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這麼一說,所有人才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開始定定地查看周圍,剛才由于沒有燈光看不清,如今在這朦朧的燈光下一照,才發現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非常狹窄,幾乎一眼就能看得完,四周都是土壁,而且非常簡陋,就像是一個匆忙之中挖出來的土洞一樣,上面的牆壁陰暗處開著一個洞,便是我們從外面掉進來的地方,而在謝夜後方則另外開著一個洞口,似乎是另外的出口。
我蹲在地上,拿著阿杰遞給我的手電筒照著牆面查看了一下,發現這些牆面上還留著明顯的抓痕,而且一劃一劃地看得人觸目驚心。我怔了怔,咽了咽口水抬頭說道︰「這些抓痕……應該是一些野獸挖出來的吧?這里…也許只是一種野獸挖出來的洞。」
但是站在旁邊的謝夜很快就搖了搖頭,一下子就把我剛才還有的那麼一點僥幸心理給澆滅了︰「不對,這些抓痕不是動物留下的。」說著,他就接過我手上的手電筒,神情嚴肅地盯著那些抓痕,頓了頓,又伸手取了些那爪痕上的沾著的幾抹黑色土粒,放到鼻下聞了聞,沉聲道︰「是血。」
所有人頓時屏住呼吸,愣愣地看著他,只听他緩緩地分析道︰「這些爪痕的形狀圓且較薄,不是動物留下的,估計…是人挖出來的。」
人挖出來的?我頓時感到渾身像給人潑了一盆冷水似的,腦里浮出一個人影蹲在我們身旁神色猙獰地用雙手挖土的情景,一直挖到十指鮮血淋灕也沒有停下,不由得就覺得毛骨悚然。四周突然變得一片死寂,世南怔了怔,拿著手電筒在周圍走了幾圈後,抬頭看著上方的洞口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不能繼續在這里呆著了,得馬上出去,阿凱,還有繩索麼?」
凱弟剛要開口說話,卻忽然又听見謝夜說道︰「沒有用的,那批人既然要把我們逼到這里面來,就一定也在上面封住了入口,一旦出去,死得更快。」
我心里一緊,回頭看向謝夜,心想說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卻見他正定定地望著另外一個洞口,那洞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什麼,總之是看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又爬了起來,剛想問他在看什麼,卻突然听到阿杰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只有從這里進去了。」
「從這里進去?」我瞪大了眼楮,心里忽然就產生了種莫名的抗拒感。而旁邊的凱弟也跟著提了提槍,說︰「確實,沒有別的出路了,外面的洞口如果有人守著的話,待會就算爬出去了,也是給人一槍爆腦,倒不如直接試著從這里進去,賭賭運氣。」
我看向世南他們,從他們的神情上來看,居然像是都同意這麼做,就有點遲疑,便說︰「你們確定?這萬一里面是不能出去的呢?」
「不會的,」阿杰蹲在洞口往里面探了探,又回過臉來說道,「這個洞里面似乎有點空氣流動,空氣質量比我們現在呆著的這塊空地要好些,如果沒出錯的話,應該是和外面有著另一個連接點出口,只要找到那個出口,我們就可以出去了,況且……」說著,他站起身來看向世南︰「你們不也正是為了調查這鬼崖里的謎團,才到這里來的嗎?我覺得現在進去更好。」
「等等,等等!」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妥,便急促道,「你們忘了,我們是被人給逼下來的,這里面很有可能就是個陷阱什麼的,甚至很有可能到處布滿機關,隨便幾刀飛過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你們看這些抓痕,如果真是人給挖出來的,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為了從里面逃生而往外挖的隧道嗎?」。
听我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不過很快阿杰就丟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阿南,你說的這些大家不是沒考慮到,只是現在都沒有別的辦法了,要不就是從這里爬進去賭一賭運氣,就算有什麼機關陷阱也有可能躲得過去,要不就是從入口出去給人一槍打死。一面是未知的陷阱,一面是實實在在的自動步槍槍口,哪種比較劃算?況且我們已經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呆著了,這里空氣不流通,6個人再這麼待下去很快就會缺氧的,同樣是冒險,我寧願選生存幾率大一點的那個。」
我怔了怔,心想也是,同時不由得就覺得很憋,為這種無奈的選擇感到很憋,我看了一眼世南,看見這時候他也在定定的看著我,那眼神很明了,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自己選的,如今怕死也已經沒用了,大家都只有把膽都掏出來,拼死一搏了。
