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仙夢了 第九章 告別

作者 ︰

「此地是……?」身上已無疼痛之感卻微感頭暈的葉小喚一臉茫然。她記得自己已經魂飛魄散了,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她不知,正是姥姥的本命法寶救了她一命,當感應到葉小喚魂體虛弱狀態不穩時,法寶便會自動發揮救治之能,並同時將靈魂傳送到安全地帶。

香爐煙繚繞,木魚奏戢戢,此地,正是她的陵墓所在之處。

葉小喚當初並未參觀自己的葬禮,但能想象該是多麼隆重,因為國君之念,她才能活下來,在宮中當了十幾年囚犯,因為國君之念,她被誤解被暗殺,又因為國君之念,為了表現他的仁德,她死後仍是遵循公主禮,風光大葬入皇陵。

命運掌握在別人一念的感覺,葉小喚已經體驗夠了,從此以後,她只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于是,她下定了決心,就算進不了夢,她也要靠自己走到姥姥面前。

在此之前,還有一個人是她放心不下的。

佛堂東側一間廂房內,葉小喚站在桌邊,看著正在細細研墨的女乃娘。

葉小喚從小由女乃娘帶大,生活起居均由她悉心照顧,可以說女乃娘生活的重心全在她一人身上,對她的喜好脾氣可謂一清二楚,可不知道為什麼,葉小喚就是覺得兩人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牆,具體哪里有隔閡,卻是怎麼都講不出。

此時,看著女乃娘靜靜地執筆作畫,優雅的身形,恬靜的臉龐,溫柔的眼神,這是她從未看到過的女乃娘的另一面,葉小喚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十幾年來郁積心中的委屈傾瀉而出。

從未在外人面前哭,總是一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表情的葉小喚,甚至在女乃娘面前也控制著內心真正的情緒,怕自己的悲傷感染到女乃娘,讓她心里難受。可此刻,看到女乃娘從容地在紙上畫下的一叢「雪樹」,葉小喚才發覺,女乃娘比她想象中的要堅強得多,在這樣的女乃娘面前,她才真正地取下了面具,回復柔弱少女的模樣。

她從來不知女乃娘還會畫畫,以前只知女乃娘見多識廣、秀外慧中,如今已經三十五歲的她,雖不是天姿國色,卻也淡雅月兌俗,若不是為了照顧她自願留在宮中,恐怕早就嫁了好人家了。

想到此,葉小喚心中漸漸平靜下來,要找到姥姥成為真正的修仙者的想法也變得更加堅定,因為只有自己有能力,才能帶女乃娘逃離此處,尋找最終的幸福。

一陣強風吹開窗戶,將桌上的畫紙吹到了牆上,無數潔白的蒲公英種子飛進來,卻單單粘在雪球位置上,一幅畫立刻變得立體起來,十數個毛茸茸的潔白半球體如在紙上生根一般牢牢粘住,一叢別樣風格的活生生的「雪樹」誕生了。

這一情景將女乃娘看呆了,她拋下筆,急忙四顧,「公主,是你嗎?是你嗎?」。發出的聲音卻因為之前哭泣太久而變得有點沙啞……

葉小喚心里一痛,這幾日,女乃娘不知道是如何熬過來的。

她伸手一指,一粒白光自指尖流出,白光進入一顆正在漂浮的蒲公英種子。種子發出微光,憑空消失,之後出現在硯台邊,在硯台內沾了墨汁,又再次消失,下次現身已是在畫紙前,跳躍之下,已在畫紙空白處留下一首詩︰

雪夜空明遇仙姥,

十年一夢天倫好,

避世修魂赴仙緣,

自此心中存大道。

女乃娘眼含淚水,慢慢走到畫前,雙手撫模著詩句和「雪球」,溫語道︰「公主長大了,也該離開女乃娘身邊了,此去保重,早成大道,不用掛念我。」

窗邊,葉小喚看了一會女乃娘的背影,默默轉身,離開了。

過了好久,女乃娘轉過身,臉上帶著笑容,低喃道︰「活著便好,公主,自由便好。」

姥姥在何處?葉小喚只知在灌愁淵,此名為姥姥所取,不是地理常識,葉小喚只能仔細回想此地的特征和書中所學。

記得上次在夢中,她吃到了姥姥采摘的皙莓,這是一種秋季成熟的果實,現在她所在之處四季如春,越往南越熱,百萬里之外是大海,所以灌愁淵一定在北方,只是北方很大,自己所讀書中只詳細介紹了自己和周邊幾個國家的地理,對整個大陸只是略述,這讓她有種大海撈針之感,無奈之下,她只能先上路,打算邊趕路邊留意民間傳聞,相信如此大的一條淵谷,總有一些傳聞在外面。

白天休息,夜晚趕路,休息時她通常是找一個山洞或者隱蔽之所打坐睡覺,靈魂狀態的她睡覺時仍會做夢,但此夢非彼夢,夢中全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也有一些以前夢中的開心畫面,每當夢及此處,葉小喚就會醒過來,默默地坐著發呆,發呆完畢就接著修煉。為了避免遇到修仙者,葉小喚特地挑人煙稀少的地方經過。人口眾多之地,乃繁榮之地,有可能會有一些修仙者出沒,若是人跡罕至之地,也不太安全,凡人口中的「神仙」可大都是遠離喧囂避世而居的,去那種地方反而遇到機會更大,葉小喚現在可是被之前嚇到了,就怕修仙者大多脾氣古怪心理變態,在還不清楚如何跟別的修仙者打交道之前,她是極不願意主動招惹的。

這不能怪她膽小,她自小宮中長大,雖然如囚犯一般,但因為她性格冷漠,口不能言,宮中之人也沒有如何欺負她,頂多哼兩聲或者不理睬,而且她先是受女乃娘照顧,後在夢中受姥姥照顧,可以說,與她有過交集的人,只有兩個,女乃娘撫養她,是她一開始就熟識的,姥姥是夢中相遇,並不構成現實恐懼,所以在她眼中,和陌生人交談、結識之類的事情,那是非常可怕又難以想象的。

她花了一個月時間,憑著听來的一些消息,什麼「迷霧淵明晚有大風,霧散時間可達六個時辰,這期間可以去下面挖珍貴草藥」,什麼「恐怖淵的食人族又跑上來抓走了好幾個村的村民,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等等類似的傳言,飄越找尋了五個國家,這期間的艱辛自不用說,凡人雖然看不見她,可一到夜晚,那些狼啊狗啊的就出來溜達了,看到她就追,綠色的眼楮盯得她後背直發麻,她可沒有勇氣試驗它們是否真能咬住靈魂狀態的她,只顧拼命跑。

慶幸的是,每次涉及生命危險,她身上便會發出七彩光暈,然後自己便被傳送到了安全地帶,而且每次傳送都是往北,這讓她少費了不少力氣。她隱隱猜到,這七彩光暈是姥姥給她的保命之法,甚至這傳送也是盡可能靠近姥姥所在之地而去,若不是每次靈魂受傷都會使元受損,從而影響凝魂聚智儀式的成功率,她都想這樣一路被殺回淵谷去了。

一天夜晚,當她終于看到眼前那橫亙萬里的熟悉深淵時,內心激動不已。

「姥姥,我回來了。」

可就在此時,她听到一聲嘯聲,一听到此聲,她的腦袋就嗡嗡亂叫,頭痛欲裂,很快,她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她見到了霧寵,卻沒有再見到姥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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