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秋那洛後,我們足足徒步走了兩個多鐘頭用來攀山越嶺,期間太陽升到頭頂,天氣也越發的悶熱起來,越是走近山溝叢林地帶,地面上就都是泥地和盤根錯雜的樹根,蚊子螞蝗什麼的也就越來越多起來,雖然熱,但身上還是得穿得跟過冬似的嚴實,我邊走邊擦汗,感覺頭頂快被蒸得冒煙,抬頭望見那遠處山頭上的那一抹雲霧纏繞的雪白,竟有些恍惚起來,感覺就像看見海市蜃樓一樣。
阿臘指了指那座白雪皚皚光影旋繞的雪山,說︰「那是有名的碧羅雪山,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來丙中洛的人都喜歡去那看看。」
「看上去倒是挺不錯的,比我們要去的地方正經多了。」凱弟一邊在前方幫阿臘開路砍掉一些攔路的樹根藤蔓,抬頭望了望道,「我說下次如果還來,還是去那種地方來得實在。」
「他娘的我們又不是來旅游。」世南邊走邊罵罵咧咧,顯然已經跟我一樣有些不耐煩,雖然我們最近也算是東奔西跑天下到處闖,但畢竟還是從小在二叔的庇護下養尊處優的長大,對于這種環境長時間下來確實有些不習慣。
走了一會,前方的阿臘估計是見現在還不到危險地帶,看我們又顯得無聊得很,就開始在前面興致高亢的飆起山歌來,說實話,老頭一個了,歌喉又不咋地,他一唱起歌來前幾秒我還沒什麼反應,以為他是突然見鬼了還是怎麼著,後幾秒我就有種想揍人的沖動了,世南也一臉郁悶地在旁邊小聲問我可以現在亮槍子麼,我說再等等。
幾個人在阿臘的狼嚎鬼叫聲中默默前進,沒多久我們便看見前方出現一大片密林,濃郁的枝葉鋪天蓋地般的展開來,阿臘這才停下他的嚎叫,回過頭跟我們說這里估計就是奧樸他們當時進入的密林了。
我眯眼一看,感覺就跟好萊塢電影里邊見到那種熱帶森林沒什麼區別,不過听奧樸說他們一進樹林就遇到大蟒,這倒是讓我有些余悸,畢竟奧樸還是個本地人,對很多事估計都見怪不怪,遇見大蟒只是他所見到的事情中唯一具有可講性的,估計待會我們被蟲子給咬掉手指放到他那里都覺得是小事。
進了樹林,腳下基本上就都是些錯雜盤旋的樹根,阿臘警告我們不要走到泥沼里去,還告訴了我們一些這樹林里可能有的昆蟲和動物,原始森林里有大量具備傳播疾病的昆蟲,植物上總是爬滿了咬人的大螞蟻,所以如果不是必要的話也不要輕易去觸模樹木。地面潮濕的樹葉層下經常是又滑又軟的泥漿和腐爛的木頭。一團團的藤蔓和亂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使得我們行走變得更加困難,再加上林子里實在悶熱異常,身陷其中的人不久便會滿身大汗,整個人有著被燻得暈乎乎的感覺,但我一想到那天晚上趴在世南背上的那種蛾子,雞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人又激靈起來,咽咽口水跟著他們繼續往前走,走沒兩步,突然听見前方的阿杰嗯了一聲,停了下來。
我問他說怎麼了,他愣了愣,看了我一眼,伸手指著他旁邊的一棵老樹,說這是什麼玩意?
