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的長街巷道已被宮女太監打掃得很干淨,偶爾有巡夜的御林軍和太監走過,園中一片寂靜,滿園的桂花開得生機盎然,在如水般清爽的朗朗星辰下,如雲霞蒸騰般瑰麗朦朧。桂子飄香滿園秋,節令已經悄悄入秋了。花瓣還是晶瑩剔透,水靈靈的,煞是喜人,使人流連而忘返。陶醉在夢幻般的美妙的世界,江南出美女,看來江南聖境遠比美女還令人怦然心動,陶怡情操,置身于這樣一個月夜,猶如進入神仙境界。
皇上寢宮外,幾株純白的君子蘭競相怒放,在這悄靜的夜晚,空氣中都似有香露摻灑其中。
值夜的御林軍筆直的挺立在台階上、花園中,宮女們屏聲候在外廳,隨時听候皇上與皇後的召傳伺候。
今夜月白風清,皇帝與皇後同臥一床,盡情的纏綿著,情意深邃,訴說著永遠也說不完的情話,皇上對沈皇後越發的依戀了,在宮中,幾乎夜夜留宿于昭陽殿,出外這兩個多月,沒有其他嬪妃跟隨,更是夜夜承歡,他要利用有限的時間,與珍珠共度他們無限的愛情時光,盡力為她留下永生都值得回味的甜蜜記憶。
蕭畦的一聲呼喊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夜晚︰「臣蕭畦啟奏皇上,長江決堤,洪水又要漫過來了。」
江楓‘噌’的一聲從床上跳起來,宮女很快打開宮門,他急急走出︰「蕭畦,你說什麼?」
「皇上,當初看到民工賭住的那道堤壩決堤了,江水正在猛烈上漲,很快就要漫過堤岸了。」蕭畦難掩心中的急憂。
「有人趕去嗎?」。江楓急忙問。
「楚王殿下已率領三千官兵與郭將軍一起趕過去了!」
「立刻調集御林軍,馬上過去!」皇上一邊命宮女更衣,一邊說。
「皇上,臣帶御林軍去就可以,皇上與皇後娘娘,幾位小皇子,公主就留在行宮休息,靜候佳音吧!」
「朕一定要去,佳佳早就要為百姓做點事了!」
夜色朦朧,風聲蕭蕭,微拂臉頰,枝搖葉曳,南方的初秋涼爽舒適。一支隊伍行色匆匆的行進在鄉間小徑上。
江楓騎著馬,與諸將率領一千御林軍打馬如飛,僅用一個時辰,就趕到現場。
近幾日,又連續下了幾場暴雨,長江水位急速上漲,很快又將面臨決堤,官兵與御林軍以及無數百姓自願者都在忙碌著。
江楓沿著河堤走了一會兒,迎著微暗的月色,他猛然發現一個問題。忙甩鞍下馬,奔到堤岸邊,開口問道︰「是誰最先發現此處決堤?」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跪下回答︰「稟皇上,是草民與同鄉路過時看到的。」
「你們親眼看到江水沖塌堤壩?」
「回皇上,草民經過時,此處的土袋七零八落,有的掉進水里,有的在幾十丈外,水倒是沒有漫過來。」
江楓仔細看了現場,沉聲道︰「這段堤壩是人為破壞的,你們幾個一直在岸邊走動嗎?」。
兩個民工慌忙跪下叩頭解釋︰「皇上,草民是遠從山西來幫助災區修建堤壩的,草民沒有破壞,求皇上明查!」
江楓微笑道︰「你們誤會朕的意思了,朕是問你們是否一直在這段堤岸行走,可曾看見有可疑人出現?並不是懷疑你們,快快平身回話。」
兩個人心里略定,剛才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站起來說︰「自從修好這一段大壩後,草民與同鄉生恐再被沖毀日夜在此觀察水情,今天晚上我們剛才來到,隱約看見兩個人影從這里飛跑而過,像在搬運什麼東西。但是當草民兄弟來了近前,卻再無人影,只看到這滿地亂糟糟的土袋。只因近日雨水又勤,擔心水位漲高,漫進河堤,才急著進城稟報。驚動聖駕之罪,還望皇上寬恕!」
