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姻緣今古情 第五十六章 流水落花皆無情

作者 ︰

自從再回大唐,江楓清楚自己的角色,對沈妃性情大變,既然我已決定代替李豫,做他該做的事。對珍珠就只有真誠以待,雖然不會有愛,卻有一分深厚的責任,而今听得沈妃講述這些日子的事,江楓也不知為何,心里竟然產生了醋意。這個田承嗣真會討女人歡心。居然想奪走珍珠。

江楓不停的對自己說,這二十幾年,我就是李豫了,再也不能像當初離開這里時,有成全沈珍珠與田承嗣之心。珍珠是我的妻子,不能老是想象著她是我的嫂嫂,我的妻子絕不可以相讓于任何人。

既然一切都是天意,我又何必要逃避。珍珠對我痴心未改,一片丹忱,我不能再辜負她,我要用全心來愛她。那天晚上,我不是求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去愛她、彌補她嗎?從今以後,我只有弄假成真,做了李豫,對李豫的親情、愛情。友情都要一律來者不拒,全盤吸收。真正成為名副其實的李豫。與她相守二十年。安慰她孤淒的心。了結她痴守多年的心願。

江楓有點激動的握住沈妃的玉手︰「珍珠,我現在才知道你竟然還這般深愛著我,所謂嫁人是掩人耳目的權宜之計,我真的很感動。」

「臣妾對殿下一切依舊,永生不會變。」沈妃輕聲說,忽然又淚光盈落︰「殿下,小娟死得好慘,臣妾求你為她報仇。」

「放心,不用多久,大唐就會攻破洛陽,安慶緒不得善終!」江楓忽然發現了什麼︰「對了,珍珠,小翠呢?你們不是一起出了洛陽城麼?」他仍然記掛著大難幸存的小翠。

「我們三個在一起出了洛陽,等停下來後,卻發現不見了她,田承嗣還回去找過,也沒有找到。可能是路上失散了,是我對不起她們姐妹」沈妃黯然說「她們的父親以身殉國,慘死于叛軍之手,她姐妹為我又生死不明」

沈妃提起湯文得死,讓江楓想起王府兩千侍衛,對田承嗣充滿仇恨,他大聲問︰「珍珠,告訴我,田承嗣現在哪里?」

「殿下。」沈妃看到他面上的神色便知不好︰「殿下,你要傷害他嗎?」。

「是田承嗣帶領叛軍血洗廣平王府,我不能放過他?」江楓厲聲道︰「你快說,他在哪里?我要為兩千無辜兄弟報仇。」

沈妃心里不悅,冷然道︰「我也不知道。」

「你們兩個在長安住了數日,你會不知他在哪里?」江楓喝道︰「還說你有多麼愛我,居然護著這個殺人凶手!」

沈妃忙說︰「如果沒有他,臣妾又怎能安然無恙的回來與殿下團圓?臣妾求你放過他吧!」她的聲音顫抖。

江楓沒再理會她,怒喝一聲︰「來人,傳郭源來見。」

不大一會兒,郭源奉召而來,在宮門外拱手問︰「殿下有何吩咐?」

「郭源,本王命你調兩千名東宮侍衛立刻在長安城中搜捕田承嗣,務把這個殘害我兩千兄弟的罪魁禍首生擒歸案!」

「末將遵命。」郭源應了一聲,大步離去。

沈妃淚流滿面的跪下,泣道︰「太子殿下,田承嗣為了救臣妾,多次與安慶緒反目,甚至拋棄名位,千里護送臣妾回來,求你為了我,不要傷害他。」

「沈妃娘娘!」江楓冷冷的說︰「田承嗣救過你一命,他卻欠我兩千多條命。你該不會認為你太子妃娘娘得命比士兵的命值錢吧?」

「臣妾何敢有此意?」沈妃急道「臣妾力勸他從軍報國,歸順朝廷。如果殿下肯以一顆寬容的心饒恕他,他將是大唐的良將忠臣!」

「大唐不需要這樣的奸佞,你覺得他是真的在救你嗎?不過是貪圖你的姿容,欲將你佔為己有。卑鄙無恥。他如果真的可以成為大唐忠良,為何要屠殺王府得人?當我看到空空的王府,似乎听到無數冤魂的呼聲,當時我就立誓,不報此仇絕不罷休。」