我們跟著看過去,發現這棵老樹身上的樹皮明顯有一些給人刮掉了,模模糊糊的像是刻著一個奇怪的圖案,世南掏出小刀將圖案周圍礙眼的藤蔓割開來,仔細看了幾眼,便嘖了一聲,說這東西……看上去像是蛇。我定神一看,發現確實是蛇,只不過比較難看懂,因為這條蛇是盤旋著轉過來咬住自己的尾巴的,整個圖案還刻得很潦草,感覺跟業余涂鴉差不多。
阿臘說這他倒是不怎麼見怪,在當地,圖騰崇拜對怒族有著一定的影響,像是怒族各氏族的名稱大多數就是以動物命名的,傳說中,他們怒族的祖先就是幾種當地神奇的動物,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蜂,猴,熊,鼠,烏,蛇。這是某種對原始神靈的崇拜,像是阿臘他自己的家族,傳說就是起源于鼠。
「鼠?」我有種在听十二生肖傳說的感覺,看了阿臘幾眼,感覺上他除了長得有些鼠頭鼠臉以外,其他地方倒還真沒看出來。
阿臘接著說道︰「其實,不單單是我們怒族,像是 族,獨龍族他們也是同我們一樣的,我們都是相信這些原始神靈的存在的,你們知道嗎?萬物起始皆有‘尼’,‘尼’就是我們這里說的妖魔鬼怪,如果有人病了,那就是給‘尼’附上了,家里人就會找‘南木沙’來解決這些事。」
「‘南木沙’是誰?」
「……不是特定的人,‘南木沙’是我們這里一種巫師的稱呼,像是你們叫他們作巫師,我們不這麼叫,我們稱呼巫師為‘于谷蘇’,‘南木沙’就是其中的一種,負責治病,招魂,佔卜,像是你們昨天見到的為奧樸治病的那位就被我們稱為‘南木沙’。另一種巫師叫作‘烏’,‘烏’是專門祭祀崖鬼的,像是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奧樸說那上面有山鬼,也就是崖鬼了,我們其實這次就很需要有一位‘烏’來幫忙。」
世南皺眉問︰「那你來的時候怎麼不找?」
阿臘說︰「不是不找,是找不到了,‘烏’這種巫師現在已經很少有了,村子里已經沒有這種人了,有的話也只是在別的村子里,這次來你們要求得很急,來不及找。」
我似懂非懂的听著,感覺怒江這地方真是古怪,遠古的傳說,巫師和蠱婆,還有我們家族幾十年前埋葬在這里的一個秘密,這地方真是奇了,其實自從來到這里,在見識到了這些隱藏于世的巫蠱之術,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說後,我漸漸開始有點相信這些古老的說法了,畢竟誰也不能肯定人類在幾千年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類的祖先是從何而來的,這些都是一個古老的謎。不過我的頭腦還是屬于比較現實性的,心想如果這些都是真的話,那回去後有機會我就找個拍電影的公司來這里取取材,拍成一部電影什麼的,借機賺幾筆多好啊。
幾個人看夠了圖案听夠了傳說,也沒再耽擱,就繼續往前走。此時我們已經快接近叢林深處了,濃密的樹葉幾乎把頂上的天空完全遮住,只留下點點星光的光線照射進來,周圍都是夢境一般郁郁蔥蔥的綠色,看久了人都有些恍惚。我走了好一陣子,見好像也沒什麼危機,沒有像奧樸說的那樣會突然撲著大蟒出來咬我,于是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但是隨著越往里邊走,一路上的老樹上就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像剛才那種圖騰雕刻,起先只是和剛才的圖案一樣,都是些咬著自己尾巴的蛇,後來的圖案就越來越奇怪,出現了很多鳥的圖案,這些圖案無可避免地吸引了我們的視線,我一路走著偶爾會停下來用手機拍幾張照片,阿杰在我旁邊看我拍照,看了一會,他突然指了指照片上的圖案說︰「這只鳥……好像是烏鴉。」
「烏鴉?」我怔了怔,皺眉再仔細看了幾眼,發現確實是很像,尤其是嘴巴的部分,但惟獨不一樣的就是,圖案上面的烏鴉似乎比普通烏鴉的尾巴要來得長一些,有著像鳳凰一樣長長的尾巴。
「你們過來看!」凱弟在前方叫道,「這里還有一些圖案。」
