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好奇地說︰「難道連嵐繼雲都對這個沒有什麼異議？」
嵐裳瞪了我一眼，說︰「你好像很期望有些什麼阻礙才好嘛？我那個皇弟，現在眼里除了皇位就只有你，他才沒空管我呢。我找人查過了，他也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他本也就在白氏的時候生活在邊關，也勉強算是半個嵐國人了。」
我听得有些小郁悶，說︰「還有什麼想告訴我的？」
她坐直了身體，想了想，說︰「暫時沒有了。」
「現在是不是應該听我說了？」我笑著說。
她點了點頭，說︰「你想說什麼？我好好听著。」
我把筷子塞到了她手里，說︰「你先吃兩口菜，剛剛喝了幾杯酒，不會醉了吧？」
她夾了一口菜，穩當地塞進了嘴里，咽下，說︰「一個喝醉的人，手可能這麼穩嗎？」。
「好吧，隨便跟我說說嵐繼雲，我很久沒有見他了，想著到一些關于他的事情。別那朝堂上的那些事情敷衍我，那些我都知道了，告訴我一點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說。
她瞥了我一眼，說︰「天天批奏章，沒事就一個人到御花園亂走。他可是我們姐弟三個鐘唯一一個被母後逼婚，還依然泰然處之的。這次母後可是下定決心逼他，連先帝的牌位都被搬了出來。你可是在嫁來之前已經成了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我們那位母後對你可是很不滿啊。」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我要面對一個對我不滿的婆婆？你干脆一刀殺了我算了。」我自暴自棄地又喝了一杯酒。現在真的成了古裝言情苦情劇了，來道閃電劈死我算了。
嵐裳被我逗笑了，說︰「放心，我會幫你的。你真正該想的是，我們皇帝陛下可是所有女人眼中的黃金，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他。光刑部尚書那個女兒就能讓你吃上一壺，她可是出了名的才女，漂亮又聰明，精通女紅和烹飪，你覺得你跟她比怎麼樣？」
我踢了她一腳，說︰「你在我們兩個面前夸另外一個女人漂亮？你確定？我雖然不想承認我美得天下無雙，但嵐國有幾個女人跟你比還能算得上真正的漂亮？還有聰明？你確定你沒有喝多？同樣的問題，跟我們兩個比聰明？」
「她在一般人眼里已經算得上很漂亮了，你也不要對別人太苛刻。她的聰明不是我們這種放在權謀上的，她是真的在對待男人的方面很聰明，知道怎麼照顧男人，完全是深宅大院里養出來的賢妻良母。光說女紅和烹飪，你肯定就比不上她了。」嵐裳也踢了我一腳，沒好氣地說。
我嘆了口氣，把酒杯重新遞給她，說︰「陪我再喝一杯，跟我說說那個刑部尚書的女兒。」
她拍了拍我的手，說︰「你就當我是喝多了，听听就過去了。她叫顧苒盈，今年雙十年華，原本是母後看重要給皇弟立的皇後，可皇弟因為你的原因不答應。我們那個母後就讓這位顧小姐住進了宮中，可以長與皇兄見面，當然那也是皇弟剛登基一年時候的事情了。我那個皇弟的自制力還是很好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可顧小姐也一直沒有從宮里搬出來。我也听到些說法，說她喜歡的其實是嵐繼雨，不過誰也沒有辦法證明什麼。」
我冷哼了一聲，說︰「美女在側還沒有動心，我真應該表揚他。我听說的怎麼是嵐繼雨那個妖孽喜歡她，可是她對他沒有想法。」
嵐裳含著一口酒，將噴不噴的樣子，我急忙拍拍她的背，說︰「很好笑嗎？」。
她好不容易咽下了酒，說︰「妖孽這個詞用得很不錯，以後我也那麼叫他。妖孽喜歡他？你絕對是開玩笑，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任何女人。每次看到妖孽穿著一身紅，我都覺得他去當斷袖比較好。」
「我突然有種感覺，難道我們以後相處都要像今天一樣嗎？聊聊別人的生活，聊聊自己的生活？」我問道。
嵐裳好笑地說︰「難道不好嗎？」。
我想了想，說︰「其實挺不錯的，以後我也算是多了一個能說話的人了。」
「那我們干杯？」她舉起了自己的酒杯。
我點了點頭，說︰「干杯。」
……
清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說︰「公主，外面有個叫楚沐空的軍士來接嵐殿下了。」
本來趴在桌上的嵐裳突然坐直了身體，說︰「那個，我現在先走了，明天婚禮上見。」
我趕緊拉住她，說︰「給我站住，就這麼想走，先讓我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楚沐空啊。」