「殿下,求求你,不要傷害他,不要讓臣妾終生不安寧。」

「沈珍珠,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是皇上肯饒他,本王也要殺了他。」江楓憤然說完,轉身便走。

「殿下,殿下,不要啊!」沈妃花容蒼白無色,忙急追過來。

江楓喝令侍衛︰「保護沈妃娘娘,沒有本王允許,她不得離開寢宮。」

沈妃尖叫著狂喊著,被數十名侍衛攔在宮門內。

夜色漸漸來臨,風兒輕卷,沈妃靜立窗前,任憑清風卷起輕薄的衣袖,拂在腕骨上,若有還無的輕柔,偶爾傳來夜鶯滴瀝的叫聲,啼破了這清輝遍灑的夜幕。

沈妃不覺間走到琴側,這把琴,就是在逃難時,也沒有離開過她,黯然的試了試調子,琴聲悠悠,只覺得每彈出一調,都充滿滄桑、淒婉之意。心里大惱,遂棄琴而起。擔憂焦慮時時揪扯著她的芳心,若不能保的田承嗣平安,這一生都難以安生。

郭源、李義山、高家兄弟,與同郭芙帶領著兩千東宮侍衛,兵分五路,用了三天搜遍了長安城,也沒有找到田承嗣。除了他們,根本就無人認識田承嗣,就是對面相逢也不知道啊!听到他們的回報,沈妃略略舒了一口氣。

江楓心煩意燥,本以為珍珠仍然愛著李豫,以前對她沒有感覺的時候,她一如既往的痴心無悔,而當我開始在乎她時,她卻已把心投到他人身上,她在洛陽固然與田承嗣守之以禮,然而他在她的心里是有分量的。從前無論我做什麼,她都不會插手。這次卻不顧一切的想要去保護田承嗣,這個給大唐皇室造下深重災難的叛將。她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溫賢柔弱的廣平王妃了。五路人馬搜遍全城還抓不到一個人,令江楓怒氣升騰,大加斥責郭源等人。

「太子殿下,不是末將等無能,實在是沒有幾人見過田承嗣,如果多找一些認識他的人,估計再行搜索就方便多了。」郭源道。

「長安城有多少人識得這個逆賊?」江楓問。

郭芙英姿颯爽,身披勁衫,生機勃勃的樣子很可愛,她鳳眉一立說︰「京兆尹崔光遠手下的人大都認識田承嗣,殿下若命他帶兵一起搜捕,把握會大些。」

江楓隨即命郭源捧著皇太子的懿旨去見崔光遠,命他出兵同搜。六路兵馬大搜長安城,這次搜捕,京城震動,百姓拍手稱快,他們都很恨田承嗣,是他為長安人帶來災禍,使他

們家破人亡。所以許多百姓自發向郭芙他們提供田承嗣的躲藏之處。

但是每當郭源他們每次得到消息帶人趕去時,田承嗣都已離開。

江楓心生疑竇,暗暗留意儲秀宮,見一名叫雲兒的宮女每天都要出宮幾次,他問守衛宮門的侍衛:「雲兒每日出宮去做什麼?」

「回殿下,雲兒姑娘說奉沈妃娘娘之命外出買日用品!」

江楓明白了,這是珍珠每日叫雲兒去給逆賊田承嗣通報消息,回宮後,江楓嚴令侍衛,儲秀宮里的人不準再離開宮門。珍珠已經變了,她的心已不再李豫身邊,我雖然不是李豫,但我現在是,她竟然把其他男人看的比我還要重。江楓心情懊惱,無所事事,忽地想起再回大唐十數日,尚未見過太上皇,就驅馬前往興慶宮。

