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眠,冷言起身坐在了火堆邊,身旁的篝火 啪啪,冷言扭頭望一眼身邊閉著眼熟睡的辛默軒,微微嘆了一口氣。
緩緩走出山洞,外面大雪紛飛,冷言漫步躊躇走進雪地中,冰涼的雪花灑落周身,冷言仰頭悠然長嘆一口氣,身後一個身影款款而至,扭頭望,正是辛默軒。
「吵醒你了。」冷言緩緩嘆一口氣,扭頭望著辛默軒︰「冷嗎?」。
「不冷。」辛默軒將手中的斗篷披在冷言的肩上,會意的一笑︰「我知道你為什麼睡不著,要是真的那麼介意,就回去看看吧。」說著辛默軒伸手牽住了冷言的手,拉著他走出山洞,外面大雪飄搖,冷言趕緊拉過斗篷為辛默軒遮上,原本是不願意辛默軒一起跟去的,自己那副悲傷狼狽的模樣不願意給辛默軒看到,但是…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思,這不是比什麼都難得嗎?
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向半山腰去,殊不知身後,雋戎也悄悄的跟了上來。
天降大雪看似已經有一段時日,齊小腿的雪地里,冷言扶著辛默軒艱難前行,時不時被腳下的坑洞絆一跤,原本不長的路,走下來之後,辛默軒的臉頰已經是熱的通紅。
「沒事吧?」冷言扶著辛默軒,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到了山腰,那一座破瓦房就靜靜地坐落在哪里,幾乎被風雪掩蓋,冷言握著辛默軒的手微微緊了些,辛默軒回握他的手,兩人蹣跚走向瓦房。
身後的雋戎不知道他們二人為何來到這個地方,只見一座破瓦房就靜靜地的坐落面前,而兩人並不是先走向瓦房,而是走向了門前的一棵枯樹。
「這棵樹還在。」辛默軒放開冷言的手,調皮的蹲在樹下望著冷言一笑︰「我當時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是不是,是不是?」說著辛默軒蹲在雪地里拿起一截樹枝,在地上鼓著腮幫子劃拉,冷言見狀啞然一笑,贊同的點點頭。
當時辛默軒就是這一副怨恨又氣鼓鼓的樣子蹲在這里,最後累到睡著,冷言出去獵殺野雞野兔的時候她在睡著,等冷言回來時已經下起了雨,她竟然還在雨里睡著,還念念有詞,那樣子想起來就覺得很是好笑。
「之後我是不是還偷看你了?」辛默軒兩步蹦到窗邊,做出當日窺探的樣子朝著窗戶里張望,冷言挑眉笑著點點頭,辛默軒作勢朝窗子上一扒,頓時積雪簌簌落下,噗了辛默軒一身,辛默軒狼狽的回到冷言的身邊,冷言笑著拍拍她頭上的積雪,將她擁入懷中。
「冷言…」辛默軒輕輕的在他懷中嘟起腮幫子呢喃︰「你不開心嗎?」。
「我很開心。」冷言一撫模她的頭,沉重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我很開心,有了你之後,我就知道什麼叫快樂。」
雋戎在二人身後靜靜地看著,想開口,可是話卻堵在喉中難以吐出。
冷言擁著辛默軒進了破瓦房,拿出火折子點亮了屋內的柴草,漸漸將火生了起來,屋外雋戎就那麼呆呆的站在大學中凝望著二人,滾燙的淚水緩緩滑落。
辛默軒喜歡冷言,冷言喜歡辛默軒,這場爭執真的有意義嗎?真的有結果嗎?
自己這樣的角色,現在又站在這里做什麼?
看著屋內合力生火的二人,雋戎終于徹底死心了,這連雋戎自己都始料未及,出了那麼多事,雋戎在心底都還抱著一線希望,但是就在這一瞬間,自己竟然真的放棄了。
他們之間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和回憶,就算奪走了辛默軒那又如何,就算自己還橫在中間那又如何?就連來時自己根本沒有注意的一所小房子,他們都有不言而喻的回憶在里面,這樣自己還妄想什麼?
望著火光漸漸明亮的小破屋,雋戎感覺仿佛肝膽俱裂。
「你肚子餓嗎?」。冷言將斗篷給辛默軒理好,伸手撢去她肩上的水漬,辛默軒伸手向著火堆取暖,笑著搖了搖頭。
想起那夜,自己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和冷言獨處一室,自己竟然也不會覺得生疏,竟然就在冷言的面前狼吞虎咽,想起自己那副吃相,辛默軒微微紅了臉頰。
冷言,一定很想自己的娘親吧,而且現在知道了自己生父白振被復活,還到處為非作歹的事,原本冷言就很想親手殺掉白振,現在這麼一提,恐怕這股殺意是早就按耐不住了。但是相對的,想起來白振,冷言就一定會想起她冤死的娘親冷語嫣。
夜里輾轉反側,辛默軒也跟著一夜無眠,她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左右為難,又想等待時機成熟一起剿滅假妖王一黨,又想現在就抓住白振將他碎尸萬段,而自己的爹爹好在,在廉安的盡忠下和廉安一起化為灰燼了,雖然辛默軒听到這個心理很痛,但是這個對于這個消息,辛默軒知道妖世的百姓會少死很多。
恐怕爹爹當時會下這個命令,就是已經做到了最壞的打算吧。
「其實,我很怕。」冷言突然淡淡然笑了。
辛默軒怔怔的抬起頭望著冷言,眼淚頓時濕了眼眶。
「其實我很怕失去你。」冷言拔弄著火堆,一滴眼淚緩緩的淌下來,辛默軒望著眼前的冷言,那表情就像是一個護著糖果的小孩子。
「冷言。」辛默軒緩緩伸手撫住冷言的臉頰,拭去他臉上的淚水。
「如果我們平了天下,雋戎卻執意要你做王妃,或者我死于戰事,或者…這些我都不敢去想。」冷言望著那張破舊的床微微笑了︰「我的人生在這里被打入谷底,又是在這里被拉進光明,我愛你,辛默軒,但是我不能害了你,如果戰事之後天下能夠太平,你就按你心中所想做出決定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門口,雋戎淡淡然道。
冷言和辛默軒驚詫的扭頭望去,雋戎扶在門口,冷冷的望著屋內二人,冷言的目光頓時也變得冰涼,望著眼前的雋戎,此時沒有兄弟沒有同伴,只有情敵。
三人相互一凝視,頓時,氣氛緊張起來。