江楓無限感動︰「你們是為大局著想,為災區出力,朕豈能怪你們?」他轉向郭源︰「立刻帶人在附近幾十里內搜捕,有來歷不明,行動詭異者,拘捕審查,查出毀壞堤壩之人,格殺勿論!」
「臣遵旨!」郭源帶著二百名官兵離開。
「大家快動手,裝土築堤,重修大壩,水位還在上漲,千萬不能讓洪水再泛濫過來……」江楓邊說便抓起一把鐵鍬,李永佳馬上從馬車上搬下一大捆袋子,兩人配合默契額,開始灌土。
蕭畦大吃一驚,拱手稟奏︰「皇上乃是萬乘至尊,怎能干這種粗活?請皇上、公主、娘娘去那邊休息,讓臣與眾官兵,百姓們去做吧!」
「別浪費時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江楓急叱一聲,手上沒有停下,這麼一會兒,他與佳佳已經裝滿了好幾袋土,手上沾滿泥土,用手擦汗,滿臉都是土。佳佳望著他悄聲笑道︰「江郎,你這個時候看起來真的很像普通的百姓。」
「我本來就是老百姓,現在的這身龍袍,只不過是戲裝。」江楓再次用帶土的手與衣袖擦汗。
李永佳會心的笑望著自己愛了十幾年,並且將永遠愛下去的意中人,心中感到無與倫比的幸福。
「佳佳,好好撐袋,別走神!」江楓滿滿一鍬土全倒空,嚴肅的說。
兩個宮女送上絲巾,幫皇上擦汗。
「這里不是行宮,不需要你們侍候,傳朕旨意,宮女裝土,內監搬袋,不許一個人駐足觀望,有懈怠偷懶者,嚴懲不貸。」江楓厲聲說道。
「奴婢遵旨!」幾個宮女急忙離開這里去裝土。
一時間,百十名宮女,幾十個太監也都開始裝土搬袋,所有人看到皇上親自挖土,頓時精神百倍的投入到戰斗中。
沈後、安娜、郭芙也同眾皇子,公主們兩個人一組,取袋裝土,雖然忙碌,心里卻是甜蜜的終于有機會為百姓干實事了。長江堤岸邊,五顏六色的衣著,數千目不斜視的人們,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這寧靜的夜晚,被這群高尚的人們注入了新的活力,數千人的場面,沒有人說話,只听得到腳步聲,喘息聲,鏟土聲,形成一片優美的天然交響樂。
一陣狂風吹過,天空忽然又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呼嘯而至,每個人的衣服一會兒就已經濕透了。雨水淅瀝。蕭畦跪在泥濘里,焦急的叩頭請皇上帶領皇後與皇子公主們回行宮。
「蕭畦,再若嗦,朕立刻叫人把你扔進長江里去!」江楓怒目叱喝︰「快去干活!」
蕭畦無奈的起身,把皇上與皇子公主們裝得土一個個扛到大壩邊放下。
雨水很快把泥土澆濕,再用鐵鍬太吃力,還很慢,江楓扔下鍬,用雙手去摳土,大家也都不約而同的用手摳泥土,速度頓時就慢了一大半。
眼見河水猛烈上漲,而填土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江楓異常焦急,這樣下去,這道河堤很可能被大水沖開,後果不堪設想,下面有新修的民居,數萬百姓啊,一旦沖開,幾萬人的生命安全將受到威脅。
「李偲,你快騎馬去通知下游老鄉,叫他們快快準備撤離。」
「父皇!」李偲人雖小,也感到江岸邊潛伏著的危機,一旦決堤,父皇就身臨危境。「兒臣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父皇!」
「你敢抗旨!」江楓吼道︰「還不快去,如果百姓受到傷害,朕,就砍你的頭!」
李偲被父皇嚴厲的語氣嚇住了,慌忙答應一聲,上馬呼嘯而去。