太上皇有些悶然不悅,江楓問︰「不知皇爺爺為何不開懷?能否告訴豫兒,或許,豫兒可以為皇爺爺分憂。」

「哎!豫兒的孝心朕明白,不過此事恐你也幫不了啊!」玄宗嘆氣。

「皇爺爺若是想讓貴妃還宮,豫兒可真就幫不了。」江楓笑道。

「朕怎麼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做這樣的事?那豈不把你的一片苦心辜負了?朕在想另外一個人。」

江楓知道,玄宗當年嬪妃,大多被安祿山擄到洛陽,非死即辱,所剩無幾,就不知他所想的是誰?

「安賊屠城,大唐皇室只有兩人幸免,一個是珍珠孫媳,還有一位就是朕的梅妃江采蘋。豫兒,你能替朕找回她嗎?」。玄宗問。

「只要她還在,有名姓可查,豫兒一定替皇爺爺找回。但不知皇爺爺有沒有梅妃的下落。」

「前日,江妃托人給朕送來奏疏一封,言明在洛陽附近,詳細地址未有說清,朕想她是恐皇帝不肯允其還宮而已。」玄宗把那封奏疏遞于江楓,江采蘋于書中詳敘其當時被兩位雲游女道所救,現于洛陽東郊。祈求主上召其還宮。

這件事並不難,江楓一口應承︰「皇爺爺可下旨意,豫兒前往覓梅妃回宮伴駕。」他也很想為太上皇做點事,以免其晚年孤獨。

「你父皇會同意嗎?」。玄宗猶豫不決。

江楓肯定的回答︰「豫兒相信,父皇至善至孝,一定希望皇爺爺晚年能有一可心人陪伴身側侍奉照應。」

玄宗轉憂為喜︰「豫兒,你即日要成親,等你完婚後,朕即付旨于你。」

江楓不知不覺間走到玉照宮門口,自從再返大唐之後,他始終如一,日日去向韋妃問安,完全是一個孝順兒子的行為。今生有緣與她做二十多年母子,他要珍惜命運的安排,把兒子的愛給她——這個善良的母親。韋妃一看到兒子,眉開眼笑,常常深情而專注的望著他,一雙鳳目毫不掩飾她的自豪與快樂以及滿足之意。

母子倆說了幾句話,江楓就告辭離開。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若是從前,他才懶得去對付田承嗣,也許為了顏面,又或許是為了感情,他對田承嗣有很深的醋意,他清楚自己已經融入了李豫的角色中,像一個出色的演員,與劇中人感同身受。

待得向皇上請安時,肅宗神情很愉悅︰「朕的豫兒行事果斷,這才是我大唐皇太子的魄力,不像朕當初那麼優柔寡斷。田承嗣這等叛國罪臣,縱有衛護太子妃之功,也難抵其罪之一二,朕不會干預,你放手去做,讓京城百姓領略到太子對他們的重視,為你爭取人心。」

「兒臣的了天下人的心,父皇不會有所懼嗎?」。江楓有些玩笑地問。

「朕的兒子怎麼會像安祿山那廝的兒子一樣呢?他背棄君恩,叛亂禍國,讓其子弒父,這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肅宗話鋒一轉︰「朕希望你更有魄力一些,早日為朕生下一大群皇孫,朕已頒詔,後日即為你與崔氏完婚。」

江楓心里一沉,看來娶崔芙蓉之事已成定局。心里大為不快,又想,這些日子珍珠心向外人,也好,就用崔氏來刺激她一下,看看在她心中,我和田承嗣誰更重一些。崔芙蓉想方設法也要嫁給我,那好,我就讓你後悔莫及。

婚禮當日,李永佳最先趕來賀喜,她的笑容仍然平和燦爛︰「恭喜皇兄又得佳人,小妹第一個來討喜酒喝。」

見到佳佳,江楓的心更是酸楚難言,讓她終日面對心愛之人與其他女人卿卿我我,而要強裝歡顏,何其殘酷?面上還要以兄妹相稱,出言道賀。他覺得這不僅是佳佳的痛苦,也是對自己的無盡折磨。

江楓把目光投向沈妃,見她大度得體,含笑招呼前來恭賀的皇親國戚與文武官眷,毫無半絲醋意,心里暗奇,難道珍珠真的不在乎我了嗎?