我們都走到凱弟指的那棵老樹前方,這次的圖案是刻在樹根附近的,但很明顯已經和之前的圖案有所區別,之前的圖案都只是單純的一條蛇或者一只鳥,這次的圖案則是兩只鳥圍在這條蛇身邊,並直直地盯著這條蛇。
「什麼情況?」我邊拍照邊問道,「這兩只鳥是想跟這條蛇開戰還是怎樣?」
世南嘀咕了一聲︰「鳥對蛇?蛇的天敵不是嗎?」。
「這就不一定了。」我喃喃道,「估計這些圖案不是單純的圖騰崇拜,而是在講述一個故事,我們必須把所有的圖案都找齊,才能將這個故事串聯起來。」
當下我們便暫時停止了前進,決定趁現在天還沒暗下來,在周圍仔細找找看是否還有這種圖案的下文,看著這個兩只鳥圍著一條蛇的圖案,我腦海里隱隱約約的像是出現了個大概,心里癢得不行,也顧不上此時周圍是多麼悶熱了,一心就想快點找出下一個圖案,知道下文是否和我推測的一樣。
「在這里!」不遠處突然出現了阿杰的聲音,我們忙跑到他身邊去看,只見阿杰一邊蹲子一邊用小刀撥開一些雜草和藤蔓,地下的樹根皮上漸漸的便出現了一個完整的圖案,還是兩只鳥,不過這次刻得有意比以前更大些,其中一只鳥張大著嘴巴,看上去極其像是一只烏鴉,而它那大嘴里似乎也正在吞著什麼東西,仔細看了一會,發現它吞的正是那只咬著尾巴的蛇。
「鳥戰勝了蛇?」世南道。
阿杰搖搖頭︰「我看不完全是。」說罷,他轉身撥開旁邊的另一堆藤蔓,里面立刻唧唧咋咋地跑出了幾只個子小小的黑蟲,而藤蔓下面的樹根上,正好有著另一個圖騰。我低頭一看,發現還是那兩只鳥,然而其中一只已經和剛才完全不同,它的動作是很死寂的,像是倒在了地上,嘴巴往上方大大的睜開著,一副無力空洞的模樣。
凱弟在旁邊看了一會,低聲道︰「這只吞蛇的鳥死了?難道它吞的那只蛇在肚子里毒死了它?」
我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是,我覺得這個圖騰所講的故事,恐怕和我們之前听到的故事有關。」
世南看向我︰「怎麼說?」
「假設,這些圖騰是和阿臘剛才告訴我們的神話傳說有關,那麼這兩只鳥無疑就是他們的祖先之一‘烏’。而這條蛇……」我看了看世南脖子上的蛇玉項鏈,「代表的就是我們的祖先,我們的家族標志。」
世南有些遲疑︰「你覺得我們的家族標志是蛇?」
我點點頭︰「很有可能,雖然我們從小到大見到的家族圖騰不多,但這條蛇玉項鏈,二叔告訴你是家傳的,只傳給家中的男長子,也就是說,這是和我們家族有關的圖案,再加上近來得到的一些線索,而且……」我頓了頓,用眼楮指了指那條蛇的圖案,「你不覺得……這些老樹上刻畫的蛇的形狀,有點像是這條蛇玉項鏈的形狀嗎?」。
世南仔細對照了一下自己的蛇玉和我手機上的照片,緩緩地點了點頭︰「確實有點像。」
我繼續說道︰「那麼假設,蛇代表的是我們家族,而這些烏鴉,則是阿臘剛才所說的,他們這里一些少數民族的祖先,或者更進一步來想,就是‘烏’。」
「烏?」
「沒錯,阿臘你剛才也說了,‘烏’在你們這里的傳說出現過兩次,一就是你們一些民族家族的祖先,既是烏鴉。二就是這里巫師的一種,也就是專門祭祀崖鬼的巫師‘烏’。」
「我們把兩者合在一起想,說不定以前正是有這麼一個少數民族家族,他們認為自己的祖先是烏鴉,所以他們將自己的家族標志圖騰也設計成了烏鴉的圖案,只是尾巴部分和普通烏鴉不大一樣罷了。但同時,這個家族還是一個巫師家族,他們負責歷年來為上山去的人們祭祀崖鬼,成為為人們開闢山路的一種巫師。你想想看,既然我們的家族,也就是蛇,在三十幾年前試圖進山埋藏一個秘密,肯定也需要咨詢到當地的一些巫師家族,其中很有可能就有‘烏’,你看看這個圖案……」我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兩只‘烏’站在蛇的面前,有可能並不是要開戰,而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接下來……」我指了指旁邊這個圖案,「‘烏’幫助‘蛇’祭祀了崖鬼,並使得蛇安全進入山崖,然後再吞噬了蛇。」
「這里的烏鴉吞噬蛇的動作,我認為可能並不是‘烏’殺死了蛇,而是‘烏’將蛇的秘密吞入了月復中,也就是為蛇保護了這個秘密的意思。」