想到這里,我也就跟著點了點頭,這下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各自都將防身的武器預備著,凱弟舉起槍來上了栓子,世南和阿杰也都拿出槍來,阿娜娜掏出一把明晃晃的 族短刀,謝夜則是什麼都不用準備,反正他的反應一向很快。而我那只有把還剩下沒幾顆子彈的手槍,沒有什麼備用的子彈,我拿著這把自己從沒開過的槍,心里總感覺極其不踏實,覺得別扭得很,但要是不拿的話,估計待會如果一出事第一個完蛋的肯定是我,所以也就捏在手里。
由于這個入口較窄,我們只能成一字隊形,謝夜在最前方探路,盡管世南對他很不放心,但眼下似乎也只有他最有經驗,所以世南對他打頭陣這點也沒有什麼異議。謝夜緊接著就是世南,而我這個最容易倒霉的傷患則是和阿娜娜一起被安排在中間,後面是阿杰和凱弟,一群人就這麼上路了。
起先我還以為這條隧道里會有什麼機關,沒想到爬了老半天卻只見到泥巴和土堆,可見這條隧道除了比我想的要長以外,倒也沒有出現什麼危險,就是爬了老半天,腰背都酸痛得厲害,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繼續跟上,後面的阿娜娜見我爬爬停停,雖然磨蹭,倒也沒抱怨什麼。
跟著爬了一會後,整條隧道突然變得越來越窄,不用說我,就連在前面動作原本很快的謝夜和世南這下子也爬得極慢了,有幾個地方我都差點以為自己過不去,心里直罵說怎麼回事,就听見前方的世南嗯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心里一緊,想說該不會是前面沒路了吧?難不成我們還得爬回去?那可得夠嗆的啊。忙問他說怎麼了,世南沉默了一會,說沒事,先走走看。
我心想說沒事那你發什麼聲,嚇死老娘了。就跟著繼續往前面擠,手卻突然像在地上模到了個什麼東西,硬邦邦的一小塊,嚇得我就一停。拿著手電筒照了看,忙甩開來,這玩意居然是之前我們剛到齊那桶時,在世南背上發現的那種蟲子的尸體。仔細一照,發現前面的地上還有好幾只,似乎是越往前面爬,這種蟲子的尸體就越多。
身後的阿娜娜見我突然停下,就問我怎麼了,我指了指地上的蟲子給她看,阿娜娜看了一會,忙往前面叫道︰「停!先停一下。」
前面的世南就停下動作來,但也無法轉身,只是回問怎麼了?就听見阿娜娜說︰「你們先等等,我拿個藥,所有人抹了之後再上路。」世南頓了頓,問︰「怎麼了,是因為這些蟲子嗎?不是都已經死了麼?」阿娜娜說︰「這種蛾子死了是沒什麼,怕就怕前方還會出現活的,活的蛾子會蜇人,而且這種具有毒性能夠麻痹神經,所以還是抹上些驅蟲的藥粉來得保險。」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從阿娜娜那里接過一些褐黃色的藥粉抹在身上,我不得不覺得有阿娜娜在確實保險了不少,畢竟她對蠱術熟悉,比起我們這些菜鳥是可靠多了。抹了藥粉之後就繼續上路,不出所料,越往前面爬,底下的蟲尸就越多,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都死在了這里,總之是堆得滿地都是,隧道又窄,你想避開爬過去都不行,就是得生生往這些蟲尸上面爬,那手感腳感別說多詭異了,而且蟲尸壓碎了還會流出臭汁,沒完沒了地濺了我們一身,我一路上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硬著頭皮跟著爬了老半天,才突然听到最前面的謝夜說道︰「到了。」
我心里大喜,忙念了聲阿彌陀佛,跟著一個個地爬出去,但是一出來我就驚呆了,這他媽哪里是什麼出口,這分明又是一個挑戰啊。只見在我們爬出來的這面牆上,只有一小塊地方可以讓我們勉強站著,而底下則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用手電筒一照,也只是黑漆漆的一片,連個底都看不見,周圍空曠得嚇人,四周雖然被洞壁環繞著,但是這些洞壁都看上去都十分光滑,要我爬上去,沒一步估計就得跟著跌下去摔死了,或者這下面這麼深,也不知道摔死前人會不會就已經給嚇死了。
世南和凱弟一出來兩人就站在那里看著發呆,我還在想是不是給這場景嚇壞了,結果就听到世南在那里自言自語道︰哇塞,這地方牛逼,早知道該帶著相機來。听得我就差點一口血噴過去,老大你搞清楚狀況沒?
所有人站在那里,面對著底下的深淵無路可走,一下子都變得束手無策起來。這時候我只能看向這群人里面目前表現得最為正經的謝夜,盡管他有些時候給人的感覺也不是那麼正經,但是憑借著這些天來的判斷,經驗告訴我,這個時候他是最可靠的了,果然,就看到他站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拿著強光手電筒就一個勁地照著對面看,旁邊凱弟問他在看什麼,他也不理人,整個跟孫猴子似的。
我們都跟著湊過去看,我眯著眼盯著老半天才從手電筒的光線下,看到對面朦朦朧朧的似乎有面洞壁,洞壁下方似乎還有點平台可以站人,謝夜又把光線移了移,發現這面洞壁下方接著往右走,似乎還有條出路,看得我整個人就激靈起來,但這種興奮很快就被現實給澆滅了,問題是,我們該怎麼過去?
