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齊齊跪下拱手道「末將郭源、高長春、高長庚、李義山拜見公子!」
余禮走進前扶起他們,和聲問︰「四位將軍什麼時候到的?」
「半個時辰前,末將估模公子必經此道,所以在此等候。"
「你們這里規矩不少,動不動就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江楓笑道,「還是我們家鄉好,見了皇帝也不用行跪拜禮。」
左首第一位叫郭源的武將大為不悅「公子家鄉是什麼地方,如此目無尊卑上下,成何體統!」
「我們的國號叫‘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的官吏與百姓人人平等,沒有尊卑貴賤之分。」
高長春望了望余禮問「公子這位是?」
「他是我新結義的兄弟,幾次遇險多虧有賢弟援助,不然我可能不會站在這里和各位將軍說話了。」
四個人抱拳為禮「末將謝過公子為敝主解圍之恩義「
「與其說我為他解圍不如說是他助我月兌圍,我倒覺得是我拖累了他」
五人相視而笑。
「大哥,我可見著你啦!」客店里傳來嬌柔的聲音。
余禮聞言大喜過往,飛奔進屋,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滿面含笑,兩人擁抱在一起,彼此對望著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佳佳,大哥也想你呀,你跑來做什麼!一路風霜顛簸,在家里等著就好了。」余禮笑著責問佳佳。「來,佳佳,為兄為你引薦一位很了不起的英雄」余禮牽著佳佳的手便向屋外的幾人走去。
兄妹兩邊走邊親熱的說話,「你知道有人千方百計要殺死大哥,怕我死了,不能回家相見啊?」余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說什麼呢大哥?少女慍怒,「盡說不吉利的話.」
「放心吧,好妹妹,為兄吉人自由天相,不會死的。‘余禮哈哈長笑著牽著妹妹右手,兄妹兩並肩走出客棧。
就在少女抬頭望向這邊時,江楓忽然驚得呆住,甚至呼吸停滯了。如果說余大哥和自己是雙胞胎兄弟,那麼這個女孩子就與劉愛雪就如同一個人。她的笑容,她的神情,完全就是劉愛雪。所差只有衣著不同而已。他不覺月兌口而叫了一聲:"愛雪!"
那少女笑靨如花,聲音甜潤,悅耳︰「公子認錯人了,我叫佳佳。"
江楓含笑未語,千年之前的大唐,竟然于數日之間遇到兩個和未來人面容如此相似的人,以後見到她就如同見到愛雪,可略解相思之苦了。
「賢弟,這是我胞妹,小字,永佳。」「四妹,這是我剛認識的兄弟,我和他已經義結金蘭,所以你要像尊重為兄一樣尊敬他!」
少女余永佳調皮的笑︰「小妹還沒有請教兄長大名呢?還有我想看看你長什麼樣?是不是太丑了怕嚇到人才把臉蒙上?」
「佳佳,不可對兄長無禮!」余禮厲聲叱道。
江楓忙笑道︰「大哥別這麼認真,佳佳姑娘和我說笑話呢!我叫」
名字還沒說出口,突然從天而降兩個黑衣人,一襲黑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余永佳飛躍而去,「想要令妹的命,請隨我們來吧!」
突然的變故,讓幾人措手不及,江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放足狂奔,隨黑衣人急追而去。余禮幾人正要去追,忽見四面八方冒出七、八個黑人人圍住了他們。
「四位將軍,這里交給你們,我去助二弟救佳佳!」話音未止,余禮已在三丈開外了。
江楓只學了十幾天輕功,火候不足。盡管他已經盡力追趕,還是很快就讓黑衣人消失在視線之外。隨後趕到的余禮伸手拉住他,兩人相攜著奔跑,直到追至綠林深處。終于看到了兩個黑衣人,他們已經放下了佳佳。
"大哥,你追來干什麼?這兩個人功夫很厲害,太危險了!」余永佳大急。
「再危險,也不能扔下我妹妹不管啦。」余禮笑容未改,危難當頭,他然氣度不減,屹立如山。
"賢弟,你快帶佳佳回長安。"余禮喊道。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可以的。」
「賢弟這兩個人的武功,比那天晚上的人強了不知多少,糾纏下去,誰也難以月兌身。"
"我們的誓言,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如果今天歹人截了我妹妹,你會走了嗎?」。
余禮不語了,相處時間不長,可是義弟的性格,他已經了解.他為人風趣,樂觀•大度。看上去似乎很隨意,可他內心卻堅韌•剛決,堅強不屈百折不休。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氣概。多說無益,就讓兄弟倆聯手抗敵吧!
