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昭帝元嘉四年九月十二日,嵐武帝設宴款待帝。
這場宴會雖然是國宴級別,但畢竟是在他國的領地上,龍安熠不想太過招搖,穿了便服就帶著六出和暗香進宮了。
馬車行進了皇宮,猛地停了下來。
趕車的六出掀開了車簾,對著正在閉目養神的龍安熠,說︰「陛下,我們到了。」
龍安熠睜開眼楮,深吸了口氣,揚起笑臉,走下了馬車。
嵐繼雲正帶著文武百官在殿前相迎,也笑得一臉開心。
龍安熠走上前,說︰「嵐陛下有禮了,居然這麼大陣仗相迎,倒讓朕顯得有些失禮了。」
嵐繼雲大笑了三聲,說︰「龍帝哪里的話,迎接您這麼重要的人物,當然要做足了禮數才好。陛下千里迢迢而來,還是快快進殿的好。」
龍安熠也沒有跟他客氣,跟著他就進了大殿。
龍安熠並沒有多少心思打量這個精巧的大殿,他只是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去想他最親愛的妹妹在這個大殿里曾經受到了怎麼樣的屈辱。
嵐繼雲領著他在上位坐下,自己也走到了對面的上位。
兩位勢均力敵的君王在同一宮殿的上位坐下,仿佛將整個大殿分割成了兩部分。他們誰都沒有先動,只是緊緊地盯著對方,仿佛想看清對方所有的底牌。
整個大殿安靜了很久,直到有聲音傳來︰「錦公子到。」
嵐繼雲和龍安熠同時笑了出來,看著打開的宮殿大門。
錦知寒扶著一個穿著樸素的宮裝女子走了進來,兩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對璧人,任誰都不能拆散。
龍安熠在心中暗暗嘆息,我親愛的妹妹,你就這麼放掉了一個這麼好的男人,你可會後悔?
嵐繼雲畢竟還是主人,笑著說︰「錦公子可是來晚了,要罰。」
錦知寒看著端坐在上位的兩位帝王,沒有露出一絲軟弱,笑著說︰「嵐陛下說的是,知寒確實來晚了,也該罰,知寒自認三杯。」
立刻有有眼力見的太監送上了三杯酒,錦知寒沒有皺眉,迅速喝下了三杯。
龍安熠拍掌叫好,說︰「嵐陛下,錦公子可是三杯下肚了,看在他美人在懷的份上,還是快讓他入座吧。」
嵐繼雲點了點頭,說︰「錦公子,請入座。」
錦知寒拉著聞人芊茜的手,走過去坐下。
聞人芊茜擔心地說︰「喝那麼快,沒事吧?」
錦知寒搖了搖頭,說︰「我提前吃了些東西,三杯酒沒事。這兩個家伙湊在一起不會有好事的,等一下就有人來找我麻煩了,你記得不要喝酒。」
聞人芊茜看到錦知寒這麼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
龍安熠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動酒杯和飯菜,只是盯著嵐繼雲。
嵐繼雲喝下了今天的第一杯酒,看著龍安熠,說︰「龍帝是對今天的晚宴不滿意嗎?怎麼都不動筷的,朕的御膳房今天可真是花了大力氣準備的。」
龍安熠扯了扯嘴角,說︰「朕那位妹妹今天做了點東西給朕品嘗,味道太好了,朕就多吃了些。現在看到這些甜膩的江南小菜,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嵐繼雲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是嗎?朕都不知道,原來龍帝還有個妹妹。」
「嵐陛下是開玩笑了,若是朕沒有妹妹,陛下娶的皇後又是誰?」龍安熠稍微上了些火氣,語氣有些沖。
本是站在龍安熠背後的六出和暗香對視一眼,暗香蹲下了身子,給龍安熠倒了杯酒,暗暗使了個眼色給他。
龍安熠也知道自己沖動了,深吸一口氣,笑了笑,說︰「沖撞了嵐陛下,是朕的不對,朕自罰一杯。」
說完,龍安熠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嵐繼雲也舉起了酒杯,喝下一杯,說︰「龍帝,真是好酒量。」
龍安熠又喝了一杯,說︰「酒量這種東西,是家傳的,朕這一家子,什麼都不行,這酒量還是很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嵐陛下能夠撐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可以酒後吐真言,跟朕談一下上個月使臣的事情和朕的妹妹的事情。」
