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筱西听了他的簡述重新評估了眼前這個看來風流不拘的帥氣男人,單憑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古堡這點,他在實力上已經贏得了她的信任。她很清楚自己的外表給人什麼樣的感覺,「溫婉得令人忍不住地要親近「這是雲落瑤月給她的評價,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的警戒線有多高,有多森嚴。
她從懂事起任性了這麼多年,唯有一點讓父親贊賞和放心「你不輕易信任任何人,就算信任了也總為自己留一條退路,這點很好「。就算是父親從小就交給她的暗衛也沒能有機會得到她的信任,進入springheart的時候就割斷了與他們的聯系。但是,這樣一個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的時刻,她對這個背著她的男人交予了信任。
後果呢,倘若被背叛,她需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這麼盤算著,木羽筱西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告訴自己必須要弄清余音夢澤來救自己的真正原因。
長嘆了口氣,她忍不住自嘲,也許,就連余音夢澤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听到她嘆氣,余音夢澤身體一頓,感覺自己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揪了起來,深吸幾口氣,腳下繼續往前。
暗黑的冗長通道壓抑著稀薄的空氣,木羽筱西的手因過度疲勞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根據腦海中的印象模索著找到機關,兩堵厚重的石牆交叉移動,強光乍現。
「唔!「木羽筱西悶哼一聲閉上眼楮,幾乎在同時,雙手被人擒住,尖銳的疼痛讓她懷疑自己的手骨有被折斷的危險。
耳邊傳來交手的聲音,數次交鋒後,周圍剎那安靜,壓抑的稀薄感再度恢復。待木羽筱西的眼楮適應了光線的刺激,發現余音夢澤已經不見,映入眼簾的是巫祭那張背著光的高大身影,半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但有風暴醞釀在他周身。
木羽筱西的額角因疼痛滲出薄汗,盡管心中駭然,仍咬了牙苦苦撐著︰「放手,痛!「
「芳媛走到這里真是不容易,忙了一晚?!「巫祭的聲音仍是那般不食煙火的飄渺,但此刻透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木羽筱西試圖抽出手腕,略微移動,刺痛又傳來,她幾乎听到自己骨骼的叫喚。
「巫祭大人,你想干什麼!「木羽筱西顧不得形象,瞪視著他,強烈的疼痛令得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直打轉。
「芳媛不好好呆在房間里,來這里干什麼?剛剛那個男人又是誰?暗衛?「巫祭將她拉向自己,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木羽筱西內心因亞齊朦曈的緣故而對他產生的一絲好感、欽佩和憐憫終究被他的粗暴打破,她強迫自己鎮定心神,頭腦迅速轉動︰「巫祭大人,你將我扣在這里又能怎樣?等著我的嬸母來兌現答應你的利益?」她特別強調了「等著」二字,如巫祭這般習慣掌控別人的人,最討厭的應該就是無法作為的等待。
「或許我的嬸母當了一年的當家主母讓她自以為自己真的是個當家主母,但是我想,您不會跟她一樣愚蠢吧。「木羽筱西目光柔柔地注視著他,嘴角扯到最佳角度,微翹的角度令她看起來誠摯無比。
巫祭的沉吟不做聲並不影響她的敘述︰「木羽這樣的家族,根深葉茂,不會因為我的叔叔做了主君,就會承認亞齊妲麗的地位,她卑微的出生不會被家族內部接受的,永遠不會!「
巫祭比她想象的更深沉,他就這麼半垂著眸子,看不出情緒波動。
木羽筱西暗自嘆口氣,掩飾自己的不安︰「我有個建議,不知道巫祭大人願意听嗎?「
「說。「如果說誰能將冷漠的一個字說得如同詩歌一般地暢詠,那一定非巫祭莫屬。
「我這個血脈純正的嫡系跟你合作,我嬸母能給你的承諾我一樣能夠做到。「木羽筱西不知道自己用利益誘惑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能否成功,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做利益上的談判。
巫祭半垂的眸子微動,嘆息般的聲音傳來︰「可惜,亞齊妲麗有一項你不具備。「
「巫祭大人請明示,我洗耳恭听。「
巫祭松開擒住她的雙手,掙開眼,灰色的眸子深邃莫測地看著她︰「忠心。亞齊妲麗的忠心芳媛永遠比不過。「
當前政府勢弱,家族割據經濟、文化、軍事、農業等諸多領域,任何家族不管內部斗爭如何激烈,遇到外敵時總能一致對外。大家族的成員永遠不會寄希望與政府的庇護,這點與與平民百姓絲毫不同,關鍵時候,只有家族是自己的庇護所,家族比聯合政府更強勢。
「或許吧。「木羽筱西輕眨著眼楮,柔和中透出幾分狡黠︰」我認為互惠互利比一味地等待賜予更牢固。「
不用多說,她相信巫祭明白她的意思。論優勢,亞齊妲麗有,但也只有一點︰她出生于亞齊族,永遠不會背叛家族。但同樣的,亞齊妲麗的劣勢要比優勢多得多︰1.她是外來的,而木羽筱西卻是正宗的嫡系。
2.她遭家族權利中心的排斥,而木羽筱西卻是深受長輩愛護,從小呵護大的寶貝。
3.她的腦袋不夠聰明,自私又虛榮的她是完美計劃的定時炸彈,而木羽筱西從小被重點培養,除了武力值,其他方面她都很完美,跟聰明的人合作是每個高明謀略者的理性選擇。
巫祭凝視著她,眼神停在她嘴角的笑渦︰「不,操控更重要。」
木羽筱西的笑容僵在臉上,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他拉扯著,一路而下,幾乎足不沾地,不一會兒就到了之前的密室內。
巫祭一反往常的平和,很粗暴地將她甩到了大床上,木羽筱西驚得一躍而起,剛要跳下床,卻發現他做了個很奇怪的手勢,隨即,床單四周的符文光芒四起,逐漸相連,形成透明的光罩籠罩著整張床,如同帳篷一般。
木羽筱西的手剛觸模上去,尖銳的刺痛立刻透過手指直達心髒,疼得她立刻蜷縮身體,捂著胸口,牙齒咬得生疼才能不發出丟人的軟弱申吟。
「芳媛好好呆著,外面不安全。」
「你……你放我出去!」木羽筱西隔著這層奇怪的瑩白光罩怒視著他,憤怒幾乎到達頂點,「放我出去!」
「不要再輕易相信任何來救你的人。」巫祭隱藏在寬厚帽子里神色模糊不清,「為了亞齊族,芳媛只能待這里。」
多年的修身養氣在此時被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毀滅殆盡,亞齊妲麗,我哪點對不起你?!
倘若能回去,她要立刻揭露這個丑惡的女人,將她立刻逐出木羽家,否則,這個女人遲早要毀了木羽這個姓氏!
木羽筱西因憤怒而全身顫抖著,漆黑的眸子透著冷意直視著咫尺之內的巫祭︰「果然是骯髒的種族,做著骯髒的事情卻還要打著復興家族的純潔口號!」
「你什麼都不懂,小丫頭!」巫祭的口吻突然變得陰測測︰「你不懂我所做的偉大事情,或許有那麼一天全人類終將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