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可以永遠沉睡,該有多好,如果我們可以永遠夢下去,該有多好……
蕭佑南從柏林調來了蕭家的專用醫生阿道夫•布萊德,度過危險期的顧小羽被接回了潁園,雖然還戴著氧氣管,吊著點滴,但人已經醒來,就表示一切都會好起來。
顧小羽意識漸漸清醒,掙開眼,奢華的歐式大床,橙黃色的床幔像個蒙古包,她知道,她回來了……還是這個囚籠啊……
「你醒了?布萊德說你今天早上會醒。」蕭佑南粗壯的大掌輕輕握著雪白的柔荑,挺拔壯實的身軀坐在床頭,凝望著逐漸轉醒的顧小羽,目光柔和平靜。
這次車禍,顧小羽全身軟組織多處擦傷,胸腔三根肋骨骨折,只要一呼吸就會感到窒息般的疼痛,可她醒來的那一刻,腦子里閃過車禍的一瞬間,頓時,忙抓著蕭佑南急問︰「他……他怎麼樣了?君沛……」
心口被深深一擊,我從柏林趕回來救你,這麼多天日夜守候著你……
你昏迷時喊他的名字,醒來還是喊著他的名字,顧小羽,你夠狠的,我會讓你知道,誰更狠!
平靜的目光掀起一陣黑霧,氣氛變得詭異起來,蕭佑南低低一笑,壓低腦袋,古怪的湊近她戴著氧氣管的面龐,語氣輕佻︰「從那麼高的地方被你撞下去,你說他會怎麼樣?」
不!
顧小羽微微顫抖,右手撐起身子似乎想要坐起,她不相信,君沛怎麼會死呢,他……他那麼完美,剛剛在夢里還夢見他第一次對自己表白來著……不會的,他一定在說謊!
「你……」蕭佑南見她呼吸困難,索性將她緩緩抱起,讓她靠著枕頭,而他變得興奮起來,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輕輕調笑「寶貝兒,你想問我為什麼不救他是嗎?」。
「可我為什麼要救他?別說那是懸崖當時誰也救不了,即使我可以,我也不會救,你跟了我四年,還不知道你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人嗎?」。
惡魔,他就是披著人皮的狼!
赤lolo的拿刀戳別人的心窩子,還能笑嘻嘻得問——你疼不?
「不過,我還是好心的通知了佟家,來——收——尸!」直到最後那三個字插入心髒,顧小羽捂著胸口,驚怒交加,她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淚水止不住,怎麼也止不住!
「瞧瞧,你才剛醒來,就受不了了嗎?昨天就是他的下葬的日子,佟家哭聲一片……哈哈,可惜你還在沉睡,不然我真的會帶你去見識見識,畢竟這麼熱鬧的場面,你不在,實在可惜!」蕭佑南一邊擦拭著她的淚水,一邊輕笑,一邊欣賞,還是不夠啊!
你讓我痛一分,我便要你痛夠十分!
「寶貝兒,你別哭啊,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美,脆弱的像只百合花,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他摔下去了,被你撞死的,听說尸體血肉模糊呢……嘖嘖,你看看你,多麼誘人,這張臉……讓他都肯為你去死了,你說?你是不是個禍害?害死自己的初戀情人,這個滋味一定很特別很窩心吧?哈哈……」漆黑的眼眸,噙著淡淡的嘲諷,冷酷如寒冰的語氣,字字誅心。
他要刺激她,讓她崩潰,讓她痛,只有她痛了,他才感到短暫的滿足!
「滾……咳咳……滾……」心痛如絞,是她,都是她,君沛活得好好的,不是為了救她,他不會死!
