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 養傷的這些日子平靜得不可思議，不知不覺已經入冬——
皇上打壓八爺黨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于是十阿哥也越來越清閑。
他天天圍著羽 轉，除了上朝根本不出門。
這日，府里的老嬤嬤過來報喜，說紫兮為十阿哥生了個女兒。
十阿哥只去看了一眼，便又回來照顧羽 。
他說︰「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孩子。你不能生孩子，也不許蘭兒和紫兮生孩子來氣你。」
「喂，我哪有那麼小心眼！」羽 頭一回發現，十阿哥也可以很幼稚很任性的。
「我不忍心看你羨慕她們，這樣說總行了吧。」十阿哥將羽 抱到床上，囑咐她好好睡覺。
「天氣太冷了，你給我捂手。」羽 我把冰涼的手伸進他的衣服里。
「好，你說什麼都好。」他順勢側躺在羽 身邊，幫她蓋被子。
羽 的手觸到他胸前某處，覺得有些異樣。
「這是……傷疤？」羽 這才記起，自他們重逢，十阿哥從沒在她面前月兌下過衣服。
「嗯。」十阿哥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時候……疼麼？」羽 想起綺遙跟我說的那些話。
「你知道？」十阿哥有些驚訝。
「嗯，綾姐姐跟著你去蒙古，她都看見了。」羽 解釋道。
「你的朋友個個都不簡單，那個林綺遙已經讓我很頭大了，這個綾更是神通廣大，我被跟蹤了都不知道。」十阿哥苦笑。
羽 好像忘記天氣寒冷，突然開始解十阿哥衣服上的扣子。
他急忙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他有些慌。
「我想看看……你為我受的傷。你不想說的事情，我早就已經知道了，如今我只是想看看。」羽 小聲說道。
十阿哥想了想，還是放開手，任羽 褪去他的上衣。
羽 仔細去看，心口果真有一道很長的疤，手臂、肩膀、後背上還有很多細小的傷痕。
「我哥哥用什麼打你？」她含著淚問道。
「他們都很傷心，拿到什麼就用什麼，馬鞭啊，木棍啊，刀鞘啊，反正什麼都有。不過這也都不算什麼，我畢竟是練過功夫的人。而且他們也不敢把我打死，好歹我是個皇子。你五哥最激動，拿根木棍只敲我膝蓋，半夜還澆了一桶鹽水。」那些傷疤明晃晃擺在他身上，他只能照實說。
「鹽水！我只听說是冷水……」
「除了你五哥，大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是鹽水。他不能殺我，只能想盡辦法讓我難受。不過最狠的還是你大哥。他不但刺了我這一刀，還在我耳邊一直講你有多好。你是怎麼學會騎馬射箭的，你的歌聲有多動听，舞姿有多美。還有草原上有多少人想娶你，你都是用什麼奇怪的辦法拒絕他們的。他說，她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妹妹，如果不是因為嫁給我，就不會死……」
「對不起，我的家人都這麼不體諒你。」羽 覺得很難過。意外跌下山其實都是她自己不小心，十阿哥卻因此受到她家人百般責難。
「都是因為我一直不肯對你坦白……你若真的死了，我身上這些傷疤根本就不夠補償我對你的虧欠。」十阿哥不想讓羽 自責。
「是我太任性，不肯等你……」羽 想起自己以前是個多麼任性霸道的人，只要他有一點做得不好，就要死死咬住不放，一定要他給個交代。她不知道像他這樣一個人，要把真心徹徹底底交出去有多麼難，她一直在逼他……
「我好冷，衣服可以穿上了麼？」十阿哥適時地打斷了羽 的思緒。
「對不起我忘了……」羽 扯過被子把他整個人裹起來，然後緊緊環住被子，把他包成一個大粽子。
「你做什麼？」十阿哥不解。
「十全大補粽！」
「啊？」
「有了這個，無論受到什麼傷害，我的心都能再補完整。」
「真是輸給你了。」十阿哥無奈笑笑。
「你以前很喜歡贏我的。」
「那是因為你牙尖嘴利，每次都讓我覺得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保不住為夫的面子。」
「你本來就比我聰明，應該贏的。」
「以後我都輸給你，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你天天看著我，都不給我逃走的機會。你還天天給我講弘暄怎麼學會走路，怎麼學會說話的，用兒子死死拴住我。你讓我怎麼走？」
「這招是跟你大哥學的。」
「嗯？」
「知道自己擁有的東西有多好，才會懂得珍惜啊。」十阿哥吻了下羽 的額頭。
「呵，我真是有個好大哥。」
「你唱歌給我听好麼？」
「你要听什麼？」
「那要看你喜歡唱什麼。」
「那我唱了啊。」
「好。」
羽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快樂地唱歌了。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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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一年]
「弘暄，伸手。」羽 拿著小竹棍，正要打兒子，「知道錯了沒有？」
「額娘……不要打我……」弘暄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眨巴眨巴眼楮，擠出幾滴眼淚，從粉撲撲的小臉上滑下來。
「你這招對我沒用，我三歲就會了。」弘暄某些地方很像羽 ，常常搞得她很無奈。
「你干什麼打我兒子！」十阿哥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也是我兒子好不好，你以為我不心疼啊。但是他打碎了你書房的花瓶，不打幾下他怎麼能記住自己犯錯？」
「你阿爸和哥哥什麼時候打過你？」
「所以才養出我這樣的禍害，你被我迫害得還不夠慘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不管，反正你不許打我兒子。」十阿哥抱起弘暄，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你不要在兒子面前這樣好不好，搞得他一點也不怕我。」
「你當個溫柔的額娘有什麼不好。」
「我是不想養出個害人精。你看弘暄那眼楮，那眉毛，越長越像某人。長大以後一定好看得不行，到時候要害多少正經人家的姑娘啊。」
「某人是說我麼？原來你喜歡我的眼楮眉毛啊。」十阿哥得意地笑著。
「你不是說以後斗嘴都要輸給我麼？怎麼一點也不讓著我。」羽 感覺到自己臉頰熱了起來，趕緊放下竹棍，伸手捂臉。
「吶，臉紅就是承認了。我是很想輸給你啊，可是你退步了。」
弘暄不知有沒有听懂，竟嘻嘻笑了起來。
「你們……」羽 急得直跺腳，真是拿他們父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了，不欺負你了，我有正經事和你說，你先叫女乃娘把弘暄領走。」
「好。」羽 抱起弘暄，交給門口的女乃娘。等女乃娘抱著弘暄走遠了，便關上門。
「什麼事？」羽 坐在他身邊。
「太子被廢了。」
「八哥那邊的情況怎樣？」
「恐怕翻身的機會很小。」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不想我攪進去是不是？」十阿哥認真問道。
「是。」
「那我退出。」
「我希望你放下仇恨，就算一定要報仇，也要找對仇家。我覺得當年的事，還有疑點。」
「我之前也這麼覺得，只是沒有仇人，我沒法說服自己好好活著。」
「那現在呢？為什麼放棄？」
「我有了你，有了弘暄，所以不想貿然行動。萬一出事，你和弘暄怎麼辦。」
「嗯，真乖。你能這麼想我很感動。」
「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們才能坦誠相待，我很珍惜現在的幸福。」
「我也是。」羽 蹭到十阿哥身邊，靠進他懷里。
「呦，**啊，這麼主動？」
「獎勵你。」
「我接受。」
「我確實最喜歡你的眉毛眼楮，尤其是眼楮。」羽 略帶羞澀地說著。
「為什麼？」
「因為從那里，我才能看懂你。」
「現在不用了，有什麼事我都會告訴你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