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華爾茲 第十四章 潘郎車欲滿

作者 ︰

就在夏汀準備尋根究底的時候,一陣喧鬧聲自籃球場方向傳來,適時地岔開了話題。夏汀循聲望去,透過無數層層疊疊的綠葉,依稀看到剛剛還門可羅雀的籃球場,此刻則是人聲鼎沸,似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夏汀免不得有些好奇,指著球場上的那一群奼紫嫣紅,轉頭向身邊的百事通請教︰「姍姍,他們在做什麼?」

「她們啊。」李珊珊掃了一眼那群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不以為然地答道,「親衛隊罷了。」

「親衛隊,要打仗麼?」

本以為自己已然對夏汀詭異的思維方式免疫了的李珊珊,面對夏汀的這個答案也免不了嘴角有些抽搐,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指著清一色的娘子軍團,循循善誘道︰「你看看她們的性別,沒听說過哪里打仗用女生的。」

「還是有一些吧,比如三國時期有梟姬之稱的孫尚香、明朝的姽將軍林四娘,還有大家耳熟能詳的花木蘭,不都是巾幗英雄麼。」夏汀歪著頭認真地思考著。

「打住打住!」看著夏汀居然對自己諷刺的問話當了真,一听課便頭痛的李珊珊趕忙叫停。

「啊?還有很多啊,而且不光國內的,像英法戰爭中法國的聖女貞德,也是不讓須眉的女子啊。」夏汀對李珊珊的暴走渾然不覺,仍在努力思索完善自己的答案。

李珊珊頭痛地看著夏汀,告饒道︰「親愛的夏汀同學,現在不是歷史課的時間,咱們能不能不談這些。」

「不是你問的麼。」夏汀無辜地看著李珊珊。

「我錯了,夏汀,我錯了還不行麼?」面對一臉茫然的夏汀,敗下陣來的李珊珊無力地擺了擺手。

「為什麼啊?」夏汀對李珊珊莫名其妙的告饒顯得十分不解。

「咱們不說這個,好不?」李珊珊啞著嗓子說道,「你不就是想知道球場上的那群女孩子是在干嘛麼?」

「嗯。」經由提醒,夏汀終于想起了自己的初衷,連連點頭。

「《灌籃高手》看過沒有?」對夏汀常識的匱乏已然心灰的李珊珊不抱希望地問道。

「嗯。」夏汀點了點頭,乖乖地答道。說起來夏汀能夠知道這部經典動漫,還是托的墨陽飛關系。暑假的時候,在墨陽飛的威逼利誘下,夏汀倒是陪著他看了幾部日本動漫,其中便有這部《灌籃高手》。只是夏汀實在想不通,這部熱血動漫同她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有什麼聯系。

見夏汀竟然知道這部經典動漫,李珊珊那如死灰般的心情不由得再一次燃起了星星之火。欣慰地看著夏汀,振奮地說道︰「動畫片里邊那幾個穿著超短裙,一有比賽就站在場邊大吼‘流川楓,我愛你’的姑娘,還有印象麼?」

就像不明白李珊珊剛剛為什麼突然萎靡不振一樣,夏汀同樣不懂她此刻為何又如此情緒激昂,話說,情緒如此大起大落,對身體可不是很好啊。

想歸想,對于李珊珊的問題,夏汀還是給予了肯定的答復。畢竟,那幾個每次一出場便高抬腿的姑娘,強烈的存在感實在是令人無法忽視。

李珊珊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隨即,指了指那群的紅粉軍團,說道︰「她們就是真人版的。」

真人版?夏汀心頭默默咀嚼著這三個字,疑惑地望著遠處那激進沸騰的人群。夏汀突然覺得頭腦愈發凌亂,話說,那些跳著大腿舞的姑娘不都是動畫片里的夸張虛構麼,莫非現實中竟真有人有這等的閑情?

「你是說,她們是啦啦隊?」夏汀同李珊珊確認著自己的結論。

李珊珊擺了擺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不是啦啦隊,是親衛隊。」

「有什麼區別麼?」

「啦啦隊是支持整支球隊的,而親衛隊則是專門支持一個人。」

「那……她們是誰的親衛隊呢?」夏汀不免更加好奇。心道,總不能還有真人版的流川楓吧。

「還能有誰?」李珊珊掃了眼夏汀,說道,「還不就是那個已加入便帶領南英籃球隊創造了歷史最佳戰績,第一年打高中聯賽就拿到了聯賽的mvp,被譽為南英籃球隊明日之星的——墨陽飛唄。」

被李珊珊月兌口而出的眾多頭餃繞得暈頭轉向的夏汀,在謎底揭曉的那一個,竟瞬間感到身旁的空氣被抽空一般,想到自己那位在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對了一整個夏天的室友,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