其實江楓哪里知道沈妃的心思,她明白。皇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不可能終身只娶一人。妃嬪侍妾眾多,乃是天經地義,不娶崔氏,也會娶別人。皇上賜婚,太子有千般不願意,又有何用?這就是古人與現代人完全不一樣的婚姻觀。

江楓不能體會清楚古代女子的觀念,還以為珍珠已經淡忘了與李豫的海誓山盟,一種失落、惆悵之感襲上心頭。與東宮籠罩著的喜氣格格不入。

東宮庭院之中多種花卉,眼下時氣暖和,藤蘿纏繞,華中之王——牡丹生機盎然,,滿院子都籠罩著花團錦簇的艷麗景觀,牡丹還有富貴之花的美名。所以大凡官宦人家都缺少不了牡丹,開的如錦似繡,牡丹種類繁多,各色都有,東宮幾座花園都以牡丹為主要花卉。這更為繁花似錦、喜氣沖天的宮苑增了幾分顏色。

東宮內外紅氈鋪地,喜幛高懸。宮女、太監一律著盛裝,梁柱、宮牆皆漆金涂玉,紅艷宜人。那富貴喜慶氣氛一點也不比現代大款的婚禮遜色。

新娘並非正配,太子不必親自去迎親,更不用到宮門迎候,只需在喜堂上等著。皇上給崔氏的封號是側妃,比正妃低,比良娣、美人要高,只比太子妃低半個品級。

李永佳的確有非凡的耐力,她在旁邊靜靜地坐著,神色平穩、鎮定,好像這一切對她並無任何影響。誰又知道她內心的苦痛?心上人是她現在的哥哥,她不開開心心的來祝賀又待如何?所有的心酸、難過都藏在心里最隱秘之處吧!「

江楓身著大紅喜服,頭戴紫金冠,站在喜堂上,沒有絲毫被迫的表現,既然躲不掉,何必要現在臉上呢?

東宮的迎親儀仗隊龐大而又威武,宮女、太監、侍衛簇擁著花轎從崔禮府中把新娘扶上花轎,一路吹吹打打著串街而過,引來無數百姓艷羨的目光,嫁給太子,那該多有福氣?有多麼的高貴?一生錦衣玉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滿朝文武官員又要大破費到崔府、東宮送賀禮。崔禮官職不高,但他是太子的岳父,將來必官運亨通,前程似錦。巴結上了並非壞事。

花轎在宮門落停,鼓樂齊鳴,五彩斑斕的煙花在京城上空燃放,廣場上,鞭炮紙屑堆了厚厚的一層。

喜娘在鼓樂聲中扶新娘下轎,踏上宮前三層台階,緩緩進了宮門,一路追蹤看熱鬧的百姓不得不止步。

吉時到了,新郎、新娘拜花堂,司儀按照程序一項接一項的宣布,江楓感覺到很新鮮,想不到還可以在古代親身體驗到拜堂的感覺。此時他早已把新娘不是自己所愛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了。細細品味著拜堂的程序,有些興奮。拜完堂後,新郎攜新娘叩拜皇爺爺、皇帝、皇後和太子生母韋淑妃。

