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三夜的奔波,使銀羽疲憊不堪。
他停在幽暗的森林中,回頭看著趴在背上的無音。
隨著馬蹄聲的響起,他身後出現一片又一片的火光,而那些光來自追兵手里的篝火棍。這意味著那位刺客已經死了,銀羽變得有些難過,因為她並不是一個壞人。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去感慨,他轉過頭繼續前行,眼簾里森林的邊緣越來越近,心也開始變得沉重。
兩人身後的追兵大部分都是弓箭手,在森林里箭根本無法射到銀羽和無音,但從這個森林里出去,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放箭,兩人必死無疑。
這一點銀羽也是知道的,可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只有前進。兩人跑到森林外的平原上,身後的追兵全部將馬停在森林里,高擎著手中已經拉開的弓,表情冰冷地看著兩人。
走出森林的那一刻,銀羽就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他蹲,將無音從他的背上放下來。
銀羽單膝跪地,將額頭貼在無音的額頭上,喃喃道︰「公主!恕我無能,不能再繼續保護您的安危!如果…如果有來世!我願意當牛做馬,只求…和你天涯相隨!」
言罷,森林里萬箭齊發。
與此同時,銀羽站起身,銀白色的月光照他的微笑。
「不要!!!我不要你再…對我這麼…溫柔了!不要…再為我這麼拼命!」癱坐在地上的無音傾身大呼道,
而銀羽只是流露出神情的目光俯瞰著無音,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沒有一點因為即將死去而感到畏懼。
箭如雨下,他用血肉之軀為無音擋下所有能射到她的箭。森林里的弓箭手們以為任務已經完成,便調轉馬頭消失在森林深處。
無音驚怔地看著躺在面前,被數之不盡的箭貫穿的銀羽。體內剩下的力氣,已經連抬手都難以做到,可她卻執著地拖著沉重的身體爬向銀羽。
無音支起身體,將銀羽的頭放在腿上,臉頰滑下一行閃爍著銀光的眼淚。
淒涼的風呼嘯而來,吹著依偎在無音懷里的銀羽披散的長發和被鮮血染紅的紗衣。
只見,銀羽的手指動了一下,隨即緩慢地睜開雙眼。他沒想到自己在生命燃盡的最後幾秒里,還可以看到無音的臉。
他緩緩抬起沾滿鮮血的手,想要擦掉無音的眼淚,卻感覺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無音…在我臨死之前…可以牽一下你的手嗎?」。
在宮里的時候,銀羽一直想牽無音的手,可兩人時刻都有著人監視,整天除對視和逗她笑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無音伸出那雙白皙的玉手,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回過神來,卻發現銀羽已經死去,他的手從無音的手里月兌落。
她撕心裂肺地抽泣著,這幅身體已經再也沒有力氣發出任何聲音。
只見,鮮紅色的血滴答地落在銀羽的紗衣上,這些血是從無音的嘴里流來的。
一霎間,森林里蟲不鳴,鳥不叫,整個世界一片寧靜。曾在森林里見到的那些白玉色的小光點,如雪花般地降臨在兩人身邊。
迷離雲霄月下,無音低著頭保持著抱著銀羽的姿勢再也沒動過。
兩個人的眼淚融合在一起滲入大地,時隔多年,兩人死去的地方生出一顆赤紅色的樹,一直從秦朝保留到現在,後者稱此樹為玉之心。
故事講到結尾時,由衣撕心裂肺的哭泣著。
悲傷的故事雨澤听過很多,可其中沒有一個能讓他感到傷心。但是,玉之心的故事卻讓他流下眼淚。
他抹掉眼角的眼淚,轉過頭看著正在抽泣的由衣,心里很想去安慰她,可他卻不知該麼做。
「由衣…」
她聞聲轉過臉看著雨澤,馬上明白他的心意,隨即伸出雙手擦著眼淚,喃喃道︰「沒…沒關系的!每次想到這個故事就會變成這樣!我會控制自己的」
與此同時,李思卉躲在公園里的滑梯下面,偷看坐在長椅上的由衣和雨澤。
「由衣,這個故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問話時,雨澤彎下腰雙手放在雙膝上,望著不遠處的那棵「玉之心」。
由衣回憶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半年前把…我在這個樹下遇到一位老女乃女乃,是她給我講的這個故事!」
言罷,由衣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那個靜止的秋千。
天色隨著夕陽的落下變得暗淡,小鎮也開始變得寧靜,躲在角落的蟋蟀不停的鳴叫著。
「天不早拉,回家把!」雨澤從長椅上站起身,望著深藍色的天邊喃喃道,
「恩!」
由衣點了點頭,隨即走出公園,漫步在小鎮的街道上,直到由衣家附近的十字路口才停下腳步。
「明天見!雨澤同學!」站在雨澤面前的由衣,微笑著對他擺擺手。
「恩!明天見!」
雨澤站在原地目送由衣,一直到她走進不遠處那家灰色瓦片的房子里,才轉身離開。
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道別,第一次開始對明天充滿期待,希望明天能快點到來。果然,有了朋友之後生活也會變得有趣。
回到家中的由衣月兌掉鞋子,從鞋櫃里拿出一雙縫著兔子頭的粉色拖鞋。從小她就很喜歡兔子,不僅是拖鞋、連襪子和房間里的裝飾都是各式各樣的兔子。
穿上拖鞋之後,由衣緩步走進客廳,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行字︰
「由衣!咱們家的面包店已經裝修完了,我和爸爸在處理掉最後的瑣事,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明天就可以搬到那里住」
「自己在家好好的寫作業,如果明天早上我們還沒回去的話,要自己做早餐哦!」
讀完這幾行字,由衣發現下面居然還畫了正在微笑的兔子頭。
「耶!家里的面包店終于要開張了!而且今天我又交到一個朋友!小絨球!你說…這是不是好運來臨的預兆?」
余音未盡,由衣抱起從她腳邊走過的小貓,在房間里轉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