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客棧里,燕陰像風一樣卷了進來,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公子,剛才我去看榜了,前兩百名中有大公子的名字呢!」
聞言,一桌的人長舒一口氣,俱都很高興,大伙兒議論紛紛,好不歡快。
「擔心了好幾天,這武試終于落定了!」
「是啊是啊!這會兒大公子可以安心地去參加文試了!」
……
靜靜抿茶的諸君對于這條消息明顯很是滿意,看來她的計劃沒有落空,祁政沒有令她失望。她淺笑,轉而望向祁政,卻見他這個主角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顯得極為心不在焉。同以前完全判若兩人。奇怪中,她再仔細看了看他,卻見他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額上竟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抬眸輕輕一笑,掩飾住不自在︰「我吃飽了,先回房休息一下!」他起身離席,走得有些緩慢,但是脊背還是挺得筆直,完全看不出異常。
諸君心里很奇怪,二公子這是怎麼了?
輕手叩門,里面沒人回應,怎麼回事,二公子不是回房了麼?
諸君想著,推開門走進去,赫然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幕場景︰祁政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二公子——」
諸君疾跑過去,此時祁政雙目緊閉,眉頭深鎖,臉色慘白的嚇人。她趕緊扶起他,掐了掐他的人中,良久他才悠悠醒轉過來,氣若游絲。
「諸君。」
「公子,你是怎麼了?病得這麼厲害,怎麼不看大夫?」她責備地看著他,扶他坐到床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請大夫!」
她正準備走,手卻被他緊緊抓住了,回頭一看,卻見他臉上顯出一種難言的苦澀,還坐得東倒西歪︰「別去,我沒事的!」
她再次坐回他旁邊,用手探了探他額頭,驚得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公子,你頭燙得很呢,到底是怎麼弄的?」說到這里,她忽然想到了︰「莫不是晚上睡地板受的寒?」
她很愧疚地低下了頭,要不是因為自己,公子也不會病成這樣。
見她這樣,祁政無力地笑笑,捏捏她的手︰「你別自責,不是因為這個!上次我參加武試闖天罡陣的時候,不小心被陣內的旗子撞到,所以才會……」他說的很累,話還沒說完就倒在她肩上。
「既然受傷了,為何不說呢?」她蹙眉凝注著他,抬手貼了貼他的臉和手,發現此時他全身上下都燙得嚇人,看來一定是由于受傷之後又受了寒,才會這樣。
「明天哥哥就要去參加比試了,我不想他擔心!」他說得很輕,呼吸卻很濁重,「所以你千萬別跟他們說!」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可是你的病總得治啊!」她無奈地搖頭,可是祁政抓著她的手卻不放。
「我學過一點醫理,我自己會治,你別去請大夫,否則哥哥一定會知道的!」
「那你是不是還會懸絲診脈?」想起他上次去嚴府見自己,也是用這個理由,諸君不由好笑。
「呵呵,你還記得那件事啊!」他淺笑,臉色緋紅,順手指向房間那面的櫃台,「那里有瓶雪花凝霜膏,你幫我抹在傷口上吧,應該可以消腫!」
諸君應聲將他放倒在床上,取過膏藥︰「公子,你傷口在哪呢?」
「在我背上!」他低噥了一聲,頭腦有些昏沉地閉上了眼。
背上?諸君額上開始冒汗,難道是要月兌他的衣服嗎?想起那天晚上和他誤吻的事,她臉上就發燙,這一次又要月兌他的衣服,她想想就為難。可是,就是因為她這麼保守,才使得他夜晚受寒,如今病上加病,才病得這麼嚴重。怎麼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猶豫。
想到此時,她咬了咬唇,將藥瓶放在旁邊,伸手開始解祁政上身的衣服,她低了頭,俏臉漲得通紅,這可是她第一次看男子的身體,怎不叫她一個女兒家難為情。
祁政的膚色很白皙,雖然每日必練劍,可是卻完全不像其他練武之人膚色黝黑,他更不像他手下的那些漠北男子長得精悍,反而像江南的靈秀公子,蘊著一股清淡的氣息。翩翩佳公子,如琢如磨。
諸君扳過他的身體,卻見他的後背上已青腫一一大塊,顯然被傷的不輕。她趕緊拔開藥瓶塞子,將雪花凝霜膏敷在祁政傷口上,再用手一點一點暈開,她抹得很輕,生怕弄痛了他。
抹好藥膏,替他穿好衣服,蹲身月兌去他腳上的白色凝脂靴子,再為他蓋上被子。
……
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很亮,祁政動了動身,額上敷著的毛巾滾落到床上,他揉揉太陽穴,感覺精神好多了。
正欲起身,一眼便瞧見了伏在床弦睡著的諸君,他想起來了,好像是她昨天晚上不休不眠地照料著自己。想到這里,他心里很愧疚,她昨夜一定沒有睡個好覺了。等等,昨夜?那今天不就是哥哥去文試的時候了嗎?天啊,他忘了這事!
「公子,你醒啦!」似被他驚醒了,諸君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楮,「好些了沒有?」
他急掀開被子便要下床︰「我要去看看哥哥比試的怎麼樣了!」還沒走幾步,便腳步搖晃起來。
諸君連忙上前扶住他︰「你身體還沒好呢,不要亂動!」
「可是我很擔心哥哥……」
一把摁倒他坐在床上︰「我知道公子在擔心什麼。大公子曾經被質在上官世家十多年,你還不是怕他們認出了大公子,會對他怎麼樣!可是你現在病成這樣,難道就能幫的了大公子?」
听來很有道理,祁政一時愁眉不開︰「那你去看看吧諸君,有你照應,我也放心些!」
輕點頭,諸君一臉鄭重︰「那你就在這里給我好好休息,不許亂跑!」
祁政仰起臉,笑得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