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許佳淳嗎?就是你去西藏時遇到的那個人,其實他是我的手下,他就是幫舜調查範子欣的那個私家偵探,那時我讓他跟著你,觀察你的一舉一動,你住的旅館失火,也是我讓人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左俊救你,讓你們趁機在一起——」
我的手心冒出了無數的冷汗,我越听越心寒,唐爺爺居然為了這些事情而命人放火,我實在做夢都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做,做得如此的徹底,做得如此的絕情。
「在那之前,連逸的出現也幫了我很大的忙,那個簡杰自作聰明,我倒是利用了他這一點,讓你去發現範子欣和簡杰的秘密,連逸是簡杰派去破壞你和舜感情的人,這正中我下懷,很多時候我讓舜不經意地踫見你們,希望他能對你死心,沒想到那個傻孩子不但沒有忘記你、沒有討厭你,甚至更加關心你,他總是跟我說,只要你高興,他就高興,他一直有叫我暗地里保護你,那個自稱範子欣的干爹的男人把你捉走的那一次,放走你的那個年輕人,就是舜讓我收買的人,不然你不會只是受一點傷就能平安無事回來。直到我告訴他你已經拆穿簡杰和連逸的圈套,他才放心讓你和左俊在一起,才放心自己到處去游歷,你說,我這個孫子是不是很傻?」
盡管唐爺爺的語速很慢,但他的一字一句都像針一樣刺在我心上。唐韋舜為我做了那麼多我竟然全然不知?我開始痛恨自己的不小心,我開始反省自己以前的懵懂,原來一直以來最愛我、對我最好的是唐韋舜?
「爺爺,那曲天佑呢?既然我和左俊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麼你要讓曲天佑來破壞我和左俊的感情?我相信這個不是舜願意看見的!」
「那個人的出現不是我安排的,不過也是他的出現,讓我看穿你對左俊的感情,你自己也清楚,你沒有想象中的喜歡左俊,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地讓曲天佑進入到你和左俊之間,成為第三者。」
「不是!我的確很愛左俊,只是時間長了,感情穩定了,會遺忘以前戀愛的感覺。」
「不對,而是時間長了,你越來越發現左俊不可信,你發現他和其他女生走得很近,你發現左俊不理你的妒忌,放著你不管,你才會輕易地被曲天佑攻佔心房,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左俊確實讓我很失望,他在大學期間已經瞞著你和兩個女生在一起過,這些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你在犯錯之前拒絕了曲天佑,讓我漸漸發現舜對你如此著迷的原因,你確實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同時你具備了冷靜理智的優點,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你知道自己更愛誰,你不會優柔寡斷,這是做生意必備的。既然舜還是忘不了你,而你的性格也適合輔助舜將來接管唐氏集團,所以我決定培養你。」
唐爺爺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他眯著眼楮湊到離我的臉很近的地方,「你知道伍伊羨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我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去糾結這種事情。」我用我僅有的傲氣抵抗唐爺爺那攝人的態勢。
「當然是我幫她找到你的,這種事情做起來非常簡單,隨便在互聯網上做一些手腳就可以了。」
「然後呢?然後就觀察我的行為?窺探我的生活?調查我的一切?然後你就發現我比你想象中堅強?我毫不猶豫地跟左俊說分手?我沒有跟左俊糾纏下去?這就是你想要的?我對左俊並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我真的累了,我並不是那麼堅強,但確實見識的事物多了,人便變得大度了。」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經過這五年多的觀察,你漸漸成熟,變成了一個有思想有膽量的女生,雖然現在只有22歲,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獨當一面,處理各種事情。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其實你的家庭並不是你所認知的那樣。」
「我不懂,我只有一個家,我只有一對父母,我的父母從我出生以來就像現在那樣,從事著正當的職業,一直憑自己的努力養育我,這就是我該認知的。唐爺爺,希望你不要污蔑我的家庭。」一說起我的父母我就無法控制我的怒火,我不允許任何人出言侮辱我的父母。
「你先冷靜一點听我說,我要說的並不是你父母的壞話,其實一早我就認識他們,也就是你的父母,只是打從四年前左右,我才知道他們是你的父母。其實你父母多年以來一直有跟我們唐氏集團有生意來往,他們不讓你知道,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你真正的身世了。」
我皺起眉頭,半信半疑,等待唐爺爺接下來要說的故事,他並沒有讓我等很久,端起茶杯,把杯子里的茶喝光,站起來,走到桌子邊上給自己倒滿了茶,再重新坐到我身邊。
「你倒是挺有耐性的,小芝。」
「這不是你希望我擁有的嗎?」。
「小芝,你真的是一個可造之材。」唐爺爺端視了我幾秒鐘,「其實,你父親是芝品國際的董事長,你母親是芝品國際的營運總監。」
芝品國際?那不是一家上市食品公司嗎?我父母居然是這家公司的高層?我覺得實在難以置信。
