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秘書把一張請假條交給朱珠︰孫蘭菊請病假了。
朱珠馬上把後勤主管張峰請來,告訴他說︰「孫副經理請假了,你多操點心。」張峰回答說是。朱珠想了想問︰「最近有什麼事嗎?」。張峰匯報說︰「也沒什麼事,就是那個新來的保潔員朱什麼來著辭職了。」說者無意听者有心,朱珠嘟囔一句是嗎。
張峰走後朱珠撥了朱表哥的電話,她問︰「表哥,你怎麼辭職了?」朱表哥說︰「這個工作不太適合我。」
「你又找到新工作了嗎?」。
「在一二手家具市場工作,副經理。」
「表哥,不是我糗你,你想過沒有,人家為什麼叫你做副經理?」
「當然是能力,表妹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對此我只能打聲感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僅僅過了一天,朱表哥又打來電話︰「表妹,听說你們要處理一批辦公桌椅?」
「表哥,你耳朵真夠長的,你听誰說的?」
「別管我听誰說的,有還是沒有?」
「有,但那是後勤主管的事,我說了不算。」
「表妹,你是一把手,你說了不算誰說了還算?听我一句勸,中國的官就像一張糧票,現在不用過期作廢。」
「對不起……」
「我不找你了,我找別人。」朱表哥重重掛了電話,看來他生氣了。
兩天之後,朱珠辦公室的門輕輕響了兩聲,後勤主管張峰拿著一張紙走進來。朱珠正在批一份文件,見到張峰抬起頭問了一聲︰「有事嗎?張主管。」張峰露出諂媚的神色小聲說︰「朱經理,你表哥找過我了,我把那批桌椅便宜賣給他了。」朱珠听他這麼說不但沒高興反而很生氣,她把筆一扔質問說︰「張主管,這樣損公肥私的事,是誰授權給你的?」張峰的諂媚變成尷尬︰「朱經理……」
朱珠卻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我不該發火。但你記住了張主管,我不會兩面三刀說一套做一套,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不管是我什麼親戚,一律不要理他。」
「是是。」
「張主管,你可以走了。」
「是是。」
「張主管,你怎麼還不走?有其他事嗎?」。
比朱珠年齡要大上七八歲的張峰扭扭捏捏地咳嗽一聲,遞上一張紙說︰「朱經理,這是這個季度領用情況一覽表,請你簽個字。」朱珠嗯一聲拿過來,看也不看大筆一揮刷刷就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交還給張峰。但張峰收了後還是磨磨蹭蹭不肯走,這就讓朱珠奇怪了︰「張主管,你今天怎麼回事?」
「是這樣,」張主管字斟句酌地說︰「從報表看,朱經理你是中心做的最不好的一個,其他職工都領用過了,就是朱經理沒有領用過。」朱珠一愣︰「張主管,我接受批評,下個季度我帶頭領。」
張峰總算走了。看著門被帶上的一霎那,朱珠仰靠在老板椅上不出聲地笑起來,領導難當啊,連領這種事也得帶頭。
又響起敲門聲。業務主管杜金生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工作員走進來。朱珠端正坐姿正襟危坐,問︰「怎麼回事?。」說完這句話朱珠自己先下了一跳,這還是我朱珠嗎?竟然用了一個帶有濃重官僚色彩的字。真真奇怪,自己這才做了幾天官,好東西沒學會,打官腔倒學會了。
一篇文章上說,晚清時侯梁啟超先生就因為不會打官腔,光緒皇帝才封他一個芝麻粒小官。看來打官腔還是很重要的。
杜金生指著那一男一女氣咻咻地說︰「這兩個魔頭竟然在上班時間爭吵,我說他們還不听。」
朱珠示意他們坐下,這才和顏悅色地問他們怎麼回事?
女的說︰「他用我水杯喝水。」
男的說︰「我拿錯了嘛,再者說了不就是用一下你杯子嘛,何必小題大做鬧出這麼大動靜。」
女的說︰「你成心的。」
男的說︰「我為什麼成心?」
女的說︰「我喝了,你也喝了。」
男的說︰「你喝了,我也喝了。這又怎麼樣?」
女的說︰「這是間接的接吻。」
……
朱珠在心里說不能笑不能笑,一笑就做不成領導了,唉,領導真的好難當。
朱珠寫一張條子交給杜金生︰「杜主管,你到後勤部領一打杯子,今後女工作員一律用紅色的,男工作員一律用白色的。」
杜金生走後朱珠對著兩個寶貝說︰「你們是認打還是認罰?」
男的看看女的,女的看看男的,兩個一起問︰「打怎麼說,罰又怎麼說?」朱珠忍住笑說︰「打就是互相道歉,罰就是扣你們這月的獎金。你們自己挑。」
男的又看看女的,女的又看看男的。還是男的有風度,他沖女的深深鞠了一個躬說︰「對不起,我不該用你杯子喝水。」女的也還他一躬說︰「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計較。」
「是我不對……」
「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