東方一線魚肚白緩緩飄浮,又是一天來臨了,數千人竟是大戰了一夜,江楓一身赤黃袍已被泥污抹成了黑灰色,高挽的發髻已散落,他仍然在拼力的挖土,雙手血跡斑斑。
軍民們盡皆感動的流淚,貴為天子的皇上與皇子、公主們居然在這里為庶民百姓拼命護堤,人們含著眼淚在干活,雨水淚水模糊視線,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個人用。
中午時分,洪水漫過堤岸,緩緩的往里流著。
「快運土,堵住決口。」江楓疾呼,明知道不能控制水勢,他在等著偲兒的消息,百姓沒有撤離前,不能讓水流下去。
幾千人在泥濘中飛快的搬土去堵,水勢越來越猛,不一會兒,他們站立的地方水也及腰,十幾歲的小皇子們已沒過肩頭,形勢萬分危急,江楓當機立斷,命御林軍把孩子們帶到高處,並讓所有人到高地上挖土,繼續堵決口,李偲飛馬涉水回來稟報,五萬百姓已安全撤離。江楓終于長出一口氣。既然下游已經安全了,這段堤壩暫時也堵不住,著急也沒用。
雨越下越大,水位越長越高,剛才挖土處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連他們所站立的高處水也過了小腿。
暴雨仍在肆虐著,夾雜著狂風有愈來愈大的架勢,江面水位看得見在猛漲,雨幕如一道水簾,擋住了視線,對岸青山綠水皆被這道水簾遮住,如憑空消失一般。水位沒過小腿、膝蓋,並很快要漫上腰身,這樣下去,這些人,包括皇帝皇後、公主、將全部葬身在此。
江楓大為憂急,本為救助災民,若然害的幾千人死于非命,這可是他的失敗。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是無以形容,站立不安。忽然一名御林軍涉水來報︰「江陰王李泌帶領王府護衛劃來千只小船,請皇上與皇後眾皇子公主先上船,撤離堤岸。」
江楓這才想起李泌于三年前已歸番,他的江陰王府就在金陵城內,一對船只已到江岸邊,江楓令所有人按秩序上船。
蕭畦帶著御林軍把李欣,李遐、李述,李倩、李萍送上第一只小船,江楓堅持等所有人都上船了,才肯走。
李永佳、郭芙、沈後、安娜、李偲、李軒一直都陪在他身邊,遇到危難時,唯一能與你共患難的只有你至親的人。
千余小船停了數里地,不到一刻鐘數千人已盡皆上船,小船平穩地向著下游馳去。江楓松了口氣抱起佳佳,沈後,跳上船去,這群人除了佳佳,沈後,都有一身武功,勿用他擔心,李泌在船上等待他們。
「臣弟救駕來遲,請皇兄恕罪!」李泌跪在甲板上叩頭。
「四弟請起!」江楓一把扶住他,「若非你來得及時,朕與兒女和這些護堤軍民都將葬身水域,朕要重重賞賜與你。」
「謝皇上!」李泌恭敬地叩頭後
起身,手扶木漿去劃船。
李軒接過︰「皇叔,讓軒兒來劃吧!」
「你是皇子,皇叔怎敢勞駕你?」李泌順手交給李軒,含笑道。
「四弟,讓偲兒、軒兒去劃船,過來陪朕坐下!」江楓笑道︰「讓孩子們歷練一下不是什麼壞事!」
此時,江楓才有心情去欣賞湖光山色,不知道一千年前的長江與現代有什麼不同?江楓從來沒有到過現代的長江,雖然上海與南京相距並不太遠,但他們一家都是忙碌之人,他還沒有看到過長江的美景。
下游百姓已無礙,房子毀了再修,反正莊稼已經沒有收成了,幾千人又無一例外地上了船,都平安無事。江楓的心情略好,這段堤岸等雨過天晴水位落下再來加固。
天空灰蒙蒙,大氣蒙蒙,雨幕遮眼簾,兩岸青山被雨霧籠罩。
一邊是水,滔滔江流,連接著金陵大橋,一邊是山,高俊突兀,懸崖猙獰,清清秀秀,一切都如放置于迷蒙之中。何其深邃悠遠?在那煙雲覆蓋,如一幅巨大宣紙一般白色的朦朧景致之中,倒是一些臨水邊處,山崖邊的巨型樹木,漸漸發出新的枝干來。