崔氏不情願的按妾室之禮向原配太子妃行大禮。

宮女、攙扶著新娘入了洞房。新郎官在雍和殿上為賀客嘉賓敬酒,好日子不分君臣,沒有尊卑,一醉方休。江楓心中不快,多喝了幾杯,趁勢裝醉。

亥時末,賀客散盡,宮女扶著太子去了新娘寢宮碧雲閣,小心得讓他躺在了布置一新的雕花風床上,很快江楓就鼾聲如雷。

崔芙蓉氣哼哼的指揮幾個宮女端來醒酒湯,灌他喝下。等了許久,太子仍睡不醒。

新郎不省人事,新娘子只好自己掀開了紅蓋頭,嘟著嘴坐在一邊。她本來就貌美如花,堪稱絕世姿容,臉上薄施粉黛,一身大紅新娘裝,鳳冠霞帔在身,寶光流轉,加上面上天然自成的美艷,嬌小玲瓏的口鼻,顯得更加花光溢彩,楚楚動人。曾經,崔芙蓉就因為自己的美貌傲視天下,發誓一定要嫁入宮中,憑自己的美色,一定可以抓住君王的心。獲得長久的恩寵,她有信心。

已經起更了,宮外種的碧荷如小孩手掌般大小,開的鮮翠欲滴,嬌艷宜人。見之愉悅,荷下水中養著許多金魚,在優哉游哉的游動著,清波如碧,翠葉如蓋。紅魚悠閑,著實可愛。

江楓越睡越沉,崔氏好不耐煩,不停地用手撓他,用香唇去親他。八年前,我就該嫁給他的,他拼力反對,八年後,我看你還往哪兒逃?皇上賜婚,你敢不乖乖就範嗎?有皇上稱腰,太子也不敢對我冷落。怎麼還不醒?崔氏只得和衣臥在他身邊。饒有興致的痴望著新郎英俊飄逸的睡姿。

直到刺目的陽光透過碧紗窗射進室內,江楓才悠悠醒來。昨夜一開始他是裝睡,後來迷迷糊糊就睡得很沉了。

東宮總管葉利在宮門外跪請太子殿下、崔妃娘娘更衣梳洗,入宮謝恩。

宮門開處,進來十幾名宮女,捧著洗刷用品,與衣冠飾物,侍候梳洗。

好不容易一宮一宮的走完了,剛剛回到新房,崔氏憋了好久的氣終于灑了出來︰「殿下在新婚之夜就如此討厭臣妾嗎?」。

「非也!我只是因為太高興,喝得太多了。」他希望崔氏知難而退。

「為什麼醒酒湯喝下,你也不醒?你是故意不理我的!」崔氏大聲吼道,面色漲的通紅,如一只好斗得母雞。她在家中就是刁鑽、古怪、潑辣、蠻橫的人,兄弟姐妹和父親都得忍讓三分。母親韓國夫人被陳玄禮等人殺死後,父親又續了弦,她思念母親,動不動就對父親大發脾氣,經常把繼母罵得狗血淋頭。此刻,還以為是在家里,居然把家里頤指氣使的性子帶來了「你憑什麼不理我?」

江楓「噌」的一聲坐了起來,斥道︰「崔芙蓉,你給我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這是什麼地方?有你耍橫的資格嗎?」。

崔氏十分委屈,這才想起自己面對的是皇太子,語氣轉緩,可仍覺著自己佔了理︰「皇上賜婚,殿下卻故意冷落,請問太子殿下把皇上置于何地?」

「崔小姐,你想翻臉是不是?」江楓冷冷的說︰「你們父女仗著吃里爬外,出賣親人,對皇上有功,非要嫁給本王,你明知我討要你,不顧一切的要擠進東宮,不錯,我是故意不理你,想不到你尚不自知,死皮賴臉。既然已經說穿了,從今以後,你就準備守活寡吧!本王會經常來這里留宿,只是你休想踫我分毫,我要你後悔嫁到東宮來。」

崔氏又怒又傷心,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殿下,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女人,我不能沒有丈夫的疼愛!」

