天之內,就分出勝負了。」
「好啊,我就不相信這次我還會輸。」我說,也不管浮月和張四的臉色。
師父朝我揮了揮手,我就登上了馬車,再一次離開了鳳凰山。
……
到豫城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二十八日了。
這次,我先去看了豫城的學堂和醫館。上次在濟城,因為山賊的事情,連學堂和醫館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急急忙忙逃走了。
豫城的學堂和醫館都還在建設,不過衙門已經找到了暫時代替的房子用作臨時的學堂和醫館。看到里面井然有序的學生和匆匆忙忙的郎中,我有了一種自豪感。
浮月被張四帶到城外去看楓葉去了,看到張四不斷朝我使眼色,我很有眼力見地沒有去做電燈泡,而是留在了城內走走。
不過,走了一會兒也累了,還是一個人回了客棧,準備好好的睡一覺。
可惜的就是,錦家在豫城的產業比較少,這次就沒有那麼貼心的掌櫃的了,一切都要自己吩咐。吩咐小二不要讓人來吵我,就上床睡覺去了。夢中,似乎有些騷動,可我的眼楮怎麼也睜不開。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的手里拿著一把刀,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刀。身上穿著的天青色長衫被染成了紅色,頭發披散著,仿佛是經過了一場不得了的搏斗。
而我趴在地上,我急忙看了看四周,還是我在客棧里的那個房間,可是身邊卻多了一具尸體,一個我從沒有見過的人的尸體。我腦中閃過了很多想法,但被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知道,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逃,可是,身體動不了,看來是被下藥了。
客房的門被踢開,豫城的捕快沖了進來,說︰「把人和尸體都給我帶走。」
我絕對是跟捕快反沖,果然自己也是麻煩體質,自己不去找麻煩,麻煩卻來找我。
手里的刀被捕快奪走了,人也被架了起來,直接扔到了大牢里。
我努力地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記憶就是連貫不起來,少了一個很重要的片段。
環顧了一下四周,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緊張,被關在牢里,卻一定都不擔心。
仔細想了想關于豫城太守的事情,卻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豫城太守原來是尚家的門生,尚家倒台之後,因為豫城也不是個富庶的地方,也就沒有殃及到他。太守姓劉,叫成龍,大概也是家中長輩望子成龍的原因吧,從小也算努力。雖然最後當官還是因為攀龍附鳳,可豫城如今比之以前已經富庶了很多了。這件事,與劉成龍到底有沒有關系?如果有關系,那他又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如果沒有關系,那到底這件事又是誰干的呢?
我又仔細看了看周圍,我發現了一件讓我很糾結的事情,這里是女牢。地方大牢不同于天牢,天牢獨門獨院,根本見不到其他犯人。地方大牢卻不是,男的關在男牢,女的關在女牢。無論是誰干的這件事,意味著那些捕快知情,直接讓我進了女牢。捕快知情,看來這位劉大人多少還是知道點的,就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位濟城的岳太守一樣了。
沉住氣,耐心等,設計了這麼大一個圈套來玩我,一定不會是把我關起來這麼簡單。其實也是我有恃無恐,張四和浮月去賞楓葉,回來之後自然會想辦法救我。我就耐心等等好了,這次應該算是大牢一日游了。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走到了我的牢門口,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縮在角落里,假裝發抖,將頭埋在雙膝中,透過衣服的間隙偷偷打量她,等著她發話。
她慢慢蹲下來,對我說︰「想出去嗎?」。
我裝作迷茫地抬起頭,說︰「你在跟我說話?」
她笑得更加開心,說︰「我當然是在和你說話?你想出去嗎?」。
我急忙爬過去,抓住欄桿,說︰「想,想,當然想!」
「那你先告訴我,你是誰,你從哪里來?」她的舉手投足間透著說不出的媚態,身上也有很重的脂粉味,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不是風塵女子,就是老鴇。
我繼續裝,三秒鐘之內想出了一個偽裝,唯唯諾諾地說︰「我從衛城來,家中父母相繼去世,是去濟城找舅舅的。我叫君未白,君子的君,未來的未,白色的白。」
她伸出手,模了模我的臉,說︰「多好看的一張臉啊,穿男裝多可惜啊。如果,你幫我賺錢,我就救你出去怎麼樣?」