嵐繼雲放下了酒杯,夾了筷菜,細細品了品,說︰「龍帝真的應該嘗一嘗今天的菜,今天菜可是朕特地請了臨城第一的廚師來做的。」
「再好的廚師也比不上家人做的,不是嗎?」。龍安熠拿著筷子撥了撥放在面前的菜,說︰「這點,嵐陛下應該比朕更清楚,听說御膳房曾經連續幾個月沒有給陛下送過晚膳,想必那個給陛下做晚膳的人手藝很不錯啊。」
嵐繼雲終還是放下了筷子,說︰「龍帝好耐心,也時候談談白一的事情了。」
龍安熠看著他,等著嵐繼雲先開口。
嵐繼雲示意身邊伺候的人都下去,暗香和六出也退後了一段距離。
嵐繼雲咳嗽了一聲,說︰「白一的事情一直在朝中爭論不斷,遣使者去龍朝,也並非朕的本意,還望龍帝諒解。」
「那那些使者說的話呢?教訓我說我不會教育自己的妹妹,放任自己的妹妹在嵐國放浪形骸,難道那位大人說的話不是代表嵐陛下嗎?」。龍安熠冷笑地說。
嵐繼雲笑了笑,說︰「從今天晚宴開始,龍帝就這麼緊張,那接下來的事情又怎麼談呢?朕還是叫些歌舞助興,來幫龍帝放松放松吧。」
龍安熠沒有忍住,拿了杯子就往地上砸,說︰「嵐繼雲,你給朕適可而止。今天,朕踏進這個大殿,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只願黃泉碧落,世世仍與君見。朕第一次知道朕的妹妹可以這麼痴情,可偏偏踫上個不知道珍惜的男人,朕只是替她不值。」
伺候的太監宮女正準備上來收拾,被嵐繼雲揮退了。
嵐繼雲暗暗嘆了口氣,說︰「龍帝,您真的應該冷靜一些了。是,她說的是很好,世世仍與君見。可是,她口中的那個君,怎麼可能只是朕一個人,你難道不知道錦知寒和朕那個皇弟的事情,朕心中的苦,又有誰知道?」
龍安熠听得大笑了出來,說︰「嵐繼雲,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今天晚上,朕很開心,陛下有興致,不妨與朕多喝幾杯。剩下的事情,就明日早朝時再詳談吧。」
嵐繼雲一時沒有明白,但也叫了太監上來給龍安熠換了新的酒杯。
龍安熠開始高興地吃菜喝酒,不再管嵐繼雲的種種試探。
嵐繼雲並沒有放棄,只是將目光轉向了一直在客座低調喝酒的錦知寒和聞人芊茜。
錦知寒和聞人芊茜不知在說些什麼,錦知寒一臉溫柔,而聞人芊茜則依舊是一臉的小家碧玉的樣子。
嵐繼雲端起了酒杯,對著錦知寒所在的方向,說︰「錦公子,可滿意今日的晚宴?」
錦知寒拿著酒杯,對著嵐繼雲也是遙遙一舉,說︰「嵐陛下的手筆,知寒自是沒話說的。」
嵐繼雲笑著說︰「今日請錦公子來,只是對聞人姑娘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將白一比下去,成為你的妻子?」
錦知寒的臉色不變,可龍安熠的臉色卻有些不好了。
錦知寒說︰「知寒與白一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其中又何來男女之情呢?嵐陛下這麼說,怕是對不起皇後娘娘了。茜茜從小與知寒一起長大,情分自然是別人不能比的。」
「既然錦公子將聞人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不知朕今日可有幸見到聞人姑娘的才藝?」嵐繼雲問道。
錦知寒重重放下了酒杯,說︰「茜茜是知寒的未過門的妻子,可不是街上賣笑的姑娘。嵐陛下這麼說,可就是真的唐突了。茜茜不是白一,不是在這大殿上,隨便被人一說,就得拉下臉面,取悅這些圍觀的家伙的。」
聞人芊茜的臉色本來在嵐繼雲說話的時候有些白,可听完錦知寒的話,一下子變得通紅,看著錦知寒的眼神也變成了崇拜。
嵐繼雲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只是又喝了一杯酒。
龍安熠幽幽地說︰「你就不應該同時應對錦知寒和朕,就算在其他的地方我們有多少分歧,在對白一的事情上,我跟他的態度是一致的。」
突然有個太監走了過來,對嵐繼雲一陣耳語。
嵐繼雲不顧儀態,站了起來,說︰「誰讓他這麼干的?」