我沒管她的緊張，徑自拉著她走到了驛館門口。就看到一個身著勁裝的男子負手站在夕陽下，我必須說我不是一個看重外表的人，可是，我犯花痴了。
嵐裳狠狠地掐了我的腰一下，說︰「口水流出來了。」
我緩過神，笑著說︰「楚公子，本宮早就從嵐裳殿下那里听說了你很多事情，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楚沐空躬身一行禮，說︰「見過定國公主，下官奉命接嵐裳殿下回宮。」
站在我邊上的清淺突然顫抖了起來，但很快止住了。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清淺，轉頭對嵐裳說︰「好了，你趕緊回宮吧，明天我就正式嫁入你家了。」
嵐裳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跟著楚沐空離開了。
我帶著清淺回到房間，坐下，說︰「清淺，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事情？」
清淺又開始止不住地顫抖，說︰「公主，那個楚沐空，他，他，他是楚凡的兒子。」
「楚凡？你確定？」我失聲叫了出來。
清淺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我確定，我親眼見過他在楚凡的府里出現，還听到下人叫他少爺。」
我平復了一下呼吸，說︰「楚凡？我舅舅當年那個副將楚凡，那個因為舅舅謀反就離開軍隊的楚凡，那個自詡為‘白氏最後一個忠臣’的楚凡？他是楚凡的兒子！」
「白氏亡國了之後，很多各地原本的官員都被太上皇強制搬到曄城居住，其中就包括楚凡。楚凡本來就跟太上皇關系很好，楚府也就收到了太上皇的很多照顧，可是楚府的人都不領情，總覺得太上皇是亂臣賊子。去年，楚凡抑郁而終，我陪著陛下去悼念，我就見到了剛剛那位楚公子。雖然他沒有在府里待很久，但是我很明確地听到下人稱呼他為‘少爺’。」清淺說。
我的手開始有些抖，聲音變得更加不穩，說︰「你是想告訴我，一個整天以復國為己任的家族的長子，在看到復國的無望之後，到了另一個國家，還和另一個國家的公主有一腿。我現在腦子里有很多種想法，可沒有一種是我希望的。清淺，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清淺慢慢坐了下來，說︰「公主，還記得我們從那些殺手尸體上找到的那把匕首嗎？上面有個‘空’字。還有，第二次來刺殺的人是臨城守備營的人，還稱呼你為‘白太子’。我覺得這些人很可能都是這個楚公子找來的，他想要殺了你。」
我努力整理了現在知道的所有事情，說︰「不可以這麼快下結論，雖然這是現在最容易發現的事情。去找暗香過來，我要立刻見到暗香，要不然晚上我肯定睡不著。」
「可是，公主，你明天要成親啊。」清淺勸阻我說。
我搖了搖頭，說︰「不行，這件事太嚴重了，如果真的是楚沐空做的，連明天的婚禮都會變得極為不安全，他很可能會再次下手。」
清淺問道︰「不跟嵐裳公主說？」
我嘆了口氣，說︰「我怎麼說？說你愛著的那個男人，很可能不是因為愛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在一切都沒有確定之前告訴她，會毀了她的，這件事只能我們先來做。」
清淺立刻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對著一個空房子。
桌上的酒菜還沒有收拾，誰能想象上一刻你還在跟她把酒言歡，下一刻你就必須對她隱瞞一個巨大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清淺拖著一個粉紅色的圓形不知名物體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挑了挑眉，努力笑了笑，問︰「清淺，你不是想告訴我，這個粉紅色的物體就是暗香。」
一個女人的頭從那堆應該稱之為衣服的布料中探出了頭，說︰「公主，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我當然是暗香。」
我冷笑了三聲，說︰「你是把原來那個暗香吃了吧，你怎麼能胖成這樣？我原來那個長袖善舞、國色天香的暗香到哪里去了？」
