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偉豪的墓地。文字首發
最終,溫茵還是帶冷小惠來了他的墓碑前。
雖然,沒有得到父親的「允許」,但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或許,父親也在想著要見冷小惠一面。不然,她們姐妹也不會在冥冥之中受到某種牽引,一開始成為朋友,只是到現在,她們卻是一對情敵。
從朋友,到得知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再到現在彼此心存疙瘩,感情難以修復,她們的關系,還真是一層比一層可笑,諷刺……
「叫一聲爸爸吧。如果上天有靈,我想爸能听得到你在喚他。」
溫茵將鮮花整齊的擺放在墓碑前,淺淺淡淡的道,語氣里似乎藏匿著無可奈何。
同時,也突然之間想起了那天她在這里沖動的自殺一幕,回想起來,心頃刻「隆冬」作響。
「可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承認我。」冷小惠的唇角也牽扯出了一道苦澀的笑痕。
倘若當初他肯承認她是他溫偉豪的女兒,那麼,當真不會有今天這一切發生。
「經過了這麼多事,我相信爸一定是期待著你的出現,你是他的女兒,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誰家父母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女?」
縱使自己的兒女再不听話,差勁,流著的是他身上的血液,這份親情,這份血緣割舍不掉,本能的會心疼,會舍不得……
而且,昨天听冷小惠說著她童年的事情,溫茵也不禁倍感心酸。
她在享受童年歡樂的時候,卻不知,在某一個地方,她還有一個妹妹在孤零零的一個人……
冷小惠的喉嚨頃刻間縮緊,有些生疼,卻還是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個字眼,「爸……」
聲音逸出的同時,冷小惠的淚水嘩嘩的垂落下來。
「爸……爸……」攜帶著萬分傷痛的聲音,連續的呼喊著溫偉豪,好似要將這麼多年來,在她生命里缺席的稱呼,在這一個全部叫出來,一次叫個夠本。
她的每一個字眼,傳入溫茵的耳畔,引發她濃濃的疼,到最後劇烈的痛,那麼淒淒慘慘的聲音,也倏地讓她感覺虧欠了冷小惠什麼。
她鬧,她發瘋,她陷害人,或許,全部是出自于她孤寂。她害怕失去,她恐懼一個人,沒有人陪在她的身邊,這種孤單,寂寞的日子,她受夠了。所以,她不斷的要和別人搶奪什麼,似乎心理已經有一些扭曲了……
溫茵在旁靜靜的瞥視著冷小惠,在這一刻,所有對她的恨意和怒其不爭,也變得淡了。
也許,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化不開的哀傷和苦痛,只是每一個處理的方式不同而已……
冷小惠愈加的靠近溫偉豪的遺像,指尖輕輕的拂動著他的照片,在其上輕輕的擦拭著,「爸,其實,我也很想像溫茵一樣,听話,懂事,做一個很乖巧的女兒,可是,你卻連一個機會也不給我……」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有著埋怨和責怪,卻又不濃,只是淡淡的飄過。
又有誰,還會對一個死了的人,心存恨意呢?
到最後,溫茵實在看不下去了,轉過身去,背對著冷小惠,不去看她太過淒涼的面容,也給她一點空間去和爸說說自己的心里話。
「你听到我叫你了嗎?如果听到了,要出現在我的夢中……」
冷小惠的聲音越來越低,話音哽咽,抹去臉上的淚水,卻又是一波又一波的眼淚沾滿了眼眶,不停的傾瀉。
很長一段時間,冷小惠沒有再說話,只是蜷縮在墓碑前,宛如在靜靜的享受著她一直期盼的父愛。
想象著,假設她和溫茵,都在溫家一起成長,那麼爸會比較疼誰?應該是溫茵吧。畢竟,她樣樣比她好,而且又招人喜歡,不像她……
冷小惠的視線瞟向溫茵,說不出的惆悵和哀傷在胸口處匯聚。
「我們走吧。」許久,冷小惠道。
溫茵回身,快速的擦拭掉眼眸底下逸出的淚珠,「你先走吧,我還想在這里多待一會。」
她還有話想要跟他說……
冷小惠點了點頭,離開。
站在山上,凝望著冷小惠逐漸模糊的背影,溫茵的眼淚涌得更多了。
「我曾經很恨她,尤其是當她三番五次陷害我的時候,我甚至在責怪您怎麼能和齊素素生下這麼一個禍害?可是,當我看到她現在的模樣,我才發現,我不了解她,她的苦,她的痛,我們沒法去想象,更沒法去替她分擔,不管她做了多少錯事,她是可憐的……」
但是,這種憐憫,同情,她絕不能在冷小惠面前表現出來。她是一個性子剛烈的人,寧願別人罵她,也不會需要別人對她充滿了同情。
而她,是不是應該也要退出這場磨人的「三角戀」,讓冷小惠和冷天,有情人終成眷屬?
