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 第二十三章 淺夏

作者 ︰

北方的四季比較分明,也許是春天的欣喜讓人們流連往返,轉眼,春的腳步已經走遠了,夏邁著輕盈的舞步,帶著槐花的淡淡香氣來了——

自從水靈兒的父母肯定了晨駿和水靈兒的關系後,他們再也不必避開大家了,因為香家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香老爺要把水靈兒許配給晨駿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他們倆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快樂的像兩個孩子。

這期間,很久沒回家的德清回了一趟家,當他看到晨駿和水靈兒在一起親密的樣子時,覺得很奇怪。就到父母跟前打听,香夫人和香老爺親自告訴他,他們把水靈兒許配給了晨駿。

德清等到晨駿和水靈兒回到家,悄悄把晨駿拉到後院的竹林里,還沒等晨駿站定後,朝著晨駿的胸膛錘了一拳。

「你小子,沒看出來啊,還喜歡上我妹妹了?」

晨駿沒做聲,只是站在那里不說話。

德清一看晨駿的樣子,不像是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再加上他對晨駿的了解,他其實是贊成他們倆在一起的,只是因為家里就那麼一個妹妹,就像個寶貝似的,就這麼讓別人給帶走,心里總是不會舒服的。

再怎麼,他都是哥哥,那他得對自己的妹妹的幸福把關,于是就像個家長似的,鄭重其事的問晨駿,父母要把水靈兒許配給他,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水靈兒?晨駿想都沒想,回答他,不是喜歡,是愛。

德清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嘴里說出「愛」一個女孩子,他念的書不多,只是覺得男女之間光有喜歡就可以了,這愛又是什麼?不過看晨駿很認真的樣子,估計是比喜歡更加喜歡的意思吧。

他和德勝一樣,很疼水靈兒,當然希望水靈兒幸福快樂。在德清的心里,水靈兒是上天派給他玩伴,也是他們家的天使,那麼純淨,可愛,單純,善良。作為哥哥,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妹妹,雖說他和晨駿關系也不錯,但是這關系到妹妹的終身大事,那也有必要問清楚。

德清蹲在一邊想了一會兒,站起來,笑著對晨駿說︰「小子,我妹妹交給你,你要是讓她受半點委屈,我和你沒完,知道嗎?」。說話的口氣,儼然一個家長說的話。晨駿沒有說什麼,只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德清再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對晨駿說︰「走吧!」他們一前一後走出了竹林,家里人正在找他們兩個吃飯,席間,香夫人疑惑的問德清,他們去干什麼了?德清說什麼也沒干,就是聊了聊。德清望著晨駿笑了,晨駿沒做聲,他們心照不宣。

吃過飯後,水靈兒嚷嚷著要讓小哥哥陪自己去看山頂的風景,出門的時候,德清順手把晨駿也拉上了。

已經立過夏了,對于這座坐落在北方的城市來說,儼然已經披上了薄薄的夏裝,山上到處都是女敕女敕的綠色,淺淺的一層綠色,像給小山披上了一件若隱若現的紗衣。從山頂向下看去,黃河就像一條灼灼閃光金色腰帶從城市里蜿蜒穿過,河岸兩旁都是青青的麥田,那些散落在河岸兩旁錯落的民居,像一個個黃褐色的瓦罐,瓦罐里裝著貧困的人們。

德清和晨駿顯然已經回到了從前的狀態,聊起了目前國內的形式。德清說,最近日本人開始騷擾東北了,他們的軍隊也在加緊演練。他問晨駿,如果要開始打仗了,晨駿會去哪兒?

是啊,去哪兒呢?晨駿看著幾米外正陶醉在這美麗的夕陽下的水靈兒,陷入了沉思。

水靈兒今天穿一件雙層紗的白色旗袍,旗袍的襟前用銀色的絲線繡著一小朵兒一小朵兒的清靈的小花,像蔓一樣的線將這些小花串成了一串銀色的花鏈,因為有風,出門的時候,她順手拿起前段時間大哥的朋友從上海給她帶回來的粉紅色的羊毛披肩,現在正披在她的身上,夕陽溫暖的金色照耀在她的臉上,輕輕地親吻著她的臉龐,微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的上翹著,小小的鼻子也被陽光染成了溫暖的金色,溫潤的嘴唇兒像兩片兒玫瑰花瓣安靜的綻放,齊齊的劉海兒遮住了額頭,顯得愈發的乖巧可愛,在晨駿的眼里,水靈兒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那麼的單純,溫順,出塵不染。而他的心也早已被她融化,這輩子注定只愛這一個女孩兒。

是啊,他確實還沒有想過那麼多,如果要打仗了,他該帶著水靈兒去哪兒呢?作為男人,他要保護他的愛人不受外人的欺辱,要努力給她幸福,可是,作為中國人,他非常的熱愛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他愛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人們,而他也是他們當中的一份子,如果要打仗了,他怎麼會看著自己的同胞被欺辱呢。

他現在不想考慮過那麼多,只是想守護眼前的幸福,讓自己愛的人幸福,這才是最重要的。

德清後來還說了什麼,晨駿就記不得了,他只是痴痴的看著水靈兒。下山的路上,德清忽然記起來最近周邊的地區,青海的軍閥猖獗的歷害,經常會有抓老百姓當壯丁的事情發生,那都是些國軍要收編馬步芳的青海軍閥,還听說那個部隊里的兵都是些收編的土匪,非常野蠻。要晨駿和水靈兒上班的時候小心點兒。

晨駿心里一驚,現在的社會怎麼這麼亂呢,難道政府的軍隊這麼無能,眼睜睜看著馬家軍閥這麼欺負老百姓。唉!這世道,苦的就是老百姓啊!

