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路,是容不得你自己選擇的。它在你的骨髓,在你的魂魄,在你出生的瞬間就已經被寫定。你以為左轉右轉可以突破的囹圄,可惜多少血淚,都是命運的笑料。
「彌……彌生大人……」齊嵐听到自己的名字,臉騰的就紅了。他是醒著的,也就是說……也就是說自己剛才……剛才模了他的臉他也是知道呢……啊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彌生看到齊嵐紅彤彤的臉,眼楮低垂著左右掃這地面,偶爾飄過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去。小手搓來搓去,好像做了什麼十分害羞的事情,又不敢逃走一樣。這樣的姑娘,和自己之前夜夜笙歌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樣。至少,彌生覺得,她能引起自己出了上床之外的興趣。
「齊嵐,是你照顧我的麼?這是哪里?我睡了幾天了?」
「那個……」齊嵐在頭昏腦脹的時候,一下被問了這麼多問題,已經語塞了。雖然十分想和彌生交談,可自己這副樣子,還真是不爭氣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影子匆匆忙忙的閃了過來,帶著一股讓人躁動的熱量,和一頭像是火把的頭發……
「彌生!你終于醒了!在樹林和狼人交戰,你瘋了麼!瘋了麼!」
榮璽不容分說的一把拽住彌生的衣領,把他拉著坐了起來。彌生手臂又是一陣劇痛,轉頭看看,手肘上已經纏好了石膏,掛在胸前,這樣子還真是不習慣。在轉回去看對面表情很奇怪的榮璽,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但是剛剛即便是這麼快的發力,也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弄疼自己。
「它們來攻擊,我有什麼辦法。」
「你不會逃跑嗎!!你不是在開車嗎!!車呢!怎麼下車了!!」
榮璽看著眼前這個負傷的人,嘴唇比之前更白了,有了一層蒼白的霜附在上面,整張臉比之前更冰冷了。一種病態的柔弱體現的一覽無余。真想為他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只為了讓他快點好起來。可是,彌生即便是負傷,仍舊是一臉孤傲的神情。真火大,即便是變得弱了,也依舊不肯放下冷漠嗎!
這種讓人想要走進去幫助他,又被他的冰冷推拒的感覺,真是矛盾到讓人很是不爽!
「路不好走。開不了。」
「你是白痴麼!!!」榮璽覺得肺要炸了。
「那個……榮璽大人……彌生大人……我……我去通知族長彌生醒了……」齊嵐看著兩個人冰山火海的,又覺得位置很是尷尬,族長說要是彌生醒了要過去匯報,正好就現在走吧。
「嗯,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彌生說,看到齊嵐的背影微微一顫,隨後更加快速的消失在了門口。
「喂!我也有照顧你好不好!你怎麼不謝謝我!!」榮璽把雙手插在口袋里,下顎一昂。
「謝謝」
彌生看著對面這個擺著造型的男人,並沒真信他的話。你照顧我?開什麼玩笑。先不說你是族里的長子長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最基礎的了吧,未來整個家族的繼承權都握在手里,被人照顧大的,怎麼會照顧人呢。不過懶得和這個暴脾氣的人多說,他想听什麼,就說給他就是了。
「這可是你說要謝我的。」
榮璽往前踏了一步,立在彌生的床側,伸出手溫柔的握住彌生的下顎,抬起。手的力度不輕也不重,卻有一種麻醉人的力量,明明用力轉頭就可以掙月兌的,明明手指只是輕輕的環住了自己的下巴,卻讓人無法掙月兌,或者,不想掙月兌……
彌生覺得身體仿佛已經不听自己號令了,在看到榮璽眼楮的時候,那種眼神帶著一種原始的挑逗,嘴角斜著,一種被捕獲的感覺油然而生。
榮璽並沒有動作很快,反而,他慢慢的,仿佛讓彌生知曉自己是在征服他一樣,將嘴唇壓在了彌生蒼白的雙唇上。
比想象的還要軟,還要彈。榮璽順勢把手從彌生下巴轉移到腦後。從耳側穿過,插入他一片黑色的發絲。那些頭發也如此柔軟,像水中飄動的水藻,纏繞著自己的手指。仿佛一只只小手,抱著自己,想要更多。
彌生已經無法思考了。那種蠱惑的眼神仿佛給他下了一道咒語。下個感覺,就是雙唇已經被覆蓋了。一雙溫熱的,索求的,急切的唇,就這樣溫柔而不容拒絕的吻上了自己。大概是自己體內血液還是不足,彌生感到有些眩暈,被這個吻壓制住了思考能力,還有那只穿插在發間的大手,不容分手的把控著自己,逃不掉,就這麼沉沉的陷進去了。
榮璽感受到彌生並沒有反抗,但也並不在配合,便輕輕伸出舌頭,企圖撬開彌生的嘴。
彌生感受到時,渾身一個酥麻,瞬間得知了榮璽的意圖!不行!仿佛一個馬上要溺水身亡的人,忽然開始了新的掙扎。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用力企圖推開榮璽,手頂在他的胸口,用力一次,那個結實的胸膛仿佛刀槍不入一樣,在一次發力,彌生覺得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榮璽感覺到了彌生的推動,在自己前胸那股力量,與其說是抗拒,倒不如說這力道剛好是欲拒還迎。榮璽此時怎麼可能停得下來!伸手抓住抵在自己胸前的手,連壓帶推,一把按在床上!
彌生手腕被抓緊鎖在了頭上方,身體又被男人的壓住,一種落入陷阱的感覺猛烈的襲來!更可怕的是,榮璽的嘴唇已經用上了力度,不在是之前那種溫柔的觸踫,已經轉而成了霸道的索取!