就在夏汀被這個驚人的答案勒得幾近窒息的時候,球場方向傳來了新一波的高潮。瞬間香風習習,人潮暗涌。

李珊珊朝著漩渦的最中心指了指,說道︰「你看,那群高個子的男生,就是南英籃球隊的,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不苟言笑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墨陽飛。」

夏汀遠遠地看著那個朝夕相對的身影,再看看此刻圍繞在墨陽飛身旁尖叫拍照的紅粉軍團,心道,此刻的勝景,大概與詩中所說的「潘郎車欲滿。無奈擲花何」的盛況如出一轍吧。說起來,墨陽飛不會哪一天也被人活活地看死吧,夏汀玩味地意婬著。

定定地望著那群站在陽光下愛慕之情溢于言表的女孩子們,夏汀隱隱的有些羨慕,較之于自己每日的打工、學習、讀書的三點一線,大概這才應該是正常的女孩子所過的生活吧。心無城府,絢爛繽紛。

「我說夏汀啊,這種萬眾矚目的骨灰級帥哥,基本都屬于公共財產,養養眼也就算了。何況這位墨大帥哥,同他的球技一樣著名的還有他那個出了名的壞脾氣。而且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覺悟,經常有向他表白的女生因他毫不留情的拒絕而痛哭當場,所以你還是不要心存幻想的好。」將夏汀此刻的表情直接定義為花痴的李珊珊頗為負責地提醒道。

「嗯。」夏汀心不在焉地答應著,心中暗道,說起墨陽飛的壞脾氣,忍受他冷暴力半個月之久的自己自然是深有感觸。

「如果你真的想追個星,與其崇拜這種運動型的,我倒是建議你不如追追文藝範的。比如我最喜歡的,同是高中二年級的駱奇學長。人長得不比墨陽飛差,又彈得一手好鋼琴,據說他已經接到維也納方面的邀請,請他明年到奧地利去參加新年音樂會。」提及自己的偶像,李珊珊雙眼灼灼,補充道,「最最關鍵的是,駱奇學長與墨陽飛同為校園偶像,但是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就連拒絕別人,都溫柔得讓人陶醉。」

至于夏汀,此刻則是無暇顧及沉浸在自己粉紅色幻想中的李珊珊,看著球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

突然,處于人群焦點的墨陽飛仿佛感覺到了什麼,轉頭朝夏汀的方向張望。

夏汀趕忙低下頭,祈禱著自己沒有被發現。雖然之間已經同墨陽飛約法三章,在校期間形同陌路,但誰又能保證這位無法無天的墨大少爺一定會信守承諾呢?若是被他發現自己在這里,讓別人知道自己和他同住的事實,看著那支幾近瘋狂的粉紅親衛隊,夏汀不禁打了個冷戰。心中拿定了主意,絕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同墨陽飛的關系!

「姍姍,差不多該回去了吧。」心下已定,夏汀認為當今之計,還是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麼早就回?」仍然沉浸在駱奇學長溫柔中的李珊珊有些茫然地問道。

「還是回吧。你看,雖然有綠蔭的遮擋,可還是有不少陽光透近來。要知道秋天的太陽可是很厲害的,被曬黑了還不要緊,若是曬出雀斑來,那可就麻煩了。」夏汀危言聳听地說道。

李珊珊倒是沒有深究夏汀話中的刻意夸大,如夢初醒般地一邊埋怨著夏汀不早作提醒,一邊迅速地跑到樹蔭最深處躲了起來。

「姍姍,能不能問你個問題?」無視李珊珊殺人的目光,麻利地收拾著殘局的夏汀笑著說道。

「啥問題?」見夏汀終于收拾完畢,度日如年的李珊珊松了口氣。自陰影中走到夏汀身邊,好心情地問道。

「我一直很奇怪,你這麼喜歡講話,怎麼還可以保持那麼白皙的牙齒呢?」夏汀竭力忍住笑,擺出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听到這個無厘頭的問題,李珊珊愣怔了幾秒。待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對著早已跑遠的夏汀叫道︰「夏汀,你,你,你給我站住!!!」

見對方臉色不善,夏汀當然不會自投羅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躲避著李珊珊的追趕。

午後,古老的校園里,陽光被層巒的梧桐樹葉篩出點點斑駁,零零散散地灑在這兩個你追我趕的花季少女身上。

兩個奔跑的身影掠過巍峨的建築,留下了一路的青春與歡笑。

不遠地方,身為眾人焦點的墨陽飛,出神地望著那個肆意奔跑的背影。開學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看起來自己的擔心是有些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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