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一個人不得不喝了有藥的糖水後那晚上是怎麼過的嗎?
沒有睡不著,沒有不安穩,只是得了輕度的考前焦慮癥加上失眠加上憂郁癥等不知名又好像有點熟悉但最後想想又忘了的癥狀而已。
真的,而已。
那結果呢?——黑眼圈……
任誰都會懷疑,這孩子到底是無人共事還是無人共事或者還是無人共事……
我冤枉。
「陛下,您是時候該醒了,」吳桐心急火燎地推著撒氣孩子氣就不願起來的冥王殿下,這冥王居然像個不倒翁一樣,推來推去就是不倒,就是不醒,「陛下,您就快醒醒吧,您的父皇在等你呢!」
可笑她就是不醒,轉過去又睡上了,口中還嘮叨了句,「怎麼把太陽給打開了,關了……」
吳桐一愣,「撲哧」一聲便笑了,「陛下,現在太陽都出來好久了,怎麼關得了?您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您的父皇在外面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了呢!」
「不見……」
「他還說,如果您現在還不想起來,就這麼把你拽出去……」
一個鯉魚打挺,身上只有睡袍的她被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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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桐。」
「能不能不去啊?」
「不能。」
「我真的不想去。」
「不能。」
「我好累啊……」
「不能。」
「說多幾個字不行嗎?」。
「不能。」吳桐一本正經地為江塵舞的發髻上插上最後一根細長琥珀金簪。
……
江塵舞細想,這丫頭什麼時候那麼刁鑽了?
「吳桐,」江塵舞十分高雅地無語道,「我和你有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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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
「怎麼才出來!爹什麼爹!我沒你這個爹!」
「……」
我……真的是女的……
「老爹,我這是要去哪?」江塵舞被她老爹詭異地拽著手蹭蹭蹭就往門外跑,身體平衡嚴重失調。「前輩們發怒了,你要去反思!」
納?我歷史考試又沒及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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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跪下?」
自從老爹把她自己帶到這個滿屋子都是深藍色水晶後,態度極度扭轉,嚴厲,無情。
地板也是水晶,也是深藍色的水晶,深不見底,一時間,到底是透明的還是不透明的居然也分不清了。冰冷的水晶上一聲重重的膝蓋撞地的聲音使得這個莫名的宮殿忽的顫了幾顫,再次回頭,發現身後已經無人,門被重重關上了。
門也是深藍的水晶!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連老爹也那麼強硬地將我摁下來!
膝蓋隱隱作痛,但現在關心的可不是這個。江塵舞有點害怕,這宮殿里沒有窗,門也被關上了,幾乎是不透一絲風,但是這里沒有想象中的一片漆黑,反倒是那些寒光閃閃的水晶散發出幽藍的光,氣溫比外面低了五度不止!
就像……就像是一個墓室,幽幽的,涼涼的。
倒有幾分柳宗元寫的「淒神寒骨,悄愴幽邃」的感覺,異常的悲涼。
驟然,她只見面前十多丈外的最大最完整的水晶有些雪白的影子,眯起眼楮,勉勉強強能看到那不是什麼正常的字跡,而是一些「鬼畫符」,潦草不堪,龍飛鳳舞,酷似狂草卻比狂草更加抽像,更加無序。
細細琢磨起來,倒像是一面碑文。
對,那的確是碑文。
墓碑文。
狂草仍在繼續,斷斷續續,很有節奏。像是……名字。
一個個名字接連浮現,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個幽藍的靈魂從水晶里浮出水面。一個名字,一個靈魂,多一個名字,就多一個靈魂。
這……怎麼那麼像《花木蘭》里面花家的祖先們從嗣堂里浮現的情況啊?
莫不成這還是咱家的祖先?