一個蒙面人冷笑幾聲:「誰也不走更好,一會兒,我們打發三位同登極樂。」
余•江兩人不再說話,各自立定,炯炯虎目死死盯著對方。不知敵人實力,不可貿然出擊,只有等對方出手,才好思應變之策。他們可謂心有靈犀,都是這麼想的。
另一個黑衣人低聲說︰「我們不可拖延時間,東宮與廣平王府大隊援軍緊隨其後,形勢對我們很不利。"
兩人刀劍齊舉,各自擊向余江二人。凌烈的一劍過後。江楓側身一閃,飛身一腳,掃向對方。他沒有兵器,只能用手應付。
余禮心里著急,本來要把劍給他,他如何也不肯要,說自己武功不濟,用手用劍都一樣。他剛學武功,就幾次遭遇強敵,生死攸關,真為他擔心。江楓以閃避為主,很少進招,他的閃躲功夫堪稱一絕。盡管對手招式狠辣迅猛,幾十招攻擊之後,仍不能挨上他半分毫。
林間樹葉被震得嘩嘩落地,在這春日里,猶如天際間撒向大地的綠海。遮擋住視線,以致有腳步聲傳來,都看不清是敵是友。
直到近了,才看到三個黑衣人跑在前面,郭源•高長春二人在後面緊追。
「二位,東宮和廣平王府大隊人馬距此只有五十里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喘著粗氣說。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這邊。
余禮問道︰「長春,你弟弟與李將軍怎麼樣了?」
「他倆受傷不輕,不能來助陣!」
江楓喊道︰「你們兩位快帶永佳姑娘離開這里。」
余永佳大聲回絕「我不走,我不能丟下大哥和你!」
高長春、郭源誰也不肯走。
「二位,只有佳佳安全,我們才會放開手腳,也才有月兌身的機會,你們明不明白.」
「生死存亡關頭,我們豈可扔下公子逃月兌,豈是奴才該辦之事!」郭源口氣堅決。
「別廢話,快走」余禮吼道。
「兄妹話別了,我們可以送二位上路了吧?」黑衣人冷然出口。
余禮雙目冷俊,平舉長劍。江楓也打算拼命了,這個時候他早已忘了自己本不是這個年代的人。
黑衣人人多勢眾,江楓揮舞長劍刺向左邊幾個敵人,手中有了武器,他更有信心了,招式更為純熟,那三個黑衣人心知對方有拼命之心,不敢硬踫,只有閃躲,江楓心道,我不能讓你們浪費體力,唯有打敗他們方可幫助大哥,他劍決一領,劍式如風,環罩三人,使其不得不出招還擊。
三個人武功比那兩個黑衣人差得太多,江楓勝的很輕松,不過八招便傷了三人,對弱者,他總是心存不忍,不願下辣手。
掃除了其他阻力,江楓回頭迎戰兩個黑衣人。兄弟倆雙劍合璧,威力大增。刀劍踫擊聲,聲聲震耳。只是他初學武功,根基淺,功力薄弱,不一會兒,已大感吃力。余禮見此,示意他退後,二人暫息。
忽然,江楓覺得一陣輕微的聲音入耳「賢弟,我們要保存體力,等待救援,不要硬踫。我們設法奔出這片樹林,到寬闊之處,才利于躲閃。你還撐得住嗎?」。
江楓曾听說過有一種功夫,不用張口,就能清晰把話音傳入他人耳中,叫‘傳音入密’,需要功力特高才能做到。今天終于親身經歷了。他向余禮微微點頭。
兩人手牽手,回身便縱起後退。/////
「兩位不必用緩兵之計了,你們逃不過我們二人的手心,兩個黑衣人立刻緊追不松,不過數丈,兩人不得不停下接招,又與對方搏斗,驚險的十幾招過後,又借機縱退。
就這樣,一直跑了十余里,兄弟二人未有片刻喘息之機,功力大量耗損,手上招式減緩,腳下奔跑的速度也已慢了許多。那兩個黑衣人卻氣定神閑,不緩不急的跟著,那情形就像一只就要得手的貓,在擺弄狼狽的老鼠一樣,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余江二人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前方三尺開外已沒有路,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絕谷。