「緊接著……」我指了指下面的圖案,「保護秘密的一只‘烏’,有可能是為了守護秘密,也有可能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死了。」
「也可能是蛇殺死了‘烏’。」阿杰突然說道,「蛇為了使‘烏’永久地為它守護這個秘密,而將‘烏’殺死了。」
我點點頭,說︰「也有可能。」
「那我們豈不是找不到這個地方了?」凱弟叫道,「知道秘密的‘烏’已經翹辮子了,那我們怎麼辦?」
我搖搖頭︰「不一定,」指了指上面另一只鳥,「還有另一只‘烏’被畫在了這上面,也就是說,整件事的發生過程,有另一個‘烏’的家族一直在觀察著,並知道了這個秘密。要不然,如果真的所有知道秘密的‘烏’都死了,我們也沒辦法在這里得知那麼多線索。」
「而且這只‘烏’很有可能存活了下來,成為我們找到這個秘密的重要目擊證人。」阿杰道。
我點點頭,剛要站起身來,卻突然听見身旁的阿臘突然抖了抖,說︰「你們……從剛才起難道就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我們幾乎是同時一怔,看向了阿臘,只見阿臘臉色蒼白地指了指我們剛才發現圖騰的身後那棵老樹,我吃驚地發現,那棵老樹上面的圖騰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拳頭大黑乎乎的樹洞,里面正嘩啦啦地傳出一片古怪的聲音。
「怎麼回事?」世南拉著我後退了一步,身後的凱弟突然也叫了一聲︰「這棵樹也有!」
我猛地轉過身去,發現阿杰剛發現兩個圖騰的那棵老樹上也突然出現了兩個樹洞,而且這兩個樹洞是從里邊被擴大的,像是有某種東西正在從里面咬開樹皮要爬出來一樣, 嚓 嚓的聲音听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好像不大對勁…」世南抓起我的手,忙喊道,「不管怎樣,先離開這些老樹再說!」
話音剛落,只見那樹洞里突然轟隆隆的就飛出一大片蟲子來,黑乎乎的一片,一時間我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是什麼蟲子,只知道每只都很大,就突然看到它們已經飛到了跟前來,一下子我就體會到了奧樸老頭所說的被蟲子包圍住攻擊的那種恐懼感,那些蟲子也不知是長個什麼大口,他媽的就跟長了鋸齒牙一樣,爬到人身上張口就咬,隔著布塊都能一咬就一小塊皮地給咬下來,沒幾下我就已經感到渾身負傷,疼得嗷嗷地叫了起來,世南忙拉著我就往外面沖,大吼道︰「操!快跑!」
身旁那只背著裝備的騾子此時顯然也受到了蟲子的攻擊,尖聲地叫了起來就撒腿四處跑,但我們根本來不及去拉它回來,只能一路沖出去就賣命式的狂跑,這會根本顧不了腳下踩的是不是泥沼,我邊跑邊朝世南喊說︰「噴火器呢快拿出來啊!」世南就吼道︰「正拿著呢!!他娘的就朝我手上咬!」
我低眼就看到他一只手正往背包里掏東西,那些蟲子就像有靈性一樣,知道他在掏武器,居然就集中著朝他的手攻擊,再這麼咬下去那手估計就得給咬成篩子了,我大罵一聲,操起自己的背包就往他手上那些蟲子胡亂打一通,他疼的咧嘴直罵說你他娘的這是打蟲子還是打我!
我吼了一句說少廢話!世南咬著牙就往背包里掏,一拿出那瓶噴火器就對著周圍的蟲子猛噴一頓,那感覺叫一個痛快!但是很快,身後又黑壓壓的一群蟲子飛過來,我們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周圍阿杰他們都跑哪了,只能拿起噴火器就繼續對著那群追著我們的蟲子猛噴,這才算見識到了這些原始森林里的蟲子是有多麼的可怕,一般城市里的蚊子你拿個除蟲劑一噴它就嚇個半死,這些他媽的明知道你拿的是火,個個不要命的往前面沖,卯足了勁就是非要咬你一口不可一樣,我和世南只能邊往這些蟲子身上噴火邊拼命地往前逃。
混亂中我跑著跑著突然就感到腳下猛地一絆,整個人就往前面跌過去,摔得我那個頭昏眼花,轉過頭來時那些蟲子已經沖到眼前,世南大罵一聲忙朝我的前方噴火,沒想到那瓶噴火器也不知道是小型號的用過度了還是怎樣,居然噴沒幾下就給我啞火了!