「我沒騙你,我和你的父母二十多年前已經認識,他們為了你健康成長,願意隱姓埋名,過的是普通打工族的生活,他們打算在你畢業後把實情告訴你,之後再讓你決定自己出去闖一下,還是到他們公司去幫忙。」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他們的女兒?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我?」
「在你和舜分手以後,我一直很奇怪是什麼讓舜對你如此著迷,于是我也讓許佳淳幫我把你的資料找出來,那時我就知道了你是你父母的女兒。但我沒有告訴你的父母你和舜的關系,從此我就對你加以觀察,暗中安排各種事情,直到今天見到你,對你和盤托出。」
「唐爺爺,你太過分了。」也許這樣說有點不禮貌,但我確實有點生氣唐爺爺所做的一切,「舜如果知道的話,是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的確是這樣,所以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一些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你和左俊在一起,他知道你們感情一直很好,他知道你們最近出現問題,他知道你們昨天分手了,他一直有在默默地關注你,他一直有在你身邊保護著你,他從來沒有從你身邊離開過,現在你知道,到底誰才是最愛你的人。」
「既然舜沒有辦法放棄你,我就得培養你成為他妻子的最佳人選,在我知道了你父母是誰以後,我更加篤定要讓你成為舜的妻子,你知道嗎?你的外婆可是我的初戀情人。」
唐爺爺邊說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張舊照片,「你看,這是你外婆二十歲時拍的照片。那時她跟我在一起,很快樂,很幸福。」
「這是我的外婆?」我從來沒有听媽媽提起外婆的事情,我只知道外婆在我出生以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媽媽一直都沒有怎麼跟我提起過外婆,我長得很像二十歲的外婆,只是外婆比我多了些風情,媽媽卻長得不像外婆,但氣質卻很相似。
「對,她就是你的外婆,她是我今生第一個和唯一一個愛上的女人。」
「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
「當年的戰爭使我們失散了,我去了當兵,戰爭結束以後我回來找她,發現她已經嫁為人婦還生了孩子,不久她便過世了,所以我就把她唯一的照片好好保存,從此愛上了拍照。我懷念和她到處游玩的日子,我懷念她在我身邊歡笑的時刻,我懷念她,我時刻都在懷念她。」
「當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有一種熟悉的氣質,但那時我說不上是什麼,也許舜就是被你這種氣質所吸引,像我當年被你外婆吸引一樣。」
唐爺爺說完這句話,房間的門被推開,唐韋舜手里拿著兩盒東西回來,大概就是唐爺爺遣他去買的雪茄吧。
「爺爺,我把你最愛的雪茄買回來了。小芝,這麼快睡醒了?還累嗎?」。唐韋舜的笑容依舊親切,仿佛世界在變,我在變,只有他沒變。
「嗯,」我點點頭,「醒來了跟爺爺聊了一下,我也是時候要走了。唐爺爺,打擾您了。」
「沒事,有空再來玩,唐爺爺期待你再次光臨。」
「小芝,我送你。」唐韋舜把盒子放下,便和我一起離開了,剩唐爺爺一個人在房間里。
我們走在小巷子里,天氣晴朗,風和日麗,街上的孩童在歡快地玩耍,我和唐韋舜就像讀高中時候一樣,慢慢地走著,聊著。
「舜,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
「沒有你的日子,你覺得會好嗎?」。
我停下腳步,面對著唐韋舜,「舜,對不起。」
唐韋舜也跟著我停下來,「傻瓜,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對不起,我浪費了你的時間,浪費了你的心意,我不配你對我這麼好……」越說越小聲,並不是我想哭,而是我真心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我感到很慚愧。
「喜歡一個人是自願的,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有回報,很久很久以前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只要你開心,要我怎麼樣我都無所謂。」
「送我回家,好嗎?」。除了這句話,我什麼都想不出來。我的心里還有左俊,雖然我不時會夢見唐韋舜,但我從看見他的婚紗照的那一刻,便決定死心了,沒想到,這些竟然是唐爺爺所設的圈套,我一時三刻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回到家,爸媽還沒有回來,我該直接跟爸媽說我已經知道了我們家的真實狀況嗎?好歹他們是不想讓我知道的,那我還是裝作不知道比較好。
唐爺爺的話一直在我腦海里縈繞,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一切都是被設置好的騙局,是騙局嗎?我不知道,但仿佛一切都是在為我好。原來我一直都在這個圈中漫游,一直都是一個傀儡,按照唐爺爺要求的步伐走,但仿佛一切都按我的思想進行著。實情到底是怎樣,我已無從考究,如果說範子欣、左俊、唐韋舜、簡杰、連逸、曲天佑他們都是被安排的棋子,那我是什麼?只是一只比他們有價值的棋子罷了。
今天是我和唐韋舜結婚的日子,我是芝品國際董事長的千金,唐韋舜是唐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在別人看來是無比般配的一對。
一年前的今天,在我家門前,「舜,我累了。」
「回來我身邊,我說過,我會一直等你,做你的後援。」
唐韋舜看我的眼神如往昔一樣,仿佛我和他從來沒有分開過,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