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顧小羽又恢復了那完美到朦朧的笑容，只是那笑怎麼看都蒙著一層薄霧……
下樓的時候二樓盡頭傳來一聲輕響，顧小羽一個激靈，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巴掌聲，懷著一絲好奇，她緩緩走到二樓盡頭，因到處都是地毯，所以並未發出腳步聲，也因此，她越靠越近，清晰地听見了對話。
男的深情，女的狠絕……
「一曼……當年我去找過你！是白玲娜帶我去的，當時你父親說你不在家，我以為你故意躲避著我……」
「以為？你知道嗎？你的以為害死了蘇一曼，如果那個時候你能回頭看一眼，如果那個時候你多找我幾次，可能今天我就不會站在這里。」
「你的意思是……」
「我被我爸關起來了，因為他發現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那時候，我就站在房間里，張大嘴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他們給我吃了啞藥……又逼我簽了許多文件……再後來，我已身在英國，每天都要忍受生不如死的糟蹋和永無休止的教……再後來，我終于成為了納達耶夫教師最出名的作品……再後來，我回國，賣掉了我自己，因為我發現，在沉淪之後，我的靈魂已染上墮落的印記，于是我開始喜歡各種各樣的男人，尤其能令我瘋狂的男人……而如今，很明顯，那個男人不是你！」
「一曼……」
「宋大兵，收起你可憐的眼神，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一錢不值的愧疚，這只鐲子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個世界只有夜羅，明白了嗎？」。
砰——！碎裂的聲音——
「一曼，我承認，你今晚說的，的確深深震撼了我，我不知道原來你這兩年多以來竟是這麼過的……如果時間能倒流，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哼，你能怎樣？佟君沛和顧小羽愛得轟轟烈烈，不也一樣眼睜睜看著她家破人亡？在我看來，顧小羽選擇蕭佑南是必然的，你們這些在陽光下長大的公子哥，又怎麼能跟深不可測的大世家相比！」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離開蕭佑廷！」
「不錯！因為他夠狠，夠毒，夠無情！而我要的，只有他能給！」
「不，我也可以的，如今我正式接手宋氏，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一定可以給你想要的！」
「夠了，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滾！」
「……一曼」
「滾！」
「……」
一陣沉默之後，顧小羽听見有人離開的腳步聲，便躲了起來。
再後來，角落里隱隱約約傳來一個女人的啜泣之聲，那聲音悲痛欲絕，仿佛歷經了一個世紀，壓抑了一生！
會議廳
一小時後，顧小羽被中森帶入，長長的歐式封閉長廊，一眼望不到頭，五步一崗，保鏢分成兩排靠牆而立，個個目不斜視，嚴陣以待。
一進會議室，顧小羽便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暗暗穩住心神才沒叫出來，寬敞的大廳中間擺著一條長長的會議桌，蕭佑南與沐臨風各自對立而坐，一應保鏢站在牆腳或窗前，場面冷得可以，靜得可怕。
沐臨風身旁坐著一男一女，蕭佑南身邊就坐了蕭佑廷，待顧小羽坐下，蕭佑南握住顧小羽的手有些冰，冷眉一皺︰「不舒服嗎？」。
顧小羽搖搖頭，靜靜笑笑，蕭佑南只覺得內心一暖，面上仍是淡淡。
此時，對面傳來一陣清風般的男音，說不出的好听，令人如沐春風，顧小羽不禁被吸引。
「佑南，原是我以為你小題大做，如今看來，也難怪你不肯放了俊杰那小子。」原是沐臨風望著對面的蕭佑南和顧小羽，好似發現了什麼，淡淡嘲諷。
「臨風，你知道的，我的東西誰也別想踫，既然踫了，就得有死的覺悟！」蕭佑南的聲音充滿磁性，沉穩有力卻又霸氣篤定。