「二位公子,我說過你們今日在劫難逃」一個黑衣人笑看著江楓道「這位義士,我看得出你與他相識不久,如果此時倒戈或者棄劍投降,我們不會為難你。
直到此刻,江楓才看清此人的面目,雖然他蒙著口鼻,但他眉間有一顆豆大的黑痣,整個臉部被這顆黑痣映襯著,顯得更為凶惡,未等他開口,余禮已解下包袱,擲過手中長劍「賢弟,他們說的不錯,你我素昧平生,相識不久,我不能讓你為我白白犧牲,我包袱里的東西和這把劍請轉交給我的父母,你快離開這里。」
「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們雖然相交時間不長,卻如相識千年萬年,我早已把你當成知己!生死弟兄,大不了你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余禮又急又怒「你快走,我不需要你為我付出這麼多。」
在危險面前,江楓的心早已平靜無瀾,就當我永遠留在這里,沒有回未來吧!」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們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同寢!」
時間不允許他把余禮的東西送還,兩個黑衣人已發起了攻勢,他們只好打起精神,盡己所力應敵。
由于體力漸衰,而對手卻精力充足,他們身上無數傷痕,卻從他們雙目中找不到一絲恐懼,能看到的只是堅毅,余禮純白色的衣衫上早已被鮮血染紅,兩人幾乎站立不穩,突然又遭到黑衣人的襲擊,一掌擊在余禮胸口,他的整個身體向懸崖下墜去。
「大哥!」江楓狂呼一聲,雙手各持一劍,來不及去看義兄,手忙腳亂的與兩個黑衣人糾纏。
「這位少俠,氣概非凡,若能與我們合作,共保壽王,你不但不用死還可以高官厚祿」臉上帶黑痣的蒙面人又言「如此罕世英才,若是如此便殞命于此,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江楓叱道「誰稀罕你的高官厚祿,死有什麼可怕的?一次地震可以死成千上萬的人,就當我是其中一個罷了!」
「不識抬舉」黑衣人怒喝一聲,連攻幾招,長劍劃破江楓的衣衫,肩頭以下又中了幾劍,他本能地退後幾步。
‘喀’的一聲,江楓一腳踩空,身體無助的向後仰去,卻是滾落山崖,下落之際他耳邊傳來黑衣人的諷刺「那麼就去見你的義兄吧!也許,你致死也不知道為誰殉葬。哈哈哈哈」
江楓的身體被樹枝掛的千瘡百孔,蒙了十幾天的白布也早已不知去處,他用手捂住臉,勢必摔死也要留下自己的英俊臉龐。下落之勢排山倒海般,一路上壓斷了不知多少樹枝!那些被他掛斷的枝葉也隨他一同朝著崖底墜去。
江楓的身子重重得摔在雜亂的干枝上,又被掉下來的枝葉埋在了里面,江楓只覺得全身如針扎一般疼痛難忍,他呲牙咧嘴地慢慢掙扎,好不容易扒開壓在身上的樹枝,若不是有幸習的武功,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殘了!
躺在枯枝上歇息片刻,恢復了點體力,江楓忍著痛吃力的抬起胳膊,慢慢的把身旁的枝葉一點點撥開,扭動脖子環視四周,焦急的尋找余禮。還好余禮落在了他身旁不遠處,江楓見余禮雙目緊閉,動也不動焦急萬分!!
「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了?」江楓喊了幾遍見余禮仍沒有反應心里一下就涼了半截,心里想著‘大哥你可不能死啊’江楓想過去看看,奈何身體的疼痛使他翻個身也不能!
