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很沒用,我是木羽家的廢人。如果,如果我有銘西一半才干就好了,我就能保護好你。雖然我不敢承認,可是,他真的…….我的確是不如他,也難怪大家都叫我……」他越來越語無倫次。一離開自己所擅長的領域,澤西的話也顯得底氣不足,缺乏自信。
「澤西,不要這樣想。」木羽筱西回抱著他,盡管眼楮連掙開的力氣都沒有,她還是努力揪住他的衣衫抱著他︰「我都知道,但她是你母親。」這個大孩子肯定把她被蛇咬的事歸結到自己的身上,內心無比地慚愧。他對母親是有怨恨的吧,只是被他自己的理智約束住了。
有母親的孩子總是幸福的,比她幸福。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澤西,你比銘西出色,只是你從來沒有努力過,但是在我心里,你從來都比他出色。」
力竭的感覺瞬間沖到了大腦,木羽筱西悲哀地發現,從前青春飛揚的日子從被綁到桃夭山的那一天起逐漸流逝,到今天終于流盡。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我去喊巫祭過來!」
木羽澤西風一般沖出大門,一路直奔巫祭的房間。一路上,很多人回過頭來看著他,對這個灰色頭發的小伙子帶著壓抑的怒意,在巫祭大人的房間走廊奔走是相當失禮的。
「澤西哥哥?!你不可以這樣!」迎面而來的亞齊朦曈一把扯住他︰「你這樣對巫祭大人是大不敬!」
「我不管!」木羽澤西一把扯回衣服,怒瞪了雙眼︰「木羽筱西如同我們木羽家的巫祭!」他在亞齊朦曈驚詫的眼神中一步跨越數十米直接來到那扇胡桃黑的門前,然後在一干人驚得呆住的目光下猛烈捶擊著。
「巫祭,開門,快開門!去看下我…….」
話音戛然而止,他高大的身軀如同巨大的廢石被扔得很高,然後重重地墜落,發出巨響,陽光下的微塵跟著氣流劇烈地浮游。
胡桃黑的門無聲地打開,籠罩在黑袍內的男人從他身邊走過,仿若他只是芸芸眾生中一只不起眼的螻蟻。
木羽澤西感覺五髒六腑均離了位,全身上下說不出的悶痛。
「年輕人要懂禮貌。」
這是怎樣的一種聲音,木羽澤西忽然覺得全身的痛也恍惚起來,耳邊只有那略帶低沉的聲音,彷如一聲嘆息,不帶一絲煙火,只飄渺在空氣里,不知從何處而來,不知何處而散。
木羽筱西只是力竭,但是感官還在,盡管無限虛弱,遲鈍,但是治療的人來了,門被關上,屋內一片漆黑她是知道的。
想來又是那位巫祭大人,他用神秘的符咒將沉睡了兩個多月的她喚醒,現在又將幫助她去除體內的蛇毒,她該感恩戴德,無比虔誠地請求甘為他驅使,然而她卻什麼也沒說。
第一,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靠什麼符咒就能治好一切的,他是為了維護他神秘的巫祭面孔在故弄玄虛。
第二,亞齊妲麗,她的好嬸母,必然是跟亞齊族達成了什麼協議.治療好她是協議之一,清醒的她能夠為那個偽高貴的女人帶來什麼好處她是很清楚的,那她沒必要說謝謝。
至于那個協議是什麼,她會搞清楚的。
一只冰寒的手搭上她的脈,她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想起親了她腳踝的那條艷紅的蛇。
過了很久,這只冰涼的手才離開,正當她松了口氣的時候,它忽然移到了她的左側頸動脈。木羽筱西立刻感覺滿身的汗毛乍起,感官逼迫著清晰起來,她敏感地發現巫祭的身子僵了片刻。
「怎麼,巫祭大人,我沒法治了?」她睜開眼勾著嘴角,乏力讓她的語氣听來雲淡風輕,少了平時的溫婉和親和。
「你只需等待。」嘆息般的低沉聲音毫無征兆地出現又消散。
木羽筱西翹著唇角︰「等待您的……救贖?」
黑暗中,那只冰寒的手一下子移到了她的額心︰「不要試圖逃離。」
不要試圖逃離?
「巫祭大人高看我了。」什麼意思?什麼意思?若不是虛弱得不能動彈,她會一下子跳起來問問清楚,她已失去自由太久,如果能離開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這念頭折磨得她的心頭如同千萬只小爪在撓啊撓的,然而她卻只能又閉著眼楮空自顫抖著。
「蛇毒深入骨髓了?」
木羽筱西驀地感覺到一股微涼的氣息拂在她臉上,黑暗中,看見了一雙深邃的眼楮,眼瞳的顏色很深,但卻閃著光,如同蛇的。
「巫祭大人想干什麼?」木羽筱西不得不開口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巫祭沒有說話,仍然盯著她的眼楮看。
「蛇毒只是被克制住了,並沒有被清除。」他嘆息般的聲音又起︰「你不要妄動。」
她瞪著他,啥意思?
「你會明白的。」說完他轉身走了。
木羽筱西被他的故作神秘折騰得快要抓狂,他留下一堆問號,然後讓她情緒不要妄動?!
她忿然地捶了下床板,「喲」好疼!
疼?!她有力氣了?努力回憶了一下剛剛的情形,似乎就是他點了她的額心,然後看著她的眼楮,她就有力氣了?!
魔術?魔法?巫術?妖法?
巫祭離開後,黑袍的僕人送來了吃的,巫祭僕人的膚色跟巫祭一樣的暗黑,而其他普通的亞齊族人因為長期生活在叢林深處的古堡內,因而膚色都是略顯病態的白色,近乎一種透明的感覺。
為什麼就巫祭和他的僕人們的膚色會不一樣呢?
她按著額頭,如同巫祭那般,試圖驅散昏沉、迷糊的感覺,難道說這里有個什麼穴位?
現在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巫祭大人的確神秘,他的全身上下都像謎一般,連同他不多的話語也透著謎。
還有他剛剛說什麼,她的蛇毒沒有清除?他這又是什麼意思?是不想給她清除還是沒有能力清除?他這樣的能耐不會連個蛇毒都清除不了,那就是他故意留著她的蛇毒,好讓她乏力,虛弱,受他控制,沒法逃離?!
木羽筱西立刻想通了這一層,但是他又說「不要試圖逃離」,這句話什麼意思?即使她現在身體健康也沒法離開這片廣袤的森林,她的體質她自己清楚,因為跟著武術導師訓練過,所以身體自然會比普通的女人要靈活,且武技不俗,但是那僅僅限于跟普通人的對比。
如今在這森林深處,她全身上下就連通訊器也沒有怎麼可能逃得出去,除非有人來救她。
有人會來救她?
她嘴唇微翹,心情很好地沉沉入睡,不管那個人是誰,她等著……
不過據她了解這種紅色的蛇好像是叫赤練蛇,毒性沒這麼大吧,怎麼巫祭搞得好像她快要死了似的?難道是因為之前昏迷了兩個月的的原因?噢,叫深度催眠,難道說巫祭並沒有徹底解了深度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