「哎……五年了，每次見面你的個性都讓我頭疼……」沐臨風輕輕一笑，模模鼻子，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臨風，每次見面你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紳士樣！我很好奇，你什麼時候也能讓我頭疼一下！」
「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夸我嗎？」。
「yes！」
「你我多年的交情，若不是佟家三代對我們沐府忠心耿耿，我犯不著觸你的眉頭，上次談崩了，這次，希望我們能達成一致。」
「那你先說說，怎麼達成一致，我很期待，你這次帶來多大的誠意。」
「首先，我用一個人跟你交換，見松，帶人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雙手被縛，嘴里塞著白布的狼狽女人被帶了進來，不是喬柔兒是誰？
顧小羽一震，之前听夜羅說蕭佑南已命人去抓喬柔兒，只是喬柔兒先一步坐了飛機，逃回了美國，而如今看來，只怕是到了美國之後又落入了沐府之手。
不是說喬佟兩家都是沐府的家臣嗎？
如今為了佟俊杰將喬柔兒交給蕭佑南，無疑要面對喬家的不滿和怨懟，作為兩大豪門背後的勢力，沐臨風若沒有一定的平衡馭下手段，是絕對做不到這點的。
「哼，臨風，這個女人雖然是我想要的，但她的重要遠遠比不上佟俊杰，你知道的，若不是你，wer財團，撐不到現在！」蕭佑南顯然不甚滿意，對這招毫不感冒。
而沐臨風仿佛勝券在握，「一個女人的確不夠，她只是我奉送你的誠意而已，再看看這個！」
一個文件袋利落的飛到蕭佑南面前，他親自打開看了看，眼中精光一閃，唇角微揚，越來越濃的戲謔，「臨風，你還真下得了本錢，居然要放棄中東石油項目……既然這樣……我再不給你面子會被人說我蕭佑南太過霸道，好吧，我答應放人，並且為了回饋你這麼大的一份厚禮，我將撤去打擊wer財團的計劃，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也算是附帶的一個條件吧！」
反正打擊wer財團，蕭府最終的目的還是敲山震虎，令沐府不要干涉中東計劃，並且連帶打擊佟君沛。而現在沐臨風已明確表態不會再覬覦中東計劃，佟君沛也墜崖身死。且經過兩次交涉，沐臨風無疑是讓他面子里子都有了，再不下台，彼此面子上都不好過，至于佟俊杰，來日方長……
「哦？說說看。」
「我要你繼續假裝對中東計劃的關注，並放出風聲會與蕭府一起合作這個項目，這個煙霧彈越大越好。」
「不得不說，你很讓我為難，這件事一旦成功，得利的是你，而我很可能惹來其他幾家的埋怨啊！」
「少來了，臨風，這點麻煩對你來說壓根是小菜。」
「……好吧……每次和你談事情，我總覺得自己被剝削得連渣都不剩。」
「怎麼會？臨風，看看這個，我不會讓你白做的！」同樣，蕭佑南示意老七將一份文件袋依樣拋了過去。
沐臨風打開文件袋，只一眼，便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佑南，真有你的，這麼隱密的計劃都讓你聞出了蛛絲馬跡，好吧，後會有期！」
*****
離開鳳凰湖山莊的時候，歐陽宏夫婦與許多顧小羽根本不認識的達官顯貴陸續到達迎賓大廳。
「……羅，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佑廷，我沒事……」
顧小羽悄悄望了夜羅一眼，她雖依舊妖嬈，但眼楮紅紅的，與蕭佑廷說了幾句便上了車。
一陣寒暄後，蕭佑南親自為顧小羽披上雪絨披肩，擁著上了車，外面正飄著雪花，顧小羽面對這麼多人相送的盛大場面，只覺得好累——真的好累！
一切都是那麼虛幻，這些人或羨慕、或崇拜、或敬仰、或巴結……什麼樣的嘴臉都有，黑色的勞士萊斯緩緩啟動……
蕭佑南不經意望見她一瞬間的落寞，只輕輕握住那一片柔荑，「在想什麼？」
「光芒萬丈，形容此刻，也不為過吧，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好冷，好冷。」顧小羽呆呆的說，蕭佑南專注的望著她，捧起她如雪般純淨的面龐，在額間一吻，「傻瓜，這樣還冷嗎？」。
擁她入懷，懷中人兒輕輕點頭，又嘆道︰「不知道柏林的冬天是不是還是那麼冷，小凱有沒有穿夠衣服。」
「我答應你，很快，讓他回到你身邊！」
「……佑南……」顧小羽終于淺淺一笑，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