江楓最先看到的是松樹,生長在臨水一岸,或是林間道旁,再或是山石間,一株株似少女嬌弱柔軀,斑斑點點的新發綠芽,好像如珠春雨紛紛自天際灑下,沾了許多在樹枝葉片上,使人發出聯翩浮想,情愫暗生。
嘩嘩的水聲自李軒,李偲兄弟的槳木下傳來,在耳畔喧囂,白花花的水浪滔滔不絕在眼前洶涌,人在水之中,水在人周圍。一時間,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水。
小船平緩的行走著,夜色降臨了,長江兩岸山巔農家,依稀閃耀的燈火稀疏的和映于水上的那部分渾然天成為一體。難分真與假,實與虛,凝神注目之際,恍如天目倒垂,水與天相接,好像人也可以走地毯一般行上天間,俯拾如海貝般光滑的星星。
天黑淨了,再也看不見岸邊風景,江楓回身看了看李泌,萬分感慨︰「李泌。真想不到我們兄弟有同舟共濟的這一天,兄弟情,手足親,斷了骨頭連著筋啊!今天是你救朕全家及數千軍民,這份情義朕牢記在心,朕立刻降旨,李泌可以赦免一次死罪,回京之後,即行回復你衛王爵祿!」
「臣弟叩謝皇上聖恩!」李泌又跪下。
「四弟,這里不是大殿,兄弟之間隨和一點為好!」江楓伸手扶他。
在雙手接觸那一剎那,江楓感覺到李泌得手好像在抖動。李泌的雙目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看著他雙手緊攥,心里很是緊張與不安。
「四弟,你怎麼了?」江楓越發感到他的異常。
「臣弟擔心前面船上的幾位佷兒佷女們!」李泌忙回答。
船行到離岸百米處,已經可以看見岸上的燈火了,听得見前面的人群陸續登岸。李思琴大聲呼喊︰「父皇、母後、快點啊!」
江楓正要回答,就在他一低頭時,發覺腳下涼涼的,定楮一看,船進水了。他大為吃驚,長江黃河一旦泛濫,即成重災,而坐船于江上,則風平浪靜,船怎麼會無緣無故進水?
「四弟,船漏水了,快叫那邊的船過來接應。」江楓聲音異常焦急。
「皇兄,對不起!」李泌聲音雖低,但是很冷漠,非常清晰的傳入江楓耳中︰「今天,這條船上的人都會陪你葬身在這長江之中。」
江楓猶如墜進冰窖︰「李泌,你,你要謀殺朕?」
「不光是本王,還有另一個人!」李泌沖著傳下喊道︰「出來吧!」
水中冒起一串水泡,隨即浮起一個人來︰「皇帝陛下,別來無恙啊!」
「是你,清河?」江楓深感意外。
「很意外吧?你以為強權威壓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信仰?我愛佳佳,根深蒂固,無論天之涯,海之角,海枯石爛,山崩地裂,永不放棄,為了得到佳佳,我也可以不擇手段。」
江楓輕聲嘆息︰「你這麼想讓朕死?」
「我不想你死,但我要得到佳佳,只能搬開你這塊攔路石,誰叫你反對我和她在一起?」許清河憤然道︰「我知道你水性很好,如果你可以不管這些你最親近的人,是能夠逃過一劫的。」
李泌更是怒憤萬端︰「李豫啊李豫,你以為我真的會來救你嗎?殺母之仇,你能夠忘記嗎?你可真得太天真了!」
江楓身陷危境,仍然處變不驚︰「張皇後做盡壞事,人神共憤,她早已該死,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呢?今日你救了這麼多人,朕很感激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說的真輕巧,不論她多不好,也是我的親娘,殺母之仇豈能不報?」李泌很快轉變語氣︰「我可以放過你,但是你要禪位于我。」