那個太監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說︰「奴才也不知道,可人已經到了宮門外了。」
嵐繼雲對著龍安熠一拱手,說︰「龍帝,朕先處理些家事,去去就來。」
宮殿門外傳來一聲︰「臣弟嵐繼雨,給皇兄請安。」
嵐繼雲沉聲說︰「開門,讓凌王進來。」
嵐繼雨一身戎裝走了進來,給嵐繼雲見禮,說︰「臣弟給皇兄請安。」
「凌王不好好在邊關待著,怎麼回臨城了?」嵐繼雲嚴肅地問道。
嵐繼雨看著嵐繼雲,說︰「陛下,臣弟收到了皇兄的傳書,說讓臣弟今天必要趕回來啊。」
嵐繼雲听得皺了眉頭,轉頭看著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龍安熠,說︰「既然皇弟回來了,就快快入席吧,」
龍昭帝元嘉四年九月十二日的這場晚宴,被史學家稱為「永寧宴」。四個當時最厲害的男子聚集在了一起,無論原因是什麼,但這其中的刀光劍影卻是實實在在的。龍昭帝與嵐武帝因為定國公主的事情相斗不停,錦家家主與嵐武帝因為家事也爭斗不休,即便是生為嵐武帝親弟的凌郡王也因為朝局受到嵐武帝的猜忌。嵐武帝可謂是四面楚歌,可其他三人也沒有聯合起來,反而是天下大勢形成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平衡。
但是,龍昭帝元嘉四年九月十三日的早朝卻徹底打破了這個平衡。
暗香浮動劇場十四
「暗香,你的武功怎麼可以差成這樣?」六出郁悶地問道。
暗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你也知道,我們這些武功都是張四教的,他就那麼個性子,又不逼我們,我自然學得不好。」
六出抬頭看了看天,說︰「你擅長什麼?刀槍棍棒?輕功毒藥?」
暗香想了想,說︰「其實什麼都不擅長。」
六出嘆了口氣,說︰「怪不得你能胖成這樣,我們從基礎重新開始吧。」
暗香哀嚎道︰「那樣好累的!」
「累又怎麼樣?」六出恨不得咬她一口,說︰「除非你還想天天吃水煮青菜!」
提到水煮青菜,暗香就蔫了,只得點了點頭,說︰「那我們現在干什麼?」
六出走了過去,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說︰「從扎馬步開始,先扎一個時辰再說。」
暗香有些不情願地開始扎馬步,六出陪著她也開始扎馬步。
還沒有到一刻鐘,暗香就開始東倒西歪。
六出無奈地站直了,扶住了她,說︰「穩住了,別倒了。」
暗香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說︰「扎馬步是很累的。」
六出瞪了她一眼,說︰「你要是不好好站,今天就真的只有水煮青菜可以吃,而且我還會點你的穴,讓你站足三個時辰。」
暗香只得立刻穩住了身形,她可不想站三個時辰。
終于,苦難的一個時辰過去了,暗香累得想往地上坐。
六出急忙拉住了她,說︰「不要坐下去,腿會粗的。」
暗香一臉要哭的表情,說︰「我很累啊。」
六出只得把她扶住,說︰「我們稍微走兩圈,否則你明天起來全身都會酸痛的。」
暗香靠在六出身上,聞著他身上有些冷冽的氣息,說︰「無論現在走不走,明天我都會痛不欲生的。」
晚上,暗香洗完了澡,在床上捏著自己的酸痛的小腿。
六出拿著一瓶藥,推門走了進來。
暗香急忙把自己裹進被子,說︰「你怎麼進來了?」
六出嘆了口氣,說︰「我從商陸那里弄了點藥,給你捏捏腿。」
暗香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氣氛變得有些曖昧不明,六出用心地幫暗香捏著腿,暗香滿臉通紅地看著他。
暗香心中一動,慢慢將自己的臉靠了過去。
在她的臉快要踫到六出的臉的時候,門又被人打開了,浮月一臉壞笑地站在門口。
六出加快手上的動作,理了東西就出去了。
暗香看著浮月,無奈地說︰「你大晚上不睡覺,過來干什麼?」
浮月挑了挑眉,說︰「來看看有什麼八卦啊,嘖嘖嘖,你跟六出就快修成正果了。」
暗香拿起床上的枕頭,就往她身上砸去。
月減三十斤,八斤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