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洛潼剛一消失,殷淳玉的心神便已繃緊,兀的,背心處傳來的一股殺機讓他心頭猛地一驚,沒想到只這一會夏洛潼竟然已經在他背後發起了攻擊。
為了避開這致命的一擊,殷淳玉再顧不得其他,身體猛的向前一彎,只覺一道冰涼的觸感刺激著他右臂上的皮膚,激起一連竄的雞皮疙瘩,鋒銳的割裂之感讓他心頭一顫,來不及細想為何躲開了來自背後的攻擊,自己的手臂卻受了傷。躲過背心一擊的殷淳玉猛的直起身子扭身面向身側的夏洛潼,左手折扇再次一揮,數道寒芒閃過,逼的夏洛潼不得上前的同時,身體猛的向後退去。
即便是在那樣近的距離,夏洛潼仍舊以她那鬼魅的身法避開了大部分的暗器,雖說仍有兩片細長的扇骨薄片劃開了夏洛潼的下巴和左臂,但卻只是簡單的擦傷,除卻留了絲絲血珠之外,並未給夏洛潼造成多大的傷害。
然而退到五米開外的殷淳玉卻有種驚魂未定的感覺,剛才那樣的情況,若是他們此時是生死斗,殷淳玉知道他即使不死也得蛻掉一層皮,那種被纏上之後就再也揮之不開的感覺真讓人膽顫心驚。
使出兩次暗器,殷淳玉手中的精鐵折扇也已沒了用處,只剩下兩片最外側的支架尚存,剛隨手棄掉那空殼折扇,殷淳玉只覺眼前一花,夏洛潼再次失去了蹤跡。
對于夏洛潼這不讓人松上一口氣的連續瘋狂進攻,讓殷淳玉的神經繃得死緊,好在此時他已給自己爭取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再次撲上前的夏洛潼與殷淳玉纏斗在了一處,夏洛潼憑借著幻魅的步伐游走在殷淳玉身側,如同鬼魅般總是出現在殷淳玉最難以企及的地方,在其身上又添了數道傷口。
而夏洛潼也沒討上多少好處,她修習武學的重心都在于如何將敵人擊斃,對于這樣需要留手的比試,其實已經阻礙了她的發揮,加上殷淳玉身上暗器極多,總能在他最危險得時候又弄出幾個暗器,使得夏洛潼身上也帶了不少傷口,雖說並不致命,但鮮血卻也流淌不止。
兩人的比武讓周圍的各派觀眾驚嘆不已,他們的實力已然遠遠的超過了同輩的水平,甚至連老一背的一線高手也多有不如,雖說兩人此時已然傷痕累累,那殷淳玉一身的白衣更是顯眼,但卻並不妨礙眾人對他們的敬佩,單單是現場觀看這樣的一場比武就已經能讓他們獲益良多了。
然而此時與眾人所關注的地方不同的卻也大有人在,此時的夏洛潼下顎處滿是血污,然而那眼神卻仍舊堅定而冷靜,平靜的猶如萬年寒潭般毫無波動,專注而又投入,手中的匕首穩穩當當,持匕的手臂和手腕仍舊有力,絲毫未有因為那些傷痕造成的痛感而有一絲顫抖。
這樣一副認真的神情無疑是吸引人的,不僅是場外的風逸寒和宋雲河,就連深陷纏斗之中的殷淳玉也為其著迷。
那精致的下巴和冰冷的面具,雖然染著鮮血卻絲毫沒有破壞其美感,反而平添了一絲魅惑人心的感覺,配著那樣一副妖嬈有致的嬌軀,直叫人心髒都要快了幾拍。
隨著戰斗的僵持,殷淳玉也有了些後繼無力的感覺,血液的流失讓他愈發感到疲乏,然而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饕餮雖說也沒受多重的傷,可卻也流了不少的血,為何沒有意思疲憊的感覺,仍舊那般平靜得讓人感到害怕。
然而就在殷淳玉因疲憊而動作略有緩慢的那一瞬間,一柄匕首卻帶著不可思議的軌跡出現在了他的脖頸之前,緊緊貼服著皮膚,只要殷淳玉有輕微的動作,便能劃破那細女敕的皮膚激出蓬勃溫熱的鮮血。
這一瞬間的靜止讓人猝不及防,仿佛正在急速奔馳的馬車忽然來了個剎車般讓人一時難以反映過來,上一刻明明還交戰的難分難解,下一刻卻已有了結果。
直到夏洛潼的匕首送到了殷淳玉的脖頸之前,這場比武便隨之結束,結果毫無疑問是夏洛潼取得了勝利,雖然勝利來得太過快速讓大多數人有些模不著頭腦,但卻沒有人會去質疑這樣一個結果,贏了便是贏了,任何質疑的聲音都是對戰斗雙方的不尊重。
收起手中的匕首,夏洛潼並未有任何話語,在自身黑色夜行衣上擦拭干淨血跡,將匕首送回劍鞘之內,未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便運氣內力注于雙腿,如同此時曠野上正在吹拂的晨風一般,無聲的飄向了城門。
而落敗了的殷淳玉也未見任何那那惱色,同樣平靜的整理好自己,沖遠處的青雲門弟子招了招手,往連城方向走去。