「我雖然不想當皇帝,但是卻不能禪讓與你,這是天意,逆天而行只能遭受天譴,我一直都當你是親兄弟,數次寬容與你,你可不要坐失良機。」江楓淡淡的說。
「哼,我要的只有大唐的江山,今日你葬身江底,不想讓位也不行了,你那十二歲的兒子他應付得了嗎?」。李泌爽朗的長笑。
李偲驚惶未定,大聲疾呼︰「四弟,五弟,快來救駕,四皇叔他要謀殺父皇。」
岸上的人群見這只船在江心,久久不跟過來,就已懷疑有問題,一听李偲的話,個個驚得手和腳都冰涼了,蕭畦,李遐、李述急忙縱落小船上,李泌的護衛涌過來阻止他們劃船。竟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橫擋在面前。
「四弟,不要一錯再錯,你可知道弒君謀反的後果?朕勸你立刻放棄,朕剛才已經說過,饒你一次死罪,懸崖勒馬吧!」江楓很是誠懇,畢竟李泌是他名義上的弟弟,自己的確殺了他的親娘。只要他放手,江楓是不會傷害與他的。
李泌已經是勝利在望了,如何肯听他勸說︰「妄想,你已經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了,」李泌說著雙足一點,凌空而起,同時雙掌齊出,飛一般的擊向江楓。
江楓沒有和他搏斗,只是側身閃避,這條船已經進水了,江水在汩汩的往里流,如果在船上劇烈的運動,只能加快他的沉沒。
李軒卻不在乎,他一直都恨張皇後,是她派人殺害他的母親,讓自己與父皇誤會多年,繼而也恨李泌,以前一直容忍著,因為他是父皇的御弟。他居然敢謀害父皇,真是該死!他一抖長鞭,掃向許清河,此時就他離得最近。許清河往下一蹲,順勢一把拉過李永佳,翻下了船舷,跳進了滔滔的江水中。
「皇姑!」李軒、李偲急叫一聲,顧不得對付李泌,隨之跳進水里涌向許清河的方向。
沈後、安娜、郭芙個個急的直搓手,他們都是旱鴨子,只能在船上干著急。
江楓無暇分身,他要保護船上的三位女子,又要閃躲李泌的陰狠招式,他的一身龍袍早已污濁不堪,又被李泌幾次襲擊撕扯得七零八落。險像不時出現,船隨時都可能沉沒,他要搶時間,救她們上岸。
江楓運功接擋住李泌的招式,適時攻取對方的要害,只想一擊即中,好騰出手來,蕭畦已飛速劃過一條小船,遠在三丈之外,就騰身而起落在這邊的船上,從身後襲擊李泌脊心穴,這招狠準,李泌被點中,一下子趴倒在地,動彈不得。
李軒兄弟倆從水下鑽了出來。模模臉上的水珠︰「父皇,沒有找到皇姑與許清河!」
「軒兒,快把李泌帶上岸,交給高長春他們。」江楓眼見越來越下沉的船只,急促的喊道。
李軒縱身上船,鋼鞭一揮,李泌肥大的身軀已被卷起,他運足內力,往岸上一拋「你這李氏的敗類,我真該把你扔進江里喂魚。」李泌被生生摔到岸邊,御林軍奔過來,迅速制住了他。
這個時候,水已沒過,船在往下急沉,蕭畦再欲去劃小船,身處的這條小船很快地沉沒了。沈皇後,郭芙、安娜三人都被嗆了水。
李軒、李偲兄弟慌忙在水下尋找著,江楓不顧一切的扎入水中,李遐、李述兄弟的小船近在咫尺,透過朦朧的夜色,看到此情形,急急呼叫「父皇,父皇!母後!」
已經獲救上岸的數千軍民慌慌的跪在地上,虔誠地呼喚︰「蒼天在上,我大唐當今皇上,仁愛至善,心系蒼生,是自古難得的明君聖主,求蒼天不要讓皇上有絲毫損傷,百姓不能失去皇上啊!老天開眼吧!」
明明人在船上,落水之後就找不到了。
江楓艱難的在水中模索著,好不容易模到了一只手,他急忙往前一些,水里睜不開眼楮,他閉著雙目,把此人抱在懷中,一躍而飛出水面,腳尖輕點,水花四溢,縱身飛了起來,落到岸邊,這才看清所抱之人乃是沈皇後。