自己已經毫無抵擋的力氣。而身子上榮璽的喘息也漸漸灼熱,咬著,吻著,呼吸聲音漸漸急促,那股熱量灼傷著自己,卻不難受。仿佛一種讓人愉悅的痛楚,閉上眼楮,這炙熱仿佛也要將自己點燃了!
馬上,馬上就要崩塌了!
這個一團火一樣的男人,馬上就要將自己點燃了!
已經無法抗拒!
彌生終于放棄了抵抗,榮璽把握住這瞬間的機會將舌頭伸入他的口中,引逗這彌生的舌頭。
「璽兒,不要對客人無禮。」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明明只是聲音,卻如同洪鐘一樣沉兒而有力,讓人無法不去服從。卻並不嘹亮,甚至,並不好听。那種聲音如同翻動陳年的藏書,歲月雕琢過的紙張嘶啞著一種獨有的韻味。讓人听過一次,哪怕是在夢里,都不會忘記。
榮璽並沒有立刻停止動作,而是緩慢的離開。還不忘深情的看彌生一眼,貼到他耳邊悄悄的說「這次不好意思,有人來打擾了,下次一定滿足你。」微微一笑,還帶著剛才尚存的溫熱。
彌生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這一幕……被人看到了……!這種場面,還真是從出生到現在所有困境中都沒遇到過的!怎麼辦!大腦已經失去了供血了!彌生沉靜下來,收斂這嘴角,不動聲色的轉向來人。
「爺爺,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呀。」榮璽起身向老人打招呼。彌生一驚,面前這個老爺爺,果然就是族長麼?細想來,就憑剛才那種聲音的氣勢,也值得這個位置了。只不過那個榮璽,想不到在自己族長面前這家伙也沒什麼禮貌。
「你出去,我有話要問彌生-庫爾斯。」爺爺也不和他廢話,他只身過來並沒有帶任何隨從,這在大家族里還真是少見。
「他剛醒來,爺爺你不要為難他啊!」榮璽了解爺爺的為人,那種說話方式,尖銳的語言,說難听了簡直就是刻薄。
「你還有資格跟我說這個?」彌生听到這里,一下慚愧的要死。剛才那一幕被老爺子看到了,自己是在是有理也說不清了。初次見面,還真是尷尬。
榮璽哼了一聲,帶門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老爺子和彌生兩個人。
「昨天你是怎麼殺死那兩只狼人的?」老爺子開門見山,沒有任何鋪墊。
「您大概誤會了,那不是我殺的,我那時候已經沒有知覺了。」彌生淡定的否認了,因為這是事實。
「你不要說謊了。那兩只狼互相殘殺而死,你對他們施了那個咒語?」
族長死死的盯著彌生,那雙眼楮如同鷹一樣銳利,讓被看的都都有了刺痛的感覺。不過這種似乎能放箭的眼楮,射到彌生的眸中,也如同射向虛空一樣。因為彌生的眼眸,黑的沒有盡頭。
「我說的是實話。」彌生的語氣堅定到讓人無法懷疑。族長也有點遲疑。
怎麼可能呢?那兩只狼被發現的時候死狀慘烈,不是刀具所傷,也不是暗器,更不是捕獸器。傷口撕裂的樣子,根本就是被同族所傷。雖然很不可理喻,但是唯一可能的推斷,就是當時兩人是互相殘殺的!
眼前這個彌生到底做了什麼,他會什麼法術,還是咒語,還是用符,催動了兩只狼人的內訌?可看著他,那雙眼楮真是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沒有回應。
族長眯起眼楮,細細的打量彌生。黑發白皮膚,尖尖的下顎,冰封的嘴角,高聳的鼻梁,架著一對深淵一樣的眼楮。
「你真的是庫爾斯人麼?」現在他的疑問,又多了一條。
「是的。」
彌生愈發覺得奇怪。自己生在庫爾斯,也在那里長大,從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眼前這個老頭,從一開始就問自己奇怪的問題,還真是不友好。不過也罷,要是友好,也就坐不上這個位置了。
「你一直能看見妖怪?」老人眯著眼楮可,用同樣沙啞的聲音,摩擦出這樣一個問題。與其說是問題,倒不如是一個確定的事實,擺出來讓彌生坦然承認。
彌生稍有一點慌亂。這幾天的日子發生的太快,從救人開始,接連有人對他能看妖怪的事情產生興趣。這事情在他之前的人生從沒有過。但是彌生畢竟是冷靜到讓人無法捉模的人,自然也把這種慌亂藏的徹徹底底。
「是的。從出生開始。」
彌生依舊坦蕩的承認了。承認了這個也幾乎相當于承認了自己是個異類,是個與正常人不同的人類。又或者,不是人類?承認了,也就相當于開啟了一扇門,那門口可能是危險,因為可能會因此被人拒之千里,甚至殺害。人類對同族中的異類,從來不會手軟。但彌生覺得無所謂。現在他的性命,脆弱的如同稻草。早在收到襲擊時已經有了覺悟。哪怕下一瞬間就被老人一掌斃命,自己也是坦然的。
沒想到,老人笑了。
老人的笑臉毫無溫暖可言,更像是上帝的那種預言一樣的微笑。讓人同樣捉模不透。
「那麼,加入我們吧。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彌生一頭霧水。加入你們?你們家族?還是加入公司?公司的話,我已經在了啊。
「嗯?加入什麼?」彌生問。心里絲毫沒有預備的答案。
「你不知道我們的真正職業?」
「職業?」難道不是藝人公司?難道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事情?!
「哈哈,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看來璽兒沒有告訴你。
我們的職業,也就是我們的主業。
我們家族世世代代的任務。
從上古就達成的契約。
守衛到今日的約定
——是除妖。」
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