江楓焦急的看著余禮,突然,余禮的眼皮動了動,他吃力地睜開眼楮,看到旁邊的江楓臉上一陣驚喜。「賢弟,你听我說,我有事瞞著你,還要請你原諒為兄!為兄亦有苦衷!」余禮邊說邊喘息……
「大哥,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不要說話,我知道你還活著就夠了,保存體力等待救援,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江楓欣喜萬分。
「不、不,二弟我要說,再不說就沒有時間了。請你為我做三件事,為兄今生足矣,死亦無憾了!」余禮輕咳幾聲……
江楓有一種不詳之感,心中一跳,「大哥,你一定要活著!你自己的事必須自己去做,我可以幫你,卻不能替你。」
「賢弟,為兄閱人無數,世人皆是爾虞我詐,難有如你這般至誠至性胸襟廣博之人!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請你一定要幫我做三件事,否則我死不瞑目」
「大哥你說!」
「第一,瞞著我的父母,尤其是我娘,她這一生太不容易了。」
「紙包不住火,你妹妹他們皆知你我遇伏!」
「你我面容這般酷似,請你暫代我于父母膝前盡孝!」
「面目相似可以騙過不熟的人,至親至近之人是瞞不過的。」
「賢弟有所不知,我自幼外出學藝,我的父母對我並不算了解,你的性格、氣度,與我一般無二,一定可以的!」
「可我總不能永遠冒充你吧!」
「這是暫時的,有機會你再一點一點的說出來,讓他們慢慢接受,賢弟你一定要幫我呀!!」
「好,我答應你。」江楓心情沉重……
「第二,請你代我助太子完成大業」余禮聲音越來越低
「大哥我說過絕不參與任何一方的爭斗」
「你冒充我,如果不替我助太子,我的親人馬上會看出你不是他們的兒子,你的苦心豈不白費了?」
江楓沉默,太子李亨在安史之亂不久,即于靈武自立,登上帝位,到那時,我此來的見證任務已完成,即可說出真相。他輕輕點了點頭。
「第三三」余禮聲音弱的無法听清,「珍珠珍珠溪春溪春」他剛說了兩個像人名的詞句,聲音便戛然而止
江楓努力的想听清他要說什麼,可是,許久他也沒有再說一個字。
「大哥,大哥,你還想要我幫你做什麼?珍珠是誰?溪春又是哪位?你快說呀!」
半晌仍無回音,一行痛淚緩緩滑下江楓的雙頰。余大哥一定是停止了呼吸,他恨自己,為什麼要斟酌再三舉棋不定,浪費大哥寶貴的時間!不能把未了的心願說出來,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人世。我還怎麼配做他的義弟啊!
正在江楓萬般悔恨之時,忽然幾聲怪叫傳入耳中,聲音越來越近,看見了,居然是兩只狼,震耳的狼嚎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顯得異常恐怖
「不,不要」大哥可能已永決人世,他的遺體會被狼撕扯,江楓心如火烙,再次想爬起來,可是雙腿被死死壓住,如何掙扎亦是徒勞。
他嘶聲長吼,雙臂不顧疼痛胡亂地向身旁抓去,模到石塊、樹枝砸過去,也許是他瘋狂的吼叫,拼命的動作嚇住了狼,兩只狼竟然掉頭離開了!
直到此刻,江楓才感覺到周身像針刺刀割般疼痛,他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拼命的呼喚他,搖著他。「大哥,大哥,你快醒醒!」
江楓睜開雙目,看見面前有許多人,余永佳、高長春等人。不遠處停著幾輛豪華的馬車,馬車四周,站著許多身著藍色鎧甲的武士。
「大哥,你終于醒了,謝天謝地」余永佳含淚「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高長春急忙搬開壓著他身體的樹枝,扶他站了起來,他雙腳麻木站立不穩,「他在那,」江楓意識到余永佳把自己當成了余禮,想到余大哥的囑托,又看到花容變色,淚痕嫣然的永佳,何忍訴于她實情!
「在哪里啊大哥?」永佳朝著他指的方位看了看又問。
江楓扭頭一看,剛才余禮躺的地方已沒有了人影!!他上哪里去了?余永佳扶住他走了過去,地上凌亂不堪,樹枝上、地面上的血已經凝固,可見余禮是因為失血過多休克而死。
江楓淚如泉涌失聲喊道「如果你們早來一會他就不會死了!」
高長春回答,「我們會合王府的人馬對此山全面搜索,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這里,沒想到那位公子竟然」
江楓心里大疑,如果他們把余禮帶走為何沒有發現我?再說若是他們弄走了余禮此刻看到我就會吃驚,先前我一直與他們蒙臉相見,陡然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誰都會有失態表現,就是說余禮不是他們帶走的。
郭源叫過幾個武士把江楓扶上車,讓他躺在床上,幾個醫生模樣的人為他洗傷口、上藥,動作輕緩而謹慎!余永佳陪在身邊無限關切地望著他。
「佳佳,你確定不是你們一路的人帶走的他?」江楓問。
「我們分成四路尋找你們,此刻所有人都在此,不是我們帶走了那位公子。大哥你放心,郭將軍會帶人繼續尋找,你先回京養傷吧!」
江楓腦袋‘嗡’得一下,突然想起那兩只狼他一陣急火攻心‘哇’得吐出一口鮮血,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