高長春、高長庚兩兄弟慌忙趕來,急急叫道︰「皇上,不要再去冒險了,有那麼多會水的官兵去救,他們會平安無事的。」
江楓很明白,再多人下水,在這寬闊的江底救人,談何和容易?人一旦落水,必須要爭分奪秒,才讓溺水者有一線生機。
沈皇後吐出一口水,睜開雙目道︰「皇上,郭芙、安娜,還有兩位皇兒」
「放心,偲兒、軒兒會游泳,不會有危險,朕這就下水救郭芙與安娜!」江楓不顧身邊眾人的反對,又跳進水里,游過去。
江上看上去很平緩,但水下激流涌溢,水勢湍急。
江楓不停地伸手亂模,心如火焚,他不敢去想佳佳會被許清河怎樣?只有先救落水之人。忽然听得李軒急切的聲音︰「父皇,我抓到了一個人,不知是誰?快幫我扶他上船。」
江楓急忙游過去伸出雙手,父子倆把此人扶到近前官兵劃來的船上,卻是安娜,還好,她沒有大礙。
郭源已經帶人抓到那兩個破壞堤岸的人,得知險況,忙飛身跳到船上,剛剛看到帝後無恙,稍稍心安,隨即又听說妹妹郭芙尚在水里。他心里一沉,一頭扎了下去。
許許多多官兵往水中撒網,百十名御林軍也爭先恐後的跳進水中,分頭尋找著,半個時辰過去了,仍然沒有許清河,李永佳、郭芙的消息,江楓心揪得很緊,佳佳、郭芙,你們千萬別出事啊!這一天一夜的時間,他的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狀態。經歷了兩次生死考驗,和牽腸掛肚的折磨。
李偲急喊一句︰「父皇,許清河挾持皇姑劃船到對岸了。!」
江楓用雙手抹掉臉上的水珠,透過朦朧的夜色,看到一個人影在使勁的劃船,船頭上躺著一個人,在這里,除了許清河與佳佳,應該再無旁人了。
他不能馬上就去追,盡管他心里急的如火絞焚,郭芙生死未卜,他如何能放棄一絲讓其生還的機會?他定定神,繼續鑽進水下,一口氣扎到水底,用力游了好一會兒,終于模索到腳下的人,急忙抱住她。郭源、李軒兄弟、蕭畦也都隨之趕來了。眾人七手八腳
托起,李遐急急劃船過來。江楓把她平放在船上。
是郭芙。然而此時的她雙目緊閉,面色青紫,已沒有了心跳。
江楓急吼一聲︰「郭源,快,快給她做人工呼吸。」
所有人都楞楞的望著他,他猛然明白,一千多年前的人怎麼听得懂現代人的術語?
江楓顧不上解釋,更無視古人的男女之別,趴在船上,俯體,把嘴巴貼在郭芙櫻唇上,拼命地對他吹氣,又不停的用雙手按壓她的肚子。郭源開始又急又氣,很快就看出皇上是在救妹妹。也不好說什麼。
整整折騰了一個時辰,郭芙仍然沒有反應,看來,
她已經停止呼吸。
郭源撲在妹妹身上嚎啕大哭︰「阿芙,你醒來看看哥哥吧!阿芙,你不能死,我怎麼向爹娘交代啊?妹妹,你怎麼忍心把我們拋棄?我的好妹妹。」
在場之人都情不自禁的落淚,為郭芙的不幸身亡而痛心。
江楓萬般哀痛,淚水緩緩滴落下來,郭芙,你就這樣走了嗎?這麼多人都能夠化險為夷,闖過生死關,你為什麼不能逃過此劫?你是好姑娘,不該死啊!
良久良久,郭源已經哭得聲嘶力竭,仍然痛哭不止。
李軒低聲說︰「父皇,皇姑還在許清河手中,我們去救她吧!」
江楓輕輕拭淚,哽咽的說︰「郭源,先帶她上岸,朕只有先顧活著的佳佳,你,千萬要節哀。」
皇上下旨,大家劃船向對岸行駛,沿著許清河過去的方向追趕,御林軍與官兵由蕭畦率領,從金陵大橋繞到對岸,趕去接應。
岸上青翠茂密的野草擋住了去路,山邊怪石突兀,奇峰異樹,連綿不斷,一路崎嶇不平,坑坑窪窪,對岸沒有可以離開的路,許清河一定帶著佳佳躲在山里。
兵分兩路,在山中仔仔細細的搜尋,荒草茹曼,繚繚繞繞。一眼看不了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