憑著並不好的視力和同樣差的辨別草書的能力,大概猜出上面的名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姓司空。
如此說來,到不僅僅是司空家的祖宗,還是都當過冥王的。
不然誰會用那麼上乘的有依附性的水晶來容納這些人?這有冥王才有這樣的權利。老爹方才說的「前輩們」便是指這些了吧?也夠前輩的,前前後後,都幾十多人了,難怪這個莫名存在的宮殿那麼大,里面卻沒有任何物品,除了水晶。
怎麼?犯錯誤?江塵舞想著收回「歷史又不及格」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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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就那麼看不起女人嗎?」。首要的,一定是關于多少年了居然又讓女人登位。江塵舞十分自信得相信著自己的直覺。這是個男人的世界,是容不得女人在這里的。
「不。」說話的是最先出來的而且還站在了碑文正前的一個長須著地的老人,這似乎是他們中老大,說話最有權威的頭兒。「我們從來沒有看不起,並且,你是我最佩服的一個。」
「為什麼?」她環顧四周,涂著水紅胭脂的嘴唇艱難地開口。
最佩服?佩服什麼?怎麼我听起來那麼怪,還那麼滲。
長須老人又說話了,「你終會知道的,何必如此著急?」
我哪里著急了?我只是有點冷而已。
「這里沒溫度,我只是有些冷,身子不爽而已。」
「放肆!」立在長須老人身邊的肥胖老人大叱一聲,極像是武將出身,聲音洪亮,身材肥胖中透出魁梧。長須老人拍了拍他,緩聲道,「畢竟是冥王,何必如此?」肥胖老人這才緩出一口氣,挺起宰相肚,昂首又前了一步。
前輩,你傲嬌了……
「這次,我們只是要懲罰你。」
「憑什麼?」她跪著的身板又挺直了幾分。
「就憑你要復活對于你來說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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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得從幾天前說起。我們偉大的冥王陛下修復了最後的一魂,使得司空世勛、軒轅慕雪、林昊翎以及他的正方夫人端木鳳兒完全成型,與常人無異,只不過身體還是虛弱,只能呆在較為陰暗的地方,于是陛下把文斕軒送給了他們。文斕軒處在主宮殿之後不遠,有天橋和地道相連,而且樹林陰翳,實在是處好地方。
只不過,某人就是閑不下來,總是認為自己就算是受傷未愈還是能搞出一番大動靜。
這次可真夠大的。力求把林家還有司空家在爭奪神位的男男女女全部復活,總計五十余人。然後把兩位老人家心急火燎,乒乒乓乓搞得家里雞飛狗跳,某人還在房間里睡大覺。順便在廚房第三次被炸掉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看來,這一覺睡得可真夠大的啊。
她抽了抽嘴角——明明自己勤勞是件好事!
但做人還是要做的文藝些……「為何?此事我覺得毫無不妥之處,古人雲,血濃于水。莫非還有水濃于血不成?」做人要淑女,要淡定,要有城府。哎,你看看人家甄嬛做得多好,多學習學習嘛!
「就是水濃于血!」長須老人身側的另一位「卓別林」爺爺大喝一聲,表情滑稽,但語氣出乎意料的凶狠。
她並沒有理會他,只是眯著眼楮逐一將在場的人都看了個遍。
耶?還有周星馳爺爺、老毛爺爺、聖誕老人爺爺,咦?怎麼還有人那麼像奧巴馬?
哇靠!還有個犀利哥!
這些人一出去,保準驚艷四座。cosplay都不用化妝!真真得天獨厚,人品好得沒法說。
「放肆——」老毛爺爺平平地出口,平平地拖音,平平地停止。「這可是你無禮的地方——」老毛爺爺說話就是平平地過,又習慣拖音,圓圓地身體都被誤會成一條直線。
江塵舞心情那叫一個復雜,那叫一個糾結。明明自己犯了錯,但是現在總有種想笑出聲的沖動,但又看到一個個表情嚴肅,又被震懾了下去,卻總是看見那位犀利哥爺爺又想笑。只好糾結于笑與不笑之間。
「水濃于血?」話語中明顯是強忍笑意,「此話怎講?」
長須老人撫模著長到拖地的胡須——他要捋完是不是要把胡子從中間提起,再繼續捋下去啊?長須老人不知是看不懂她眼中的笑意,還是根本將她無視了,總之自顧自地模胡子,模胡子。「總之就一句話,身為冥王,是不能這麼做的。一旦違反,就要受到懲罰。」
也在玩胡子的聖誕老人爺爺樂呵呵地道,「說是懲罰,實質上是個歷練。我們討論過了,怎麼會真真正正地懲罰你呢?哦呵呵呵……」他呵呵地笑,聲音洪厚,倒也有幾分聖誕老人的味道。
「是啊。」一個長得像極了雙槍老太婆的爺爺也在樂呵樂呵地笑,「你那麼討人喜愛,要是我們把你怎麼樣了,天上的那群老家伙可是會來鬧的!」
「那你說怎麼做?」
卓別林爺爺一臉正氣十足,「你現在是冥術第四層吧?」
「是。」
「那就要完全禁錮你的能力,禁止你使用任何武術或者法術,也不能享有任何特權。總的來說就一句話,你要被我封印成一個普通女人。但是,你必須要跳過第五層,直接晉級第六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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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晚上天方夜譚故事時間怎麼提前了?而且這明明是通常給主角開掛的招數好不好?每當這個情節出現,主角就會受苦,然後開掛,最後就會成為絕世武人!或者在中途在有一兩個人欺負什麼的,最後就報仇,殺了那些人。
哇靠!老天也是看狗血劇長大的嗎?
江塵舞一生最恨就是那些狗血偶像劇情,尤其是這些開掛劇情。而且在這些劇情中,只要是女的,除了長得矮窮齪外,被人欺負後一定有個正派的角色趁虛而入,之前是男的,現在男女通殺。然後就安慰她,保護她,順便再愛上她。
……堅決抵制狗血劇!
「不干!」她態度比要她死時還要堅硬,著實有「打死你我也不干」的豪情壯志。
「不干也得干!」前輩繼續傲嬌。
「不干!」
「干!」
「不干!」
……
眾人滿臉黑線,驚訝兩人竟為了這等齷齪的「干和不干」的問題吵成這樣——眾人抹汗……
「好了好了。」長須老人自兩人吵起來後模了第一百次胡子後,終于出聲制止,「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她深深舒口氣,「前輩,我已經十九歲啦……」你妹的小孩子啊!
