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妝 第二十四章 如此父親

作者 ︰ 九優

「洛夏!」之前出來的男人剛把自己老婆扶了起來就見自己的女兒一臉蒼白的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洛桑,洛家三個孩子的父親,以前在永州的時候因為識得幾個字便在一個村里當起了教書先生,然後娶了村長的女兒,也就是馬氏,雖然洛夏他們從小生活就苦,但是比起村里的其他人,他們的生活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

很顯然,洛桑不會像他的妻子一樣粗魯,而是在扶起自己的老婆後就上前朝著祁颯羽行了一個禮,「洛夏這是怎麼了?」看到自己妻子那個樣子,就是用腦袋想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心里抱怨了一聲,盡管他也討厭洛夏和洛河兩姐弟,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心思也是不能露在明面上的,盡管照外面傳言自己的女婿可能是個傻子。為什麼說可能呢!因為在那些高門府宅中,一切都有可能是假,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被市井傳言所左右。

「剛剛娘子被這位夫人傷到了,還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說法。」這恐怕是洛夏在認識祁颯羽以後他說的最正經的一句話了,沒有委屈沒有慌張,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找麻煩。

洛夏發現,這種感覺也不賴,雖然現在疼痛已經過去,但她還是很高興能窩在他的懷中。綠真也是盡忠職守的守在她的身旁,這次再也不能讓別人傷害到小姐了。

洛桑一听這話就知道要遭,本來今天洛泊回來受著內傷就讓他一陣頭疼,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妻子也如此的讓人不省心。

想到這他也只能陪著笑道︰「這件事是我們不小心,大家先進去坐吧。」說完,引著他們往洛泊的房間內走去。

馬氏就這樣被丟在一旁,只見她看著前面那依偎的一雙人影,按下了心中的恨意,隨後也跟了上去。

洛泊的房間就兩間,外面的是招待客人的堂屋,房間則是在里面。堂屋中只是一桌和幾個木椅,往里而去,則是一張垂花簾,洛桑就在堂屋中招待著幾人坐下。

「老婆子,你先把藥端進去給泊兒服下,我在這招待女兒。」洛桑不想馬氏在這搗亂,只能將她支開。

馬氏有點不願意,但是又擔心洛泊,只好端起綠真值錢放下的瓷碗,掀簾進去給洛泊喂藥了。

「夏兒,你母親最近脾氣有點暴躁,讓你受驚了。」洛桑滿臉愧疚,低下頭,只見那微微翹起的八字眉還抖了抖。

洛夏窩在祁颯羽的懷中很舒服,只是打著哈哈道︰「父親嚴重了,只是我今早手臂被燙到了,再被母親那一抓,現在恐怕是難以好了。」洛夏一點也沒打算掩飾自己的傷口。

洛桑也看到了那通紅的一片,再見旁邊自家女婿冷著一張臉看著自己,心早就跳了起來。

「唉!是我讓你受累了啊!這幾天米鋪的生意不好,你母親情緒有點失控,還請你不要計較。」洛桑臉上浮現出一點疲憊。

綠真在一旁,恨恨地看著這人,道歉就可以了嗎?她家小姐的手臂可不是道歉就可以好的了。

「米鋪生意不好?這是怎麼回事?」洛夏倒是不理會他的歉意,只是有點好奇米鋪的事。

洛桑見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過來,這才解釋道︰「我們的米鋪是剛從永州轉過來,因為連城少爺的幫助,也是面前在天河大道的一條胡同里開起了米店生意,本來生意也還不錯,

可是剛過兩天就有人來收保護費,每個月的保護費一出,家里就剩不了多少閑錢了。」

洛夏點頭沉思,在古代也有受保護費的嗎?

「對了,泊兒的傷是怎麼回事?」洛桑這才想起自己兒子還躺在房里呢!

洛夏將之前說給馬氏的話又給他說了一遍,沒想到洛桑听完臉色已經完全蒼白了下來。

「三百兩!這不是要我們命嗎?夏兒,你看……這件事上能不能幫幫我們。」洛桑面現乞求的神色,就連眼角的魚尾紋也現了出來。

洛夏看著他,黑發里面已經有了不少銀絲,說起來,這麼多年來洛桑對他們姐弟還好,並沒有馬氏那樣苛刻,但是對于這樣的情況他也沒有出手幫過忙,任他們姐弟被打被罵,雖然她對他並沒有多少恨意,但是也不想幫這種人,要不是洛河還在這個家,她根本回都不會回來。