江楓冷哼一聲︰「你很了不起,可以隨意選擇夫君,本王當然也可以選擇妃子,你不是我要的,所以,你永遠也不可能從我這里得到疼愛!」江楓說完,抬腳就走。

江楓漫無心緒得出了宮,忽然想起梅妃,忙去興慶宮,要去為太上皇尋找梅妃江采蘋。

「豫兒新婚燕爾,還是多歇幾日吧!不急在一時。」

「豫兒不想看到崔氏。所以只想離她遠些。」江楓憤憤不平。

玄宗吃了一驚︰「已經成了親,你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生嗎?」。

「我要讓她嘗嘗強加別人身,一廂情願的惡果。」

密密的叢林覆蓋著的山間有一條鵝卵石的羊腸小道,幽深到底,鳥語花香,令人賞心悅目。似乎引著人往里走去,再往前行走,綠草茵茵,簡單的泉眼山石呈現各種姿態,,天然成趣,林中寧靜、清幽。清爽的涼風悠悠而至,周圍幾株白楊高大挺拔,直插雲霄。

轉過山石,看到一片松樹林,遠遠掩映著一處道觀,只見回廊曲檻,淺澤蔓延,極其幽靜,行近一層庭院,走出一小徑,另有靜室三間。

江楓搖手命隨行的御林軍、宮女、太監止步,他只身進入,室內有兩個身著道袍的女子,有四十來歲年紀,兩人正興趣盎然的談笑著,似乎不介意生人出現。江楓想,難道這兩個道姑就是搭救梅妃的人?

剛剛停下,江楓就覺得迎面一陣撲鼻的梅花香,他彬彬有禮得問︰「里面有梅花樹麼?此時未進冬寒,如何便有梅香?難道此地的梅花開的這樣早?」

其中一個素色道袍的女子微微一笑,把手中拂塵指向那三間靜室︰「梅花之香從此室中來,卻不是樹上開的。」

「這更奇了,不是樹上開的,卻是哪里來的?」他動了好奇心︰「室內既有梅花香,大可賞玩,肯賜一觀否?」

素衣道姑道︰「室中有人,不可貿入!」

「室中之人為誰?在下很想拜識這位世外奇人。」與梅花香味相伴,此人真是個不尋常的人。

黃衣道姑望了望素衣道姑一眼,遞過一箋「此有打油詩一首,公子可以一閱,興許便可知。」江楓看那箋紙上詩雲「遁世猶念李,李姓原是親,江流歸瀚海,畫景竟成真。但見湖中采,再觀水上蘋。主臣同遇合,舊好更勝新。」

江楓反復品味著幾句詩,忽然心驚︰江采蘋!此詩的作者就是梅妃。他忙對二位道姑說︰「煩兩位仙姑引見這位隱士。」

「公子找她何事?」黃衣道姑問。

「受故人之托,有要事相告。」

「公子何妨也作詩一首,若然這位隱士認為可以與你一見,我們不能阻攔。反之,貧道也無法相強。」素衣道姑說。

江楓沉思一下,遂提筆于箋下寫道︰「尋親非尋事,李桃源是非,寶眷共興慶,歡夢豫成真。隆重迎佳麗,基石效于飛,伉儷續舊緣,前塵梅更新。」

素衣道姑拿著詩箋到了靜室,一會兒,珠簾一挑,走出一位女子,此女溫柔婉約,靈動如珠,笑顏好似寶光溢彩,恍若煙雲籠罩,這樣卓越靈敏的氣質,如玉樹瓊苞待放,似又被春風春水浸染透了。是一種就連女人也會被傾倒溫婉天成。這樣月兌俗的美貌,真不知當年玄宗皇帝是如何被楊貴妃迷住,讓其取而代之的。

江楓正痴痴的欣賞此女不同凡俗的氣質,忽見她盈盈下拜,吐字如蘭︰「臣妾江采蘋叩見太子殿下!」

那兩位道姑微微驚詫,向江楓投去一個敬佩的眼神,迅疾恢復平靜,誰也沒說話。

江楓心知梅妃已從詩中看出來迎她之人的身份,其實從一開始就該想到道姑所說。梅花香不時樹上開的,梅花未開,卻香氣彌漫,實實在在。玄宗贊其梅香至盛,風華獨采,如梅仙也。因此才冊封為梅妃。