「十九歲了還不婚嫁?」長須老人無情地反駁,句句在理,徹底擊碎了苦逼某人的理智底線。
寒風習習,某人在風中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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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法!」傲嬌的卓別林爺爺使出閉門絕技「獅吼功」,生生把正在沙化中的某人給還原了。
「施施施施施……法?」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瞬間口吃了。
沒有人理會她,只是輕喧幾聲,雙手合十交與胸前,閉眼凝眉,嘴唇都上下抖動,似乎是在快速地念著咒語。
地上漸現異樣,深藍色的光中恍惚可見慘白的光暈。
江塵舞心中暗叫不好,欲起身弄法,將這陣法破開,殊不知現在發現早已晚了。聯同這封印陣法一同發動的,還有制身陣,入陣之人,渾身似被使定法一般,不能動分毫,如同死物般。她的眼楮陡然縮小,驚得冷室中流下豆大冷汗,深知這次已經栽了。
原來那麼有趣的爺爺們都那麼狠啊,制身陣都用上了。
制身陣,蒙蔽了全身筋絡,神經。沒有任何感覺,腦海里只有驚悚。
越級練功可是武者的大忌,不但會損壞筋絡,也會因此斷去身上筋脈。更有甚者還會喪命!
雖貴為冥王,但冥王屬于神,凡是神位的人,靠的可不僅僅是血脈,還有實力。它不是凡間的帝位,冥王很傳奇,靠的都是實力,自身的實力。歷代冥王都很孤獨,因為那是為了實力,只要實力夠強,就不怕他族入侵,也不怕自身的危險。
換句話來說,就是說實力是身為冥王最基本的東西。一旦喪失或被封禁——
你還算什麼冥王!
算什麼冥王?
什麼……冥王……
眾人陡然扯手,平氣自息。
殿中人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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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夢吧?」
那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希望是。她心中念叨道,身軀蹣跚緩緩立起——又轟然落下。
像一朵花,飄落在地上,花瓣都碎了。
不是夢!
她的眼光瞬間黯淡了。環顧四周,安安靜靜,沒有一絲聲音,連自己的呼吸,裙裾劃過地面的聲音都那麼清晰。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打擊著她,擊潰了方才僅存的一點點的僥幸。
連微不足道的僥幸都要奪走嗎?她勾起嘴角,浮出一陣古怪但悲涼的笑容,推開了門。
宮殿外的雜草叢里多了一個身影,暗影竹金絲月白袍,那個人最喜歡的衣服。「你怎麼來了?」她緩了緩氣息,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五個字。
「怎麼,不讓我來嗎?」。林長晚怕是等久了,聞聲便笑了。但在他望見她的表情時,笑容便收得嚴嚴實實,似乎沒有露出過。「你好像……」
「被廢了……」
兩人同時道,一時驚訝地抬頭對望,又埋下頭去,久久不做聲,便如此僵持著。
要是一個女子,此時定會沖上前,將頭埋在他的懷里,淚水隨著哭聲涌出,定會沾濕他的衣服。他想著會這樣,雙手往前面舉了舉,做好了一切準備。
她沒有。
「你娘對你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莫哭莫哭,哭很無能的,它不會讓你擁有什麼,只會讓你失去什麼——就算眼前的利益很誘人,但後果很淒涼’。我想……你應該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吧。」——那是司空世勛在告知她關于她娘的事時,多次重復的話。
「哭?哭有什麼用?」她笑,「我寧願我的淚水帶著歡樂流出,也不願將它浪費在痛苦上。」
「很有個性啊你。」他干巴巴地笑了一聲,打橫將她抱起,「回去吧。」
比起眼淚混著甜流出,我更願意所有的眼淚都往心上流。起碼,不會使人為我擔心。
她的心里,此刻正在接受著淚水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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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把我帶到上面去,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就在西郊那里的崖邊吧,可能會讓我舒服些。」江塵舞冷靜下來,于是沒有方才那麼不穩,倒多了一份陰冷。「等我換衣服。」
林長晚向來很有耐心,靜靜地等,靜靜地等。長睫掩住眼楮,呼吸平穩,吹得長睫微微顫抖,抖動下,一滴晶瑩的淚水劃過了白如瓷的容顏,黏上了幾縷烏發,貼在臉上,黑白分明。
就算你的眼淚向著心里流,難道別人就不會心痛了嗎?
淚痕很快就會干了,但懸著的心還是沒有放下。
尚久了,鏤花門才緩緩啟開,她身著一身普通民女衣裙,頭上松松散散地束了個最簡單的發髻,額前垂下多縷青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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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君︰大家好,我們又見面了!最近剛剛考完期考,第一章便是在期考前寫的。雖然第二章現在才出,但也希望大家諒解。也請大家祝賀我,我的成績在全年級五百多名中排名第八。暑假到了,我會更加努力更新的,也希望我轉換成第三人稱會更好吧。希望大家再多多支持我,謝謝!
下集預告︰這世上竟有比江塵舞還漂亮的偽娘?!很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