哆哆嗦嗦地拔掉氧氣管,抽掉左手的針管,她要離開這里,她不相信,她要去找君沛,哪怕是死,也不要在這個魔鬼的身邊再呆上一秒鐘,可剛剛蘇醒的她,虛弱不堪,連下床都做不到,蕭佑南靜靜望著顧小羽掉下床痛得蜷縮成蝦米狀,望著她幾乎是趴在地毯上,朝門口挪去,手指幾乎觸及門鎖……
冰冷的語調在屋子里緩緩升起︰「你可以爬出去,不過只要你爬出去,不止踫過你的佟俊杰,佟家所有的人都要死!」
一句話,她額頭上的冷汗便順著臉頰緩緩滴落,修長的影子罩在頭頂,她害怕地瑟縮著,他霸氣的將她伸出的手拉下,緩緩打橫抱起,她輕得像根羽毛,放在床上,輕輕交代,「乖,你該慶幸你現在身體不好,你知道的,出了這樣的事,你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可我讓你活,你就要知足,乖乖養好傷,不然怎麼做我的寵物?嗯?」
「中森!」整了整西服,中森推門而入,謹慎恭敬,「讓布萊德重新施針,另外,沒有我的吩咐,羽兒哪都不能去。」
「是!」
當房門關上,才走了兩步的蕭佑南清晰地听見房里傳來一聲慘叫——「啊!——啊!——」
那聲音雖低沉綿長,但任誰听了都會感到顫栗,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絕望吶喊,包含了太多的情愫,太多的壓抑悔恨,令中森都不禁皺了皺眉,甚至動了惻隱之心,可蕭佑南只頓了頓,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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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羅望著潁園五步一哨的警衛,搖了搖頭,暗嘆,這蕭佑南對小羽還真是特別。
「羅小姐。」
「朗德,是蕭先生讓我來見顧小姐的。」
「中森先生已經來過電話了,您請進!」朗德上前替夜羅月兌了裘皮大衣,又恭敬地領她上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天氣漸漸步入了冬天,可入了潁園,在中央空調的制衡下,絲毫感覺不到冷。
碩大的房間窗子竟然是開著的,顧小羽正伸出手接著漫天飄落的雪花,只穿著白色睡衣的她,曲線玲瓏,瘦的一陣風都能吹散,下巴更尖了,雪白的肌膚幾乎透明般,一雙大眼楮直直盯著窗外。
朗德見狀要上前勸阻,夜羅遞了個眼色,示意他退下,朗德只好關門出去了。
「好興致啊,我在褚園天天都悶死了,既然身體好了,下星期你陪蕭佑南去鳳凰湖山莊吧!沐臨風邀請,歐陽宏做東,必是為了佟俊杰的事……」夜羅自顧自得說著,給自己倒了杯茶,勸人嘛,是急不來的,她既然主動找蕭佑南要了這個差事,自然有把握說動這死丫頭。
顧小羽這兩個月身體是漸漸好了,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乖乖吃飯,乖乖睡覺,從來就沒這麼听話過。
可目光渙散,形同廢人,時常一發呆就是一整天,根本不用蕭佑南吩咐,她一步都不肯出房門,蕭佑南很煩躁,每次到褚園找蕭佑廷商量事情的時候,蕭老七都苦著臉挨訓,在泰國呼風喚雨的蕭七爺,在褚園自己的地盤被自己的二哥訓得像只小狗,夜羅看不下去了,主動替蕭佑廷解圍,可這解圍的根本還是潁園啊!
「你再這樣像個木頭,外面可要亂成一鍋粥了,楊樂樂是放出去了,可佟俊杰還關著呢,自從兩個月前蕭佑南和沐臨風談崩了,兩家的關系就一直很緊張,佟家幾代人為沐府鞠躬盡瘁,沐臨風勢必要救出佟俊杰,可蕭佑南絕不會讓步。」
「還有,蕭家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利用泰興集團打擊wer財團,這些日子的報紙你看了沒?若非wer財團背後的人是沐臨風,只怕早已破產,如今蕭佑南擺明了要玩死佟家,你再這樣不聞不問,佟君沛那一家人,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最後,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佟君沛的老婆喬靈兒……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一根弦崩了一下,顧小羽終于側頭,一行清淚,盈盈而落,君沛的孩子……君沛的……孩子。
「真的是君沛的……孩子?」
五味陳雜,顧小羽捂著胸口,輕輕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