德清回到部隊後,杜淳有意無意的打听水靈兒的消息。德清並不知道杜淳對水靈兒的仰慕,只當是純粹的好奇,就一五一十的將水靈兒和晨駿要訂婚的事告訴了杜淳,杜淳一听,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里端著的茶水也抖在了桌子上,還好,沒撒到褲子上。德清對別人的心理一向比較愚鈍,他看到杜淳的異常,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只當是不小心弄翻了茶杯,他繼續講他的,沒在意,杜淳變得陰沉的臉。

說起來,杜淳是那種比較英武的人,再加上一身戎裝,更顯得英姿挺拔,這會兒,英俊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和,變成了一種落寞的神情。

按平時,每次德清從家里回來,杜淳就會把德清叫來讓德清講他家里的事,總是三翻五次的听好幾遍。可是這次,德清還沒講完呢,杜淳就讓他回自己的宿舍去。德清倒是很納悶,這到底是怎麼了?不過他不願意多想,他本就是個簡單的人,不願意將事情想得太過復雜。

德清帶著不解回宿舍了,杜淳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半天沒有起來,他發現自己此刻是多麼的失落。曾經,他以為對水靈兒,也就是一時的興起,他也只是喜歡水靈兒像一朵帶著露珠兒的小小的雛菊花,清新,可人,比起那些個圍繞在身邊那些女人的妖嬈來說,是另一種感覺罷了。可是,今天,為何一听到水靈兒要訂婚的消息,他是那麼的震驚,那麼的糾結,他喜歡水靈兒帶著明媚的微笑,喜歡看她皺著眉頭時淡淡的表情,喜歡她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一樣,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杜淳的身邊不乏女人,甚至可以說他的周圍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唯獨缺的就是水靈兒這樣一種女孩兒,他不願意稱水靈兒是女人,她和周圍那些個女人是有區別的,在他眼中的女人,是像玫瑰一樣馥郁,像牡丹一樣高貴,像罌粟一樣妖嬈,沒有萬種風情,也會是嬌媚動人,而水靈兒,在他心里,根本就稱不上是一個女人,還只是個孩子,可是,即使在那麼多的女人中間,他杜淳都會感覺很孤單,為什麼這個孩子般的女孩兒會刺痛他的心,讓他有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一直以來,他克制著自己要去見水靈兒的沖動,也就是大概因為水靈兒的單純,美好,他不願意去沾染,他怕一旦觸踫,便失了這美好。

可是,現在,水靈兒要訂婚了,也終究要成了別人的女人,和他杜淳一點關系也沒有了,甚至他連去看一眼的權利都沒有了,這種痛苦,幾天來一直吞噬著他的心。不,不行,她得去見見她,看看他心中最美好,最純真的女孩兒。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放著身邊的快樂不追求,一定要去追逐那些個虛無縹緲的所謂的愛情,殊不知,愛情帶給人的不光是甜蜜,幸福,她帶給人的更多是痛苦和糾纏。尤其是那種一廂情願的得不到回應的愛情。

過了幾天,杜淳便等在了水靈兒的學校門口。

這次他給水靈兒帶的是一個新式的現下最流行的歐式復古皮包。他來的很早,坐在車里,一直盯著校門口,他怕稍不留神,水靈兒會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初夏的太陽落得遲,都快六點了,空氣里漂浮著正午時的燥熱延續的余溫。很久沒下雨了,這種天氣讓人有點兒煩躁,又有點兒期待。

這時,他看到有一個穿著淺灰色長衫的青年站在離學校門口不遠的那棵大柳樹下,往學校門口張望,這個人看起來書卷氣很濃,他的身上沒有太多的這個時代的痕跡,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學校的下課鈴聲響了,杜淳從車上下來,站在大門口,等著水靈兒出來,而那個青年也站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

水靈兒出來了,她穿著淡綠色的斜襟小上衣,上衣上,用白色和淡黃色的絲線繡著小朵兒的雛菊,是一條黑色的百褶短裙,頭發梳成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走起路來,在身後一甩一甩,懷里抱著一個白色的印著淡色小碎花的大布包,是那種有兩個木頭提手的那種,是哥哥德勝從上海特意帶來的。

這時,杜淳和晨駿同時迎上去,而水靈兒壓根就沒有看到杜淳,她只看到晨駿在不遠處等他,杜淳走到她身邊的時候,水靈兒就這麼和他擦肩而過,直奔著晨駿而去。杜淳,呆呆的立在原地,轉過身,傻傻的看著水靈兒和晨駿說說笑笑,越走越遠。

正好有一陣風吹過,杜淳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手里還拿著那個皮包,任風吹過他的頭發,他的臉龐,他的衣裳,直到司機到身邊來叫他回去,他才失魂落魄的,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車上。

這一晚,他沒有睡著,活了二十幾年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為一個女人失眠過,也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宿命。可是,眼看著這個女孩子和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了,他是多麼的心痛。一晚上的輾轉反側,使他的頭痛欲裂。

第二天清晨,從來不睡懶覺的他,睡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懶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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