只見那群蟲子還在源源不斷地朝我這邊沖過來,我心想說這下死定了,就算沒死我也肯定得給咬殘了,這真是天下奇聞啊活活地給蟲子咬死,哪個女的受過我這種待遇啊他媽的。突然間我就感到身上一沉,世南在混亂中果斷地扔掉了噴火器,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就把我死死地給保護在里邊,我驚呼一聲不要!就听到那些蟲子在他身上發出的惡心的撕咬聲。世南的血幾乎就濺到我臉上來,我著急地抓著他的肩膀想把他推開來,就听到他咬著牙低聲罵道︰「他娘的,阿南……安分點。」
我除了拼命推開他叫他快逃居然什麼都不能做,急得差點眼淚都流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的那種刺耳的嗡嗡聲突然漸漸散開了,就像那些蟲子突然漸漸離開了一樣,世南壓在我身上的力道也漸漸變小了。我瞪大了眼,試圖往外面看去,就感到世南慢慢的從我身上下去,整個人就倒在一旁的地上,背後全是血跡,我嚇得整個人都愣住了,腦海里居然滿是那天晚上他將我壓在車座下面,肩膀被槍射過時的場景。
「救……救命啊!」我突然害怕極了,抬起頭來就盲目地喊起來,「誰來……阿杰!凱弟!世南受傷了!」
周圍似乎也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好像那些蟲子都給散去了,緊接著就听到了阿杰他們從四處趕來的腳步聲,我爬到世南身邊,抓著他的肩頭就把他的身子翻過來,看到他的人還是清醒的,心里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了一半,此時凱弟已經最快地趕了過來,抓著世南肩膀就把他上半身扶起來,看了看背面的傷口,嘖了一聲,掏出自己背包上的藥箱就找出藥來給他敷上。阿杰也趕了過來,抬頭看到我們周圍還圍繞著一些蟲子,便拿出了自己的噴火器來一邊防備著一邊蹲來問我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世南他受傷了,傷口有多深我都不知道。
凱弟在一旁邊上藥邊對我說︰「沒事,傷口我都看過了都是些皮肉傷,不用太擔心,不過剛才如果那些蟲子晚走幾步,再咬上一陣人真的有可能就給咬死了。真是搞不懂,什麼蟲子居然這麼生猛!雖然可能很疼,不過皮肉傷不會有事的,現在只能祈禱,這些蟲子沒什麼毒了。」
我擔心道︰「那這些蟲子如果真的有毒怎麼辦?我們身上帶的那些藥也不知道能不能解毒。」
凱弟搖搖頭,說︰「那就不清楚了,而且我估計這些蟲子都是些未知品種,我還真沒听說過有哪種蟲子咬人能這麼生猛地能把皮給咬下來,這回我們得咨詢一下阿臘老頭了。」
「說到阿臘,」阿杰抬起頭望了望,「這小老頭跑哪了?」
我也忙抬起頭看了看周圍,只見叢林里四處都是一些零碎的還未飛走的蟲子,不過看上去已經不打算攻擊我們了,倒是阿臘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到了,我們呼喊了幾聲,見林子里根本沒什麼反應,估計是剛才蟲子攻擊的時候給跑遠了。
我不由得大罵︰「靠,這個老狐狸,果然一見情況不對就開溜!」
世南這時也漸漸從疼痛中緩過勁來,抬起頭就罵道︰「操…下次有機會再見著,老子一槍崩了他。」
我見他已經漸漸沒事了,心里的石頭這才算完全放了下來,但同時也莫名地生起氣來,瞪著他就罵道︰「你還有臉說下次?告訴你,下次你要是再這麼胡來,老娘就是一槍崩了你也不夠我解氣的。」
世南皺了皺眉頭,說你他娘的還真是不知道感恩。
阿杰這時候也笑了笑,出來打圓場︰「好了,如果剛才那些蟲子沒有中途退下,這次你們兩個還指不定怎麼死呢,還生什麼氣,趕快把傷口給我包好了上路,此地不宜久留啊。」
「說起來。」世南突然抬眼望了望周圍,「那些蟲子為什麼會中途退開?它們完全佔有優勢啊。」
我搖了搖頭,心里也跟著疑惑起來,也是,剛才被世南的傷給嚇傻了,居然也不去思考這一點。抬起頭就看著周圍的那些剩余的零星蟲子,突然發現它們似乎是在往同一個方向逃的,或者是說……它們是在逃離另一個方向。
我轉過頭朝它們逃離的那個方向看過去,突然看見就在不遠處的一棵樹的樹干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女人在那定定地看著我們,而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蠱女阿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