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府的一間偏院里。一彎新月漸漸掛上樹梢,淺淺光華穿過偏院中的槐樹,無聲地劃破初暗的夜幕。
一名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槐樹下,他的身材矯健,手執長劍,一身的侍衛服映襯得他英氣逼人。他望向不遠處的房間,燭光搖曳,將一名女子的倩影清楚地投影在紗窗上,男子緊緊握住手中的劍,走到房間門前。
門口站著的幾個侍衛一見到他,紛紛恭敬地向他行禮︰「侍衛長。」
男子頷首回應,叫他們將門打開,幾名侍衛面露難色,其中一名侍衛說︰「王爺吩咐過,沒有他的許可,一律不準進入房間。」
「虧你們還叫我侍衛長,這點小事都不听從我的指令。」男子有點光火地皺緊眉頭。
那幾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動作一致地閃過一旁,讓開一條路來。
男子伸手推門,門後不知堵著什麼東西,兩扇門關得緊緊的。男子將頭湊近門前,輕聲說︰「小姐!我是高風。」
房內的寧櫻听見是高風來了,上前把凳子搬開,打開門讓他進來。
高風表情復雜地望向寧櫻,站在他眼前的小姐,仍是那麼的清麗動人。暗戀了小姐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敢向她表白,眾人知曉自己暗戀她一事後,他避走六王府,可是午夜夢回之時,小姐的倩影總會出現在他眼前,現在終于見到日思夜想的她,心情就像翻滾的海浪一樣,起伏不平。
寧櫻示意高風坐下,把自己被軟禁在此的原因向他說明,為免外面的侍衛听見,她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
高風听了寧櫻的講述,驚愕失色,誰都知道六王爺和八王爺情感深厚,不是寧櫻說明,他還真想不到六王爺暗里有此禍心。
「梅兒告訴我說,你被關在這里,當時我還有點不相信。」高風把手中的劍放在桌子上,「小姐,你還真是得人心,梅兒一再的請求我,要我來暗中保護你。」
「梅兒,原來她叫梅兒。」說起那個小丫環,寧櫻滿懷感激,「她很怕六王爺,我也想不到她會答應我去找你。」
高風打量著房間的環境,描花屏風,紅木大床,布置倒也不差,桌上擺滿了吃的東西,看來六王爺還不敢對小姐怎麼樣,他起身來回踱步,思索片刻,對寧櫻說︰「小姐,我這就把你帶出六王府。」
「不行,六王府的人也不少吧?那個玉媚姐也是一個厲害人物,想逃月兌出去不是那麼容易。」寧櫻蹙起亮而有光澤的柳葉眉。
這時,一陣微風從紗窗的縫隙中吹入房間,掠過燭台,蠟燭的火苗隨風晃動著,寧櫻看到那忽明忽暗的燭光,心生一計,她向高風示意看桌面,然後伸手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字。
高風頓時明白,他會心一笑︰「小姐,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到時再救你出去。」他說著從身上模出一把匕首給寧櫻,作為防身之用。
寧櫻把匕首收好,催促高風快點離開,說不定司徒盛又會前來,看見他們在一起,怕是連高風也不會放過。
高風出門時叮囑門口的侍衛,不要告訴六王爺他來過這里,他平日對眾侍衛不錯,那幾個侍衛紛紛點頭答應。
高風的到來,減輕了寧櫻的彷徨和無助感,她吃過點心後,便上床入睡,只有吃好睡好,才有精神對付司徒盛,才有力氣逃出六王府。
第二天,那個名叫梅兒的小丫環一早端來早點和洗漱用水,她想問寧櫻侍衛長高風是否來過,見侍衛在門口不斷來回巡邏,不敢向寧櫻搭話。
寧櫻見梅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曉她的意思,她向梅兒微笑著眨了眨眼楮,用力點了點頭,梅兒猜想那是高風已來過的意思,她對寧櫻回以歡顏,隨後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寧櫻用過早膳,她方才離開。
寧櫻在房間中度日如年地捱過了兩天,期間玉媚姐來過一次,苦口婆心地勸寧櫻,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保住自己的命才是聰明人等,寧櫻堅拒她的「洗腦」行動,並反譏玉媚姐一番,玉媚姐被噴了一面灰,悻悻地離開了,再沒來過。
司徒盛也來過兩次,見寧櫻對自己不理不睬,卻不敢發火,無可奈何而回。
深夜,已是寧櫻被軟禁在六王府的第四夜。夜色像一塊碩大的灰布,悄悄地伸開來,罩住整個六王府。府內的人多數已入睡,除了偶然的一兩聲狗吠聲,整個王府寂靜無聲。
六王爺居住的中興苑內,一股濃煙慢慢地升上空中,隨風四處彌漫。
「著火啦!」有人大聲叫道。
秋天是一個風高物燥的季節,中興苑的火焰越燒越旺,府內的人紛紛驚醒過來,有人叫,有人哭,方才寂靜的六王府鬧成一片。
「你們幾個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大家都去中興苑救火了。」梅兒急匆匆地跑來偏院,對守在房間門口的幾個侍衛叫嚷道。
那幾個侍衛也聞到了刺鼻的濃煙味,中興苑是六王爺居住的地方,眾侍衛都不敢不去救火,他們沒有多想,先後向中興苑跑去。
梅兒向房間大聲地說︰「我也去救火。」她跟在那些侍衛身後跑,不時向身後看一眼,沒有人察覺到,她眼里有一抹喜悅。
高風從偏院的後牆跳下,來到房間前敲門︰「小姐!快點出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寧櫻急步而出。她早已換上梅兒偷偷拿來的侍衛服,一頭的長發用侍衛帽遮住,一眼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侍衛。
高風和寧櫻穿過六王府的幾個別院,他們身旁,不時有幾個家丁披頭散發地提著水往中興苑奔去,看也不看高風他們一眼,家丁們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還來不及梳頭便趕去救火,救火慢了,惹怒了六王爺,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高風帶寧櫻來到後院,打開後門,一匹馬正拴在門外的樹上,那是高風準備的馬匹。
兩人上馬後,高風一揮馬鞭,策馬向丞相府方向跑去。
「小姐,如果不是你那天寫了一個‘火’字,我還想不出這個辦法。」高風沒有回頭,對身後的寧櫻說︰「沒有人發覺我們逃出來。」
逃離了司徒盛的控制,寧櫻只覺心情輕松,她說︰「好在有你們幫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哪里能成功?」
高風沉默不語,良久,他才說︰「小姐,為了你的安全,我願赴湯蹈火。」
寧櫻愣住了,她遲疑著,是否告訴高風,他深愛的那個柳綽姿已死,她只是寧櫻而已。還不等寧櫻多想,馬匹已來到丞相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