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秘書捧著一束鮮花進來說︰「朱經理,有人給你送花了耶。」朱珠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問︰「是嗎,誰送的?」小燕看了看卡片說︰「沒有名字,上面畫著一個穿藍格子上衣的狼頭。」
華富貴。
小燕請示道︰「朱經理,這花怎麼處理?」朱珠說︰「插花瓶里吧。」
從那一天開始,每天一上班準時會有花童給朱珠送來一束花,小燕秘書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把花瓶里的花換成新鮮的。每當小燕秘書笑眯眯做這件事的時候,朱珠心里都會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做賊的感覺。一次,小燕秘書做完這些事出門的時候,朱珠叫住了她,朱珠說︰「小燕,請給我倒杯綠茶。」小燕秘書倒了一杯綠茶放到朱珠辦公桌上,她低聲問︰「經理,還有什麼事嗎?」。朱珠看似拉家常一樣說︰「小燕,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總有人給我送花呢?好奇不好奇?」小燕秘書推推眼鏡說︰「朱經理,說句實話,如果沒人給你送花,這我倒好奇了。」朱珠笑笑︰「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小燕賭咒發誓說︰「說一句假話我是小狗。」
「誰是小狗啊?」門被推開一個縫,探進一個黃色的頭來問。小燕和朱珠扭頭一看,原來是麥瑞。看到她們的談話被外人听到了,小燕急急地說︰「當然我是小狗,難到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說朱經理。」朱珠瞪麥瑞一眼說︰「賊眉鼠眼的,你間諜啊。」麥瑞嘻嘻笑起來。小燕秘書輕輕把門帶上,退出去了。
麥瑞坐到朱珠對面,晃著黃色的頭發一副無賴的樣子說︰「老實交代,那個男人是誰?」朱珠裝糊涂說︰「哪個男人?你說哪個男人?」麥瑞撇撇嘴說︰「當然不是孫洪志,地球月球火星連海王星人都知道孫洪志是你老公,我吃飽了撐的問他。當然是別的男人啦。」朱珠立刻心虛了︰「你……你知道了?」麥瑞使勁點著黃色的頭︰「全中心的人都知道我們的美女老總被人追了。」
朱珠立刻把這一切歸罪于小燕︰「這個八婆,剛才還跟我甜言蜜語的,原來……她就一間諜。」麥瑞感興趣地問︰「你要炒她嗎?」。朱珠很小人地說︰「我不炒她,但我不敢保證不給她小鞋穿。」麥瑞用涂著黑色指甲油的食指點點朱珠的頭說︰「你最好也給我一雙小鞋穿,還有全中心所有的工作員。誰叫我們不是瞎子,偏偏都長著一雙明亮的眼楮,每天看到一個花童那麼招搖地捧著一大束花送到你這里。」
一想到全中心的人都背著她指指點點,朱珠的臉立刻火燒火燎起來。麥瑞卻是痛打落水狗的架勢,她咄咄地問︰「當我是朋友你就告訴我,不當我是朋友你可以什麼也不說。兩條道你選一條吧,」朱珠真是被逼到牆角沒有退路了,她牙一咬說了實話︰「是華總嘛。」
听到是華總麥瑞先是睜大眼楮,然後大笑起來。朱珠透氣無力地說︰「你,很好笑是不是?」麥瑞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她說︰「很突然,所以……不好意思。但這個華總可不是一般的人。」朱珠問︰「你了解他?」麥瑞嗔怪說︰「你忘了我老舅是誰了?我老舅告訴我的,這個華總在京城是除了四大公子之外的又一個人物,年輕時號稱愛情瘋子,幾場婚戀鬧得沸沸揚揚。先是和台灣一個女演員,後來是內地一個三線演員,現在的老婆據說是一個豪門小姐。不過據最新消息說,他和他老婆正鬧離婚。朱經理,這一切不會是為了你吧?」朱珠趕緊撇清︰「我和他可是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麥瑞說︰「以你的脾性,我相信。不過出于私心,我倒寧願相信你和他有那麼點關系。像你這樣的美人就該寶馬奔馳開著別墅洋樓住著。從你當上經理的那一刻我就琢磨,你要是和這個愛情瘋子擦不出一點火花,他也妄稱了瘋子,你也妄長了一副人見人愛的小臉。」
華富貴告訴朱珠,他正在亞馬孫地區作商業考察,他感慨地說︰「這里真是一片未開發的處女地啊!生活原始而傳統,環境優美而清新。」接下來他話鋒一轉說︰「隨著社會文明的發展和大型盈利集團的進入,這一切不知道還能存在幾日?」
朱珠被華富貴的情緒所感染,一直以來她就喜歡鄉村似的寧靜,討厭大城市的喧囂。兩個人一時間相談甚歡。華富貴告訴她,在亞馬孫月復地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部落,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赤果著身子,住著茅草棚,以弓箭為武器。朱珠大叫一聲說好美啊。華富貴不失時機地問了一句︰「假如我有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你願不願跟我上島?」朱珠回答︰「沒有這樣的小島所以我無法回答。」
華富貴︰「假如有呢?」
朱珠︰「……」
華富貴︰「你下線了嗎?」。
朱珠︰「……」
華富貴︰「這個問題我們姑且放一放。朱珠,收到我鮮花了嗎?美不美?」
朱珠︰「我不喜歡鮮花。非但不喜歡,而且極其極其討厭。」
華富貴︰「你說的反話吧?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鮮花的?不喜歡先換還是女孩子嗎?」。
朱珠︰「我就是不喜歡。我是女孩子中的特例。」
華富貴︰「你愛人一次也沒送過你?」
朱珠︰「我老公是窮人嘛,窮人最講實際了。窮人的生活原則是,打油的錢不買醋,買醋的錢不打油。鮮花這東西,既不能煮著吃也不能熬著吃,要它何用?」
華富貴︰「女人不浪漫毋寧死。」
朱珠︰「浪漫這個詞很輕佻,我非但不喜歡而且極其極其討厭。」
華富貴︰「那……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送你一顆大白菜。」
朱珠︰「不要啊,不要光送大白菜啊。你換著送好不好,今天大白菜,明天土豆,後天荷蘭豆,大後天西藍花……」
像是約好的一樣,朱珠前腳到家孫洪志後腳就跟著回來了。孫洪志手里提著一大袋子菜向朱珠邀功說︰「路過超市的時候買的,八五折。」朱珠似笑非笑地看了孫洪志一會兒,突然說︰「我生日就要到了,孫洪志你打算送我什麼禮物?」
孫洪志驚訝地說︰「不會吧,我記得二月剛剛過了生日的,你不還經常說二月的豬沒草吃嘛。」朱珠面不改色說︰「我改生日了。」孫洪志更驚訝了︰「這也能改?」朱珠強詞奪理說︰「現在科技高度發達,什麼事都會發生的。有一天我們不但能改生日,而且借助中微子還能實現穿越的夢想,想穿越到哪里就穿越到哪里想穿越到什麼朝代就穿越到什麼朝代。孫洪志你還沒說送我什麼禮物呢?」
孫洪志說︰「我做一桌子好吃的。」朱珠啟發性地問︰「就沒有別的了?」孫洪志想想說︰「我再買一生日蛋糕。」朱珠接著啟發︰「還有沒有別的?」孫洪志不滿地問︰「你這是攥著拳頭讓別人猜,你到底想要什麼?」朱珠搖搖頭說︰「什麼也不要啊。」
其實她的心再喊︰我要的是一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