所有人都掏出背包里僅剩的繩索,因為進來這里前用來捆綁那男的已經用掉了一些,再加上之前我又丟了背包,所以現下我們有的繩索實在不多,湊了一下,綁成一條繩子後大概也就二十來米,我看了看距離,心里也就不大踏實,再加上對面的石壁光溜溜的一片,用著五爪鉤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這時候就听到謝夜低聲說︰「我來。」
我猛地抬起頭︰「你來?不會有問題吧?」
謝夜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回話。
我轉念一想,也是,這里除了他還有誰能行?便點了點頭。謝夜站在最靠外的邊上,甩了幾下五爪鉤到對面,都能听到乒乓兩聲,看樣子是能夠得到,又用力地扯了幾下,紋絲未動,身旁的世南就嘀咕了一聲,說這家伙行不行啊,我轉過頭剛想回話,就听到呼的一聲,謝夜的人影已經不見了,再舉起手電筒一望,就看到他已經整個人吊在了對面的石壁上,我們這邊望得兩眼生花,心想果然是孫猴子啊。那動作極度危險,整個過程就看得人膽戰心驚,但是不一會,他就已經緩緩從石壁上爬了下來,站到了下面的平台上,人一站穩,便將繩索的另一頭固定在石壁上,朝我們這邊揮了揮手。
我們見他平安到達,也都松了一口氣,旁邊世南就讓我先過去,我問為什麼,他便道︰「這繩索也不知道牢不牢固,當然是要讓體重較輕的人先過去了,別多話,你和阿娜娜兩個先過去。」
「那要是過去的途中,繩子給斷了呢?」听他這麼一說,我不由得就不安起來,問道。
凱弟就在旁邊回過頭來對我咧嘴一笑,說︰「那就只能祈禱祖宗保佑,能走個狗屎運了。」
我心里不由得一罵,說去你的狗屎運,老娘寧願踩狗屎。
二話不說,我第一個上前抓住繩索上的滑輪,看著對面的謝夜,心想死就死吧,又厚臉皮地低叫了聲悟空啊,師傅來了。然後就感到身後凱弟一把就把我給推了過去,整個人頓時又凌空,風一路就呼呼呼地往耳邊灌,我一邊緊緊地抓著那滑輪,一邊心里頭那個抖啊,閉著眼楮壓根就不敢往下看。好在這個過程也不是很長,人一下子就滑到了謝夜跟前,但是越是滑近就越覺得沖力過猛,根本剎不住,眼見著就要給撲到牆上去,心里苦叫道完蛋了這下要毀容了,卻忽然感到身子一穩,謝夜攔腰一把抓住了我,整個人就撲到他身上去,抱了個結實。
瞬間我就臉紅了,心想媽的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這麼抱,而且還由于沖力過大把他給撞退了幾步,人一下子就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忙支吾著道謝了幾句,見他沒反應,就抬頭看他,謝夜的瞳孔深邃,似乎也在發呆,又說了一聲謝謝,他才看了我一眼,松開了手。
我從他身上下來,拍拍衣服,一時尷尬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卻突然听見對面傳來了世南的罵聲︰「我擦!!你們倆他娘的抱在一起干嘛?!啊?!」我抬頭望過去,氣得就想回罵,又听見那邊凱弟的勸聲,听得我差點又吐血︰「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算了世南,反正你又不是她爸,有些事,該放手時就放手吧。」「放你媽的狗屁!誰讓你剛才推那麼大力的?!啊?!」「得,那我推阿娜娜的時候小點力總行了吧?」「少來!我自己推!」說罷,就听到對面呼的一聲,阿娜娜已經滑了過來,這次她的速度明顯比我的慢多了,不用人接也能自己停下來,我見她滑過來了,也就松了一口氣,心想凱弟你大爺的,回頭再教訓你。
緊接著,就看到世南滑了過來,一落地就拿眼瞪著謝夜,謝夜倒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世南見瞪他無用,就又回過頭來和我大眼瞪小眼,我這邊正生著悶氣,也就沒多理他,轉過頭去看凱弟那邊的狀況,看到阿杰也慢慢地滑了過來,安全著落,而凱弟身上的裝備最重,被留在了最後,他先是把一小部分的裝備給吊到滑輪上滑了過來,自己再最後上去。
我看著人數差不多都要到齊了,心里漸漸安定下來,想說倒了那麼多次霉,上蒼這次總算是沒捉弄我們,剛想著,結果听到對面突然傳來一聲「 」,心想說不是吧,一陣不詳的預感就隱約浮上心頭,忙打著手電筒照著對面,一片漆黑,甚至連繩子都看不到影兒,再回頭一看這邊的繩子,只見另一頭已經垂了下去,忙大叫道不好!凱弟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