冷小惠即使是溫家的女兒,可是,她身上背負得不是對冷天的仇恨,而且感恩。所以,他們可以毫無阻礙的在一起……
「爸,請你保佑小惠和冷天在一起吧,也請讓我和冷天的關系,到此結束……」
說到「結束」,她的心下在隱隱約約泛疼。
不舍得……濃濃的不舍得,而她的舍得,卻可以換來冷小惠的幸福,可以彌補她童年的不快樂,她覺得她所做的是對的。
並且,她也不能和冷天在一起,愛和恨交錯的婚姻,是不能到老的。
溫茵在他的墓前深深的鞠躬,道別……
離開墓園的路上,溫茵的呼吸都感覺到一陣陣的窒息。
深沉的痛苦,壓在她的身上,恍如永遠沒有一個的退路……
「嘀嘀嘀……」警笛聲在她身後急促的響徹,而她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听到這個警告聲。
待她听見時,只見後面的車急速的朝她駛過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嚇得跌倒在地上,而車也在僅僅離她一米之間的距離緊急剎車了。
車內的人也猛然的彈跳了起來,落回原座,來了一個劇烈的震蕩。
「喂,小姐,你耳聾了嗎?」。司機摁下車窗,伸出個頭來,聲音里全然是責備。
溫茵跌坐在地上,膝蓋被磕得生疼,由于剛才劇烈的與地面摩擦,此時,膝蓋上已經開始滲出絲絲的血跡。
司機的聲音,讓她的視線從膝蓋上轉移到車身上。
車是名貴的奧迪r8,銀色車身在艷陽下折射出熠熠的光輝,無比耀眼,奪目。
能開得起如此昂貴跑車的人,身份一定是非凡的,只是為什麼開車的人,竟然是這等素質?
溫茵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雖然心下有不悅,但卻還是習慣的選擇了沉默。
努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手掌心和膝蓋處是刺痛,並且泛出了嫣紅的血液,血流得並不多,可是和她一身純白的裙裝相映襯,卻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喂,你當真是聾子嗎?我們少爺還有急事,你快讓開。」
司機繼續大吼大叫了。
通往墓園的路,比較狹窄,所以,她必須站起來讓路,才能讓車通行……
不管司機的聲音有多大,她還是沒有跟她一般見識,這樣的人他見多了,也就不怪了。這大街上一走,多得是這種狗仗人勢的人。
他有急事,人家就有慢事了不成?
不過,現在她沒有心情跟他爭論一番,越爭論,只會越鬧越大。
溫茵踉蹌著,雙腿有些不靈活的一拐一拐挪步至了一側……
「老江,下去看看,有沒有傷到人?如果有傷到,賠醫藥費。」後座里傳來男人沉穩有力的聲音,這聲音是萬分的醇厚,且帶著好听的磁性,但一點也不稚女敕,渾厚有力,好似有領導者的氣魄。
這聲音……隱隱約約透過司機的車窗,傳入溫茵的耳畔。
難道這就是司機口中所尊稱的少爺?看來,比這個司機素質要好。
「不用了,我沒事。」
溫茵冷冷的道。她就自認倒霉,今天出門時忘了帶耳朵……所以活該被跌倒。她沒有被剛才那速度碾過身體,已經算幸運了。
後座的男人,在剛才緊急剎車之前是在查閱著手上的文件,剎車震彈之後,他的視線依然還是落在其上,仿佛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他手上的資料重要,也足以可見他的冷靜……
男人也听到了溫茵的聲音,清潤,如泉水一般,卻又透著十足的倔強。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沒事拉倒!走開一點!」司機原本打開了車門,卻在听到溫茵回復時,又「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溫茵憤憤的瞠圓了眼眸,這個人,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可是,踫到越是無理的人,越搭理就等于浪費時間……
「老江……」
後座男人沉了聲音,暗示意味十足。
司機也閉嘴了。
「開車吧。」他吩咐,這時,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聲音沉沉的。
炫亮的跑車開動了,視後鏡里映襯出溫茵稍顯瘦弱的身材,一襲白裙飄逸,宛如墜落凡塵的天使,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停車,倒回去。」
霍然間,傳來後座男人冷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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