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育手術?看著那一根根漂浮在液體中的不明物體,夏汀腦子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忙不迭地將視線移開,找李珊珊確認道︰「莫非……罐子里面裝的……是他們幫小動物切下來的器官???」
「真聰明,不愧是我李珊珊最好的姐妹兒,一點就通!」
「承蒙夸獎。」對李珊珊的褒獎提不起半分熱情的夏汀訕訕地答道。
「你別看不起這個社團!」看著夏汀有些發白的臉色,李珊珊不滿地說道。「說起來,給小動物做絕育這個主意,還是咱們南英的首創呢!據說現在已經引起了其他學校的注意,還有不少學校的社團來咱們學校取經呢!」
「這麼說,這個社團的創始人還真是個很厲害的人呢,既有愛心又有能力。」從震驚中恢復理智的夏汀,客觀公正地評價道。
「那當然,雖說協會才成立一年,但是已經發展到擁有幾十個工作人員和幾百名志願者的中等社團規模。這在南英歷史上,這可是獨一份!」
听著李珊珊極力渲染著小動物保護協會的豐功偉績,驕傲之情溢于言表,夏汀不免有些疑惑︰不是還沒有正式加入進去呢麼,怎麼就激動成這個樣子了?
「話說,走了這麼久,你怎麼一份簡歷都沒投。你到底是打算要報哪個社團?」李珊珊偏過頭,接著說道,「中午問你你還賣關子,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我啊。」轉過頭看著好友,夏汀笑著揭曉答案,「我想報話劇社。」
「話劇社?」自詡為「南英小喇叭」的李珊珊在頭腦中拼命地搜索著,可是關于南英話劇社的資料,仍是一片空白。
「我說,你倒是趕緊想個辦法啊。」看著其他社團熱火朝天,自家攤前卻門可羅雀。脾氣向來暴躁的楚夢甜伸出手,用力地擰著身旁怏怏欲睡的死胖子。
「急什麼,該來的總會來的!」聶介臣坐了起來,揉著被楚夢甜擰疼的胳膊,睡眼惺忪地說道。
「怎麼可能不急!」楚夢甜提高音量,說道,「這學期一開學,高二社員集體退會。如今,話劇社就剩咱這麼倆光桿司令。今年要是再不招上來人,咱們話劇社就該關門大吉了!」
「甜甜學姐,你忘了,還有我……」角落里,一個戴著眼鏡,身材瘦小的白面書生結結巴巴地說道。
剜了一眼存在感幾乎為零,長得跟孫行者似的簡陽天,楚夢甜恨鐵不成鋼地道︰「你說說你啊,同樣都是高二的,名字里也都有個‘陽’字,怎麼墨陽飛就能前呼後擁大受歡迎,你卻連只母貓都招不來。但凡身邊超過三個人,你丫連話都說不出!你說,就你這熊樣,你參加什麼話劇社啊!」
「學姐,這個……之間……好像都沒什麼太大的邏輯關系吧。」好學生簡陽天推了推大大的黑框眼鏡,認真地說道。
「你就別欺負小簡了,咱話劇社高二的可就只剩下這一根兒獨苗了。雖說小簡比不上我這麼玉樹臨風,但怎麼也是聊勝于無吧。何況,等明年咱倆畢業了,咱這‘月光’話劇社的大旗,可就全靠他扛著了。」實在看不下去楚夢甜對小學弟的人身攻擊,聶介臣滿臉堆笑地打著圓場。
「學長,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對我的殷切期待,我一定……」簡陽天抓著聶介臣的肥手,激動地表達著自己的決心。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受不了兩個人在那你儂我儂的惡心畫面,楚夢甜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指著聶介臣的鼻尖,義憤填膺地說道,「都是你這個死胖子,放著好好的交響樂團不去,居然被該死的話劇社社長用頓火鍋就給收買了,連累得老娘也跟著你加入這個要死不活的話劇社!老娘好歹也是得過美聲大賽國家級獎項的人才,現在居然淪落到這個境地,你居然還好意思在那說漂亮話!」
「甜甜,你當年參加的是幼兒組的比賽,而且好像只要參加人,就都有獎品。」胖子不知死活地火上澆油。
「那也比你這個學了十幾年音樂,到現在還經常把五線譜拿倒的‘二’貨強!」楚夢甜捶著喘不過來氣的胸口,繼續朝聶介臣吼道。
「錯!」聶介臣伸出一根手指瀟灑地在楚夢甜面前晃了晃,正色道「我的人生,怎麼可以只用一個區區的‘二’字概括!」
頓了頓,看著一臉崇拜的簡陽天和不屑一顧的楚夢甜,聶介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眼直視前方,油光粉面的臉上散發出陣陣紅暈,豪氣沖雲地說道,「我的人生,應該是要在‘二’的道路上繼續追求‘百五’的人生。只有達到‘二百五’的境界,那才是人生大道的所在!」
「學長,為什麼‘二百五’的人生才是大道所在呢?」簡陽天虔誠地望著自己的偶像,問道。