他見此女行此重禮,自稱江采蘋,為防弄錯,忙道︰「我尚有一事請教,現今未敢確認你的身份。」

「殿下請問便是!」

「太上皇當年為何會封你為梅妃?」

「臣妾素喜梅花,常以花香涂之于身,太皇見花色晶瑩,花香襲人,對臣妾語,‘梅香至盛,風華獨采,如梅仙也。’于是封為梅妃。」

此語世間獨有玄宗與梅妃二人知曉,出京前,太皇面授,故而江楓以此不為人知之秘來考證。此女真乃梅妃也。忙雙手扶起︰「娘娘乃是本王長輩,不必行此大禮。本王奉旨迎娘娘還宮,懿旨詔書在此。」

梅妃又跪接聖旨,一起一跪間,梅妃身著的粉紅羅衣被山風輕輕卷起一角,宛如梨花一枝帶春雨,身姿翩然欲飛,若瑤池之下迎風而立的嫦娥仙子。

江楓命宮女、太監侍奉梅妃更衣後,扶其上了馬車,轉向兩道姑︰「太皇有旨,二位仙姑可要任何封賞,無不滿足。」

素衣道姑說︰「當日巧遇貴妃,若然她是平民,貧道亦救之。化外之人,不求凡塵封賜,太皇盛意,貧道心領。煩請殿下轉奏太皇,悉心善待貴妃,貧道足矣!」

一時儀仗錦蓋,寶馬香車,向西京進發。

太皇下詔︰封素衣道姑為貞靜仙師,黃衣道姑為淑靜仙師。凡當年于梅妃有助之人,皆予以厚賜。

玄宗見到梅妃,恍如隔世,梅妃也哭拜在地。江楓大慰,又成全了一對佳偶。

此時,一中年女子走上前來,雖已中年,仍有一股英美風華︰「父皇今日大喜,女兒恭賀啦!多虧太子殿下肯屈尊相迎。皇上曾說,自太皇卸位,數百兒孫,獨女兒與佳佳,太子豫肯時常拜問。可見父皇不白疼你啦!」

江楓不知此女何許人,未接言語。

玄宗道︰「豫兒對朕可謂細心體貼,孝道周全。你不認識她嗎?她是你的皇姑持盈公主。」

江楓忙拜見皇姑。

「太子殿下貴為儲君,持盈豈敢受禮?」持盈公主笑道。

「此乃私室,當以家禮視之。皇姑乃是父皇御妹,豫兒豈能失敬?」

梅妃含笑︰「皇太子不但武藝超群,韜略滿月復,還是文思敏捷的才子。臣妾于詩中隱藏名姓,太子一覽便知,並將太皇與自己的名諱也隱于詩中回敬,真乃天才。」

玄宗哈哈大笑︰「豫兒的才能、孝道皆可稱天下無雙。朕卸位後,幾乎只有持盈與佳佳、豫兒還記掛,其他兒孫早已忘了興慶宮尚有一位風燭殘年的老怪物了。」

江楓萬分感慨,無論古今都不乏趨炎附勢之人,得勢時門庭若市,個個巴結奉承,一旦失去權勢,人們避之唯恐不及,連帝王都難逃此運,怎不叫人對人生失意?

看到這位比親祖父還關心他、疼愛他的皇爺爺今日開懷暢笑的滿足感,江楓愈覺親情可貴,尤其在帝王之家。他決定,日後無論多忙,也要適時來問候,相逢既有緣,何況,我將要做他三十年的孫子。

玄宗與梅妃都是劫後余生,今番久別重逢,世道無常,今後他們可以相依相伴的度過每一個日出日落,時日雖然不是很長,能與心儀之人同生共死,一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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