清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說︰「據她手下的那幾個人說，她到了嵐國之後，發現嵐國的這些點心很對她的胃口。不停地吃，不停地吃，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真的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說︰「暗香，我現在沒空跟你去敘舊。我要你立刻給我去找可以找到的所有關于楚沐空的資料，甚至他小的時候有什麼喜好我都要知道。我最多給你五天，這一切要進行得小心，絕對不能讓嵐國的那些人聞到些什麼。還有，暗香，你不要以為我會讓你無止境地胖下去，等這些破事告一段落，就到了減肥的時候了。」
暗香一臉幽怨地盯著我，說︰「公主，那很痛苦的。」
「痛苦，哼，等你真開始減肥的時候就是真的痛苦了。你立刻給我去找我要的資料，不要再這里逗留了。清淺，把這一團東西給我踢出去。」我有些火大地說，怎麼連我自己的人都不讓我省心。
清淺把她送了出去，回來盯著我，說︰「公主，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明天大婚的事情了。」
我長嘆了一口氣，說︰「我覺得我進入了一個怪圈，到哪里，麻煩就跟到哪里。把所有的首飾和喜服都拿出來，我們好好挑一下，明天就真的是要成親了。清淺，我有點慶幸我們一路過來老是有些事情來煩擾我們，省得我天天對成親這件事胡思亂想。」
「公主在擔心成親？」清淺猶豫著出聲。
我點了點頭，說︰「你知道嵐繼雲除了我第一次離開曄城的時候寫過一封信給我，就再也沒有跟我聯系過。雖然我也承認，我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男的主動嗎？」。
清淺笑了笑，說︰「反正你明天不就嫁給他了嗎？何必現在開始糾結這些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子里很亂，不僅是成親的事情，還有楚沐空的事情。尤其是楚沐空，居然又是白氏的那些混賬遺留下來的事情，我想想就惱火。如果楚沐空的事情是真的，我一定扒下他臉上的假面，讓他知道什麼是痛入骨髓。」我惡狠狠地說。
清淺剛想說些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了通報聲︰「凌王到。」
我和清淺對視一眼，果然，麻煩又來了。
**************************************************************
青鳥異國劇場四
白一被清淺盯得受不了了，問︰「你到底盯著我想干嘛？」
清淺換了個姿勢繼續盯著她，不說話。
白一揚起手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說︰「你受傷也沒傷到腦子啊，怎麼整個人呆呆的。」
清淺瞥了她一眼，又換了個姿勢，還是不說話。
白一被弄得實在受不了，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清淺嘆了口氣，還是不說話。
白一挑了挑眉，說︰「我數三個數，如果你還不說話的話，我就讓青鳥傳信回去，說你已經殉國了，他一定很開心。
清淺哀怨地說︰「公主，你真的現在除了欺負我，什麼事情都不會干。以前你跟嵐國陛下是怎麼傳書的啊？為什麼我總是不知道應該寫些什麼給他呢？」
「你問我？我一共就給他寫過一封信，上面也就一句話。」白一冷笑著說。
清淺更是唉聲嘆氣，說︰「你寫了些什麼啊？先跟我說說，也好讓我借鑒借鑒。」
「那句話，你要能借鑒，我倒也是該佩服你了。我就寫了一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你倒是說說你怎麼借鑒？」白一說。
清淺一下子愣住了，說︰「這還真就是沒辦法了。可我說些什麼啊？听說他前幾日听說我手上，差點急得沖到嵐國來，我總該是得安撫他一下的。」
這倒是讓白一無奈了，說︰「你只要把心里想跟他說的話，平時不好意思過跟他說的話寫下來就好了。我可是懶得管你了，你趕緊寫，別他真的焦急得來了嵐國。」
清淺點點頭，拿出了筆墨，開始咬牙。最後，她憋了半個時辰，終于寫出了一封信。
上官︰
很久沒有見了，你還好嗎？
我在嵐國這幾天，雖然遇到些事情，但終歸是沒有大礙的。
你千萬別因為這樣，就著急，要不然以後再出點什麼事，你就該急得跳牆了。
你也知道，我跟著公主，公主那個不安分的性子，不出些事情才有鬼。
可是，我一定會護著公主，也會注意自己的。
就算是這次，我真的也只是稍稍受了點內傷，你可千萬別急。
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除了不停地趕回曄城，有沒有遇到些其他的事情啊？
我們還有三百多天才能相見，你會想著我嗎？
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