「小簡啊,這個你就不懂了吧。」聶介臣一副循循善誘的長者姿態,彎下腰模著簡陽天稀疏的頭發,意味深長地解釋道,「話說乾隆年間有一位著名畫家鄭板橋,就曾經寫過‘人生在世,難得糊涂’這樣的名言警句。這個難得糊涂的意思嘛,翻譯成現代文,就是二百……」
「學長果然是博古通今。」簡陽天一邊如痴如醉地听著聶介臣的講解,一邊掏出隨身的記事本快速地記錄著。
看著站在桌子旁邊,胡編亂造廢話連篇的聶介臣,再看看被聶介臣的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幾乎看不出模樣的簡陽天。楚夢甜趴在聶介臣從學校倉庫里偷出來的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的破書桌上,喃喃自語︰「我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居然踫上你們這兩個極品!」
「甜甜,你忘了咱倆是青梅竹馬?」听到楚夢甜的抱怨,將簡陽天扔到一邊,聶介臣以不符合他身形的敏捷沖到楚夢甜面前,蹲子,可憐巴巴地問道。
看著蹲在地上哈巴狗一樣的聶介臣,楚夢甜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自己都很奇怪,我怎麼能忍受你這個‘二’貨這麼多年?」
「這個嘛,小時候你挑食,說誰幫你吃青椒,你就以身相許,一輩子跟著他。後來,你飯碗的青椒都是我代勞的。這事咱兩家的爸媽不是都知道麼,你咋忘了?」聶介臣好心地提醒著楚夢甜,頓了頓,嚴肅地糾正道,「還有,以後不要用‘二’貨這麼沒品的詞語稱呼我。我可是一個在‘二’的道路上不斷追求‘百五’的有志青年!如果你非要叫的話,請叫我——非典型二百五!」
楚夢甜從書桌下面,一腳踹在了聶介臣的肚子上。看著在地上亂滾的肉圓,楚夢甜捏著自己的臉頰,心中大聲地哀嚎著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的台詞︰我錯了,我真滴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挑食,如果我不挑食,我滴終身就不會托付給這個死胖子,如果我滴終身沒有托付給這個死胖子,我也不會淪落到這麼一個傷心的地方,如果……
「月光話劇社?」念著宣傳板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看看掛在兩棵樹之間搖搖欲墜中間還有幾個破洞的條幅,再看看眼前冷清的攤位,李珊珊好心勸阻道,「我說夏汀啊,你確定要加入這個社團?別的咱先不說,就這名字,也不太吉利了!」
「不吉利?」
「這你都不知道!月光啊,就是到了月底錢光光啊!不知道這個社團創始人是咋想的,起了這麼個破財的名兒,怪不得招不上來人呢!」
苦笑地看著滿臉鄙視的李珊珊,夏汀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她,這個名字是當年自個兒父親為了討老婆歡心而取的。
小心地繞過躺在地上的不明物體,夏汀二人走到攤位前,只見一個身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坐在破破爛爛的攤位前,正在那里毫不憐惜地蹂躪著自己那玲瓏剔透的小臉。
夏汀彎子,試探性地問道︰「那個,請問話劇社是在這里報名麼?」
听到這聲音不大但吐字清晰的問話,好似天籟一般,將快要陷入絕望的楚夢甜重新拉回到美好的現實之中。
「沒錯沒錯,就是這兒。」楚夢甜腳下不著痕跡地將礙事的胖子踹到一旁,臉上熱情洋溢地招呼著夏汀二人︰「都別站著了,先坐下再說。小簡,倒茶!」
雖然隱隱感覺事情有些詭異,但見對方如此熱情好客,夏汀和李珊珊還是听話地坐到了搖搖欲墜的椅子上面。
「你們是來報話劇社的吧?」
「嗯。」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楚夢甜,今年高三,是‘月光’話劇社的副社長。」
啊?看著眼前這個扎著蝴蝶結、頂一張粉黛未施的女圭女圭臉、全身粉紅的小蘿莉,夏汀實在是很難將這個小學生一樣的女孩同高三的學姐聯系到一起。
見夏汀面有難色,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的楚夢甜將熱情再次升溫,和顏悅色地說道︰「放心,進了我們話劇社,就是姐姐我的人了,只要讓姐姐高興,你們想怎麼著都行!」說完,轉過頭,大喊,「小簡,茶呢?」
見半天沒有反應,楚夢甜喃喃地說道,「臭小子,一到關鍵時刻就不見人,回頭再收拾你!」
「來來來,喝水喝水!」
目不轉楮地欣賞著面前這位學姐迅捷的變臉表演,夏汀下意識地接過礦泉水,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