見到比武結束,兩個主角都相繼離開,眾派人士自然也沒有留下來得必要,政群結隊的議論著剛才的戰斗,接連回了城里。
風逸寒朝夏洛潼那已經消失在了城門間的方向看了看,略一皺眉,暗自猜測此時已然負傷的她是否還會繼續去追蹤崆峒派二長老等人,然而隨即他便想到了羅生門那不達任務絕不罷休的行事風格,眼神罕見的扶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眼見大部分人都已回了城,宋雲河卻還在遠處沉思,進來接連形象破滅的顧瀟湘便想上前解釋幾句,然而她才剛剛走沒幾步,就見宋雲河看著夏洛潼原本殷淳玉戰在一處的地方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那絲笑意在顧瀟湘的眼中是那般的刺眼,恨得她完全無法壓抑那洶涌而來的憤怒,臉色也愈發陰沉。
然而就在此時,察覺到顧瀟湘那情感濃郁的注視的宋雲河,卻忽然轉過了頭,正好看到顧瀟湘那副怨恨的神情,讓她那副表情一時僵在了面上,隨即驚慌不已,正欲換個表情上前解釋,卻只見宋雲河淡漠的掃了她一眼,離開了原地。
看到宋雲河那冷淡的眼神,顧瀟湘只覺得胸膛里那個心涼了個徹底,苦苦戀著的人卻給了自己那樣一個眼神,甚至連說話的機會也不願給她,顧瀟湘只覺得心中滿是壓抑,她知道自己很難再有機會挽回宋雲河對她的觀感了。
正在絕望的顧瀟湘不經意的掃向那方才戰斗過的地方,卻猛然想到了饕餮,瞬間心中的恨意洶涌襲來,都是她!若不是那個賤人,她有怎會被宋雲河所厭棄!為什麼宋雲河會對那空地露出那樣一副溫柔的神情!一定是因為她!
蓬勃的恨意讓她止不住的滿面猙獰,尖銳的指甲刺進了皮膚,帶出一串串的血珠卻毫無所覺,腦海中只剩下了對夏洛潼無盡的恨意……
而此時正被許多人多惦記的夏洛潼,卻在雲來客棧的那處小院里收拾著傷口準備包扎。
今日的戰斗並未用去多少時間,剛到午飯的飯點,此時若是收拾好過去二長老等人所在的青樓,他們應該才剛要起床才是,對于夏洛潼來說任務才是最重要的,這點小傷壓根不能對她照成威脅,只是流血過多讓她略有些疲憊而已。
將自己收拾妥當,用了午飯,夏洛潼便在此出了門,往二長老等人那奔去。
當夏洛潼來到青樓後院時,無意外的看到了已經在此守候的風逸寒,簡單的打過招呼,夏洛潼飛身上了她的專屬屋頂,懶懶的躺在了屋頂之上休息。
夏洛潼剛剛靜下心,便察覺到有人出現在了她的身側,不過她卻並未起身,因為她知道來人只會是風逸寒。
「打得不錯,流血過多有些累了吧。」雖是疑問句,語氣卻很是肯定,不管實力有多強,意志力有多超乎常人,但身體卻仍舊是那副身體,該類還是會累。
「有點,憋著不讓自己殺人可真夠難受的。」夏洛潼說得是實話,要讓她每次下手都要考慮如何才不會把對手弄死,那是件不比讓普通人刀刀準確刺中心髒還要難的時間。
「你應該給他來一刀狠的,在臉上最好。」
夏洛潼听到這番話一噎,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身旁盤膝而坐的風逸寒,難以想象他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夏洛潼忽然覺得自己被他那副淡漠的神態給騙了,這家伙一定是個內心陰暗的家伙。
「你長得也不錯,不要妒忌他,會變得跟他一樣長得不男不女的。」夏洛潼坐起身子自己的看了看風逸寒,一本正經的勸說了起來。
听聞夏洛潼夸自己長得好,還說殷淳玉不男不女,風逸寒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笑意,繼而道︰「放心,長成他那樣,我會自己劃花那張臉。你休息一下吧,稍後那二長老許是還會出去。」
見風逸寒那樣說,夏洛潼知道他會仔細盯著二長老等人,便也抵不住疲乏的漸漸睡了過去,抓緊這點時間好好補充一下精力。
看著夏洛潼竟然如此的相信自己,在自己的面前就能這般睡去,即便清楚自己一旦有了異動,夏洛潼就會立刻清醒過來,但是這樣被信任的感覺仍舊叫風逸寒心情舒暢,看著夏洛潼平靜的睡顏,風逸寒眸中的笑意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