「父親,你也知道我嫁到將軍府只是沖喜的,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出來,我現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洛夏神色中有點疲憊,這樣的家,只會讓她更加厭惡。

「怎麼會?夏兒,我們只能求你了,要不然我們豁出這條命別人也不一定會要啊!你就看在小河的面上幫幫我們吧!」洛桑著急的說著,也不管洛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小河!父親,你不覺得現在拿小河出來說事不合時宜嗎?先前他在這里我不好說,現在他也不在,我就好好給你們算算,你知道今天我是怎麼和他相遇的嗎?他倒在我們馬車前向我們訛錢啊!要不是馬車里面坐的是我,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這里是皇城腳下,你們還逼著他做這樣的事,不是要他的命嗎?既然你們不在乎他的命我又何必在乎你們的命!咳咳……」因為說得太快,洛夏一下子被嗆住,連臉上都升起兩抹酡紅。

洛夏說得越多,洛桑的臉色越蒼白,就連身體也顫抖起來,這些事他都清楚,因為洛泊改不了賭博的習慣,所以逼著洛河去做這些事情訛錢還債,他們沒法阻止所以也就任事情這樣發展了。

只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面前的洛夏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她受了委屈從來不會吭聲,也不會和他們反駁,所以他覺得就算洛夏知道了這件事也沒有什麼事。

只是很明顯,這次洛夏不想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夏兒,這件事是我們不對,我會說說泊兒的,也會好好待小河的,求求你了,這次一定要救救我們啊!父親都給你跪下了!」洛桑激動著,知道洛夏心軟的性格,站起身就準備跪下來,可是洛夏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將他打入了谷底。

「父親,苦肉計是沒有用的,這件事我實在是幫不上忙。」洛夏泄氣的靠在祁颯羽的身上,這件事她不想再多說了。她身上的錢根本就湊不夠三百兩,又如何能幫。

洛桑一下子愣在那里,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最後只是羞惱道︰「洛夏,自古萬事孝為先,難道你就這麼看著我們洛家陷入磨難嗎?」。

不愧是教書先生,說來說去也就這幾句話,洛夏不緊不慢道︰「父親,關于何謂孝道的問題我覺得你對大哥說才是最好的。」

「你!」

「姐姐,藥膏拿來了。」外面,響起洛河著急的聲音,小李子跟在後面,滿臉苦色,沒想到這位小公子身板這麼小,跑起來卻是連他也趕不上。

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掀開簾子跑了進來,見洛桑滿臉惱色的站在那里,也懶得理他,就將藥膏教到了祁颯羽的手上。

「哎呦,小公子,你慢點啊!「小李子跟著掀簾進來,就看見整個堂屋或坐著或站著一堆人,他一愣,連忙站在了洛河的身後。

洛河一點也沒有管這件事,而是催促著祁颯羽道︰「姐夫,快幫姐姐涂藥。」

祁颯羽也沒有多說,打開藥膏盒就將乳白色的藥膏一點點抹在那細白的手腕上,知道那紅色淡了點。

清涼的感覺蔓延開來,洛夏一直很好奇這個藥膏,憑著氣味她偶爾可以辨別里面的藥材,根據《藥經》的記載,里面的藥材都是非常珍貴的,甚至是有市無價,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感到驚奇,不知道祁颯羽的手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藥膏。

洛桑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洛河身後的小李子,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不可能在將軍府的人面前來責怪自己的女兒。

而祁颯羽,看他這什麼都不到懂的樣子,他也慢慢相信他確實是個傻子,要不然洛夏也不會這樣毫不顧忌的把這件事在他面前說。

「夫君,好了。」洛夏的聲音很輕,看著面前這個仔細的神情,心里很感動。

「娘子,這藥膏你拿著,如果還痛的話就抹抹。」祁颯羽還不放心,將玉霜膏塞到了洛夏的懷中,天知道,這玉霜膏就算是在皇宮中也就不超過十瓶,這也是老夫人見祁颯羽身上老是帶傷這才向皇上討來的。

「恩」洛夏接過,沖他感激一笑,這才沖洛河道︰「小河,之前買來的衣服交給父親母親吧。」

洛河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包袱打開,里面都是後來買的那些布衣,他們一人一套,而之前看到的那件淺青色的嵌金絲雲紋長衫,被放在了馬車中。

洛桑得到了衣服,臉上並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與其送這些衣服,還不如兌換成銀兩。」他吶吶道,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洛河听著這話,將手中的衣服往桌上一放,臉色也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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