「你真的可以救我出去?你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我還是裝,裝小白兔才是抓大老虎的好方法。
她站起身子,輕笑著說︰「君小姐,我是開青樓的,只要你願意賣身,我立刻救你出去。」
「青,青樓!」我一臉驚恐地說。靠,青樓!敢情真是個老鴇子啊,逼良為娼到我頭上來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那你答不答應呢?要是不答應,就真的可惜了,殺人的刀在你手上,人死在你的房間里,明天過堂一審,後天怕是這顆漂亮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我,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把全部的錢都給你,好不好?救我出去。」我抓著她的裙擺說。
她一腳踹開我,說︰「你的錢,我不稀罕,你客棧里的包袱里一共才幾兩銀子?賣身給我,我包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如何?」
我趴在地上,假裝哭,說︰「我答應你,嗚嗚嗚。」
她大聲說了一句︰「來人,把她給我帶回去。」
牢門很快被打開,我被套上了頭套,押了出去,塞入了一輛馬車。
馬車兜兜轉轉了很久,終于停了下來。一下車,我就聞到了濃于的脂粉味,和那個女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頭套被人拿下,一瞬間刺眼的光線耀花了我的眼。
那個女子拉著我的手,說︰「這里就是以後你生活的地方了,叫做‘聞香苑’,而我就是花媽媽。」
她拉著我的手,走進了聞香苑的一間房間,拿出一張賣身契讓我簽。
我歪歪扭扭地寫上了「君未白」三個字,又按上了手印,抖抖索索地將賣身契交給了她。
她拿在手里看了看,吹了吹,將紙收進了懷里,說︰「從今兒個開始,你就叫胡姬,今天晚上你就上台。哈哈,我這聞香苑好久沒有這麼好的貨色了,今晚一定能大賺一筆。」
我低著頭,扭著衣角,說︰「可我什麼都不會……」
她打斷了我,說︰「你知道胡姬是什麼意思嗎?胡姬是蘭花的意思,你就像蘭花一樣清純,我就是要你什麼都不懂。你就像只小白兔,可以激起那些男人最骨子里的保護欲,我都忍不住想看你在那些男人身下哭泣的表情了。」
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我听到她說的話,也讓我足足抖了三秒鐘,只能驚訝地看著她。
她用她鮮紅的指甲在我的臉上來回游走,說︰「不要怕,只要你好好听我的,我不會讓你受傷的。還有兩個時辰你就要登台了,出門就會有人帶你去你的房間,好好洗漱洗漱,晚上,你可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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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逃妻劇場十
豫城城外的楓葉也是出了名的,可惜的就是楓葉都長在山上,浮月誓死不肯上山。
張四抓著她的手,硬是把她往上拖,也不管浮月的吵鬧。
到了半山腰,浮月抖抖索索再也不願意往上走了。
張四一把把他抱在懷里,運起輕功,直接上了山頂。
浮月直捶打張四的胸膛,說︰「你為什麼一定要我上山啊?」
張四腳下不停,說︰「你不是怕高嗎?我今天就一定要幫你醫好這個毛病。你的輕功就敢飛個三層小樓,連到城樓都不敢,要是下次再遇到什麼危險,你連逃都來不及。乖乖跟我上山,就當是欣賞風景也好。」
浮月把頭埋得更深,說︰「不要不要不要!」
張四有些惱火地點了她的啞穴,說︰「乖,一會兒就到,不要鬧。」
好不容易到了山頂,張四將浮月放了下來,可她卻一臉要哭的表情,連身體都在發抖。
張四暗暗嘆了口氣,解開了她的穴道,掰著她的腦袋朝山下看。
浮月緊緊閉著眼楮,就是不肯。
張四說︰「就睜開眼楮看一眼,現在風景正好。」
浮月全身發抖,就是不理張四的絮絮叨叨。
張四也火了,上手直接把她的眼皮掀開,讓她看山下。
浮月也就撇了一眼,眼楮就再也沒有閉上,喃喃開口︰「好漂亮啊。」
張四得意地笑了笑,說︰「我說的吧,風景正好。正所謂,萬花都落盡,一樹紅葉燒。誰憐惟薄力,添與江山嬈。你現在不怕了?」
浮月又捶了他一下,說︰「好多了,可腿還在抖。」
張四笑了笑,說︰「多爬爬山就好了,我有空會多陪你上山的,你這怕高的毛病一定能治好。」
「你千辛萬苦把我弄上山,不會只是為了看風景吧?」浮月問道。
張四收了笑意,說︰「我考慮過你的話了,今天也正好是第十天。」
浮月直直地看向他,說︰「你有什麼想法?你得到了什麼結論?」
「我不逃了,逃也沒有用了。順其自然吧,只要你不嫌棄我老。」張四說。
浮月一下子抱住他,說︰「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可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